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贾刚在茶馆意外听到杨大明和张宁的对话，他一直想告诉陈浩，可是没有时间。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月三天的休假，机会可不能浪费了。他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准备找陈浩，刚刚锁上廉租房的门，背后传来女人的声音；“大哥，出去啊？”他回头看到是李大毛，一份惊喜刹那间涌上心田。说真的，自从住进廉租房以来从没有女人来过，今天不但来了女人，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女人。贾刚笑着对李大毛说：“妹子来了就不出去了，回屋子里坐坐。”他又掏出钥匙，插入锁孔开门，没料到钥匙“咔擦”一下断了。李大毛看着他弯下腰眼睛对着锁眼瞅，着急地问：“大哥比我都着急，要去干什么？”贾刚直起腰看着她说：“我去找陈浩，你有啥着急的事？”
　　李大毛皱了一下眉头，眉心一道深痕挑了挑：“大哥啊，不得了了……”李大毛拖着哭腔。
　　贾刚伸出手摸她的额头，侧头问道：“怎么了，病了？”
　　“没有，是小美……”李大毛推开贾刚的手。
　　“小美病了？”
　　“不是，不是，唉！”李大毛那样子是既想说又很难说出口，憋得叹气躲脚，手一摊转了一圈。
　　“小美到底怎么了？你说啊！”贾刚着急地问，
　　“怀孕了，已经一个月了，我这个做娘的脸也丢尽了，本以为自己养出了大学生女儿，让我这个寡妇女人走在人前也能抬起头，她死鬼爸爸在那边也为她骄傲，唉！哪知道她人不知鬼不觉办下了丢人的事，把我的心也揪碎了！”李大毛说到伤心处，掉泪了。
　　“是不是陈浩的？”贾刚不知道怎么安慰李大毛，这样问了一句。
　　“大哥，你怎么知道？你原来知道他们来往不告诉我？你和陈浩是老乡，合伙起来欺骗我？”其实，李大毛也知道女儿和陈浩有来往，在贾刚面前故意撒娇而已。
　　“看你说的，小美和陈浩搞对象三岁孩子也知道，你不知道？我可不敢欺负你，我舍不得！”贾刚挑逗她。
　　“就是你欺负我，就是，就是……”
　　李大毛擦了一把泪，双手捶打贾刚，对着贾刚取闹。贾刚将她揽在怀里，她不闹了，乖乖抱着贾刚。贾刚懂女人心：女人在爱的男人面前无理取闹是为了博得更多的疼爱，同时也证明她深爱这个男人。女人如果和男人恭恭敬敬，那么，这个男人在她心里什么也不是了。
　　“大毛，现在社会和我们那个年代不一样了，很开放，未婚先孕没有人笑话，不算丢人。陈浩是个好男人，等官司完了结婚也不迟……”
　　“大哥，小美也是这样说，可能是陈浩对她说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自己给自己找苦吃，还哭鼻子！”
　　李大毛笑了，贾刚趁李大毛开心了，嘴唇凑到李大毛耳朵上，悄悄说：“大毛，孩子们结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合并一个核算单位了？快快乐乐做外公外婆！”
　　李大毛紧紧抱住了他，他幸福地回以拥抱……
　　突然间，贾刚想起了要紧的事，对李大毛说：“大毛，找陈浩告诉他我们那天听到的消息，不能再耽误了，走！”
　　二人转身去了……　　
　　贾刚和李大毛打听到陈浩的住址，到那儿一看，门已经上锁了。邻居告知祖孙三代一早出去了。二人刨根问底才打听到是去法院了，得知是开庭了，二人转身向法院走去，到了法院门口让刑警拦下了，贾刚好说歹说不让进去，要二人的相关证件才能进入。二人什么证件都没有带，无奈只得回去取身份证。
　　走了一段路，贾刚突然一拍手又转回头对李大毛说：“大毛，回去也进不了门，还得找开锁的人开锁，唉！”贾刚很想为陈浩做点什么，这样的节骨眼上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能不着急吗？
　　陈浩听到审判员的指令，他站起身对在场的所有人员礼貌地鞠躬问好：“大家好，我是原告陈浩，下面我陈述起诉书……”他手按住桌子，扫视了所有的人，目光特别在小美身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开始口述起诉书内容：
　　“本人陈浩，男，1978年12月2日出生，汉族。在纪检委工作，家住桦林县南街23巷十号。
　　被告：张宁，男33岁。因被告诽谤本人在职期间受贿100万元人民币特向人民法院提起诉讼。
　　我的事实和理由：
　　本人陈浩受上级委派到桦林县调查“7•28”矿难事故期间，奉公守法，没有收受任何人贿赂。事实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桦林煤矿老总杨大明指使煤中介小老板张宁贿赂我父母100万人民币。因为秦强是我家乡邻居，和我父母熟悉，张宁故而让秦强带领去找我父母，而把其中的20万给了秦强，作为他得的好处费。父母一时糊涂收了钱，没有清点。本人得知后回家取钱退还张宁，却发现少了20万。在找张宁说明白时，张宁拒不认账20万的去向。还逼本人写下二十万的欠条，本人拒绝。张宁恼羞成怒，八十万也拒不认账。丧心病狂将一百万强加本人头上。张宁以此为由诽谤本人为其找工作收受贿赂100万元人民币。
　　在此，我请求人民法院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246条关于诽谤罪的规定，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70条和第171条之规定，依法追究张宁的诽谤罪，维护我的合法权益，本人有证人证言两份，”他看看老实巴交的父亲，又看看秦倩。
　　“证人：本人父亲陈老二。证言：秦倩所言手机录音。希望法律还我一个公道！”
　　申诉人：陈浩
　　二零一三年八月十日
　　他的陈述刚刚结束，张宁转过头站起身皱着眉头愤怒地看了看秦倩：这个傻瓜在陈浩面前敢说什么？坏了我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他愤怒的眼神凶光毕露，要是在家里他恨不得抽秦倩两个耳光。身边的冯律师看出了他的暴躁心里，偷偷揪了揪他的衣襟，眼睛看着他，低声说：“急什么，有我不会输了官司，沉住气。”没有等到冯律师表露出高明才能的时候张宁就对秦倩急眼了。冯律师对张宁流露出不愉快的神情。冯律师手搁在桌子上捏着叠折的纸，又在桌子上展开，看了看，干脆装进了口袋。剃光胡子的脸上抽起几道墨青的皱纹，一副金边眼镜下的丹皮眼睛透过镜片巴眨了一下，然后眯成一条缝，完全一副胜算在握的神态。
　　“被告对原告陈述有何异议，现在开始辩护！”审判员看看原告和被告。
　　“尊敬的审判员、审判长，以及各位陪审员，我受当事人张宁委托做辩护代理人。对原告以上陈述有异议，做出以下几点辩护。”冯律师慢悠悠地站起，他一米八九的的身材，腰背有点佝偻，由于廋的原因，身躯有点像麻秸。
　　“第一：原告无凭无据指控我当事人受煤老板杨大明指使贿赂其父母。这样做无疑是牵出骆驼赶出猪，一锅端。
　　第二：指控我当事人为了找工作贿赂其一百万是诽谤，其实是事实……”
　　陈浩心中强忍怒火，脸上镇定自若。
　　陈老二见儿子受了冤屈，他干瘪的嘴巴哆嗦几下，心疼儿子，眼睛火辣辣的，鼻涕流了出来。袖口擦了擦，眼睛眨巴着，那样子是尽力克制老泪流出来。
　　这时的小美听到陈浩的话，看到陈浩的表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猛然间有人对着她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张着嘴。陈浩不敢正眼看小美，透过指头缝隙里的光看到小美正盯着他。那样子是想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陈浩放下手，她才摇了摇头对着他的眼睛投来鼓励的目光。陈浩凝视那双美丽的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样清澈，又带着清烟一般的惆怅。他对着小美嘴角挑起一个微笑，回以安慰的眼神。看看老父亲可怜巴巴的脸，他心里安慰自己：要冷静，冷静，交锋刚刚开始，自己不能乱了阵脚。他目光锋利地刺向张宁。
审判员发话了；“原被告双方可以通过举证发表意见，对案件事实真相进行辩论。现在由原告发言。”
　　“第一：事实真相并非被告所说无凭无据，杨大明指使张宁间接贿赂我父母一百万，本人起诉书已经说明，其目的是企图减轻‘7•28’矿难事故责任，秦强是中介人……”陈浩站起来发言。
　　“原告，无关紧要的不要搬出来，搞清楚被告是张宁，并非杨大明。”是一个肥胖的审判员阻止陈浩。
　　这时的杨大明双手互抱在一起，身子仰后，对这个审判员说的话十分满意，甚至暗暗高兴，这明明是卡陈浩脖子的话他怎么能不高兴？他瞟了陈浩一眼扶起黑色礼帽眼珠转了几圈露出得意的神色。
　　“法庭是对证，举证，原告没有资格对案情剖析……”是冯律师扬起二字宽的额头，眼珠看看审判长，又看看那个肥胖的审判员，想得到肥胖审判员的支持，证明他说的在理。肥胖审判员看看审判长想说什么？审判长眉心挑了挑，对审判员看了一眼：“现在是原告自辩时间，被告代理人禁止插话。”
　　“本人在职期间从来没有收受任何人贿赂，张宁了解本人秉性，通过我的老乡秦强贿赂了我父母，父母收下了巨款，本人得知后回去取钱退还张宁，清点时一百万其中少了二十万。因为父母当时没有点清数目，让张宁钻了空子，诬陷我收受贿赂一百万。其实二十万在秦强手里，”
　　书记员仔细记录了陈浩的陈述，工作人员递上了陈浩手里的欠条。
　　“第二：”，陈浩接着说，“本人收受张宁一百万找工作纯属诬陷，收受时间，地点，请指出来！”陈浩鄙夷地看着张宁，“张宁煤炭学院毕业就进了桦林煤矿工作，我虽然政法大学毕业，当时没有找到对口工作，在煤监局工作，都是普通职工，我哪有给张宁找工作的能耐？本人对莫须有的罪名不服，请各位法官主持公道！”
　　陈浩的话一落，张宁和冯律师相互看着对方，冯律师在张宁耳朵上低声说什么，张宁表情一会阴，一会阳。冯律师挠了一下脑壳，好像对陈浩第二项很知“底细”，当即开口：“我当事人当时是有工作，但多年来对工作不满意，找你这个老同学换工作是情理之中的事……”
　　“冯律师，作为法律工作者，不要信口雌黄，正常思维都会想到哪有为了换工作花费一百万的道理，一百万不是一个小数字。再说，工作没有几年的张宁哪里来的巨款，抢银行了？我收受贿赂时间、地点、证人在哪里？明显是诽谤，诬陷！”
　　冯律师耸耸肩膀，扶了一下金边眼镜，眉头皱了几个深痕，鼻子也皱了皱，嘴巴也随着往上抽，看看张宁，又看看那个肥胖的审判员。这次是张宁在冯律师耳畔低语了什么，冯律师又把目光看向旁听的杨大明。最后，冯律师伸出戴着金戒指的左手捋了一下脑门稀疏的毛发，摘下金边眼镜，眼珠子猫头鹰似的转了几下，突然指着杨大明：“证人是桦林煤老总杨大明！时间是今年二月二号，地点张宁家里。”一口气说完，戴上了金边眼镜，坐下打量着整个现场，唯独不敢看陈浩。
　　这时的杨大明仰后身子，帽子盖住脸，忽然听到冯律师的话，摘下帽子直立身子瞪着眼睛看着张宁和冯律师，心里在骂：证人是我？时间是今年二月二号，地点张宁家里。狼吃鬼了！“哧”他呲牙咧嘴抽了抽脖子。
　　陈浩见冯律师提到杨大明，觉得把他牵扯进来是件好事，鄙夷地看看冯律师，看看杨大明，又看看旁听席上的大人物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