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品名称:巨浪滔天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5-12-14 14:59:52 字数:3854
晚上,他住进了宾馆,脑子里想起了和张宁的谈话:知道不?桦林煤老板给我出这个数,让我找一下领导……他伸出一个指头。十万?加两个零。一百万?他瞪大了眼睛问。怎么样?只要你疏通你们领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了好处我们平分,怎么样?
他一下子坐起来:有了,找到张宁就知道杨大明的下落了。可张宁到哪里找?有了,打电话。他找出口袋里的手机拨打了张宁的电话,电话里传出了“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对着电话着急地自言自语:“张宁,你小子哪里去了,和我玩猫腻啊?”
李全的家住在普通的居民楼里,地上没有豪华的地毯,只是铺了简洁的花格子地板布。家中一切陈设很普通,就连睡觉的床铺都是硬邦邦得。女儿几次要求他换弹簧床,他说什么硬床睡了腰不痛腿不酸。
李全一家三口人,妻子涨秀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普通的计生委干部。一米七八的身材,齐耳短发相貌一般,一双眼睛眼皮厚实,白大黑小,如同虾米。女儿大学毕业在工商局上班。个头中等遗传了父亲的单眼皮,但不小,长在女孩子脸上可以称丹凤眼。家中雇佣了一个三十多岁持有大专文凭的年轻漂亮保姆叫王花。
晚上,他眼睛直愣愣地对着天花板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坐起来拉开了灯,一会儿躺下关了灯。妻子不耐烦了,将被子一下子揭开:“你瞎折腾什么不睡觉?”他挠了一把秃脑壳:“我睡不着。”又将被子搂回来侧身躺下。妻子关了灯也躺下了。他曲起膝盖顶在胸口,企图想让心里安然一点睡过去。可是,胸脯好像顶了两截擀面棒,戳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又仰面躺平了,上下眼皮使劲沾在一起,越是这样心里越是爬满了蚂蚁,干脆坐起来了。他没有敢拉开灯,怕影响妻子。眼睛对着卧室门外的书房看着,看着;看着走下来了,走出了卧室进了书房,他手摸了摸书架不动了。扭头看了看卧室床上的妻子,听到妻子发出轻微的鼾声。他开始用力推书架,一下、两下、三下,将书架推开原地,又伸长脖子看了卧室一眼,证实妻子依然睡得踏实,便提出了一捆钱,在怀里掂量几下,嘴角露出满足的笑。他鼓起腮帮子“噗”吹了吹钱上的蜘蛛丝,蜘蛛丝被吹得挂在他的胡子上。他一只手挠了挠,又沾在手上,在膝盖上擦了擦手,看着成捆的票子心里无比兴奋: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不及金钱美好,金钱是生活中高于一切的“无限期效”的东西。所以要学会珍惜金钱。这时,一双眼睛偷偷看着他,他一无所知。突然“吱”一声门开了,那双眼睛偷偷溜回去了。他慌得手都哆嗦了,赶忙又小心翼翼将书架推回了原地。
“爸,妈,我回来了。”是独生女李巧回来了,他还是习惯性地喊了爸爸妈妈。李全拉开了灯,披了一件衣服走进了客厅。
“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才回来干什么去了?”他问道。
“和同学聚会了。”女儿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看了看女儿上身穿得薄纱珍珠汗衫,那是一件昂贵的衣服,明晃晃刺人眼睛。再看女儿描眉画眼涂抹得没有本来面目了:“你看看你,你看看你,成何体统?一个女孩子打扮得明星似的花里胡哨像个什么样子,你才刚刚参加工作。”
“爸爸,爸爸,我的好爸爸,我又没有花您的钱,这是我自己挣钱买的。我再不这样打扮快成了普通百姓人家的女儿了。爸爸,您看看我们住的什么房子,人家乡镇干部都住上了高楼大厦,您还是老房子,还是硬邦邦的床。您再看看,再看看……”李巧揪住父亲的背心,“您看看您穿的这一件背心,妈妈给你补了好几回,要您扔了,您舍不得自己还补了三回。起码穿在您身上有七八年的时间了,给人家擦屁股都嫌硬。您这样自己虐待自己为什么?人就活一辈子!”
父女的对话惊动了刚刚假装睡觉的保姆王花。她蹑手蹑脚偷听父女俩说什么?
“住口,教育起你老爸了,这叫什么话?”他对着女儿发脾气了。李巧知道自己言语过头了,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喝了几口,委屈的眼光看着父亲。
女儿的话让他听了心里很不舒服,口舌干燥喉咙冒火,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脑子里想着法子教育女儿接受自己俭朴的风尚。
“巧儿,俭朴是我国优良传统,要从小养成好习惯,你现在的生活与爸爸小时候相比真是在天堂上了。爸爸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奶奶啃树皮,挖野菜……”
“爸爸,爸爸,不要忆苦思甜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您说这些我都听不懂。时代在发展,思想在进步,您还是停留在过去灰暗影子里不能跳出来。您是一个有头脸的人,居然节俭到一件背心穿几年,好听了您是节俭,不好听您这是抠门。”
“你,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奢侈……”
“爸爸,好了,我去睡觉了您好好保留您的优良传统吧!”
隔壁保姆偷听到父女这样的对话,对李全十分敬佩和好奇:好人啊好人!自己跟对主子了。
第二天,李全由于一夜没有睡好,眼睛肿成了水泡,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老婆女儿都上班去了,他一看表快八点了,他赶快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脸。
“李书记,您换一身衣服吧,我昨天给您洗净烫平了,鞋子也擦干净了。”是保姆王花站在他身后。
“放那儿吧,小王,我一会儿换,辛苦你了。”他头也没有抬起,语句很和蔼。他对着镜子刮了胡子,用梳子理顺他那稀疏的毛发。一转身“哟”一声,和保姆王花撞了个满怀:“你,你还没有走?”他侧过身子出了卫生间,保姆跟在后面:“李书记,我要亲手给您换衣服,您太让我感动了,您昨天晚上和您女儿的对话我都听到了。您这样大的官这样俭朴,又这样慈祥没有架子,一定是一个自律、自爱、自清的好官。”他接过保姆手里的衣服笑了:“小王,你夸奖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只是小时候吃尽苦头对生活形成了一种节约的习惯。时时刻刻防后患的习惯,就是老百姓口中说得‘一日暖阳照,不忘千日寒’对你们年轻人说这些你们都不顺耳。”
“哪里,李书记,您说什么我都喜欢听,您是一言千金!来,我给您换衣服。”她说着将一沓衣服放在沙发上拿起一件外衣眼睛柔情地看着李全。李全面对年轻保姆的眼睛他慌了神:“我自己来,自己来,你出去吧!”他推她。保姆有点难为情地出去了。
陈浩一夜没有睡好,他担心事情没有妥协的好办法死难家属再去闹事。自己是协助调查案子的主角。本想去找杨大明谈一谈,现在跑了真的束手无策了?他走在去县政府的路上,脑子里想起那口棺木心里就发怵;想起被扣留的闹事女人和丢下的女孩还有瘸腿的贾叔,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唉”了一声加快了脚步。一着急步子踩在一个人脚面上,“啊呀,瞎眼了?”被踩的人骂了一句。他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连连道歉的一刹那他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你小子这几天哪里去了,手机关机?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哈哈……”说着在张宁肩头击了一拳。
张宁看了看左右将他拉在路旁一颗大树下:“唉,你不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杨大明说得好好的让我找关系送我一百万现在他跑了,到嘴的肥肉丢了?都是你这个犟驴子搞砸了。”
“你也不知道他跑哪里了?”
“我怎么知道,你要是调查得松一点说不定他还不跑哩,毕竟是二十多条人命,他不跑才怪了!”
陈浩皱着眉头,冷峻的眼神看着张宁。看着,看着,他突然一只手抓住张宁的胸脯:“你小子知道杨大明的下落?知情不报是犯罪?”张宁被他抓得脚尖倾前:“我,我,我怎么知道,不知道!”他结结巴巴,眼神慌乱。他放开了他:“呵呵,量你不敢!和你开玩笑了,小子!”他为他揪了揪被他抓皱褶的衣服。
他从张宁的眼睛里看出张宁对他撒了谎,他断定他肯定和杨大明有联系。杨大明根本没有逃跑,就在附近听风声,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伙计,想什么?”张宁拍了他一下,“你这个‘大侦探’对案子有什么进展?”
他听出张宁在试探他,他故意做了一个轻松的动作:“进展大了,闹事人抓了,这两天安宁了,再没有来闹事。”
“那逃跑的杨大明不通缉了?”
“首先安抚死难家属,只要安排好了他们再不来闹事就算交差了。至于杨大明,哪有时间花在他身上,跑了就跑了,不管了。”
“这样对级交代得了?”张宁测过头看着他,恨不得从他嘴里捞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现在要交代的是死难家属,不是上级。”
“那也是,也是,伙计,我走了。”涨宁说完要走。
“我没有答应你的事你真的和我不联系了,看不起我了,不给我电话号码?”
“哪里,你这样的大人物我巴结都来不及,哪有看不起一说,我换了新号忘了告诉你,现在告诉你不迟吧?”
“那是,那是,不迟!”
张宁给了他电话号码。
有了张宁的下落就不愁挖不出杨大明!他心里踏实多了。
“伙计,我走了。”张宁对着他一摆手转身就走,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起疑问了:这家伙干什么去?莫不是去给杨大年通风报信?很可能是通风报信,瞧一瞧。他偷偷尾随了他。
他跟踪张宁走在一条偏僻的小路上。这里是大山脚下,离矿区二里地,房子都是破旧不堪的煤矿职工危房,好像准备拆迁,标着“拆迁”二字。陈浩不敢多看,怕被发现跟踪。他看到张宁脚步大一步小一步,看样子是恨不得一步到了目的地。他脚步轻轻尾随后面,他一点都没有觉察。突然张宁站住掏出手机好像要打电话。陈浩利索地躲在一颗大树后。张宁看了一下又将手机装兜里,自言自语:老小子,等着我的好消息。
“救命,救命……”突然传出一个少女的呼救声,声音传进陈浩耳朵里。他停下脚步,怔怔地听这揪心的声音出自何方。“救命……”他听清楚了,是拐弯处一座破落的砖瓦房里发出来的求救声。不好,是女孩喊救命,有歹徒作案!他一着急什么都不顾了,对着声音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