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杨大明抛下一个狠话转身就走，这个反常的举动让李全摸了摸秃脑壳，百思不得其解。听到杨大明的脚步很重，李全走到窗口，往下看……
　　杨大明走出筒子楼，正好遇到李巧进门，二人擦肩而过，他根本没有注意，脑子里如同灌了发酵浆水憋得满满的。
　　“杨大哥，是你？”
　　李巧喊了一声他才回过头，发现是李巧，马上变了表情，灰色的脸挤出了勉强的笑：“李巧妹子，下班了？”
　　“嗯，你找我爸爸有事？”
　　“没事，没事，走了！”他转身准备离开。
　　“杨大哥，你答应请客，什么时候兑现啊？”
　　李巧笑眯眯地问，“是不是我打了王花你心疼了，后悔了？”
　　“哪里话，我有空一定请你，一定请李巧妹子做客。走了！”他说的很温情，不想多留又不想立即走的忐忑的神态，不走好像怕李全追出来。走了好像怕错过和李巧见面的机会，连着说了两个“走了”却没有走。
　　“李巧妹子。留下电话号码好联系。”
　　“好啊！”
　　张宁要了李巧电话号码才离开。
　　李全站在窗口看到女儿和杨大明好像在说什么了，手在窗台上连连拍了两下，低下头，苦恼得要死，坐回了沙发上。
　　“爸爸，我回来了，妈妈做饭没有？”李巧进门问。
　　“你妈妈不在，自己做去！”
　　“怪不得杨大哥走了，原来没有人做饭啊！”她放下提包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啃起来。没有啃几口按住了胸脯，好像恶心的样子。翻起眼睛问：“妈妈去哪里了？”
　　“你姥姥过世了回去安葬了！”李全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打鼓了，“巧，你哪里不舒服？”
　　“爸爸，吃东西就恶心，不知道怎么了？”她拍拍自己胸脯，又啃了一口。
　　坏了，唉，这是什么症状，是怀孕的症状，坏了，李全头低得很低，自己是父亲言语不能说重了，但不能不说了。他看着女儿：“巧，你是不是和杨大明有来往，你可不要犯傻，像杨大明和陈浩这样一类的男人你远离为好！”
　　“爸爸，您说什么了？”李巧听到父亲的话哭笑不得，“我是您的女儿您能不了解？我从来没有走近这两个男人，他们都是有妇之夫，我知道轻重。再说，我倒想靠近陈浩，他不给我机会。爸爸，您怎么了，好像对这两个男人都有意见，杨大明是您恩人的孙子您也反感了？”
　　“去，去，去，爸爸是说你，你怎么这么多话？”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好好的！”
　　“你好好的？”
　　“嗯！”
　　“那为什么吃东西恶心？”
　　“爸爸——”
　　“不要喊爸爸，有事和你妈妈说去，”
　　李全说完提起上衣出了门……
　　李巧蹲在沙发上思考父亲的话，她明白父亲话中有话，就是没有挑明。她笑了，眼角笑出了泪花。
　　陈浩走出了纪委办公室，迎面走来一个穿公安制服的年轻小伙子，他没有在意，小伙子突然喊了一声：“陈处长，是您？”他停住脚步回过头，仔细打量面前的小伙子，原来是小李子。浓眉下的大眼睛满含喜出望外的笑容，深邃的双眸闪动着他乡遇故知的喜悦，陈浩伸开双臂喊了一声：“小李子！”小李子同样伸开双臂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调桦林公安局了？”陈浩拍打着小李子的肩膀问。
　　“是啊，陈处长，已经三个多月了，忙得没有和您联系！”
　　“小李子，不要叫我陈处长了，我现在的情况你也大概听说了，什么也不是，你还是叫我陈大哥好了！”他笑着对小李子说。
　　“我早听温处长对我说了你的情况，陈大哥，真金不怕火炼，我相信你！”
　　“小李子，哪里啊，到了这个地步，躺着站着都一样，倒不如站着！”
　　“大哥，你不但站着，而且站得有模有样！”
　　二人笑了。　　
　　李全走在去县政府的路上，女儿的事一出门放下了。杨大明的事他已经无能为力了，也不想插手了，再插手与自己扯不清了。自己让陈浩握了把柄，怎么能摆平？怎么能让陈浩交出底片，他一路走，一路挠脑壳：自己罢了陈浩的职务，罗书记一直暗中帮衬着，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陈浩恢复职务，条件是交出底片。他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脚步轻快多了，踏进了县委大院。他仰头看到政府大楼正中央威严的国徽，他感到羞愧难当！低下头不再看了。没走几步，看到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穿公安制服的男人热情地说说笑笑，仔细一看是陈浩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公安人员。他走了几步快靠近二人，突然停下了，鼓起嘴，双手揪了揪中山服衣襟，捏了捏白色衬衫领口，摸了一下苫在额头的几缕白毛，又向着二人走过去，脸上强挤出一丝笑意；“小陈！”他叫了一声。
　　陈浩和小李子说的正起劲，突然有人喊他，回过头是李全。他感到很意外，愣了一下，马上缓过神来，笑着说：“是李书记，您好，我来介绍一下……”他指着小李子说，“这是公安刑警李卫国，我们都喊小李子！”他又对着小李子说：“这是县委副书记李全李书记。”
　　“李书记好，初来乍到请您多多关照，工作方面还请您多多指教！”小李子大大咧咧握着李全的手说。
　　“指教就不敢了，关照说得上，小李啊，现在的年轻人工作很上进，我们这些老一辈赶不上你们了，该退居二线！”
　　“李书记，哪里话啊，老有所为，古话还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再说，你们老一辈功高劳苦啊！”小李子说。
　　李全和小李子应话，不时地看着陈浩，陈浩发现李全的目光带着动机，他皱着眉头敏锐地回以一瞥：老家伙又打什么算盘了？罗书记不去见了。他回头对小李子说：“小李子，再见！”说完就走。小李子喊住了他：“陈大哥，我们有空聚一聚？”
　　“好！有空聚一聚！”说完转身走了。
　　小李子和李全齐步进入政府大楼，李全问：“小李同志，来这里有事？”
　　“李书记，我受我们局长委托找罗书记汇报一下跟踪杨大明的情况。”
　　“跟踪杨大明？”
　　“是啊，李书记您不知道？”
　　“知道，随便问问！”
　　小李子奇怪地看着李全，心里想：知道还问。李全看到小李子看他的眼神有点怪异，他拍了拍小李子肩头，笑了一下说：“没事，小李同志，随便说说，没事！”李全语气很温和，好似给小李子压惊。
　　皎洁的月光装饰了秋天的夜空，也装饰了美丽的大地。无边无际的夜空如同一片透明的大海，辽阔而又神秘。美丽繁密的星星，如同大海里漾起的小水花，跳动着细小的光点。喧闹一天的小城披着银色的薄纱进入幽静的睡眠里。小美只穿睡衣婷立窗口，看着远山，想着陈浩：开庭时间快到了，不知道陈浩找下证人没有，打一个电话问一问，又怕惊动了睡觉的妈妈。还是明天吧！她折回卧室准备睡觉了。突然客厅的灯开了，是妈妈出来上卫生间。
　　“还没有睡？”李大毛问女儿。眼睛瞟了女儿一眼，恰好看到女儿手摸在肚子上，她心里“咯噔”一下，睁大了眼睛盯着女儿的腰身：不对啊不对？她心里打问号了。
　　“小美，妈妈问你要说实话。”
　　小美听到妈妈的话手扯了扯睡衣，眼睛怯懦地看着妈妈。
　　“是不是几个月没有月经了，你，你是不是怀孕了？”
　　“……是，是！”
　　“你，你，是不是陈浩的？”
　　“是，是！”
　　“哎呀，我的天，还理直气壮了，没有羞耻了……”李大毛蹲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开了，“我这妈妈怎么当的，传出去让人笑话死了……你还是大学生，办了这样丢脸的事，就是小学生也比你聪明，交朋友可以，来不来带个肚子回来丢死人了！你为什么要留下，不早处理掉，好看啊……”
　　“妈妈，陈浩说了，完了官司我们就结婚，您不用担心！”小美说完进了自己卧室。
　　躺在床上，她哭了，泪悄悄落下来。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了手机……
　　陈浩和小李子约好了见面聚一聚，二人踏着月色走在幽静的小路上，小李子说：“陈大哥，李副书记很随和，我头一次见面跟熟人似的。他没有凭借自己的优越地位摆一点点干部的架子，你走了他问了我好多话……”
　　“问什么了？”陈浩打断小李子的话。
　　“问我来政府有事吗”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找罗书记汇报跟踪杨大明的情况……”
　　“你，你就这样说了？”陈浩着急了。
　　“是啊，陈大哥，怎么了，你也很意外，李书记听了也很吃惊！”
　　“你呀你……”陈浩看着小李子，一脸无奈的表情。
　　“我怎么了？”小李子一头雾水。
　　“你说你怎么了？你泄露秘密了。我是意外你不该说，李全得到了秘密。”
　　“陈大哥，我怎么泄露秘密了，在李副书记面前说了，又不是局外人面前说了，李书记知道怕什么？”
　　“就是怕他知道，因为他和杨大明有密切联系，纪检委已经对他注视了，这一切都是保密进行。”
　　“我，我怎么不知道李书记还与杨大明有关联？知道局里跟踪杨大明要保密，那天我去查七个外地矿工花名，杨大明已经撕毁了，我在垃圾里找出来。这些局里都向上级汇报了，杨大明明显掩埋了七个矿工，犯罪事实确凿，就是不下命令抓捕杨大明，原来这里隐藏了秘密？”小李子恍然大悟。
　　陈浩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收到一条短信，他看了看是小美发来的：后天打完官司一定结婚。
　　他看着字体，对着自己的脑袋拍了一下：哎呀，后天开庭还没有准备，不是小美短信提醒自己都忘了！他回了短信：一定，宝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