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纯真的年华　知识的雨露

第三章：纯真的年华知识的雨露
炎热而又寂寞的暑假开始了，夏之阳除了帮助妈妈割地里的杂草，就是坐在家中的大槐树下，照看着妹妹。太阳像一团火，悬挂在万里无云的天空。热气包裹着世界，让人喘不过气来。没有一丝儿风，树上的枝条无精打采地低垂着，知了躲藏在稠密的树叶间，拼命地鸣叫，好像在说：“热死了，热死了……”
夏之阳坐在树阴下，认真地整理着哥哥的讲义。那是哥哥上初中时发的，厚厚的好几叠。语文讲义他还可以看懂，特别是其中的阅读文章，他津津有味地读了一遍又一遍。可数学、物理、化学之类的讲义，他却是一点也看不懂。但他仍然按页数认真地整理好，装订成册，准备上初中时当作学习资料。哥哥的语文书，除了书后的古文，他都认真地读过，虽说一知半解的，但他喜欢读。至于哥哥看的那些长篇小说，如《三国演义》、《封神演义》等，特别是竖着排版的古书，他虽然看不懂，但他常常想象着书里的故事。书中描绘的世界，一定特别美，一定特别有趣。
有时候，他也在小伙伴的相邀下，跑出去玩。爬上高高的大柳树，或者钻进浓密的大片的菁地里捉知了。晚上，他们在亮堂堂的月光下作迷藏，玩打仗，他们狂喊乱叫，不闹到半夜是不会回家的。最让夏之阳高兴的是与哥哥一起去看电影。附近四、五里远的村庄放电影，他只要知道，必定缠着哥哥去。《地道战》、《地雷战》、《闪闪的红星》……这些电影他不知看过了多少遍，总是百看不厌，其中的人物形象深深地印在他的脑海。有时候本村上放电影，夏之阳更是兴奋不已。天还没有黑下来，农民们仍在地里劳动，在村头学校操场上就拉起了银幕。夏之阳总是不顾妈妈的责备，连晚饭也不吃，搬着小板凳早早地来到操场上抢占好位置。在放电影的场地上，他还可以看到好多同学。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都非常兴奋，他们说说笑笑地等待着电影的开映，那种快乐常常让他沉醉几天。有时还可以看到夏英，看到她，夏之阳总是有种特殊的感觉，既激动又有点害羞，他们往往只是深情地注视着对方，微笑着，很少说话。
一个炎热的中午，夏之阳正在家里读哥哥的语文书，郭成蹦蹦跳跳地跑来了。“录取通知书！”他挥着手中的通知书，高兴地喊着。夏之阳赶紧迎上去，接过盼望已久的通知书，兴奋地看着，上面有联办中学的大红印，还有开学的日期。“我要上中学了，太高兴了！我们班的同学都考上了吗？”“有五、六个没有考上。”郭成说。“夏英考上了吗？”夏之阳关切地又问。“她也考上了，可她妈妈不让她上，她正在家里哭呢。”夏之阳听了，很是生气：“她妈妈真讨厌！”想到许多同学再难想见，夏之阳心里又是说不出的难受。
终于盼到了开学的日子。联办中学离他们家有五、六里路，没有自行车，他们几位同学就结伴步行去上学。那天，夏之阳穿上洗得发白的衣服，挎上哥哥的旧书包，同郭成、夏平等同学一起，说说笑笑地向新的学校走去。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湛蓝的天空中，几朵洁白的云彩悠然地飘浮着。地里的玉米、大豆都已长得很高，生机勃勃的一片苍绿。朝阳照在庄稼的叶子上，晶莹的露珠在绿叶间闪闪发光。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步行，他们来到了联办中学。联办中学比村小学大多了，校门朝南，大门外是宽阔的操场，土垒的校园围墙有几处被雨水冲倒了。走进校门，是一条宽宽的大道，两边栽着高高的阔叶杨树，郁郁葱葱的树冠遮挡着阳光，大道像绿色的长廊向校院的深处延伸。几排教室坐落在大道的两旁，教室的后面是办公室、学生寝室等。三、五成群的学生或在树阴下说笑，或在教室里打扫卫生。
这座学校真大，有那么多学生，夏之阳感叹地想。他和新入学的同学们一起来到贴着“报名处”的办公室前，办理了入学手续。在老师的引导下，夏之阳走进了初中一年级（１）班的教室。
教室里已坐了好多的学生，大多都是陌生的面孔。熟悉的同学分散了，郭成和夏平被分到了（２）班，但在这里又可以结识更多的新同学。他们在一起将度过三年、甚至更长的美好时光。夏之阳在靠后的位子上坐了下来，等待着上课。
上课铃响了，第一节是语文课，老师抱着新课本快步走进教室。他有二十七、八岁，瘦瘦、高高的身材，白净的脸上带着亲切的微笑。老师自我介绍说姓王，并风趣地说，他不想在班里称王称霸，只希望做一个孩子王，领着大家在知识的海洋里尽情遨游。王老师是班主任，他简单地调了一下坐位，然后就发了新书。夏之阳捧着散发着墨油香的新书，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初中的语文书与小学大不相同，看着一篇篇长长的课文，他心里很激动，上中学了，他又可以学到更多、更有趣的知识了。
“夏之阳！”王老师突然提到他的名字。他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心“砰砰”直跳，不知老师叫他干什么，老师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请你把书后的汉语拼音字母表读一下。”老师亲切地说。
“这不成问题。”夏之阳心里想。为了迎接考试，他对拼音字母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他捧起新书，高声地读了一遍。从声母到韵母，准确而又流利。
“读得很好，请坐下。”王老师又接着说：“夏之阳同学的成绩很好，在这次升学考试中，他的语文成绩在全镇名列第一，就让他来担任我们班的学习委员吧。这可是个文差使，希望你能带领全班同学，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另外，我们班的班长由朱军来担任，请站起来，让大家也认识一下。”坐在中间位子上的一位同学站了起来，他虎头虎脑的，衣着很整洁。听同学们说，他是本校老师的儿子，组织能力很强，学习成绩也不错。接着，王老师又任命了文体委员、生活委员等。
“刚开学，大家都不熟悉，我就霸道一次，任命班干部，不进行民主选举了。”王老师说，“希望大家今后互相帮助，互相学习，把学习成绩搞上去，把我们班的工作做好。”
不知为什么，王老师的一席话，把夏之阳心里的陌生感一扫而光。听到老师这样夸奖自己，欣赏自己，夏之阳心里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立即喜欢上了王老师，喜欢上了这个班级，还有这些陌生的同学。这里就是他依赖着的世界，就是他理想中的乐园。学习的激情也一下子被激发了起来。
“我一定要努力学习，不辜负老师的期望！”夏之阳暗暗地下定决心。
下课了，同学们的话一下子多了起来，老师的第一节课就把这些陌生的同学凝聚成一个整体。朱军主动跑到夏之阳的坐位前，热情地说：“以后请多多帮助，在学习上我要多请教你呢。”夏之阳的脸红了，“咱们互相学习吧。”夏之阳的同桌是一位高个子女生，白白净净的面庞，一双大大的眼睛，流露出调皮的微笑。她头发剪得很短，衣着朴素大方，像个男生。她看看夏之阳，不好意思地说：“我最怕写作文，以后请你帮帮我吧。”夏之阳害羞地说：“我也写不好。”她发现夏之阳面前有一个红皮的日记本，翻看了一下，里面有很多抄写得很认真的短文，她仔细地读了几段，觉得很有意思。
“……要做，就做最好。人生给每一个人许多成功的机会。有的人抓住了，做好了，成就了一番事业。有的人却浅尝而止，甚至与机会擦肩而过，结果碌碌无为，永远是一个失败者。
人生是一个大舞台，任何一方面的知识都会让你终生难以穷尽。所以人不可能成为一个完人，只有尽量地减少自己的缺点，增强自己各方面的能力，不求完美，只求更美。一个人即使终生努力地学习，仍会在某一方面出现知识的盲点，让你不知所措。永远不要骄傲自满，努力学习，充实自己，自强不息……
生活的年轮，层层沉积下来，欢乐、忧伤、痛苦、幸福……许多的感受在脑海里翻腾、奔涌，漫漫地，理智把这一切梳理成章，不再为忧伤而忧伤，不再为欢乐而欢乐，这大概就是成熟？
只有执著的爱才是美丽的。
爱，因为其执著，才在人类思想的长河里被永远地赞颂。她像春风，感染了一代又一代的人意气风发；她像雨露，滋润了情感的天地永远长青……”
“这些都是你写的吗？”那位女生好奇地问夏之阳。
“不是的，我怎么能写这么好，这些都是我从杂志、报纸上摘抄的，写作文时可以参考一下。”夏之阳解释道。平时读书时，看到好的段落，夏之阳就随手抄下来，有时间就认真地读几段。
最后一节是英语课，第一天学英语，同学们都感到特别好玩，英语老师那别具一格的发音，更让他们难忘。放学的路上，英语课学习的内容就成了他们谈笑的话题。
“第一课，怎么说？”“来神……万！”郭成模仿着老师的口气，怪腔怪调地说，引得大家一阵欢笑。他们追逐着，打闹着，平时很少说笑的夏之阳此时也高兴得又跳又叫。书包沉甸甸地，装满了书。初中的学习内容比小学丰富多了，有趣多了。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让人感到特别舒服。天那么蓝，那么高远，洁白的云自由自在地飘浮着。
回到家里，夏之阳看到哥哥正在做饭，刚上一年级的小妹妹在地上胡乱地画着什么。“妈妈呢？”夏之阳问哥哥，“县里来人说爸爸病了，妈妈到县医院照顾爸爸去了。”哥哥神色忧郁地说。
又是好几个月没有看到爸爸了，为了工作，爸爸整年的在外面奔波，身体也累垮了。记得过年时，爸爸来到家里，看到夏之阳的成绩那么突出，很高兴。爸爸亲切地搂着夏之阳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好好读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虽然是旧的思想，但学习好了，考上大学后，才有更多的成才机会，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
夏之阳真希望快点长大，像爸爸那样干一番事业。他更希望能天天看到爸爸，听爸爸讲好多有趣的故事。可爸爸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走，一年在家里也呆不上几天。
他们兄妹三人默默地吃过饭，哥哥匆忙地收拾了一下，又埋头复习功课了。今年高考哥哥仅差几分与大学无缘。他不甘心，决定认真地复习一年，明年再考。妈妈一走，他不能到学校里去复习了，就在家里一边照看妹妹，一边努力复习功课。夏之阳与妹妹一起走到小学校门口，看着妹妹进了教室，才大步流星地向自己的学校赶去。
天气仍是那么热，夏之阳匆忙来到学校，出了一身汗。教室里已来了好多同学，他们都说说笑笑地，很热闹。进入初中，同学们又暂时放松了学习。夏之阳想着医院里的爸爸，心里闷闷的。他默默地坐在位子上，翻开语文书，埋头读着还没有学的课文。
“那些课文还没有学，你能看懂吗？”同桌的王影碰了他一下，好奇地问。
“差不多吧。不认识的字有字典，查一查就行了。”
“那多麻烦，等老师讲过后，再看就是了。”王影微笑着说。
“你懂什么！”前面一位男生回过头来对王影说，“这叫预习，等老师教时，体会得会更深刻，效果更好。”
王影白了他一眼说：“谁和你说话来？”
夏之阳并不是为了预习，而是感兴趣，刚发了几天的书，他就把所有的白话文读完了。他喜欢读书，特别是书中的那些小说，散文，他都反复地读了几遍。那是一种乐趣，不是为了学习而学，也不是为了考试而学。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数学老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老师。她姓刘，中等身材，圆圆的脸庞，大大的眼睛，讲话总是带着亲切的微笑，就像一位大姐姐。枯燥的数学概念，经过她的讲解，一下子就变得有趣又易懂。听同学们说，她为了搞好教学任务，自费上了进修学校，而她的同学大多都进了大学学习。她心甘情愿地在这偏僻的学校里，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园丁。她的男朋友进大学一年后，与她断绝了关系。刘老师教学很认真，教学成就在全镇都是有名的，在全镇数学比赛中，前三名都是她的学生。
夏之阳听了她一节课后，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这位老师，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位老师而高兴，更敬佩她乐观的精神和出色的教学能力。
开学一周后，一切都正规了起来，早晚自习也开始了。学校没有条件让初中一年级的同学住校，五、六里远的路程，每天六趟，夏之阳同伙伴们就来回跑。每天早上，天不亮他们就早早地起床，没有钟表，他们就看天上的星星。东边天上的启明星，还有明亮的三星，都是他们凌晨判断时间的依据。遇到阴雨天，就苦了他们。他们只能估计时间，睡醒了，就互相叫起来。有时起早了，匆忙地赶到学校，仍不见一个人，他们就从教室的窗户爬进去，伏在课桌上睡上一觉，等待天亮。
下雨、下雪天，他们在书包里装上两个凉馍馍，放学后啃下肚里，就不回家了。他们一点也不感到苦，风风雨雨里，说说笑笑，上课从没有缺席。学习的乐趣，同学们的友情，老师的关怀，让夏之阳感到特别幸福。他爱这个学校，爱这里的老师和同学。
作为一名学习委员，夏之阳觉得，只专心于自己的学习是不行的。还要抽时间去关心、帮助其他的同学把成绩搞上去。自习课时，老师常常布置几道数学题，夏之阳就帮老师认真地把习题抄在黑板上。同学们有不会做的，夏之阳就主动地为同学们讲解。他平时虽然少言寡语，但面对同学的请教，他却能大方地、耐心地讲解，就像一位小老师。同学们都喜欢他，尊重他。
有的同学说夏之阳聪明，接受能力强，其实，那是他付出了更多的努力。课前，他会认真地预习，老师讲解时，他专心地听，并认真地记下笔记。课后，及时地把所有的习题做一遍。这样就基本解决了疑点、难点。同学们请教他时，没有能难住他的问题。
每次作文评讲，老师评讲的都是他的作文。他读得课外书多，又喜欢摘抄一些好的短文和名句，写作文时，用词灵活，思路开阔，老师很喜欢他的作文。每次听到老师读他的作文，夏之阳的心总是砰砰直跳，他觉得作文就是自己的心声，性格内向的他，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暴露在同学和老师的面前，真有点惶惶不安。
老师要求写日记后，他每天坚持写，从不间断，并尽可能地多写，多记。记身边发生的有意义的事，记自己的情感变化……写日记对夏之阳来说，不是学习任务，而是一种享受。
性格开朗，多言多语的同桌，看到夏之阳不是读，就是埋头写，只有问他学习上的问题，才能打开他的话匣子。学习以外的话题，他不是以最简单的“嗯”、“对”应付一下，就是干脆以摇头和点头代替，眼光仍是不离开书本。
“同你坐在一起，简直能把人闷死。”有一天，同桌王影开玩笑地说，“课间也该放松一下，谈谈其他的事。”夏之阳红着脸，看着王影带着即责怪又亲切友好的神态，不好意思地笑了。他不会天南海北地胡侃，不会东家长、西家短的评论，在异性面前更是少言寡语的。有事说事，无事不吱声，这就是他的性格。
在夏之阳心里，只有学习、学习，其他的一切好像都引不起他的兴趣。文体委员张明，看到夏之阳文静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摆摆手，风趣地对王影说：“书呆子一个，没治了，要我像他那样，整天坐着看书，还不如一刀宰了我。”
“你才讨厌呢，整天蹦蹦跳跳的，像个不着窝的兔子。”王影说着，不由地捂住嘴笑了起来。张明立即反唇相讥：“你也不是省事的人，整天像个小喇叭，一个教室里就显你那大嗓门，喳喳唬唬的。”
“你们俩倒是一对，搭上腔就斗嘴。”张明的同桌刘倩笑着说。王影狠狠地捶了刘倩一顿，打得刘倩直求饶。张明却在一旁嘻嘻地笑。
“笑，就知道笑！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王影瞪了张明一眼，生气地转身走出教室。
他们的斗嘴，没有影响到夏之阳的学习。他思索着老师今天布置的思考题，想了一会，又翻开书本认真地看了看概念和例题，皱着眉头深思了一会儿，忽然，他仿佛悟出了什么，提起笔飞快地做了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