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患难见真情

　　诗人曾在诗歌里说二月春风似剪刀，剪裁出婀娜身姿的柳叶枚枚。可是现实的春风里却时常裹着一些凛冽，它急火火地掠过大地，猛地撕开大地盖了整整一冬天的雪花被子，散着寒气的黑土地逐渐露出头角，去年残留的玉米根茎、大豆根茎们那惨白的脸色点染着几许萧索。
　　碧水县殡仪馆的停车场上几乎没有空位了，司仪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刺耳：“向死者默哀！”家属们此起彼伏的哭泣声，甚至是嚎啕声让人分分秒秒想要逃离这里。这一片喧闹的悲伤中，一个少年孑然一身操办着父亲的后事，他脸色苍白，瘦弱的身躯似乎时刻都会倒下，他却咬着牙硬撑着，摇摇欲坠的泪水是他对父亲不舍的祭奠！
　　这个少年就是环卫工人老葛的儿子王江宇！老葛丈夫在事故中不幸身亡，老葛大病一场，家中的亲友又都远在外省多年不联系了，王江宇就一肩扛起所有，在老葛的工友们的帮助下竭力送了父亲最后一程！
　　葬礼很快就办完了，煤矿老板始终没敢露面，只是托他人送来了赔偿的三十万以求完结……老葛攥着丈夫用命换来的钞票，巨大的悲恸从心底涌来来，瞬间笼罩了她的全身，她拼了命想要咽下这悲痛直到浑身颤抖仍然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用尽全身力气在哭，感觉是她的整个生命都在哀号。渐渐地，她的声音沙哑了起来，但是老葛还是没有停止哭泣，不管大家怎么劝，她也不说话只是放声地哭着，肆意地流着眼泪，仿佛要哭尽这一生的哀伤，流尽这一生的泪水，哭着哭着，老葛的嗓子完全哑掉了，只能发出几个简单的音符，几个浸着血的音符。最后，大家只看到老葛张着嘴，吸着气，却没有声音能够发出来，眼睛红肿得厉害却没有泪水再流下，王春芳、周素霞等人担心她出事，忙七手八脚围了上来，一边掐着她的人中一边喊着她的名字，老葛却失魂落魄似的听都没听到毫无反应。
　　这时，老葛的儿子王江宇满脸凄然、红肿着眼睛从屋外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老葛眼前，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妈！”老葛听了这一声喊，才好像一点一点醒了过来，她把手伸向儿子，王江宇跪着向前挪了两步，把母亲的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里，贴在自己的胸口，咬着牙说：“妈！你放心！你还有我！”老葛颤抖地将儿子搂在怀里，许久，她才发出一声痛哭：“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王春芳、周素霞等人在一旁早已哭的不能自已，看到他们母子抱头痛哭，忙又上前来劝解，王春芳把王江宇从地上扶了起来，哽咽地劝说道：“你们放心，咱们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有什么事儿我们都能帮帮手的！”王江宇咬着牙，泪水却一滴一滴的滚落下来，那泪水滚烫，带着热血的温度，他点点头坚强地说：“谢谢……大家！”
　　王春芳的妹妹王淑芳走了过来，把姐姐拉到一边悄声地说道：“姐，你能不能和承包人商量一下，给老葛申请个补助什么的？”王春芳有些犯难了，刘洪祥乐于助人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可是有没有这个能力呢？这补助是这么容易申请的吗？王春芳正想着，刘洪祥开着车把这几天老葛家人在殡仪馆剩下的矿泉水、方便面什么的都拉了回来。他一进屋就听到老葛母子的痛哭，一向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的他也忍不住红了眼圈。他有些哽咽地对王春芳说：“老王大姐，你来，我有个事儿和你商量一下！”
　　王春芳忙走了过来，王淑芳悄悄隐身跟着，就听到刘洪祥说道：“老王大姐，我想老葛这个情况一时半会儿是不能上班了，但是她家这个情况不上班就没有生活费用了，总不能现在就吃老本儿啊！”王春芳点了点头，心里却没什么好主意，所以她也没说什么话。刘洪祥接着说：“能不能这样，这个月呢，她的活儿咱们大家帮着干，然后给她开工资，她最后要是实在干不了了，咱们再给她想别的办法！”王春芳一听，眼睛亮了，忙点头说：“行，行，这肯定行，大家伙儿肯定都没有意见，我现在就去和大家伙儿说！”
　　话音未落，就听到几声“没问题！”“我们都同意！”，王春芳和刘洪祥转过头看向门口，只见王淑芳、周素霞、老贾、老刘等人都从门口处走了出来，满是岁月风霜的脸上写着坚毅，看尽人间冷暖的眼中写着温情，刘洪祥深深地被触动了，他哽咽地说：“好！我谢谢大家了！”
　　心细的小刘这时走了过来对大家说：“葛姐这身体状况，我看她连饭都做不了了，孩子还要上学……”王淑芳快人快语地说：“没事儿！我两家前后院，以后我给她娘俩做饭都行！”还有人提议道：“要不，咱们给她们娘俩儿捐点钱吧？！”大家纷纷附和，几个人正商量着。这时，王江宇走了出来，他站定之后，给所有的人鞠了一躬，抬起头后坚定地说：“我代表我妈妈，谢谢大家！”说着又鞠了一躬，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这个孩子，不，这个小男子汉消瘦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和担当，他说：“请大家不要给我们捐款了！大家都不富裕，就靠着点工资过日子呢！再说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大家帮出来的，我……我们能行！就是……就是请大家没事儿的时候多来看看我妈妈，陪她说说话儿……就行！”说到后来，这个小男子汉也不禁滴下了眼泪，话语也哽咽了起来，大家都心里酸胀难以，眼圈里满是泪水，刘洪祥用手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大步走过来抓着王江宇的肩膀把他拥在怀里，揉了揉他的头忍住承诺道：“好孩子，你放心吧！”
　　周素霞从老葛家中回来后，心中感慨万千，不住地叹气。在一旁看书的冯海薇忍不住问：“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周素霞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就是一想到你葛姨，心里就不得劲儿！”海薇也心有所动，放下了书：“她家姨夫出完了？”周素霞点了点头，海薇想了一下说：“那我葛姨怎么样了，她以后……以后还能到道上干活儿了吗？”周素霞摩挲着双手，低垂了眼帘：“谁知道啊！她那个身体能不能承受这些啊！”海薇想到了什么，忙问道：“我葛姨做完手术之后，是造瘘了吧？什么时候能缝合啊？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周素霞点了点头：“造瘘了！她那舍得钱去缝合啊！别说去缝合了，买纱布都不舍的……对了，我还说给她找点旧衣服垫那儿呢！”
　　说着周素霞起身去翻旧衣服，海薇叹了口气也低头看起了书，还时不时地在草纸上算着什么。周素霞一边收拾旧衣服一边抬头看了看女儿，忍不住问：“什么时候考试啊？有没有信心啊？”海薇笑了，头都没抬地说道：“我老姑不都说了重在参与嘛！”周素霞笑骂了几句女儿，但是心里却也是沉甸甸的：女儿要考公务员！她心里是很期待女儿能考上公务员的，一个女孩子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才是正事儿！但是她内心里也没有多少信心，这穷家破业的，一没钱二没人，怎么能说考就考上呢？之前女儿刚毕业的时候也参加过竞聘教师岗位的考试，少说也参加过三四次，但是每次都是要一个，就考第二，要两个，就考第三，好不容易笔试考得好了，面试就不通过了……想到这儿，周素霞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期望了，可是看着女儿专注看书的样子，她却不忍心泼女儿的冷水，只在内心祈祷：“老天爷啊，给我女儿一次机会吧！”
　　周素霞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认真地把旧衣服叠的整整齐齐放在一起。正在这时，王春芳打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里着急地说：“老周啊，你快来人民医院一下！”周素霞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王春芳着急地说：“老范家的有病住院了！挺重的，你快来帮帮忙！”周素霞的心“突突突”地跳的剧烈，她用手抚了抚胸口，想站起来，却因为腿软一下子又摔在床上了。冯海薇吓了一跳，忙跑到她身边，关切地问：“妈，你怎么了？谁来的电话啊？出什么事儿了啊？”
　　周素霞摆了摆手，解释道：“没事儿，没事儿！你范姨家姨夫住院了，我得赶紧去医院看看！”说着走到院子里火急火燎地推着自行车就走了，海薇跟在她身后不放心地叮嘱道：“你可骑慢点儿啊！”海薇直到妈妈的身影隐没在胡同的尽头才回了屋子，坐在桌旁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书了，索性起身到厨房去做饭。
　　冯海薇的饭刚做到一半儿，周素霞就打了来了电话：“姑娘啊，你拿我存折到银行取三千块钱，给我送医院来！你范姨家姨夫得转院，快点啊！存折在书架的韩国菜谱里夹着呢，你快点，听见没有？！”冯海薇忙一叠声儿地答应着，关了锅，拿了存折，锁了房门，赶到银行取了钱，一路的跑跑颠颠让冯海薇的心脏跳的“扑通扑通”作响，她却不敢耽搁，忙赶到医院把钱给母亲送了去。
　　老范拿着钱对大家说：“你说……让我说什么好？！”说着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忙用袖头擦了擦眼睛，大家都劝道：“这有什么啊？！谁家还没有个什么事儿啊？！你赶紧给他办转院吧，可别耽误了！”老范答应着，又说道：“放心，我开了工资就还你们，我手里还有点钱，就是怕到了医院用钱的地方多，就想多带着点钱预备着……”周素霞忙打断她说道：“可不是嘛！老人不都说穷家富路吗？你别多想，眼下就是给我姐夫治病要紧！你要是钱不够，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给你汇过去！”老李、王春芳等人都纷纷附和着，老范未干的双眼又滚下了泪水！
　　周素霞、冯海薇母女与老范等人告辞，从医院里走了出来，海薇的老姑来了电话：“嫂子啊，你今天什么班儿啊？中午来我这儿吃饭吧，咱爸和我大姐、二姐都在这儿呢！”周素霞母女听了，一是大家真的是好久没见面了，二是忙了一上午母女两都累得慌，索性就到海薇姑姑家吃午饭了。吃饭间，周素霞和几个小姑子说了说工作上的事情，说到她大骂侮辱人的貂皮女人的时候，把公公和小姑子们都逗乐了，又说道老葛、老范家中的事情，大家又不胜唏嘘。
　　饭后，大家又聊了一会儿，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海薇对母亲说：“妈，咱两也挺长时间没逛街了，咱两去溜达一会儿吧？”周素霞想了想也说道：“恩，也行，我早就想买双鞋了，一直也没出来买，今天正好看看！”说着两人就到了县步行街，一路走、一路看、一路聊……母女俩难得都有时间在一起买买东西，聊聊天，特别开心，母女两正逛街逛得起劲儿，海薇的老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海薇的老姑语气焦急：“薇薇，你和你妈回家了吗？他们有人说咱家平房那儿着火了，你们快回去看看吧！”海薇听了老姑的话，“嗖”的一下，脑海里有一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忙挂断电话对母亲着急地说：“妈，我老姑说咱家那片儿着火了……我出来之前做饭来着，不会是我没把锅关了吧？！”
　　周素霞一听也着急了，母女两人忙打车往家赶，上了出租车说明地点，司机“嘿”了一声说：“去不了，那儿着火了，封道了！”周素霞和冯海薇的心一下子就都提起来了，冯海薇忙对司机说：“没事儿，师傅，你就往前开吧，能开到哪儿算哪儿！”司机人很好，尽量帮周素霞和冯海薇往前开，可惜还是只走到一半就被交警拦住了，路上的车辆也纷纷停靠在两侧给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消防车让路。周素霞和冯海薇看到这种情况，心中更是焦虑到了极点，两人赶忙下车往家跑，一路上只看见交警在维持秩序，保持道路畅通，回家的人很多，但是还是挺有秩序的！
　　还没走到家，周素霞母女就看见邻居们都在忙着往外搬东西，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灰尘，黑黑的，四周弥漫的空气都是火辣辣的，让人有要窒息的感觉！周素霞和冯海薇忙一路快跑冲回家，在门口遇到了周大娘一家人，慌忙地问了问情况，就听着大家说：“是前边着火了，快点收拾东西吧，一会儿就得烧到这边来！”
　　周素霞母女听了更是害怕，忙手脚慌乱地打开了房门，一进了屋子就手忙脚乱地忙着收拾东西，周素霞和冯海薇两个人的手机在这会儿响个不停，周素霞和冯海薇只能简单说几句话来告诉所有担心的人：情况不好！周素霞情急之下直管冯海薇叫“儿子”，冲着海薇直喊在山上防火的铁君的名字，但是，那会儿，周素霞和冯海薇俩都没注意这些！
　　烟，越来越浓，空气越来越呛人，周素霞和冯海薇抱着东西往外跑的脚步也越来越慢了，两个人筋疲力尽，心里也悄悄地升起一丝丝的绝望。正在这个时候海薇的老姑、老姑夫带着自家店里的三个男伙计赶来了，周素霞的工友们有住在附近的知道周素霞家里没有壮劳力也都纷纷赶来帮忙，周素霞和冯海薇母女俩仿佛一下子又活过来，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一趟一趟的往外搬，可是风太大了，一路高歌猛进的向北吹，着火点虽然离周家很远，但是每个人都清楚地感觉到热浪直往身上扑，仿佛火的舌头马上就要舔到周家的大门了！
　　海薇的老姑看到这种情况着急了，说什么都不肯让周素霞和冯海薇再搬东西了，周素霞和大家都退得远远的，看着火苗不停地往上窜，周素霞和冯海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我们的家啊……”
　　风终于有点小了，而且转了风向，火势似乎有些被控制住了，周素霞和冯海薇母女瘫坐在地，双腿都在打颤，风打在脸上，还是热的，整个人都像裹了一层沙土，尤其是双手，黑黑的，还有一些细细的小口子，不知道是被什么划坏的，竟然还有小木刺，可是一点儿都不觉得疼！
　　手机还是在不停地响，同事和亲戚们都在询问周素霞和冯海薇的状况，都要来帮忙，周素霞和冯海薇就像祥林嫂一样重复着当时的情况，很亢奋，可能是害怕吧！
　　火小了，邻居们又开始忙着往家搬东西，海薇的同事威威来了，不知道海薇家的具体地址，冯海薇赶忙去接她，一路上人们都看冯海薇，冯海薇知道那一会儿自己看起来狼狈极了，可是心里却很感激，很庆幸。送走了海薇的老姑、同事威威、赵晶两口子等人，周素霞和冯海薇们也决定往家搬东西，但是冯海薇还是担心，搬一会儿就害怕了，把来帮忙的周素霞的工友们都逗乐了。
　　周素霞的工友们人多力量大，帮着周素霞母女把刚刚搬出来的东西：锅碗瓢盆、棉被、衣服……又都大包小裹的搬了回来，往外搬的时候是拼了命的，不觉得东西多，不觉得沉，这会儿海薇的手和臂膀好像负了千斤的铅块，完全使不上力气，她气喘吁吁地看着母亲和她的工友们不知疲倦地忙来忙去，她们满是老茧的双手是那么的有力量，此刻在传递着一种浓浓的正能量，让海薇从内心深处感觉到一种温暖，一种从微小处滋生却力量宏大的温暖！
　　把帮忙的周素霞的工友们都送走后，周素霞和冯海薇想去海薇的姥姥家，可是隔壁大娘说，火还没有扑灭，最好还是有人在家，冯海薇说冯海薇留下，周素霞不放心，周素霞要留下，可冯海薇又怎么能放心呢？在海薇姥姥家吃饭时，周素霞和冯海薇俩一直争论谁留在姥姥家陪姥姥，周素霞和冯海薇担心姥姥年纪大，担惊受怕，可是海薇姥姥却比周素霞和冯海薇都镇定，吃了晚饭后，老太太果断地把周素霞和冯海薇都撵回家去了！
　　回到家，目所触及皆是一片狼籍，没有电，没有水，周素霞点蜡烛把冯海薇吓得心惊胆跳的，直拦着不让点，把周素霞都气乐了，冯海薇是真的吓到了！九点多的时候，周素霞和冯海薇还是有点不放心，决定到着火点去看看情况，结果发现半个碧水县的人都在那儿，火势还是很大，消防人员用铲车铲倒着火点周围的房子，尽最大的努力控制火势，围观的人都在说烧了多少间房子，都在祈祷老天快点停了风，快点下点雨……周素霞和冯海薇回家简单地收拾出一张床，几乎是和衣而睡，鼻子和耳朵都敏锐地捕捉到浓烟和鸣笛……
　　凌晨四点，睡不踏实的周素霞和冯海薇就早早地起来了，周素霞简单地收拾着，冯海薇则匆匆忙忙跑到火场，那里是一片废墟，缕缕白烟，仿佛是毁去的房屋的叹息，路旁的汽车里睡着疲惫的消防人员，冯海薇走回家，一路上是搬家的人们，络绎不绝，偶尔有人在抱怨地咒骂，但是更多的人则在表达着对未来的担忧！冯海薇开自家大门的时候手有些抖：“我们的家呵，保住了！”
　　王春芳和刘洪祥一早就赶了来，让周素霞安心在家收拾东西，暂时不用到道上上班了，海薇也向单位请了假，母女俩忙着收拾东西，完全地收拾，比搬家还累，力气好象在昨天都用光了，全身像散了架一样，但是，心稍稍安稳了！水火无情，水火无情，周素霞和冯海薇终于明白这句话了，回想当时的情况，依然是心有余悸！但是，母女俩更是满心的感激，向所有担心自己的人们！
　　时光就像一条涓涓的小溪，流淌不息，绝不会因为突然出现的卵石而停下前进的脚步，随着它的流逝，时光的刻度走向了盛夏！这是碧水县最美的季节吧，似锦繁花点缀着城市，成荫绿树遮蔽着炽热，四处是裙角飞扬的靓丽，满眼是琳琅满目的水果，满耳是热情似火的广场舞……人们都惬意的享受着阳光！
　　然而，一场裹着狂风挟着豪雨的洪魔却不期而来！
　　狂风是暴雨肆虐的助手，豪雨是狂风飞射出的利剑，它们无情地打压着树干枝头、摧毁着繁花嫩叶，疯狂地冲击着河堤，在河水里翻滚着，激起层层大浪，好似一个发了狂的野兽在咆哮，它的怒气笼罩着全城！瓢泼大雨的一次次冲击被河堤阻挡了，不断上升的水位却无法遏制，终于河水冲毁了河堤，洪水涌入县城，低洼处立刻变成了一片汪洋，洪魔威胁着数以百计群众的安危。武警、公安干警、社区的工作人员……都在一线奋力抢修河堤，用最短的时间堵截住了洪水的蔓延！
　　但是雨还在下，水位还在涨，火车站附近的居民区都是平房，地势十分低洼，此刻已经被2米深的积水淹没了！险情就是命令！群众的安危就是命令！面对突如其来的天灾，碧水县委、政府本着对人民高度负责的态度，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对本次暴雨袭击，果断采取措施：迅速组织社区干部、党员和群众，在水灾最严重的地段现场分工，安排疏散被困群众，为武警官兵、救灾车辆引领路线，为抢救人民的生命财产争取宝贵的时间。我们可亲可敬的武警官兵们不顾个人安危，冒着危险，与工作队一起，义无返顾地跳进齐腰的湍急洪流中，逐家逐户搜寻被困遇险居民，把他们转移到安全地方。水越来越大了，搜救、动员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所有人不顾饥渴交困，再次淌水进入到居民区，挽扶着将所有人转移到安全地带。
　　肆虐的暴雨终于被人们不屈的精神、顽强的意志、团结的协作击溃了，它谨慎地步步后退着，时刻觊觎着偷袭的机会，但是碧水县城的人们众志成城共同守护大家的家园，绝不给暴雨狂风任何机会，终于暴雨悻悻地离开了，但是碧水县的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工作：巩固河堤的工作队认真排查着隐患；社区的工作人员统计群众受灾情况，为转移的群众安置着住处，解决临时的吃住问题；而更多的人都在清淤泄洪的工作一线奋斗着，在这里，有机关干部，有私企主，还有我们的环卫工人，这些可亲可爱的马路天使们！
　　因为在暴雨来临之际，县委县政府的措施得当，救援队伍行动及时，所以洪水没有蔓延至整个碧水县城，只有火车站附近地势十分低洼的地段被洪水淹没了。经过工作人员的努力，积水渐渐消退了。积水退后，火车站附近多处路段留下厚厚的一层淤泥，有的街道上还出现了不少断枝残叶,低洼地带内涝严重，不仅影响车辆行人出行，更给救灾工作带来了很多困难。
　　雨情即是命令！200名环卫工人受命而来！周素霞等人也接到单位的调令从二小路段到火车站路段支援。身着橘黄色工作服的环卫工人们到达火车站后，立即行动，冲洗路面，将沿路的淤泥清理起来，每隔一段就堆积成一堆，然后集中清理。他们先用铁锹将淤泥堆在一起，再用铁锹铲入手推车上。为了及时清理淤泥，让行人、车辆出行方便，多数环卫工人即使在夜间也一直坚守在岗位上坚持工作，配合冲洗的车辆，连夜冲洗路面。累了就换班在路边休息一会儿，饿了就吃点盒饭，就这样，通过一天一夜的奋战，清淤战役取得了圆满胜利！虽然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浸透了，虽然橘黄色的工作服上斑斑点点布满了淤泥的印记，虽然累得要拽着猫尾巴上炕了，但是看到路面干净了，周素霞等环卫工人们的心里还是觉得美滋滋的。
　　周素霞回到家里后累得连饭都没吃，洗了洗脸，就匆匆躺下睡着了。冯海薇给母亲轻轻地盖好了被子，看着母亲被水打湿的头发泛着花白，原本光洁的额头刻下了岁月的痕迹，脸颊上还有一处未洗净的黒渍，冯海薇伸出手想给母亲擦干净，手却停在半空稍许，还是没有去触碰一向浅眠的母亲，“累了这么久，就让妈妈好好睡一会儿吧！”冯海薇在心中默默地说道。想到这里，冯海薇收拾起母亲刚刚换下的衣服走出了卧室。
　　冯海薇一边清洗母亲的衣物，一边陷入沉思，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铁君打来的，铁君还在抗洪的一线奋斗着，他告诉姐姐今晚又不能回家了！放下电话，海薇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忙把手擦了擦，走到自己简易的书桌旁，在自己的随笔笔记上写下了两首小诗，写下内心深处满满的敬意：
　　小诗其一：致抗洪抢险的勇士
　　洪魔肆虐的最前沿
　　你们的肩上扛着人民的期望
　　你们的背上系着群众的安危
　　你们用青春书写奉献
　　为驿站古城留下感动篇章
　　解救危难群众时
　　你们的背上是年迈的老人
　　你们的怀中是待哺的婴孩
　　你们用血肉之躯
　　为父老乡亲筑起生命通道
　　你们的双手勇擒水龙
　　你们的双手抵御水患
　　你们的双手托起希望
　　你们的双手守护家园
　　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却知道你为了谁
　　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却记住你汗水打湿衣服的一幕
　　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却永远记住默默奉献无怨无悔的你
　　我们不知道你是谁，却把最崇高的敬意献给你
　　我们最可爱的人——抗洪抢险的勇士
　　小诗其二：山鹰之歌
　　碧水绿水映着山鹰矫健的身影
　　碧水青山掠过山鹰雄伟的英姿
　　山鹰是碧水森防的骄傲
　　山鹰是碧水应急的主力
　　山鹰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铁军
　　山鹰是一群青春勃发的青年
　　山鹰力战火魔
　　守护碧水的绿色屏障
　　山鹰奋擒水龙
　　护卫碧水的乡亲父老
　　山鹰翱翔在碧水水畔
　　山鹰奋战在险情前线
　　山鹰之歌响彻云霄
　　山鹰之歌唱遍碧水
　　冯海薇一气呵成写下了两首小诗，还未等她细细推敲，精心改正，就听到母亲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姑娘，几点了？”海薇忙缓过神来，合上随笔笔记本，看了看手机对母亲说：“五点了！妈，你不多睡一会儿啊？”周素霞翻身起来，一动身上就酸疼不止，她忍不住“哎呦”了几声，海薇忙走过来关心地问：“妈，你怎么了？胳膊疼吗？是不是哪儿扭到了？”周素霞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有点累！晚上吃点什么？我想喝点粥！”海薇忙说：“要不，用豆浆机打点米糊吧？！”周素霞倚在床头点了点，海薇又说：“妈，你不睡的话，就坐着歇一会儿吧，我做饭！”周素霞不以为意地说：“就你那手法，我看我得到明天早上才能吃上饭！拉倒吧，还是我做饭吧！”海薇皱了皱鼻子，笑着说：“总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娘俩打着嘴仗都来到了厨房，正一边说着话，一边做饭的做饭，洗衣服的洗衣服，这时周素霞的老年机又悠悠地唱起了“天蓝蓝，秋草香，是心中的天堂，谁把思念化一双翅膀！”周素霞叹了口气地说：“唉！这一天天的，我是丢不了！净事儿！”冯海薇打趣道：“你不是组长嘛！领导嘛！”说得周素霞也乐了。
　　周素霞接起了电话，人民医院路段的大回在电话里略带哭腔地说：“周姐啊，我要请几天假！”周素霞诧异地问：“请假？！咋的啦？”猛地她想起来大回家就住在火车站附近的平房里，忙说道：“哎呀！这两天忙的晕头转向的，都忘了你家就住在火车站那儿啊！咋样啊？淹没淹着啊？”大回哭着说：“这还能没淹着吗？！”周素霞也跟着难过起来：“别哭啦！你现在在哪儿住呢，不行上我家来住来！别上火！政府也不能不管你们，肯定得管你们！你看我家前边着火的那些家儿，不都住上楼了吗？！没准儿啊，你们这回也能住上楼了呐……”大回哽咽地说：“社区委主任说了，现在统计情况，以后啥情况她们也说不准！”周素霞又继续劝着：“既然统计了，以后肯定有说法！你家东西一点都没抢出来吗？”大回的语气也渐渐平和下来：“抢出来了，大部分都抢出来了，就是家具什么的没抢出来，太沉了抬不出来！”周素霞放了点心：“这就挺好了！你放心在家收拾吧，我和班长、承包人说！歇班的时候我们都帮你去收拾！”
　　周素霞挂断电话后，忙又给王春芳打了电话，说了情况。不一会儿，刘洪祥开着车载着王春芳出现在周素霞的家中，三个人赶到大回家，大回两口子正在泥泞的屋子里归置着东西，大回的脸上满是泪水，大回丈夫的脸上也是郁郁的。两个人一看到刘洪祥、王春芳、周素霞，心头一热，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王春芳、周素霞两个人搂着大回劝着，刘洪祥挽了挽衣袖、裤腿就想和大回的丈夫一起收拾被大回的丈夫给拦住了：“别别别，兄弟，你就别沾手了！这也没什么收拾的了，也没啥价值了！”刘洪祥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举架非常矮，墙皮斑驳脱落了不少，地面满是泥分不清颜色，门框的底部被水侵蚀的严重，不像是一次造成的，刘洪祥伸手摸了摸门框说道：“这是这次淹的吗？”大回的丈夫叹了口气说：“一次哪能这么严重啊！我这房子地势低，年年啊，这要下大雨就保淹一次，这都淹多少回了！说实话，我在这儿啊真是住够了！”大回哭着说：“住够了？！你说得轻巧！好赖这是个窝啊！没了它，咱们住哪儿啊？”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家忙又劝了起来！
　　离开大回家的时候，刘洪祥一边开车，一边对王春芳、周素霞说：“老王大姐，周姐啊，你们今天晚上问问咱们道儿上的人，问问大家，能不能给大回家捐点钱，帮帮她们，我现在去单位和领导说说，看看能不能在全单位搞个捐款，帮帮大回！”王春芳、周素霞两个人都称赞说：“哎呀！这个可太好了！大家伙儿都能同意！”三个人又商量了一下，各自开始忙活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周素霞就来到了自己负责的二小路段，一看小张、华子等人早已经到了，正推车的推车，扫堆儿的扫堆儿，干得有声有色，周素霞忙快蹬了几下自行车赶了过去，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又来晚了！”华子等人都笑了：“这有啥啊！你也没来多晚！再说你家离这儿也太远了！”大家说话间，周素霞已经停放好了自行车，手脚麻利地干起了活儿。
　　迎着夏日的曙光，周素霞等人的脸庞被朝阳映得鲜亮，带着勃勃的朝气，不是年龄的朝气，是精神的朝气，是一种干净的、纯洁的劳动者之光，她们的目光专注、手法娴熟、态度认真，扫一片、净一片，把灰尘从地面上清除，也把洁净送给了这座城市，送给了这座城市中还在熟睡的人们！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工作，周素霞等人已经把这条路打扫得干干净净，大家推着车、拿着工具往回走，一边走，华子一边问道：“周姐，咱们啥时候给大回捐钱啊？捐多少？”周素霞一边查看着路面，一边说：“一会儿上午班儿的时候咱们再捐款吧！也别说一定捐多少钱，大家呢，就多有多帮，少有少帮，不论多少，都是一份心！”大家纷纷点头附和着。
　　上午班的时候，大家都踊跃捐着款，下午班的工友也纷纷来到路段捐款，没有什么豪言壮语，也不用谁动员鼓舞，大家都是凭着一份心献上自己的一份爱心。就站在大街旁，周素霞和王春芳俩个人，一个人记着账，一个人经管着钱，这是什么面值都有的一堆钱，更是盛满了所有工友对大回一家人的关心和祝福。周素霞、王春芳两个人数了一下一共是23个人捐了钱，一共是1980元，王春芳又拿出一千元钱说：“这是承包人捐的！”正说着话，刘洪祥开着车赶了来，兴冲冲地说：“大姐，这是单位职工给大回家捐的钱，一共5000块钱！”王春芳、周素霞等人听了都异常高兴。
　　这时，华子陪着大回走了过来，大回消瘦的脸上写着疑惑，刘洪祥、王春芳、周素霞拿着钱走到大回身边，刘洪祥看了看王春芳说：“老王大姐，你说吧！我也不会说啥！”王春芳一愣：“说啥？！”周素霞也乐了：“说啥啊说！啥也不用说！”说着她把6980元钱放到大回的手里，说：“拿着！大家的一份心意！”大回愣了几秒，忙往外推着说：“这是干啥啊这是！我不要！大家都不富裕……”大家正和大回撕扯着，老葛远远地走了来，大家看到老葛也都是一愣，忙说：“哎呀！你不在家休息，你上道上干啥啊？”老葛掏出一百块钱也塞到大回的手里边，还没说话眼圈儿先红了，哽咽了好久，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大回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哭着说：“葛姐啊！你这不是要我命呢吗？！我怎么能那你的钱啊！？”说着就把钱往老葛的手里塞，老葛一把攥住她的手，也哭着说：“咋不能拿我的钱？！我的钱烫手啊？！我是不是这条道儿上的人？！你拿着……听见没有……”王春芳、周素霞、华子等人早已泪水连连，忙扶着这两个痛哭不已的人，一时间大家哭作一团，泪水滴在红红绿绿的钞票上，洗去了市侩，留下了爱心，泪水滴在橘黄色的工作服上，洗去了灰尘，留下了真情，那永久不灭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