【海蓝·连载】芳草萋萋（四十四）

第四十四章授衔
冬训开始了，队长在军人大会上作了动员。冬训内容：巩固以前学习过的队列、拳击、擒敌等，另外，在刚从轮训队回来的战友带动下，继续学习擒敌配套动作。从轮训队回来的战友们，擒敌配套动作都做得非常好。夏之阳同其他执勤中队的战友一样，只是会打擒敌拳，体会不到每个动作分解开来的威力，也不知在实战中怎么去运用擒敌拳。看到老战友的示范动作，夏之阳才明白什么是一招治敌。他们的动作是那样刚劲有力，真让人羡慕。掏裆砍脖、折腕牵羊、揣腿锁喉……在擒敌配套训练中，新兵们在老战友的手里，真是不堪一击。通过擒敌配套的训练，夏之阳看到了自己的不足。必须虚心，再虚心，要借助这次冬训的大好机会，好好地提高自己的军事素质，夏之阳想。
H市的冬天，虽然气温不是很低，但风很大，潮湿阴冷。最低气温达到了零下，战友们一上午训练下来，一身的泥土和汗水。他们感觉不到冷，只有疲乏和酸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艰苦的训练之余，政治学习和执勤成了休息和享受。南方初冬的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就像家乡的春雨。
在宽敞的食堂里，指导员组织战士们学习十三届三中全会的文件。在三中全会上，中央领导深刻分析了中国改革的现状和存在的问题，并且指出：治理经济环境，整顿经济秩序是明后两年改革的重点，当前经济生活中出现的主要问题是通货膨胀，压缩社会总需求，抵制通货膨胀，有领导、有秩序地推进全面深化改革……
夏之阳奋笔疾书地记着，唯恐漏掉一个要点。他觉得，作为一名武警战士，应该对上级的政策有全面地了解，更不用说自己是名报道员了。中央领导高瞻远瞩，他们的讲话，全面地总结了社会发展的状况。只有透彻地了解和领会领导的讲话，才能把握住时代的脉搏，把握报纸编辑们的意图，写出有价值的稿件。
为了全面地了解中央政策，夏之阳还常常从通讯员那里找来报纸仔细阅读。每次得到新的《解放军报》、《人民日报》等，他都从第一版读到最后一版，从中不仅了解了社会各方面的信息，还学习了各种新闻体裁的写作方法。
有一天，夏之阳在《解放军报》上看到新闻函授学习的广告，学习时间从八九年的元月一日开始。他非常高兴，参加《解放军报》的函授学习，一定可以系统地学习新闻理论知识。也许，还会有发表文章的机会。学习费用是三十八元，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所有的积蓄，趁到M区出公差的机会，通过邮局报了名
圣诞节到了，H市人好像特别喜欢过圣诞节。收音机里，电视里处处都是欢度圣诞节的内容。随着改革开放的推进，西方世界的风俗习惯也渐渐影响到中国人民的生活。社会在变化，人们的思想在变化，有些人在这种变化中沉醉，也有人惊慌失措。中国会不会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全盘西化”？把自己的优良传统也丢掉了？夏之阳在深思，对H市人如此热衷于过圣诞节感到迷惑不解。
在第二天的《南方报》上，夏之阳看到一篇文章，表达的正是自己的心声。那是一篇题为《热与冷》的文章，作者从人们在圣诞节里纵情欢乐和在国庆节冷冷清清这两件事上，感到了一种迷惘和担忧。人们好像对传统的东西越来越冷淡了，而更加喜欢猎奇、刺激、赶时髦了。
夏之阳在赞同作者观点的同时，也感到遗憾，为什么自己不能把这种情感表达出来呢？
圣诞节欢庆的气息还没有散去，新年就在人们的期待中来临了。虽然单调的警营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但战士们会用自己火热的青春制造出欢乐的气氛来。
炊事班的战士们从早上就开始忙碌了，杀鱼宰鸡，摘菜洗菜，准备着元旦的会餐。夏之阳、孙宏等几位战友主动地来到炊事班帮厨。张排长带着徐友、通信员王辉、王斌等中队的文艺骨干，在食堂宽敞的大厅里吹拉弹唱，自由发挥。吉它声、口琴声，伴着战友们的欢笑，在警营里飘荡。
中队的黑板报上，画着四只大大的红灯笼，灯笼上写着“欢度元旦”，那是画手陆安的杰作。昨天晚上，他和夏之阳、孙宏等忙乎了两个多小时，在指导员的安排下，精心地出了欢度元旦的专栏。孙宏写了一篇散文，题目是《金蛇狂舞闹新春》。夏之阳写了一首诗歌《橄榄绿映衬下的火红青春》。也许，战友们不会去认真地阅读这些文章，但图文并茂的板报，多少也装饰着欢乐的警营。
温暖如春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湛蓝的天空中，几朵白云悠然地飘浮着。站在哨位上，夏之阳仰望蓝天，心情舒畅，浮想联翩。在新的一年里，他会在警营这所大熔炉里更好地锻炼自己，信心百倍地迎接挑战。他还会在《解放军报》社的辅导下，再一次系统地学习新闻理论，向自己的梦想冲刺。更让他兴奋的是，他还有一次探亲的机会，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看望已是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有与他心心相印的周敏。
几天的大雾，终于散去了。灿烂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人们的心里顿时感到明朗起来。八九年元月的下旬，战友们盼望已久的授衔仪式终于开始了。
那天刚吃过早饭，值班员就吹起了集合哨声，战友们匆匆忙忙地跑向警营前的场地上，迅速集合好了队伍。中队干部穿着崭新的八七式警服，佩带着金黄色的肩章和鲜艳的领花，站在队伍的前面，他们的警衔标志深深地吸引了战友们。
以前干部和战士佩戴的标志毫无差别，都是鲜红的领章和两枚盾牌形的肩章，肩章上有交叉的双枪和一颗红五角星。现在不仅警衔标志不同了，警服式样也不一样，干部和战士的身份区别一目了然。战友们看到后，都感到很新奇。
“警衔的评定和授衔的意义我们已学习过了，警衔的高低是部队工作的需要，不是尊卑的标志。在今后的执勤和训练中，希望大家要听从班长和干部们的指挥，摆正位置，最大可能地发挥自己应尽的责任。”指导员简单地讲了几句话后，从班长开始，依次把警衔标志和领花发给了战友们。
夏之阳的警衔是上等兵，鲜红的肩章上两道金黄色的竖线。虽然他的警衔是现在中队里最低的一级，但他心里也特别激动，能有幸参加授衔仪式，不是值得骄傲的吗？
军人的责任感和荣誉感涌上夏之阳的心头，等级森严，组织严紧，纪律严明，命令如山，这是军队的特色。无组织、无纪律，自由、散漫的作风是与军队格格不入的。
根据总队的指示方针，支队实施计划，授衔工作完成后，在各个中队进行一次全面的作风纪律整顿。自查互查部队里存在的打架、酗酒、超假等各种不正之风。听老战友们讲，这是每年老兵退伍之前都要进行的活动。
一天上午，乌云密布，细细的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地上。排长正组织战友们学习行管条令，厂保卫科长带着一位保卫人员来到了警营。保卫科长向指导员反映的一个情况，掀起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昨天晚上，厂里的工人们正在车间紧张地上夜班，有两位武警战士衣冠不整，鬼鬼祟祟地在车间里转悠，东瞧西瞧的。保卫人员发现后，盘问他们，他们还不服气，态度恶劣。
指导员听到这个情况，很是震惊，立即让值班员吹响了紧急集合哨。战友们扔下学习笔记本，冲到外面集合好队伍。
指导员气得脸都发白了，队长也在走廊里倒背着手，低着头，来回渡步，那神情就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指导员扫视了一下战友们，高声地说：“昨天我们刚开始作风纪律整顿，有些战士就敢顶风行事。我们三令五申不准自私到生产车间去，昨晚是谁到生产车间了？大丈夫敢做就敢承认，马上给我站到前面来。”
夏之阳听到指导员严厉的口气，心里“砰砰”直跳。政治学习时，指导员总是微笑着，态度和蔼可亲，此时竟发这么大的火。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到生产车间里转悠？肯定是老战友，马上要退伍了，对自己放松了要求是必然的。
指导员和队长的目光不停地在战友们身上扫来扫去，好像在直视战士们的心灵。可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谁也没有出列承认。
“不敢承认是不是？那好，请保卫科的同志辨认一下。”指导员说后，保卫科长依次走过每一个战士们的跟前，然后对指导员耳语了一阵。
指导员瞪着站在夏之阳前面的两位老兵说：“各排带回！吴军、王山，你们俩跟我到楼上来。”
回到班里，战友们议论开了：“他们到车间去一定是想好事，挂那位漂亮的小姑娘吧？”
“就凭他们那个熊样？赖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不值得，偷鸡不成赊把米，自找倒霉。”周全冷笑着说。
“再过一个月就要退伍了，不老老实实的，还给自己和中队抹黑。”沈班长气愤地说。吴军是他班里的战友，出了这样的事，他也有责任。但又有什么办法？像他们这样入伍三年，即不是骨干，又没有入党的战士，退伍之前多少总会闹点情绪。他们自由散漫，别说班长管不了，就是中队干部也是睁一眼闭一眼。
“大家都要吸取教训，引以为戒。部队的纪律就是高压线，谁去触犯谁就会倒霉！”班长对战友们说。
几天后，总队的领导也来了，专门调查这件事。后来听说，那两位战友只是晚上睡不着，熄灯哨后，偷偷地溜出警营，喝了几瓶啤酒。经过生产车间，他们看到工人们在流水线上操作，就好奇地走进车间，转悠了几圈。至于他们有什么企图和动机，天知道！无论如何，这件不大不小的事，闹得全总队都知道了，那两位战友临退伍之前，每人档案里又多了一份记过处分的记录。
夏之阳想到有一次在总队学习新闻报道，空闲的时候到其他中队找老乡玩，老乡那个中队的任务是看押行政拘留的军人。一些犯了严重错误的现役军人被关押在三、四平方米的小屋里，吃、喝、拉都在里面。他们虽然身着军装，却没有了军人的尊严。夏之阳见了，很是震惊。来到部队能为祖国尽义务是终生的光荣，可他们因为一念之差，触犯了军队的纪律，沦落到这样的地步，岂不悔恨终生？
没有铁的纪律，就没有军队的战斗力。“金之不止，鼓之不进，虽有百万之师，亦无用矣！”军事家诸葛亮曾这样说过，他用自己卓越的军事才能，使势力弱小的刘备建立了蜀国，与魏、吴形成三国鼎立之势。在改革开放的今天，没有严明纪律保障的军队，能完成自己的历史使命，为改革开放保驾护航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