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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佛罗伦萨商人与一位巴勒莫刁妇斗智

作品名称:十日谈(全本)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3-01-22 17:22:15      字数:9030

  曾经是这样的——而且现今依然如故——就是有这样的习俗,在所有的航海港口城市之中,所有的商人们都会带着货物来到这儿,在把货物卸载以后,运到货仓里去存放,在许多地方这些货仓被称作海关,由政府部门或者地方长官加以管理。
  在这儿他们递交一份清单给这里的负责人,开列清楚所有他们的货物数量以及价值,这样管辖方就会移交一个仓房给每位商人,在这儿他们把货物锁起来钥匙保管好。甚而至于,上面所说的这些长官们会登记造册,按照每位商人的情况,事后由这些商人付给他们应得的利益,或者是为了所存放的这些货物,或者按照他在海关吸纳货物多少的份例。经由这个登记的惯例,这些掮客们通常是自己申报仓房之中已经完税的货物质量与数量,以及这些货物所有者们的姓名;而当他们一旦遇到机会的话,他们就会进行交换、流通或者买卖,以及别的一些与这些商人们之间的业务往来活动。
  除了别的一些类似的地方以外,这个习俗正流行于巴勒莫的西西里这座城市,在这里同样有许许多多的——的确,现在还有——许许多多的体形标致的美女,但是却对自己的声誉极端为仇,她们这些人想让人们认为是——的确那些并不怎么熟悉她们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认为是道德方面冰清玉洁之人。她们的目的所在并不是在男人们身上刮点毛,而是活剥了他们的皮,当她们一旦看到有商人们来临,就迅速通过海关登记处准确了解他都有什么货物以及身价几何等。之后,经由她们可爱的外表以及迷人的举止,再加上一些甜言蜜语,竭尽全力迷惑这些商人们,引诱他们落入自己所布下的爱的罗网;而他们之中有许多人曾经被诱惑过,就是从这些人身上她们掠走了一大笔的货款等项。真的,还有许多人被掠走了全部的货款,在他们之中还有一些人不但是货物、而且连船只,一切的一切都皮骨无存完全落入她们手中,色这把刮骨钢刀在她们手中已经使用到出神入化地步了。
  碰巧就在之后不久就在巴勒莫,由他的委托人委派,来了一位我们佛罗伦萨的年轻人,他的名字叫尼考罗.达.西格纳诺,尽管他一般被人叫作萨拉巴托,他随身携带着一批羊毛织品,是离开萨勒诺市场时留在手上的,其价值要达到五百个金弗罗林还多。在开列给海关仓房这批衣物的清单之后,他就把它们存放在一间货仓之中,表面上一点都没有急着出手之意,他就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漫游,到处寻找机会追欢取乐。他这个人肤色白皙而头发茂密,气质高雅而英俊潇洒,碰巧就有那么一位风尘女子,她的名字叫作拜恩考费厄尔女士,她听到了一点关于他的事情,因此就注意上他了;当他发现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之时,还以为她是某位大家闺秀,就在心中猜度着她是看到自己外貌英俊而很符合她的心意,由此决定要极其秘密地安排一下这场风流韵事。就这样,没有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任何人,他就在她的房前来来回回运动开了。她完全注意到了这一切,而且跟他数日间眉来眼去招惹了他好一阵子,还假装为他而日渐憔悴瘦损的样子,之后就秘密地派了自己一位女仆到了他那里。
  这位女子,也是一位昨日黄花式的人物,并且谙熟拉皮条的生意,就花言巧语跟他述说了一阵子,几乎眼含泪水一样可怜兮兮,告诉他说他已经俘获了她女主人的心,以他的英俊潇洒以及风度翩翩,以致她日思夜想再也无有宁日;因而,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愿意的话,她都一心一意急切盼望着她能成功与他相会,只想着与他在某间浴室里面秘密进行,说着从袋囊中拿出来一枚戒指,作为见证代她的女主人送给了他。
  萨拉巴托,听到这一切,简直成了这个世上最快乐的人,就接过来这枚戒指,在自己得眼皮上一阵摩擦,一个劲儿地亲吻着它;此后就把它戴在了自己的手指上,回答这位好心的女子说要是拜恩考费厄尔女士真的爱他,那么她算是爱对了人了,因为他也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非常愿意到任何她愿意去的地方,而且无论何时都行。
  这位信使就带上这个回答回到了她女主人那里,而萨拉巴托不久就接到回音告诉他要到哪间浴室里去,就在第二天的晚祷之后到那里等待着她。
  没有透露给任何一个人一点消息,他就准时在约定的时间到了那儿,发现这间浴室整个已经被这位女士给定了下来。他在那里还没等了有多长时间,就见两位奴仆姑娘已经一路前来,两个人都是满载着一些物件。其中一位头上顶着一个棉毛大宽垫子,而另一个则头顶着一个装满各种物件的大篮子。她们把这个大床垫子放在其中一间浴室里的一张床上,还在上面铺好了两条上好材质的床单,上面都是丝质的绣花,然后罩上雪白的塞浦路斯硬布床罩,在上面安放了两只豪华刺绣的枕头。接着,脱下身上的衣服,她们就进入浴池之中,好一阵子把浴池清洗了个干净。又过了不一会儿这位女士就到达了,随身还是带着另外两位奴仆女孩,非常快活地跟萨拉巴托打着招呼;接着,在跟他拥抱以及好一阵亲吻之后,瞅准了时机,她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口对他说道,“我不知道谁还能让我到如此地步,除了你以外;你在我心里燃起了一把火,你这个让人心疼的图斯卡人!”
  接下来,在她的接引之下,他们两个就进入了洗浴,两个人都是身上赤裸着,同时跟他们在一起的还有那两位奴仆女孩;在那儿,一点都没让任何人沾手,她亲自动手给萨拉巴托整个洗了个遍,又用麝香及丁香味的肥皂给他擦抹了个遍;之后她又让奴仆女孩们给自己搓洗了一遍。做完这一切,女孩们拿来了两条上好材质的单子,随之迎面飘来一阵浓郁的玫瑰花香气,几乎使得所有之物都芳香起来。她们用其中一条把萨拉巴托裹了起来,又用另一条裹了这位女士,然后一齐动手把他们两个托起来,托着他们送到早已准备好的床铺上。在这儿,当他们歇息一会儿停止出汗之后,这两位奴仆女孩就从裹着的单子里把他们放出来,这样他们就赤身躺在了另外铺好的床单上,而这几位奴仆女孩就从篮子中拿出漂亮的银质香料瓶,里面全是装满了香水,一阵阵发出玫瑰以及茉莉花的香气,还有橘子花和香橼花的气息,然后在他们身上洒满了这些香水;此后,就拿出来成盒的各种小吃和昂贵的葡萄酒,他们就在一起开心地吃了好一会儿。
  在萨拉巴托的眼中看来,这里简直称得上天堂,禁不住瞟了这位女士数眼,她的确是漂亮极了,简直觉得时光驻足不前了,满心希望几位奴仆女孩会尽快离开,他就可以放心躺进她的怀抱之中了。最终,在她的吩咐之下,姑娘们离开了卧室,只留下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在这儿;这时她就拥抱住了萨拉巴托,而他也紧紧地拥抱住了她,就这样他们在一起呆了好一会儿,这可把萨拉巴托给快活透了,在他看来她要像着火入魔一般地爱他。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该起来了,就招呼来拿几位奴仆女孩,服侍着他们把衣服穿好;接着他们又打尖吃了一遍那些葡萄酒及美食以恢复体力,又用散发芳香气息的水把脸及手好好洗了一遍。之后,由于她就要离开了,这位女士就对萨拉巴托说,“要是你不在意的话,这将是我的极大荣耀,今天晚上你能来我的家中吃饭,而就在当晚跟我睡在一起。”
  萨拉巴托,此时已经被她的美丽以及悦人的举止所俘获,就坚信自己被她所爱恍如成了她的灵魂,就开口回答道,“尊敬的女士,只要你愿意将是我的莫大荣幸,无论今晚还是任何时候我都要按您所愿去做,只要你高兴无论吩咐我何事都行。”
  因此,这位女士就返回到了她的家中,在这里她让人装饰好了自己的卧房,挂满了自己的衣物以及别的物品,又准备了一顿高规格的大餐。她就在这里等待着萨拉巴托,后者刚一等到天光昏暗下来,就来到了这里,并受到盛情接待,在一片庆祝的气氛当中受到了极端细致的招待。之后他们就一起进入到了卧房之中,在这儿他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芦荟以及糖锭所散发的气味,并且看到床上已经豪华装点好了,梁木上挂满了各种上好的衣物等。所有的这些物品,无论是哪一件,都让他断定这一定是属于某位富有的女士所有。而尽管说他也略有耳闻关于她生活方式的另方非议,他却完全不想就此加以肯定,而且甚而至于即便他相信她先前愚弄过别的男人的那些传说,世上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使他相信这一次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在当晚他跟她美美地睡了一夜,互相之间更加深深地陷入了爱中。
  在清晨之际她给他带上了一条典雅的银腰带,上面还有一个装饰典雅的小钱包,然后对他说道,“亲爱的萨拉巴托,我把自己全心奉献于你,正如我的身体已经属于你,所以这里的任何东西都寄托于你的快乐,一切归属我之物都任你吩咐而服务于你。”
  萨拉巴托,此时极度的高兴,就拥抱着她亲吻着她;接着,就离开了她的家中,一个人来在了那些商人们通常聚合之所。
  就是以这种方式与她交往了数次之后,也根本没有让他花一分钱,每时每刻都更加如胶似漆,碰巧他把自己的羊毛衣物出手卖了一笔钱,从中获取了很大的利润。这位女士立即就获得了有关信息,不是从他那儿而是从别人那里。
  萨拉巴托一天晚上前来拜访她,她就开始跟他一起絮絮叨叨闲聊玩耍,又是亲吻他又是拥抱他,假装自己是如此地对他着迷,好像是她必须因爱死于他的怀中一般。甚而至于,她力图要送给他两只自己拥有的上好质地的银质高脚杯;可是他却拒绝接纳它们,因为他已经从她那儿得到了,时不时的,至少有三十个金弗罗林的赠品了,却一直没能劝说她接纳自己哪怕一片燕麦价值的礼物。最后,当这位女士以自己的痴情以及豪爽最终彻底俘获了他之后,她的其中一位奴仆女孩就过来召唤她,这都是按照她事先安排好的;这样她就离开了这个房中,过了一会儿满眼含泪地回来了;她把自己脸朝下深深埋在床铺上,开始悲痛至极地痛哭起来,就像世上最痛苦的女子那样。
  萨拉巴托,看到这一切惊呆了,把她抱在自己的怀中一起哭着说道,“上帝啊,我亲爱的心肝宝贝,你突然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你为什么要这般悲伤?看在上帝的份上,请你告诉我,我的心肝儿。”
  这位女士,在刻意等待着他求问了好一会儿后,这才作答道,“哦我亲爱的主人,我根本就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或怎么做;我现在刚刚从密西纳接到来信,我的兄弟写信告诉我说,即便我把这里的所有之物卖掉或典当掉,我也不可能在八天之内凑齐一千个金弗罗林给他汇去,那样的话他的脑袋就要被砍掉了;而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来迅速凑齐这个数目。要是我能有十五天时间的宽限的话,我就可以找到方法得到这笔钱,有个地方欠我的比这还多呢,或者我可以把我们的一个农场卖掉;但是,这却是眼前不能立即做到的,我简直快要死去了,真受不了得到这样的噩耗。”说完这些话她就假装感到极度痛苦的样子,一直不停地在那儿抽泣痛哭着。
  萨拉巴托,为了此际心中的爱火而失去了惯常的理智,这样就相信了她的这些眼泪都是真实的,甚至把她这些话当做真而又真,这时开口说道:“尊敬的女士,我不可能立时效劳给你一千个金弗罗林,但是五百个我很轻松地就可以提供给你,只要你相信自己能够在十五天之后如数归还给我;而且这全是因为你的运气好,我碰巧在昨天卖掉了我的衣物,要不是这么回事的话,我根本就不可能借给你一粒燕麦。”
  “哦亲爱的!”这位女士惊呼道,“这段时间你手头一直缺钱吗,那么说?为什么不向我借一点呢?尽管我连一千个金弗罗林都没有,可我还是会有一百个或者二百个送给你的。现在我心里真的承受不起你对我的出手相帮了。”
  萨拉巴托更加被这番话所打动了,就说,“尊敬的女士,我希望你不要为了这个原因而加以拒绝,如果我有如你眼前这样的急需的话,我肯定是会开口向你借钱的。”
  “哦我亲爱的萨拉巴托!”这位女士说道,“现在我真的明白了你对我的爱是真心而完美的了,因为还在没有得到我的乞求之前你就出手相助,在此刻不容缓的急需之下,提供给我这么大数目一笔钱。当然了,我在此之前就完全属于你了,可是此后我就更加属于你了;同样我也不会忘记我的兄弟的一条命也是属于你的。但是只有上帝知道我是很不情愿接受你的这些钱的,因为看到你是一位商人,而商人需要钱来处理一切应手事务。然而,由于实在出于急需所迫,况且不久后就可以保证归还于你,我现在就接受你的这笔钱;至于说那其余部分,要是我找不到合适的办法,我可以把这里所有之物典押出去。”这么说着,她就身子一倒躺下了,一边伤心哭泣着,伸手搂住了萨拉巴托的脖子。他开始安抚着她,在跟她过了一夜之后,第二天清晨,为了显示自己是她慷慨大方的僮仆,没有经她再问就马不停蹄前去给她拿来了那五百个金光闪闪的弗罗林,这笔钱她心里暗笑着接受了下来,眼里却假装泪汪汪地淌着泪水,而萨拉巴托则很是满意于她的这番口头允诺之词。
  当这位女士刚一拿到这笔金钱,举止态度立刻就发生了改变,在此之前他无论什么时候愿意随时都可来到她的面前,现在却需要理由加以要求了,他发现自己提出七八次要求也才只会有一次被准许入内,而且接待他时也不是先前那同样的表情,同样的快慰言词以及高兴头了。而到了他将要收回自己的金钱之时,几乎都快要过去一两个月多的时间了,只要他一开口加以问询,所有他所得到的赔付都只是口头上的允诺。对此,他的双眼终于张大,看出来这位女子的把戏,以及自己智慧的缺失,但是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件事情上过多计较于她,除了去做会让她高兴的事情以外不知怎么办,因为他既没有手写的契约也没有任何见证人。由于羞于向别人启齿——部分出于自己事先被人警告过将会发生的事情,部分因为自己的愚蠢或许会受到别人的耻笑,他此时简直要恼恨透了,内心之中悲哀着自己的这份轻信。
  最终,已经接到数封自己委托人们来的信件,要求他兑换出卖货物所得的钱款,并且把所得的利润汇给他们,这样他就决定要离开巴勒莫这里了,因为害怕要是他继续留在这里的话也许整个事情会被曝光。就这样,他登上了一条小船,他走了,不是前往比萨,如他应该去的,而是去往那不勒斯。
  在那座城市之中,在那个时候有一位我们的朋友皮埃特罗.戴罗.康尼吉耶诺,作为康斯坦丁堡女王的财物大臣,这是一位具有超强智慧而聪明灵透的男子,也是萨拉巴托及他一家人的亲密朋友。这位郁郁不乐的萨拉巴托对他复述了整个事情的经过,就像对一位极其慎言谨行之人那样,确切告诉了他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降临到自己头上的不幸命运,请求他能够给予帮助,或者提出建议,以使他勉强可以在那不勒斯维生——他已经决定再也不返回到佛罗伦萨去了。
  康尼吉耶诺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情就开口说道,“你的所做的确太糟糕了,而且留下了一笔说不清的帐;你已经违背你的委托人们,一次无心放荡就挥霍掉这么大数目一笔钱。然而,既然事情已经做下了,我们就一定要另想出路了。”由于他是一位极其精明之人,他就紧锣密鼓地详细策划了一番,然后把该怎么做全都告诉了萨拉巴托,后者非常满意他的这般建议,就开始着手实施这项计划了。
  他手头上还有一些钱,康尼吉耶诺又借给他一些。用这些钱他置办了一些大包,都捆扎起来像是成包的货品;接下来,又买了二十个大油桶里面都装满了所谓的油,他把这些货物装上一条船就再次返回到巴勒莫,在这里,给那些海关官员们递上货品的清单,把这些大油桶的价值以及所有之物登记造册之后,他就在货仓里把这些货物全部存放锁好,声明自己暂时不会把这批货物出手,要等到另一批货物也按时抵达之后再说。
  拜恩考费厄尔,此时又风闻了这一切,还听说这一次她所携带的货物要值两千个金弗罗林还多——还不算就要抵达的另外正在路上发运之物,那批货物价值要值三千还多金弗罗林——她就此断定自己所拿获的简直小小不然,从而决定归还他的那五百个金弗罗林,以此她就可以染手他的一大部分这五千个金弗罗林了。这样她就派人去把他找了来。
  萨拉巴托,这次可是变精明了,就前去拜访于她;而此时,假装一点都不知悉他随身带来的那些货物,她就盛情接待了他,完全喜爱有加的样子对他说道,“听着,我猜你一定会恼恨于我,由于我没有按时归还你的那笔钱吧……?”
  萨拉巴托开始大声笑着回答说,“告诉你实话好了,我的女士,那的确让我不高兴了一会儿,觉得我应该把一颗心整个掏出来送给你才好,只要我认为会让你高兴。但是我想要你听我说一说我是怎样恼恨于你的。如此这般是我对你深深的爱,以致我卖掉了几乎自己的所有,现在带着货物又来到了这里,价值大概要有两千多个弗罗林,而且我等待着西边另外一批货物,那将要值三千个以上。用这些钱我想要在这座城中建起一座货栈来,而且就在此地长期居留下来,这样我就可以总是在你身边了,因为我相信我从你的爱中得到的更多,胜过任何爱人从他的女士那里所得到的。”
  这位女士回答他说:“看着,萨拉巴托,无论何事让你舒服的话就一定是非常让我高兴的,因为我爱你胜过我自己的生命,我非常高兴你能回到巴勒莫来,而且意图在这里居留下来,因为我希望能与你在将来一起度过许多美妙的时光。但是我不得不对你有一点小小的歉疚。当你将要离开巴勒莫时,你有些时候想要来到这里却不能够,有些时候你来到了这里却不能够像先前那样受到盛情接待——而更有甚者,我没能按时按约归还你的那些钱财。你必须要理解我当时正处于极大的痛苦状态当中,满心里忧虑重重,当你处在那样的状态之中时,无论你是多么深切地爱着某个人,你却不能总是呈现给他一张快乐的笑脸,或者过多地注意到他,就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再者说了,这么做对一位女子来说是一件极大困难之事,就是勉力去找一千个金弗罗林:我们总是被人持续不断地以谎言相欺,人们总是不肯对我们信守诺言;因而我们就必须要反戈一击对别人说谎。这就是个中原因——这完全不是我的错,我没能归还你的钱。然而,我已经在你离去之后不久就把它全数收拾好了,要是我知道把它送到哪里去的话,你完全可以肯定我是会把它送还给你的;可是,你一点都不知道这些,我为你一直保存着这些钱。”
  接着,派人去拿来了一个钱包,里面装着当时他送给她的同样数目的金钱,她把它放在他的手上,说道,“数一数看看里面是否正好是五百个金弗罗林。”
  前此萨拉巴托从未这么高兴过;他数了数那些金钱,正好是五百个弗罗林之数。然后把那些金币放回到那个钱袋,只听他说道,“尊敬的女士,我敢肯定你所对我说的完全属实;而且你所做的已经足够了,我也可以告诉你,由于这种种原因,还由于我对你的这份爱,只要你对我开口的话,只要你有任何所需,只要任何我可以凑在一起的数目,我都可以诚心相赠一些金钱;而当我在巴勒莫这里安定下来之后,你就可以对此加以验证了。”
  再次以这种方式好言好语跟她重温了一番恋情之后,萨拉巴托就再一次开始跟她亲密接触了,而她也再次看重于他,对他表现出极大的热心,送于他世上最高的敬重,假装心里非常爱恋着他。
  但是萨拉巴托想要以牙还牙也耍弄她一下,有一天,当她派人去把他请来一起进餐、一起睡觉之时,他就假装满面忧伤、心事重重的样子去到她那里,看起来他好像就要死去了一般。拜恩考费厄尔,一边拥抱着他、亲吻着他,一边开口询问他究竟是何事情让他如此忧伤而痛苦的,在自己被她如此询问了好长时间之后,他最终这才回答道,“我完全被毁了。我所期待的装满货物的那条船被摩纳哥的海盗们给掳了去,而且开价一万个金弗罗林作为赎金,这里面我不得不赔付一千个,而我此时身无分文,由于你归还给我的那五百个金币我立时就汇往了那不勒斯去,到那里买些衣物等再运来这里出手;而要是我现在就出去运动卖掉我的这些货物的话,几乎就要丧失它们一半应有的价值,因为这个时节不是这些货物该出手的时节。而且我此时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地找不到任何人能出手相帮,因而我一时没了主意该怎么做怎么说了;可要是我不能把钱立即送去的话,这批货物就会被运往摩纳哥,那样我就什么也得不回来了。”
  这位女士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关心,由于害怕自己也会由此丧失一些利益。考虑到她可以做些事情以避免货物被运往摩纳哥,就开口说道,“上帝知道我出于对你的爱而极度关心此事;但是如此绝望到底有什么好处呢?要是我有这笔钱的话,上帝知道我会立即把它借给你的;可是我手上却没有这些钱。这也是事实,这里有某个人肯定某天会送给我所需的这五百个金弗罗林的;但是他借钱的利息会很高——实际上他要求的是一百个不少于三十个的利息——而要是你想要从他那儿借钱的话,你就必须以现货作为抵押才能借到。作为我来说,我会以自己这里的物品做押为你去借,而且要以我本人的信誉作为担保,有了这些担保他肯定是会借钱的;可是你又会如何保证那其余的部分呢?”
  萨拉巴托立即就明白了出于何种原因促使她为自己去做这一切的,并且猜到了一定是她本人会借出这笔钱的。他由此感到极其高兴,就一边千恩万谢着她回答说,他不会为了过高的利息而被搅扰,因为他处境险恶必须要这笔钱。再者说了,他说还可以运用自己在海关仓房里的那批货物同时作为抵押来换取借款,把它置于那个可以借出这笔钱的那个人的名下。然而,他又补充说,他必须要亲自掌管那间库房的钥匙,这不但是为了他可以随时为任何有意向的买主展示自己的商品,也是为了那里不被随意触动随便翻检而乱了次序。
  这位女士回答说这么做很有必要,这也是一个再好不过了的担保;就这样,当这一天来临之际,她就派人去找来了一位自己特别信任的掮客,在对他详细解释了一番有关的这件事情之后,她就给了他一千个金弗罗林,他又把这笔钱转手借给萨拉巴托,并把萨拉巴托所拥有的那间仓房转入他的名下。接着,他们互相为对方签下了字,由此达成最终的协议,然后就各奔前程各自去忙自己的事了。
  萨拉巴托,尽其可能地,带上一千五百个金弗罗林,迅速登上了一条小船,返回到了那不勒斯的皮埃特罗.戴罗.康尼吉耶诺这里。从这里他汇给了自己的那些委托人们,是他们先前委派他带上羊毛织物到巴勒莫去的,汇给他们一笔不菲的利润数目。接着,赔付了皮埃特罗以及别的一些沾边的人们应得的份额,他就与康尼吉耶诺一起快快活活度过了数天,开心地细数自己对这位西西里的骗子手女士以牙还牙的前后报复经过;而且之后,决意不再作为一名商人了,他就移居到佛拉拉去了。
  在此同时,拜恩考费厄尔,发现萨拉巴托已经离开了巴勒莫,就开始心中不安越来越疑惑起来,在焦虑等待了他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之后,看到他依然没有回归的样子,她就让自己信任的那位掮客强行进入了仓房之中。翻检了那些大木桶之后她被震惊了,本来她以为里面装满的全是油,可是发现却全是满满的海水,除了在每只木桶中表面上漂着一层或许有一扎的油,只在桶孔那儿可见。接着,把那些货包打开,她发现里面全都塞满了稻草,其中只有两个稍有不同,里面确实是一些羊毛织物;总之一句话来说吧,整个这些签押之物全部也不值两百个弗罗林。就这样拜恩考费厄尔,满心里承认自己被戏耍了,很长时间都念念不忘那五百个她赔还的金弗罗林,更加伤心于她白白借出的那一千个金币,经常口中念念有词道,“当你与一位图斯卡人睡觉时也要大睁着两眼。”到今日,为自己的这番劳心费神除了收获败运与鄙视以外毫无所得,她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发现,有一些人知道的的确跟另外一些人一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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