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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上)

作品名称:高三      作者:吴铭      发布时间:2016-01-15 20:34:14      字数:9074

  家里只有两个人的地,一半种了茶叶,余下的一半种糯米及杂交稻,7月26日就插好了稻秧。由于覃思整个七月补课,没有回华家村去,春草已很长时间未见着孙儿了。八月初,她掰了几个玉米,摘些蔬菜,去县城见小龙虾。小龙虾见到奶奶后,就天天缠着她陪自己玩玩具,或是捉迷藏,十分快乐。覃思突然想到已许久未去看过电影,再说,平时,若去的话,必然要带上儿子,总不自由。这次妈妈来了,让她带一个晚上,和雨燕出去吃顿晚饭,看上一场电影,重温一次恋爱的感觉,不亦乐乎?于是,打一个电话给雨燕。
  “怎了?”雨燕问他。
  “你有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约你出去吃饭。”
  “什么朋友?”
  “他没告诉我具体情况,只说是高中时的好朋友,已经很久没见着你了,想和你聊聊。”
  “男的女的?”
  “男的。”
  “那我不去了。”
  “为什么?”
  “你这人很烦,到时问三问四,我受不了。”
  “我不吃醋!我相信你,我不烦你,得不?何况,人家盛情相邀,不去总不好。”
  “那你告诉我他的电话号码,我先问清楚是谁再说。”
  “他不让,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那好吧。”雨燕犹豫着。“几点?在哪儿?”
  “我告诉他你六点下班,他就说六点二十,在聚香园门口。还有,叫你走路去,到时他送你回家。”
  挂了电话,他跟春草说,晚上和雨燕不在家吃饭了,并叫小龙虾跟奶奶睡。然后在六点左右冲了个冷水澡,换上干净衣服,步行去聚香园。
  电影院在中山街和新华路交汇处,聚香园在中山街中段,两者相距五六分钟路程,离家也近。
  时间已过了六点,但农历六月的天空还一片晴朗,阳光依然灿烂,只是不再灼热。走在街上,西斜的夕照,从梧桐树缝里照射过来,可以看见一道道彩色光柱,并在地面上落下斑驳的黑影。洒水车一路洒过,路面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泥土气息。微风吹过,令人惬意舒适。覃思先去电影院买票。这天放映的是《搜索》和《泰坦尼克号3D》,他买了七点钟的《泰坦尼克号》。看看手表,已经六点十五了,便加快脚步向聚香园走去,顺便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三朵玫瑰。
  远远地,他就看见雨燕站在聚香园门口,焦急地东张西望着。他把玫瑰藏在身后,跟在行人后面,来到雨燕背后,笑道:“雨燕小姐,让你久等了。”
  雨燕回过头来,问道:“你怎么来了?我的同学呢?”
  “我就是呀!”
  “开什么玩笑,你?还叫我走路过来!”
  “给你一个惊喜!这叫浪漫,懂吗?”说着,从身后拿出玫瑰。“给你。”
  雨燕红了脸,娇羞地笑道:“亏你想得出!”
  “要是不穿制服的话,就更像约会了。不过,这样也好,这叫制服的诱惑。”
  “我们回家吧。”
  “回家干嘛?”
  “吃饭呀?还有,我想宝宝了。”
  “我们才刚刚约会呢,哪儿就有宝宝了?你吃什么?我请客!”
  “回家吧?一顿快餐在家里可以吃好几餐了。”
  “说什么呢?你别败兴,好不好!”覃思说着,拉上她进入快餐店去。
  在桌前坐下,雨燕说:“你点吧,我随便。”
  “你点吧,我随便。你是我的主人。”
  雨燕点了三个青菜两个荤菜,外加一个汤。
  吃饭的同时,雨燕不禁又问道:“今天,你发神经了,是吧?”
  覃思温柔地看着她,笑着,不说话。
  “跟你说,这钱得从你生活费里扣,用完了,不准再要。”
  “女人就是女人,一点儿都不懂情调!婚前,你是不是巴不得这样的?婚后怎么尽知道怎样省钱了?”
  “我们家房子还按揭着呢。”
  “我说过,我们这是恋爱约会,其他关于房子、孩子的事都别提。”
  “神经病!”雨燕一边吃着,一边笑着。
  吃罢,出了聚香园,覃思牵着她的手向电影院走去。
  “怎么,还不回家?”
  “七点钟还差十分呢?夜生活都没开始,哪有这么早就回家的?”
  “那你要去哪儿?”
  “我只想牵着你的手和你一起散散步,一直到老。”
  左手被覃思牵着,右手拿着玫瑰,雨燕脸上漾着幸福的微笑。
  此时,太阳正缓缓地坠下。在建筑物的缝隙里,本来不太耀眼的桔黄慢慢地变成了温暖的橙红。阳光照射在墙体的釉面砖上,阳光照射在玻璃幕墙上,反射着柔和的红光,而人们、车辆、树木都笼罩在了夕阳的红晕中了。凉爽的夏风微微地吹拂着,它吹走了一天的炎热,吹来了一片温馨与祥和。
  “和你结婚,我们真可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郎才?你真不害臊!”
  “那么,反过来,女才郎貌,总没错吧?”
  “不羞!”
  “其实,你若觉得你无才无貌,我可是有才有貌的,每一个和我交往过的人都这么说。我想,当初要是我不听妈妈的话,现在肯定娶的是一个天仙般美貌,道韫般才华的娘子,那才……”
  没等他说完,雨燕甩了他的手,往回走去。他忙转过身,赶上她,拉着她继续往前。雨燕撅了嘴,僵直着身体,不肯前行。然而在覃思的坚持下,只得亦步亦趋着。
  “老婆,我说错了,得不?当初要不是我死乞白赖地缠着你,要不是你委身下嫁,要不是你可怜我,眷顾我,我这辈子非得打光棍不可!老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行不?”
  “以后不许说这种混帐话!”
  “嗯,再也不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你不说,我就回去了。”
  “去看电影,《泰坦尼克号》。”
  “以前不是看过了么?”
  “这不一样,是3D的。”
  “看来,给你的零花钱真的有些多了。”
  “不是讨你喜欢么?这可是我的一片诚心!是我平时一分一厘节省下来的!”
  “真的?”
  “真的!”覃思说道。这时他看见前面几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女孩,很像游爱欣,一个小伙子与她一前一后走着,但两人相距有一米左右的距离。“若是小伙子是她男友,那么他们之间应该有点儿问题了。”他想。
  到了电影院,覃思去买了眼镜。当他与雨燕去检票时又见着了那女孩,果然是游爱欣。
  看到他,爱欣高兴地叫道:“覃思哥哥!”出口之后,她觉着有些尴尬。覃思也红了脸,她便改了口。“覃老师!”然后对他身边的雨燕说道,“师母好。”
  雨燕回着“你好!”一边拉了覃思去找座位。
  覃思买的是情侣座,与其他座位之间有隔断。当他们坐下的时候,雨燕急切地问道:“那个女孩是谁?”
  “我们学校的老师。”
  “叫你覃思哥哥,关系很密切呀!”
  “哪儿呢?她比我小,家里没有兄弟姊妹,一直这样叫的。”
  “我不信!”
  “真的!我对天发誓!何况,我心中只有你。”
  此时,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他们就看电影。当罗丝爬出船尾护栏,想跳海的时候,雨燕牢牢抓了覃思的手。“要是我和你妈同时落入水中,你救哪个?”
  “幼稚,问这种问题!”
  “你说呀?”
  “我不会游泳,多半不会带你们去水边。真的到了那种时候,在没有救你们之前,我肯定已经殉情了。”
  听了他的话,雨燕就不说话,再看银幕,已经放到了那个经典镜头。杰克让罗丝闭上眼睛,踩上栏杆,张开双手,然后自己站在她后面,伸出双手与她十指相扣。当时天边一片殷红,凉爽的微风飘起了罗丝的丝巾,她心中充满了激动。当杰克与罗丝相吻时,她不禁微微闭上了双眼。此时,覃思靠过来,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她不免红了脸,嗔怪道:“这是电影院呢?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别人还只是恋人,我们可是夫妻了。”覃思说着,伸过右手把她搂过来,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在看到杰克为罗丝画画的时候,覃思觉得自己像杰克一样的不知所措。那迷人的微笑,性感的双唇,高耸的乳房,散发着青春活力的胴体,深深地把他迷住了。雨燕抬起头,看到他睁大了双眼,定定地看着,眨也不眨一下,心中充满了妒意,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的大腿。这时,覃思才缓过神来,一边仍看着银幕,一边问道:“你干嘛呀?”
  “你在看电影吗?”
  “那我在干吗?”
  “你说呢?”
  覃思不理她,她就嘀咕着:“还说看电影,分明就是要气我!”接着的那个性爱场景,又让她生了一回气。幸好,这种镜头并不多。自船撞冰山开始,整部电影就开始充满了悲壮色彩,场景的宏伟,情节的摇摆,在立体视频、震撼音效的冲击下,让人喘不过气来,至于放映结束,雨燕还握着覃思的手不放,手心里满是汗水。
  走出电影院,雨燕评论道:“我不喜欢卡尔,我觉得上流社会的人就是虚伪,傲慢,自以为是,还狠毒。你看他栽赃杰克那一节,让人气愤。”
  “可我觉得他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他深受着罗丝。你单单看到罗丝为了杰克放弃了生还的机会,我看卡尔也这么做了。我喜欢卡尔的沉稳,彬彬有礼,不喜欢杰克的放荡不羁。卡尔是男人,杰克只是男孩。”
  “我认为爱情应该是轰轰烈烈的,就像杰克和罗丝一样。”
  “我倒认为轰轰烈烈的爱情不长久,所以,我更喜欢那对老夫妻那样的爱情。当死亡不可避免时,夫妻俩互相拥抱着,安静地躺在床上,那不是在等待死亡,而是在等待着永恒。”
  “那你对我的爱情呢?”
  “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
  “瞎说!”雨燕羞涩地低下了头。
  覃思过去搂着她的腰,说道:“真的。我喜欢你的安静,朴素。”
  “在我之前,你喜欢过别人没有?”
  “我说没有,你肯定不相信。有是有的,但那是单相思。由于我舅的缘故,我妈希望我早点结婚,还不许我自由恋爱。”
  “那你怎么就依了?”
  “我孝顺呀!”覃思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有一天,我妈说大姨夫那个村有个女孩挺好的,要带我去相亲。我开始是拒绝的,但她说女孩子好坏并不是我能看出来的,与她的家教有很大关系。并说,大姨夫说过,他村里的那个女孩勤快,有礼貌,相貌也不错,父母也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叫我去看看,若看不中也没关系,我就去了。后来,你不就成了我妻子了吗?”
  “这么简单?”
  “你以为很复杂吗?我们又不是在演电影!那我问你,你怎么会嫁给我呢?”
  “我也是一眼就喜欢上了你,也许这就叫一见钟情吧,但我妈还有我的闺蜜们劝我算了。说像你这么帅的男人,大多花心。而且,即便你不花心,也免不了别人追你,到时,我定有烦恼,或者定然要伤透了心。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现在后悔了?”
  “那倒没有,但我有时真的很担心。你们学校那个老师,叫你覃思哥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还有你看罗丝裸体时的那种眼神,也让我害怕。我会像罗丝为了杰克愿意失去一切一样,我也愿意为你失去一切,可你会爱我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我说过我不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我喜欢的爱情就像黄酒一样,越久越香醇。但我也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一个人的爱好是会发生变化的,也许我当初喜欢的,到后来可能会失去兴趣。爱情是浪漫的,可是维系婚姻的是责任。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一生忠实于你,直到老死。”
  “我不要保证!花言巧语,总不真实。”
  “那好吧。”覃思俯下身去,贴着她的耳朵柔声说道,“回家后,我用实际行动向你保证我不仅爱你,而且爱得疯狂!”
  “你羞不羞?”
  “我们是夫妻呢,羞什么?”
  说着的时候,到了左岸咖啡门前,覃思问要不要去喝一杯,雨燕不同意,一则贵,二则都十点多了,回家洗漱后应该已经很晚,覃思只好跟她回去。
  隔天,他收到了莫平的一条短信,让他去古湖镇上深蓝冰工厂,说有事商量。因为小草要回来,这天,春草本也打算回去的,小龙虾又说要去见姑姑,所以,他们三个去了华家村。
  妹妹并不常回家,覃思与她聊得很是投机,再加上天色暗得迟,六点半了,才想起去见莫平,于是,骑了摩托去镇上。
  到了深蓝冰工厂,去了二楼餐厅,慧萍和莫平已在那儿了。“怎那么晚呢?老婆不让你过来?”慧萍笑道。
  “不是,我妹妹今天从杭州回来,在家里和她聊着聊着,就忘了时间了。”
  “你儿子呢?”
  “在我妈那儿。就我们仨?”
  “陈老师和老板娘聊天,我儿子和刘展玩游戏,莫愁和艾鸣在看小说。”
  “郑大夫没来?”
  “他上夜班。”
  “哦。”覃思顿了顿,突然问道,“刘老师的两个孩子怎么不同姓?”
  “一个跟爸爸,一个跟妈妈,这很正常呀?”慧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话。
  莫平却笑道:“总得说来,你真的有点迂。”
  “我确实不知道。”
  “有些问题是不必深究的。”慧萍说着,转换了话题。“开学后,我们继续复习知识点,还是复习会考篇目?”
  “我觉得……”
  “你别觉得了。”莫平打断了他的话。“我们放假还没几天呢,又开始讲工作,累不累呀?今天,不谈工作,得不?”
  “行!今天不说工作!”
  “覃思,你可以买一辆车了。整天骑摩托,雨天或者冬天也不太方便。”
  “我也想呀!可是,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六,我银行还有按揭,拿什么买车?”
  “那也是。”
  此时,莫平说去看看刘老板菜烧得怎样就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和老板端着菜进来。待菜上齐后,便坐下。
  “覃思,你喝什么?”莫平问他。
  “饮料吧!”
  “年纪轻轻的,喝什么饮料!”刘欲鸣开了一瓶啤酒放在他面前。
  “这几天查得严,我还得骑车呢!”
  “叫慧萍带你一程吧。”
  “我不回遂阳,去华家村。”
  “才几里路?晚点回去,肯定没人查。”
  “就喝一点吧,听刘老师的。”慧萍也劝道。
  “那行。”
  慧萍自己倒了一杯饮料,对欲鸣说:“刘老师,先敬你一杯。”说着,她喝完了,刘欲鸣也喝了。
  “刘老师,我也敬你一杯。”覃思站起来,递过杯子去。碰杯之后,两人都喝了,覃思就坐下。
  “你叫我老师,我可不敢当。”
  “慧萍可以叫,我当然也可以了。”
  “他是我高一时的班主任,而且,没有他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当然得叫他老师了。”
  “叫刘叔叔也行。”欲鸣笑道。
  “你才大我几岁?叫你叔叔,不怕把你给叫老了?”
  “我们都和你舅舅同过学,你愿叫我们叔叔也行的。”
  “我不叫你莫老爷吗?还叔叔呢。”大家笑了。
  “他舅舅是谁?”
  “就是华家龙呀。你初中时不是和他同学吗?他也是我的高中同学。”
  “对,是我初中同学!难怪,每次见到你,我总觉得和我认识的某个人很像,只是总想不起来。你舅舅分配到县人民医院时,我还见过他。后来听说失踪了,真的吗?”
  听了这话,覃思低了头不说话。莫平看了笑道:“不说这,我们喝酒。”
  大家都抿了一口酒,覃思说道:“事实上,我舅舅不是失踪。那年春上,我外婆死了;同年六月,他离了婚。就在当年,他最好的朋友又得了脑瘤,也没几天可活了,他就和他的朋友去峨嵋山跳了舍身崖,他有遗书给我大姨。因为他们在金顶住过两天,那里的警察根据住宿登记打电话到县人民医院。我大姨和姨夫去过舍身崖,当然什么也没留下。我外婆家世代单传,舅舅、外公、太公都只一个男孩,所以到现在我妈还念念不忘,每年上坟时总要去祭拜的。其实,就是现在,我还活在舅舅的阴影中呢。人们说,外甥像娘舅,在外表上,我和舅舅确实很像,也正因为这样,舅舅死后,我妈什么事都给我管得严严的,包括结婚。我舅舅婚姻不幸,她就不许我自由恋爱,非得给我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不可;我舅舅是三十岁的时候死的,还没有孩子,她就非得让我早一点结婚不可。所以,我一般不怎么去想舅舅,那叫我伤心。我妈把全家福挂在堂屋,回到家里,我一般也不过去看。既然,刘老师不让我叫刘老师,我还叫刘老板得了。我再敬你一杯!”
  听了他的话,大家都不响,只是举杯喝了,然后吃菜。
  过了一会儿,覃思问道:“刘老板,你以前也是老师,后来为什么不教书了呢?”
  “这事情呀,简单点说吧!”抿了一口酒。“刚毕业时,我也是满腔热情地工作着的,可是我不爱溜须拍马,再加上年青气盛,好强,慢慢地就跟领导有了意见,满腹怨气,满肚子牢骚。当时,艾倩下了岗,开了一爿小店,我的工资也就五六百吧,所以狠狠心,辞了。”
  “我倒羡慕你呢。”莫平喝了酒后,脸有些微红。“不教书,做自己的老板,自由,不受气。而且,十几年来,一爿店变成了两爿,街面有一幢四层楼,要是教书,你会有今天吗?”
  “你以为我对今天的结果就很满意吗?当初拼命读书,然后读四年大学,然后工作五六年,就什么都扔了。早知有今天,我当初读书又是为了什么?”
  “人生总难预料,你不读大学,不进入二中,也许就不会有辞职,甚至后来的开店了。”
  “不过,刘老师,我想我的现在你也是要负责的。如果当初,你不帮助我,不影响我,我有可能就考不上大学,或者考上了也不去读师范,那我现在就不用受苦了。”
  “现在你受苦了吗?”
  “怎不?首先,你知道人们是怎么评价老师的吗?‘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干得比驴多,吃得比猪差’,又说‘一等教师是领导,吃喝玩乐到处跑。二等教师管后勤,轻轻松松维持人。三等教师体音美,上班还能喝茶水。四等教师史地生,周末还能去踏青。五等教师语数外,比比看谁死的快。’我就是那最末一等了。我儿子上幼儿园的时候,他都是最早送去又最晚接回的。我老公是医生,他的工作时间总不确定,由于我们都忙,所以我们家常常像垃圾场一样,又脏又乱。记得有一次,我晚自习没回去,儿子跟他爸爸睡,没想到半夜来电,说有急诊,医院人手不够,没办法,他只得抱了儿子去医院值班室。他说了,叫我明年不要再做班主任了,再不顾家的话,就跟我离婚。”
  “有时,你在QQ空间、微博或博客上写文章说当教师多累,网友就一句话:干嘛不辞职呢?说到底,辞职有那么简单吗?”
  “要是我现在才三十岁左右,我就辞职!”
  “当初没有,我看你现在也未必!”看着莫平,欲鸣笑道。“现在的你,应该快到王维那境界了,‘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
  “其实,想得开做不到才痛苦!我们年轻时,县里明确规定教育系统不准参加公务员考试,等可以参加了,又将近三十五了。虽然即使入围,也未必会被录用,但碰过墙,死得也痛快些。而且,我觉得像我们二中,老师其实已经不像是老师了,充其量只能是保育员,或者干脆就是保姆。有些父母明知自己的孩子读书绝对不是出路,可是,不读书的话,在家里,自己又管不住孩子,出去打工又没人敢要,好在学校虽然要花几个钱,但是安全,放心呀。”
  “我想说的是,很多父母生孩子就像上厕所,拉出来就行了,甚至懒得去冲掉。之后,让孩子自生自灭,反正到了上学年龄就有教师接手;高中毕业后,他们就可以自谋生路了。”
  “覃思,你怎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我觉得倒是大实话。因此,我说,要是我还只三十岁左右的话,我就不教书了。可是,现在都四十好几了,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每每看到自己教的班级,再想想那次游爱欣和丁姿艳发生的矛盾,我就想去考公务员。像莫老爷说的,只有碰过墙,死后才会安心些。”
  正说着,陈霞和艾倩来了,两人手上端着盘子。
  “师母,不用再烧了,菜已经很多了呢!”
  “不烧了,你们吃吧!”
  “师母,你也喝一杯。”
  “我还有事,不喝了。不过,我可以敬你们一杯。”艾倩拿了杯子,倒一杯啤酒,说,“祝你们身体健康,生活快乐!”然后一饮而尽。她抹了抹嘴,一边笑道“你们喝吧,我得干活去了”,一边出门去。
  这当儿,覃思的手机响了,他就出去接听,是雨燕的电话。
  “你在哪儿?”
  “还和同事们在一起。”
  “别喝酒,你要骑车的。”
  “知道了。”他笑道。
  “别嬉皮笑脸的,你肯定喝酒了。”
  “大家要我喝,能不喝吗?”
  “那少喝一点!要是被查到酒驾或是醉驾,进了派出所,我可不来看你。”
  “你真那么狠心?”
  “祸是你自己闯的,我都警告过你了。”
  “那好吧,我只能自己多留心了。不然,不仅要被拘留,恐怕连老婆都要跟人跑了,多不合算。”
  “你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吧。放假了,总得在娘家呆几天的。”
  “那我的娘家呢?”
  “你休息时,我陪你回你的娘家去,怎样?”
  “只要你说到做到。”
  “我怎敢不呢?”
  “好了,再说吧,只是我想宝宝。”
  “大的,还是小的?”
  雨燕犹豫了一下。“当然是小宝宝了。”
  “应该是大宝宝吧?”
  “想你个头呀!”
  “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覃思,你再不正经,回家后我罚你!”
  “罚我下跪吗?跪床上、地板还是沙发?只要不是搓衣板就行!”
  “我不理你了!”
  “吻你,老婆。”覃思挂了电话,笑着回餐厅去。
  “谁来的电话?”
  “你看他那么高兴,肯定是老婆的,对吧?”陈霞笑道。
  “嗯。”
  “当初我给你介绍对象,说有了。看来,这老婆真是娶对了。”
  “应该是吧。其实,我要求很低的,回到家,只要有吃有穿有人疼就行了。”
  “回到家,有吃,有穿,有人疼,于我就是奢求了。”
  “不至于吧?”看着慧萍,覃思故意露一脸惊讶。
  “我们也是呢。”莫平和刘欲鸣也笑了。
  这时,莫愁和艾鸣各人拿了一杯饮料进来。“我们也敬叔叔阿姨一杯。”
  “学交际吗?”覃思笑道。
  “覃老师还不到叔叔的辈份呢,你们两人叫他哥哥就行了。”慧萍指着覃思对两女孩说。
  “不能叫哥哥的,那样显得很暧昧,对吧?”
  “现在,你是老师,我们还是学生,等明年我毕业了,就叫你哥哥,你可是要答应的呀!”
  “要这样,我儿子叫你爸爸就得是爷爷辈了。你问问他可以不可以?再问问陈老师,她愿不愿被人叫成奶奶?”
  “没想到,覃老师还挺油腔滑调的呢。你们两个玩去吧!”听了陈霞的话,两女孩喝了饮料,就出去了。
  “我真羡慕你们,女儿都这么乖,而且还这么优秀。”
  “这辈子,我们是没什么指望了,孩子有出息就是我们最大的成功。”
  “应该是吧!”
  “覃思,你哪天有空?”莫平问道。
  “什么事?”
  “家访呀!我本打算八月初的,只是想到我们要家访的学生都在农村,立秋前应该很忙,就拖到了现在。”
  “明天吧。我儿子在我妈妈那儿,我妹妹会带的,我正好有空。”
  “那么我来接你。天这么热,你骑摩托也累,何况你还赶不上我呢!”
  “汽油那么贵,我让人送我到你家。我们先去江民和田海斌家,最后去王嘉那儿,顺便送我回去。”
  “行。”
  “你家访了吗,慧萍?”
  “去过了,和段长一起去的。”
  “那么这几天应该很空了?”
  “准备材料评职呢。年年这么做,累死了。”
  “做了若有结果倒没什么,只怕是到时人为因素太多,白忙活。”
  “我已经忙活好几年了。去年本来会上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人家不知哪弄了个市先进,一下子就把我给挤下了。今年,我想也没什么指望。”
  “听说,孙小丫分数挺高的。”
  “本来是没什么的,只是六月份的时候,有一个市德育楷模评比。我们学校有一个推荐名额,大家其实并不知道,土行孙也没吱一声,就把她给推荐上去了。若能评下来,值四分呢。”
  “即便评下了,没有证书,我们学校评职的时候不是不承认吗?”
  “但愿如此吧。”慧萍似乎很是悲伤。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到了十点,覃思说天晚了,得回去,他们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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