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作品名称:巨浪滔天 作者:云端轻舞 发布时间:2016-01-12 11:41:32 字数:6119
晚上,张秀挨着丈夫躺下,李全背过身子侧腰曲腿,头枕着弯曲的胳膊,一句话不说。张秀爬起来手托住他的肩头:“老李,我就纳闷了,陈浩来了小杨为什么要躲起来?”他听到老婆的话“哗”一下子揭起被子坐起来了,皱紧眉头,水泡眼睛对着老婆:“我才纳闷了,你怎么成了碎嘴婆娘,什么都要问?”他睡觉卸下了假牙,瘪下去的嘴巴由于激动一张一缩的活脱脱一只鸡屁股。
“我怎么就成了碎嘴婆娘了,不明白才问,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有什么事,说了没事,没事,没事……可能小杨和陈浩有过节,不便碰面。”
“原来这样啊?他们有什么过节?为了小杨激动什么?嘴巴走风漏气瘪成鸡屁股了,哈浩……”张秀哈哈大笑一声,马上按住了嘴,怕女儿听到,又压低声音说:“老李,你看陈浩那小伙子怎么样?”
正在做春梦的李巧让妈妈的笑声惊动了,她蹑手蹑脚走到妈妈爸爸卧室门口,想听一听二老对陈浩的看法:
“什么怎么样,能怎么样?你还真当你女婿了?跟着巧胡闹!”
“老李,小伙子挺不错的,长得帅气,就是有拖累,我看那不是问题,只要巧喜欢就成,我们死后就是财产不多也都是巧得,日子也穷不了,再说他们也好好赚钱过他们的日子,我们能帮衬多少是多少。”
李巧听到妈妈的话心里好高兴,高兴得差一点跳起来。忽然听到爸爸说:“你说完了没有,说完了我说?”
“老李,你走风漏气少说一句吧,说也白说,我站在女儿一边。”张秀瞟了丈夫一眼,觉得丈夫好笑,掩嘴偷笑。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陈浩不是你看到的表面模样,内心你看不到,他被停职审查了。碰上这样的风头他没有翻身的日子了,让女儿岂不是跟着受罪!”
李巧听到爸爸的话,有点不相信,她躺回了床上。她想着陈浩还和以前一样,他那沉稳大方的样子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想打个电话问一声,拿起手机翻出陈浩的号码拨了过去……
陈浩回到家里,一头躺在床上:老匹夫,老江湖,老无耻,反咬我一口。他这样骂他一点也不为过,因为杨大明一出来就到他家里聚会了,要是他们心里没鬼杨大明躲藏什么?他想再见温处长一面说明白看到的一切,又怕温处长担心他。孩子过来要他和一起玩,他哄孩子说累,让孩子自己玩。父亲喊他吃饭他说不饿。他觉得自己很累,累得立即想睡去,干脆关了手机闭上了眼睛……
黑暗深处,飞沙走石,突然出现了一个一尺高的小人,眼带蓝光,獠牙锯齿,满脸讥笑对着他走来了,身上带着一股臭气熏得他难以呼吸。他想跑,两腿没有一点点力气。小人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魔爪似的手将一层层东西往他身上贴,比狗皮膏药还黏糊的东西,越贴越紧。他呐喊,狂抓,贴满了身,比牛皮还结实,结实到密不透风,把他严严实实裹起来了。很快他被堵在没有氧气的空间里,鱼一样张大嘴巴呼吸。,子都直了,还是没有氧气。求生的本能让他挣扎着抬起腿向上爬行,蜗牛一样爬行。他找到一处有月光的地方,微微幽光中他感觉到摆脱了小人,小人避光逃了。他感觉到一双穿越的眼睛温暖地注视了他,那双眼睛在黑幽的瞳孔里蠕动,忽然间变成了一只雄鹰,驮着他飞起来了……
噩梦醒来是早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奇怪的梦:那光亮和那双注视他的温暖的眼睛;驮着他飞起来的雄鹰,他的心里亮堂了,去找温处长的勇气强烈了。他洗漱后提起提包出门了,父亲喊他吃了饭再走,他没有听见。一路走,一路不服气,打开手机先给温处长打个电话通报一下他要回去,要他等他。要不然回去了他老人家忙得没了人影。还是白跑。刚刚打开手机看到有一个未接电话,提示是李巧,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李巧打电话干什么?
李巧昨天晚上没有拨通陈浩的电话很不高兴,以为陈浩故意关机不接她电话。她一早抱着试一试的心里又拨了陈浩的电话,电话通了……
陈浩正要给温处长打电话,电话突然响起,是李巧的电话。他赶忙接起想听一听李巧到底说什么?喂,你好!他说。电话里李巧直言快语:“我倒是好,你好不好?”他听到李巧的口气感觉到她话里有话,手机换了换位置,左耳到了右耳:“我有什么不好的,老样子。”
“你好什么好,你别装了,你被停职审查了。”
“你怎么知道?是你爸爸说的?”
“见面再说。”
“现在就说,昨天你家是不是去了杨大明,见我去了躲起来了?”急性子的陈浩哪里等到见面再说。
“电话里说不清楚,见面再说。”
“我暂时没有时间和你见面,现在就说。”
“我家是来了杨大明,我爸爸说和你有什么过节,躲了起来,怎么了?”
“他以前常去你家吗?”
“不常来,就是逢年过节来看看我爸爸。”
“好了,挂了。”他挂了电话,思考起来,这个老狐狸隐藏得很深,对家人欺骗隐瞒,说谎,家人都不知道他的勾当。
陈浩打完电话,出了出租屋,他只管走,不知道到底走到哪里了,一抬头发现走到了外环交叉路口。他一拍脑门,哦,怎么到了这里,折回去。一转身一辆大众小车对着他鸣喇叭,他躲到了一边。小车也靠路边停下了,车内的人摇下车窗喊他:“小陈,你在这里发什么愣,上车。”他听到喊他名字的声音多么亲切,眼睛看过去:“温处长,您怎么来了,我还打算回去找您?”他说着拉开车门上了车……
杨大明出来后入住了王花的出租屋,王花早已将杨大明对她的不忠抛到九霄云外。也许,她根本没有记恨过他。女人与女人不同,要不怎么有淑女荡妇之分?男人大多数三分君子七分流氓!内地人口头禅就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种坏的确切内涵就是耍流氓,那种没有原则没有道德约束的、渗透骨子里的、不负责任的花心反倒让女人成为心旌摇荡的招魂幡。王花现在对杨大明失而复得兴奋得不得了,搂住他的腰钻在大被窝里,使出女人浑身解数,让杨大明方感她才是天底下最有魅力的女人。一生一世再不会离开她。
杨大明枕着绣花枕头,枕头边沿镶了一圈驼毛丝。他侧头搂着她。
“大明,我对你好不好?”她抱住他的脖子问。
“好啊,好!”他摸着王花的周身,脑袋一缩开始亲吻她,感觉到枕头上有硬物划在脸上,他伸起一只手摸了摸脸,再摸一摸脸部相对应的枕头部位,摸到两个小东西,举起一看是两颗塑料假牙,他握在手里。
“离开你后我一直自谋职业没有闲着。”王花说着嘟起嘴,脸色桃红乖巧撒娇的样子。
“这里也没有闲着吧?”他的手摸到她下面那处芳草幽幽的“风景”地。
“你什么意思啊?”她一下绷紧了脸。
“没有意思,就是开玩笑了,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们有一腿,你给我的‘大被窝’与他‘裤子’相比温暖宽敞多了。”
“你胡说什么,被窝裤子的,我听不懂!”她扭了扭嘴,白了他一眼。
“听不懂看懂不,你看看这是什么,是不是李全的假牙?”杨大明手捂在她眼睛上,“这个枕头就是他来睡你专用的枕头?假牙挂在这里你们谁都没有发现?你还敢说我胡说?”
“大明,你生气了,我有企图目的嘛,不要生气嘛!我爱的男人是你,李全只不过是我脚下的踏石,踩着他的肩膀我才能爬上去。让他救你,给我找工作,养我,我心里一直爱的是你!”她摇晃他的身子撒娇。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能出来是李全看在你面子上送的顺水人情,一举俩得。既给了你面子,又还了我爷爷人情。其实他高超手段掩盖了他最阴的一面。”
“你说糊涂我了,大明,他人很好的,肯帮人,有同情心,不彰不显。”
“说你聪明,你太嫩了,说你糊涂你还风骚诱惑人,人是多面性的,随场合隐藏,随场合出现,有时候忽隐忽现,有时候忽阴忽晴,最厉害的是不出声的狗才咬人!”
“我没有你大学文凭的弯弯肠肚,你把李全说的那样可怕,你还跪在他面前‘李叔,李叔’哭着喊着,鼻涕眼泪跟真的一样,我也当时感动了,原来你们都是演戏。用一个简单的成语组合你们最妥帖不过了,一丘之貉,都够厉害的。”她这几句话说中了杨大明,也说在了他心坎上,他掐了她脸蛋一把:“嘿嘿,我和李全都不厉害,还是你厉害,做了你的俘虏。”杨大明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掺假,从王花的脸上和她整个体态上可以看出她有一种风骚的威力!这种威力正是杨大明更肮脏的灵体需要的一颗棋子。
“哎呦,你掐疼我了,你掐我脸,我掐你这里!”她弯下腰摸他的胯下,他夹紧腿笑着说,“不要胡闹了,快起床做饭我还有事。”她停手了,坐起来看着他,一本正经说:“倒是那个叫陈浩的男人看上去帅气大方简单厚道,怪不得李巧看上了。他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他来了你躲开了?”
“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哪里这么多问题?”他穿上了衣服,样子很着急,手里攥着两颗李全留下的假牙下了床,看一眼已经穿好了衣服在叠被子的王花,皱着脑门说,“他是纪检委干部,你整天和李全泡在一起没有听李全说起陈浩?”
“你又来了,他从来不提工作方面的事,我怎么知道?我倒是知道你为什么躲陈浩了?”
“为什么?”
“老鼠躲猫!哈哈哈……”
杨大明拿起一身破旧的上衣好像要走了,对王花的话不高兴了:“听你这话好像和我有意见似的,故意贬低我,抬高陈浩?走了!”
“不吃饭了,大明?我是稀罕你回来话说多了,哪有你乱想的贬低抬高一说,你以为我有病啊。我们说说笑笑家里有个热闹气氛,快洗脸刮胡子打扮得清清爽爽再出去。”她将他拉在卫生间,她做饭去了,杨大明换了头脸,洗漱去了。
杨大明吃饭后穿了一身破旧的蓝色运动服,一双黄胶鞋忙着要走。王花不认识似地打量着他,嘴唇咂的啪啪响:“哟,哟,哟……我的杨大老总,穿成这个样子要到民政局要钱啊?你能装啊?”她脚踢在他脚上,“连鞋子也换成一双没有品位的黄胶鞋了,就这身打扮出去啊?”
“依你说我应该穿名牌出去?”他一边系鞋带一边看着她。
“装穷,我又不花你的钱,你好歹是一个大老总,穿扫大街的衣服鞋子不怕丢你面子!”
“我现在要‘里子’,不要面子了,走了!”说完,一摆手下了楼。
陈浩和温处长巧遇了,温处长本来是有一件案子要去平河调查,路过桦林。既然遇上了再忙也得陪陈浩一段时间。其实,他有些话没有来得及告诉陈浩,让他的心里情绪还处在低落的阶段,温处长这样想。二人开车到了桦林山上,温处长呼吸着新鲜空气,感慨地说:“最近新闻报道我们山西高官塌方式滑坡,我的心里很难受,我们山西人杰地灵,在中国雄鸡似的地图上宛如一片叶子,优雅安静地飘落在雄鸡的胸口,它的颜色油绿,纯净,曲张的叶脉像极了一枚桑蚕。”|
“是啊,我们山西到处是宝,山豪阔,水灵秀,往山头上一站,没有什么能比山的心胸宽广坦荡,没有什么能比这绕山的河水柔美而坚韧。”陈浩眯着眼睛,手指头搓着一株狗尾巴草,毛茸茸地在他鼻子上摇荡,那味道纯净幽香。
二人坐在了石头上,温处长双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盯着大山远处,静听徐徐清风吹来,犹如优美的音乐雄厚中带着温婉,抑郁中带着无奈!偶尔桦树叶子发出“飒飒”的响声,犹如慈祥的父母对做错事的孩子“恨铁不成钢”的叹息!
“温处长,我们山西历代有很多清官,廉洁奉公,清正廉明,成为我们山西人的骄傲,山西人的仰望。如清朝清官李用清在晋中一带留下不可磨灭的威望。还有于成龙在吕梁一带留下万人敬仰的美名!”
“小陈,说的好,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们山西的清代清官于成龙为官时间是康熙年间,正值清朝盛世,也是康熙这位开明皇帝大展宏图的时段。他廉洁自律,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善理朝政,与康熙皇帝治国理念相契合,因而从小小的知县起步,顺着知州、知府、道台的台阶一直晋升为按察使,巡抚,两江总督,一路顺风顺水青云直上,凭的都是老百姓的口碑,赞誉。死后又被康熙皇帝授‘太保’谥号……”温处长说得头头是道,敬佩之心情眉心扩散。
二人站起身,对着山弯转悠,八月的天有点凉意,温处长拉上了灰色夹克服的拉链。紧了紧领子,摸了一下山风吹凌乱的头发,看了陈浩一眼:“小陈,最近心情怎么样?”陈浩抱着胳膊,苦笑了一下:“能怎么样,就这样,温处长,我不服啊!”
“小子,我知道你不服,让李全装进了口袋,但你不能活活闷死,要解开口袋还得你找到解扣的办法……”
“温处长,你明白我是清白的,罗书记对您没有说什么,我的事情他是什么看法?”
“说了!”
“说什么了?”
“剑若露锋如木杓,波还成水是真金!罗书记的话你还不明白?”
陈浩听到温处长的点拨,双手“啪”一声响亮地拍在一起,仰起头咬住嘴唇压抑了一个激动,又甩了甩头发,眼睛火热的看着温处长:“温处长,太激动了,谢谢,谢谢,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泪还是笑着流下来了。
“小陈,我要说你了,你当初为什么不把钱交到组织上,这是你犯的低级错误。”温处长看到陈浩心情有所好转,他说出了早想说的话。
“是啊,温处长,我也后悔到了极点,现在是蚂蚁拴豆腐提不起来了,唉!”陈浩叹了一口气。
“小陈,不要难过了,现在只有面对了。我觉得单凭罗书记对你的信任还不够,要征服李全一类的人必须拿出有力证据才能恢复你的名誉。你现在明为停职了,没有权利参与工作,实际罗书记暗暗支持你。”
“温处长,我知道,对了……”他好像想起什么重大事情,“我几天前去李全家里碰上了杨大明也去了,发现我去了他躲了起来,他们一定心里有鬼才躲我,看来我以前的分析一切正确,李全与‘7·28’矿难事故分不开?”
“怎么说?”温处长温。
“是李全女儿带我到她家,我发现杨大明也在她家,而且躲起来了,他女儿和我电话里说她爸爸李全说我和杨大明有过节才躲起来了……”
温处长听了看着陈浩说:“李全女儿说你和杨大明有过节躲起来了,有吗?”
“温处长,我们以前根本不认识,他在看守所我找他谈了几次,他很横的,没有结果。李全怕我碰到他们在一起联想到他们有来往,编谎言骗家里人。”
“对,对,分析得很对,要找到有力证据恢复你的名誉,要张宁承认一百万没有到你手,你没有受贿。还有你那二十万的缺口,在秦骗子手里,你说的这个小人物秦骗子很重要,不能忽视。”
“温处长,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是不是和李全女儿搞上了?”温处长温和的目光看着他。
“温处长,您冤枉我了,李全女儿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不久才见面有了来往。她在工商局上班,帮我查找过张宁的下落。她带我回家是让我帮她写工作汇报。”
“你写了吗?”
“没有,没有!”
“此地无银三百两,是李全女儿还是你?”温处长咬住不放了,语句的夹缝里透着关心。
“温处长,嘿嘿……”陈浩看着温处长憨笑了两声,“我,我,我有喜欢的女孩,她小我十来岁,是我赞助的大学生,是矿难事故受害家属李大毛的女儿,我们已经……”
“已经怎么了,已经鸳鸯戏水了?”
“嗯,她已经怀孕了!”陈浩说完,看着温处长如同姑娘似的,腼腆地笑了。
“呵呵,小子,有种……”温处长爽快地笑了。
当二人走到山弯背后,连小路都没有了,密密麻麻的的杂草铺了一层,参天树木黑影投下来,遮住山腰使光线没有丝丝毫毫缝隙射进来。没有阳光的地方特别阴森,忽而有几声鸟的怪叫,“嗷哇,嗷哇……”声音好像屈死鬼的哀鸣,让二人头皮发麻!
“回去吧,温处长!”陈浩说。
“回去吧,走吧!”温处长下意识的拉住了陈浩的胳膊,陈浩紧紧挽住他的手。
“哎呀,”突然,温处长叫了一声。他脚下一闪,半跪在地上,陈浩搀扶起他。二人低下头看到好像走进一个土坑,有人挖过什么东西,上面只有少量香茅草,与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的的杂草完全不同。再仔细看,吓的二人几乎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