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作品名称:扎根都市 作者:给力 发布时间:2016-01-07 20:19:54 字数:8474
萧琴当初辞职下海时遭到丈夫老黄坚决反对,两人大吵一场,萧琴拎包出门,发誓不再回来,后因两人均顾忌孩子受影响,表面上关系有所缓和,但只是从热战改为冷战,两人很少交流沟通,一个星期说不上一句话,见了面懒得相互看一眼,均视对方为空气,更不用说有夫妻生活,只是维持着名义或法律上的夫妻名分。
因为整天忙于应酬,她没有时间照顾儿子冬冬,甚至记不得上次带他去的是哪个公园,儿子对她不甚亲热,只有她带回去玩具和好吃的东西时,才表现出一丝热情。儿子对他爸与对她态度上一热一冷的差别,让她心里很不舒服。更有甚者,儿子爱萧琪似乎也胜过她,有次两人一块回家,冬冬看见她俩,扔下手里玩具奔了过来,萧琴蹲下身准备抱儿子,谁知儿子绕过她抱住了萧琪的腿,亲热地叫着姨,让萧琴哭笑不得。萧琪笑着说:“姐,你要是顾不上管冬冬,送给我算了。”萧琴虽然当时尴尬不已,但很快就置之脑后了。要在江湖上站稳脚跟扬名立万,就必须付出,付出时间,付出精力,付出脸面,甚至付出身体,不停地向上爬,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活命挣钱才是天下第一要紧的事。
摸爬滚打这几年,虽不甚令自己满意,但也算有所斩获,目前她已是长风集团公司董事长秘书兼秦城最大最豪华的一家洗浴城——天池浴城的副总。
公司老板姓胡,年届六十,长得五大三粗,身材颇似美国拳王泰森,连眼神也极相似,被他盯视如同在非洲旷野不幸被猛兽关注,那种感觉极不自在极不舒服,甚至让人不寒而栗。他脑门至头顶谢得毫毛皆无,秃得像寸草不生的石山,滑得苍蝇能跌断腿,亮得像大瓦数灯泡的玻璃罩。鉴于头发像中国不断退化萎缩的森林,所剩极其可怜,索性全部剃掉,剩下一个滚瓜溜圆的脑袋,由于脖子太短太粗,脑袋像是直接顶在肩膀上,咋看都不像原配,更像在河边被枭首,头颅随水飘走,身子仓促间抢了这个头安了上去。这胡老板看似粗俗,实则粗通文墨,当过兵做过官,仕途不济愤而下海,经过多年打拼,攒下了数十亿元的身家,拥有洗浴城、基建公司、矿业公司等产业,在秦城是数得上的著名民营企业家,身为市级政协委员,与昔日小吏已不可同日而语。因其生性贪婪,作风霸道强悍,做事不择手段,江湖上人称老虎。
老虎很欣赏萧琴,欣赏她的才干,欣赏她的漂亮,特别欣赏她的身体。萧琴很善于发挥自己的优势,先是挤掉了董事长秘书,后来又当上了天池浴城的副总,算是有了实职成了高管,而天池的总经理是老虎的儿子小虎。小虎除过身形酷似老虎,只有一点得之乃父真传,那就是喜欢美色,除此而外没有一点乃父的风格,如果老虎是头恶虎,小虎就像头肥猪。萧琴轻而易举就搞定了小虎,把他死死捏在手心,所以她名义上是浴城的副总,实则说一不二。她并不满足于实控天池,老虎的长风集团是她的下一个猎物。然而不管她咋努力咋付出,老虎丝毫没有再提拔她的意思,不仅如此,对她身体的兴趣似乎也在减退,让她感受到危机正在蹑手蹑脚地逼近。以她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灰心丧气,更不会坐以待毙,她要出击,先下手为强。分析眼前的形势,想继续用身体拴住老虎绝无可能,这种人绝不会因为喜欢某朵花就留下来做一辈子园丁,只会摘在手里看一看嗅一嗅,然后随手扔掉继续开路,不踩在脚下碾一碾就算非常仁慈了。自己已经上了三十,虽未年老色衰,但与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相比,已属折扣商品大大掉价,对男人的吸引力只能依靠内功了。至于才华,是人人不缺的东西,大多数人缺的是平台,缺的是施展的机会,唯独不缺才华本身。等有一天老虎彻底厌烦自己了,要处置自己还不跟掸掉衣服上的一个花大姐一样简单?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聪明人都懂得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有言道狡兔三窟,浴城接待的客人鱼龙混杂各色人等均有,其中不乏社会名流和政要,她瞄上一位交通部门的高官陈副厅长,现在高速公路正大干快上,人人都欲分一杯羹拔一根毛,这位陈副厅长每年经手的建设资金有数百亿,拔一根寒毛都比普通人腰粗,就像卖猪肉的,即使不存心贪占,光把两手沾的油洗下来也是满盆的油花花。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对陈副厅长用了三十六计中的美人计和欲擒故纵计,对方将计就计与她瞒天过海暗度陈仓,两人通过亲密接触更加紧密,因为紧密更加亲密,当然这是瞒着二虎的。
对于老虎她采用了以退为进的策略,经过深思熟虑,她给浴城引进了一家俄罗斯歌舞团,说是歌舞团,其实只有六女两男,除过演出热情奔放的俄罗斯歌舞,还可以给客人提供各种个性化服务。近水楼台先得月,萧琴把这六个俄罗斯高头大马挨个送进了老虎的卧室,老虎果然喜欢,对其中的两个更是喜欢得不得了,三人发扬我军连续作战的优良传统和作风,大战三天三夜没有出房子一步,萧琴不但没有吃醋,反而心中窃喜,尽心竭力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光是伟哥就批发了一打,而且亲自把关确保是正宗的美国原装货。她心里很清楚,这几个俄罗斯姑娘再美也对自己没有丝毫威胁,她们不过是老虎胯下扬鞭驰骋的骏马,只听得懂相互最原始的累并快乐的呻吟,他不会信任她们,更不会重用她们,而她们只想搂他的赏钱,对他的权势和家产不会有也不敢有非分之想。萧琴希望老虎耽于酒色,君王从此不早朝,这样她这个董事长秘书就可以代他发号施令,进而实控长风集团。最好老虎被这几个如狼似虎的异域猛兽掏空身体,一命呜呼,那样小虎就可以顺理成章继位,接替董事长一职,自己自然而然也就成了影子老板娘,真走到那一步,她相信要不了几年,自己就可以像武则天一样改朝换代,成为长风集团名副其实的女皇。然而天不遂人愿,三天三夜之后,老虎昂首阔步走出了房间,要了两斤红烧羊肉两份烤生蚝两份烤韭菜犒劳自己,庆贺宝刀不老,顺便补充能量,那两匹俄罗斯大洋马却累得瘫在床上不想起来,以毁约相威胁要求休假三天,萧琴虽然骂她们外强中干但也只得答应。看来自然规律不可违背,再强壮的骏马也干不过老虎,即使群马也一样。当天晚上老虎因萧琴推荐俄罗斯大洋马有功,与她共进晚餐,一人喝了一瓶红酒,然后临幸了她,以示奖励,老虎在床上表现得虎虎生威,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功力竟比以前精进许多。萧琴大惑不解,这老虎难道练有采阴补阳的神功?不然何能如此?实在是匪夷所思!从此她彻底断了以酒色诱惑或者拖垮老虎这个念头。
虽然首战失利,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幸亏智商还不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她约了小虎在一家五星级酒店过夜,使出浑身手段让他飘飘欲仙,事后趁热打铁,对着他的耳朵仔细叮嘱了一番。
过了两天小虎去办公室给老虎请安,老虎躺在大班椅里,两脚交叉搭在桌子上,咧着大嘴正在努力剔牙,见儿子进来没有理视,继续忙他未竟的重要工作。
“爸”小虎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老虎终于揪出一条极其顽固赖在牙缝里不肯出来的肉筋,对这个好不容易得到的胜利果实很是不舍,半是报复半是欣赏,用两个指头揉搓半天,体会够了它粘黏劲道的感觉,食指配合大拇指一弹,将之送往空中,至于落点就不去管它咧,就像某所谓大国发射宇宙火箭的做派。
“啥事?”老虎似乎这才注意到对面站着的儿子。
“爸最近身体好着哩吧?”小虎按照剧本开始演出。
“嗯,你问这做啥?”老虎反问。
“我给你买了点补品,这是三十年的东北野参,这是一斤虫草。”小虎讪讪回答。
“呵呵,三十年的东北野参?傻子又被人干煸了吧?一斤虫草?你得是喂猪哩?”
老虎总觉得这儿子既可怜又可气,看见他气总不打一处来,要搁平时早一巴掌上去咧,但常言说,狗不咬屙屎的人不打送礼的,尽管是儿子那也一样,所以他很反常地依旧带着笑。
“这是儿的一点心意,爸年龄大咧,要多保重身体。”小虎嗫嚅道。
“傻子这是咋咧,突然关心起你老子咧?好,我收哈,放桌子上吧。”老虎还真有点感动。
“儿不争气,让爸受累咧。”小虎尽量让自己话语里感情充沛,试图去感动对面这个平时对自己不是骂就是打的恶老头。
“嗯,你个傻子,今个才知道啊!”老虎话语里浸透厌恶,朝脚下的垃圾桶里吐了一口痰。
“儿以前做得不好,只知道吃喝玩乐,从今个起立志改邪归正,为爸分担忧愁和辛劳,希望爸能多给我机会。”小虎言辞恳切。
“啥机会?”老虎听似轻描淡写,实则心里有所警觉。
“锻炼的机会。”小虎低声说,不敢抬头看老虎,害怕碰上他犀利冰冷的眼神。
“锻炼的机会?屁!给你的机会还少吗?让你当天池的总经理,你当成毬样子咧!跟个木偶一样,让人在后面操纵着,是你要机会,还是别人要机会?老实说今天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旁人指使的?以你的猪脑子能有这多弯弯绕吗?旁人把你卖咧你还帮别人数钱。如果把长风交给你,要不了几年就改朝换代不姓胡咧,人说虎父无犬子,我威风一世咋就生了你这头猪!看在东北野参和虫草的份上,饶你娃一回,赶紧滚,莫麦茬地里屙屎寻着挨戳。唉!气死老子咧,你个不长进的混账东西!”
小虎闻言抱头鼠窜,趁老虎的拳脚还没有加身赶快逃走,他对这个老头充满敬畏,有点怀疑他是否听见了大前天晚上他和萧琴在床上说的话。身后传来一声脆响,估计是老头把气撒到水晶烟缸上咧。
通过小虎逐渐渗透抢班夺权的计划又受到挫败,萧琴虽有些懊恼,但依旧没有灰心丧气,她是那种愈挫愈奋愈挫愈勇的人。正面进攻不行,何不剑走偏锋呢?她是个有心之人,手里收集了一些老虎偷税漏税的证据和与一些女人鬼混的照片,关键是如何利用这些东西。她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一个记者登门声称要见总经理,这些记者就像苍蝇,鼻子灵得很,整日追腥逐臭,能找上门来估计是嗅到了啥感兴趣的味道,所以她也不敢过于怠慢,让大堂经理领到自己办公室来。这个记者姓王名言,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衣着光鲜,颇有派头,名片上是国字号某大报驻秦首席记者,还给萧琴看了记者证。秘书奉茶退出后,萧琴客气地问他有何贵干,王言从公文包掏出几张照片放在萧琴面前,她搭眼一看认出是俄罗斯歌舞团的剧照,有两张是比较出格的激情表演。
萧琴看过后不露声色笑着说:“异域风情很美不是吗?”
“在有些人眼里很美,但在文明办和派出所眼里恐怕不一样吧?”王言也笑着说。
“你是说他们呀,刚好晚上我请他们喝酒,你要不要当面听听他们的评价?”
“哦,那倒不必,我有篇稿子想请萧总审阅一下,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准备在内参上刊登。”说完又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纸递过来。
萧琴接过来大概扫了几眼,《秦城天池浴城色情泛滥》的题目加粗加黑很是醒目。
萧琴随手把把稿子反扣在茶几上,笑着说:“文笔不错,但内容有出入。”
“绝对属实!证人证词俱在,还有照片。”王言一脸严肃,用眼睛瞟了瞟稿纸旁边的照片。
“呵呵,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缺少第一手资料,要知道桃子的味道必须亲口尝一尝,你说是不?你们记者写文章最讲究的是深入一线获得真情实感,对不对?”萧琴笑着对王言眨眨眼。
“萧总,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们交个朋友,可以吗?”王言也笑着对萧琴眨眨眼。
两人互一眨眼,对上了暗号,瞬间从对手变成了自己人。萧琴一个电话便给他安排了一位俄罗斯姑娘让他亲身体验。事后萧琴请他吃饭,问他的感受,他用蹩脚的此地话不停地赞叹:“嫽!嫽咋咧!”
萧琴跟他碰杯:“我们不但在创造美,还在给和谐社会做贡献,客人欣赏享受了美,心情自然愉快,社会上就少了打架斗殴。客人满足了欲望消除了生理紧张,社会上就少了性侵犯,这难道不是精神文明的体现吗?我们替政府和社会做了如此大贡献,当地政府自然给与扶持,自然给与保驾护航,你们媒体也应该理解才对。”
王言咽下嘴里的酒,意味深长地说:“理解理解,我跟萧总一见如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以后媒体方面如果需要拉托疏通,你尽管吩咐,我在所不辞,别的本事没有,还算路子野关系广,愿为朋友两肋插刀。当然了,萧总如果有发财的事,也别忘了我。”
“好,一言为定,今天我就算认下你这个老哥了。”
“干杯!”
“干杯!”
两人喝得很尽兴,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临走王言握着萧琴的手摇了又摇,半天舍不得松开。
萧琴深思熟虑后又约了王言见面,这次没有在她天池浴城的办公室,而是找了一家与天池有一段距离的咖啡厅,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两杯咖啡。
王言匆匆赶到,一连声说:“抱歉,抱歉,我来迟了。”
这么快就佳人有约让他喜出望外,显得极其兴奋。
“有个发财的机会。”萧琴半遮半掩地说。
“好啊,我就知道萧总是我的财神是我的福星。”王言闻言更加兴奋。
“这是个发大财的机会,不知道老哥有没有魄力做?”萧琴欲先引他上树然后抽梯。
“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不怕钱多没法花,呵呵,说吧,什么机会?”王言急于听下文。
“你的老本行,揭发披露违法犯罪分子。”萧琴轻描淡写地说。
王言略有些尴尬,正好服务员送了咖啡进来,他端起杯子小啜了一口。
“蓝山吧,味道不错,我喜欢。”他晃着杯子,嗅着咖啡袅袅的香气,很享受地问。
“正确,我也很喜欢。”
等服务员出去并带上门,王言迫不及待地问:“证据确凿吗?”
“当然。”
“猪够肥吗?”
“当然。”
萧琴一连说了两个当然。
“感兴趣吗?”
“当然。”
“有信心吗?”
“当然。”
王言也一连说了两个当然。
言毕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会心一笑。
萧琴从自己的鳄鱼皮包里掏出一叠税票复印件说:“偷逃税款数千万元。”
“是一条大鱼!”王言翻看着萧琴递过来的复印件兴奋地说。
“就这些吗?”王言翻完单据抬头问。
“还有。”萧琴又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扔在了两人中间的玻璃茶几上。
“是他?”王言的眼光很是疑惑,表情瞬间僵硬,继而凝重起来。
“怎么?不敢了?”萧琴马上捕捉到王言表情的变化,盯着他的眼睛问。
“一定要摸老虎屁股吗?”王言显得有点信心不足。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萧琴极力煽忽王言。
“就怕打虎不成反被虎噬。”王言有点退缩。
“老虎偷逃巨额税款铁证如山,该他惧怕咱们才对,财神爷已经敲门了,就看咱开不开了。当然,这事肯定不简单,肯定有风险,但有句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如果成功,咱可不光是金钱上的收获哟。”
萧琴给他送去一个秋波,满眼含情,意思再明白不过。她的眼波就像早晨阳光照耀下的湖泊,既波光粼粼又笼罩着一层薄雾,王言的心就像漂浮在湖面的一只小船,很想永远永远在这里流连,更想驶进湖的深处,探索薄雾后面的神秘。
王言放下手里的咖啡,伸手捉住萧琴的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从手心到手背到手指,每个指头都不放过,包括每块涂得殷红撒着碎金的指甲。他把那只白皙纤细的手颤抖着捧到嘴边吻了下去,萧琴轻轻但坚决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来日方长,我们以后的机会多着哩。”萧琴柔情似水。
“放心吧,我会努力的,做完这一票有了钱,我们就远走高飞,去周游世界,去尽情享受人生。”王言对未来充满憧憬。
“我期待着这一天!”萧琴话语轻轻,但像战鼓一样敲在王言的心上。
几天后,王言坐在老虎的对面,大班台对面老虎悠闲地半躺在高大的转椅里面,将偌大的老板椅塞得满满的,五六张照片摊放在老虎的面前。
老虎漫不经心瞥了瞥桌上的东西,轻松地说:“王大记者今个来就是要给我看这些我自己的照片吗?拍得不错,我当时咋就没想到拍些照片留作纪念哩,看来我得谢谢你!”
老虎不知是真愉快还是假愉快,王言自认为善于察言观色,但仓促间难以判断。
“这些照片是我在一个朋友那里偶尔看到的,我觉得您一定感兴趣就替您高价买下了,您不想把底片也收回去吗?”王言软中带硬说。
“呵呵,我已经谢过你咧,如果你愿意把底片也送过来,我当然欢迎,如果不愿意,你就替我收藏吧,我不会索要版权的。”老虎满不在乎。
“我劝您再慎重考虑一下,作为秦城著名优秀民营企业家和政协委员,您的声誉可不是钱能买来的,您不怕身败名裂吗?”王言语带威胁。
“我怕,怕得太太!我就怕没有知名度,我只敢说秦城谁人不识我,但要放在全中国乃至全世界,那就是无名之辈咧,你要替我做免费宣传吗?欢迎之至啊!哪怕是说我怜香惜玉喜欢漂亮女人也行啊,这是客观事实嘛,说明我是个男人而且功能齐全。对咧,你是大记者,关系多路子广,能把我这些照片放到美国《时代》杂志封面上吗?最不济也得《花花公子》吧。”
“跟外国女人、跟节目主持人鬼混的照片您不在乎也就算了,您仔细看看,这里面有一个女人可是市长女儿啊,您不怕市长看到这些照片震怒吗?”王言使出了撒手锏。
“哈哈,震怒?哈哈,有意思,他震怒啥?他高兴才对。天底下哪个女人不是让男人日的?让我日是她的荣幸,你也不去打听一哈,我老虎会亏待跟我睡觉的女人不?”
“你,你……”老虎不按常理出牌,王言预先准备的一套丝丝相扣的说辞派不上用场,一时之间犹如电脑中了病毒,虽吭哧吭哧竭力搜索,但思维迟滞无言以对。
“我不像你们读书人假道学,人前看一眼色情图片似乎都会污染眼睛,背过人恨不能睡遍天下美女,趴着睡恨不能把地球钻透,仰着睡恨不能把天戳个窟窿,哪像我里外统一言行一致,想啥说啥做啥,这辈子就是要骑遍天下骏马阅尽人间春色!若不这样岂不枉做一世男人?如果你胯下的那个东西不是个废物,老哥日后给你介绍几个极品,让你知道啥叫做尤物,啥叫做销魂。”
老虎说得兴致勃勃,眼睛发光,嘴边就像发情的大牲口泛起白沫,唾沫星四溅。王言听得津津有味,心驰神往,满嘴的口水差点流出来,两腿间顶起了帐篷。幸亏这时老虎来了电话,让他突然警觉起来,趁老虎接电话的当口,偷偷拧了一把大腿,让自己清醒一下,心想这老虎貌似傻大憨粗,实则心思细腻狡猾多端,自己这个老江湖差点着了他的蒙汗药,都快跟他称兄道弟了,几乎忘了此行的目的。
“我还有点旁的事要弄,王大记者如果没有其它重要的事,我就不送咧,回头找时间给你开开眼,见识一哈现代酒池肉林,比殷纣王受活得多咧,老弟一定要赏光哟。”老虎下了逐客令。
“哦,再耽误您几分钟,我这还有点资料请您过目。”
王言从包里掏出一叠纸,在桌上墩墩整齐,郑重其事地递给老虎。
老虎随便翻了翻,不屑一顾地说:“就这堆废纸吗?”
“我得纠正一下,这不是废纸,是如假包换的铁证,足以证明长风集团在数年间里偷逃税款达数千万元,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税收征收管理法》第六十三条之规定,除过对公司五倍罚款,做为集团法人代表,您需要承担刑事责任……”
老虎闻言惺忪微闭的眼睛突然睁开一条缝,倏地射出一道精光,刺得对面的王言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本来小半个屁股搭在椅子边上,这一惊差点滑下去坐到地上。
“哈哈哈……”
老虎一阵大笑,确有虎啸一般的震撼效果,王言虽没到胆战心惊的地步,但心里如严冬凛冽的北风扫过,额头上却有汗珠冒出来。
“夜猫子进宅没好事,你小子今个看来是专门跟你大爷做对来咧。”老虎收住笑,咬牙切齿说。
“您误会了,我不是来跟您做对,是帮您摆平这事来了。”王言此时只有硬着头皮往上冲了。
“哈哈哈……在秦城地界上,竟然有人敢跟我说这话!算你小子有种哩?还是抱着碌碡打月亮,看不来远近也掂不来轻重?”
老虎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又是一阵狂笑,彷佛猛兽暴怒的狂吼,又像金属刺耳的摩擦声。
“清鼻滴在脚面上,咋看你都不像个怂!你以为你是谁?帮我摆平?不怕我摆平你?”老虎赤裸裸地威胁道。
“我有媒体和法律做坚强后盾!难道你就不怕被曝光?再说了中国是一个法治社会,朗朗乾坤岂能任你胡作非为?”王言反击道。
“媒体?媒体就是个婊子,谁给钱就给谁服务,我有的是钱,敢惹我不信把你那个啥破报买下来!你,啥狗屁大记者?一个皮条客而已,已经给足你面子咧,如果还不知进退见好就收,小心我劁了你,让你做太监,或者拔舌剁手,送你到天桥上去要饭。咱都是黑白两道混的人,敢跟我黑吃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王言相信老虎说得到做得到,虽然心里恐惧,甚至后悔被萧琴哄上了这条危机四伏的独木桥,但此时只能背水一战绝不能认怂后退。
他故作镇静:“您别黒唬我,咱是吃粮长大的不是吓大的,既然敢单刀赴会就有万全之策,劝您好好考虑一下,老虎吃人也得摆顺了,最好破财免灾,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哈哈哈……”
老虎怒极,猛地站起来仰天狂笑,然后双手撑于桌上,身体前倾,双目圆睁,眉头紧蹙,面目狰狞可怖,像一只蹲踞而坐,全身蓄满劲,恶狠狠盯着猎物的老虎,随时准备扑过来。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本人从来就不是啥正人君子,尽管戴着优秀民营企业家和政协委员的红帽子,谁不知道我是江湖流氓黑道老大?我不但偷税漏税欺男霸女还杀人不眨眼,但在秦城地面上谁敢动我一根毫毛?你小子扛着大报记者的幌子,吃吃喝喝混个肚儿圆,坑蒙拐骗弄点小钱,最多敲诈勒索一下胆小怕事的小商小吏或者没有背景的企业也就罢了,竟然异想天开胆大妄为,想到老虎嘴上拔毛,我看你是昏了头瞎了眼,简直活腻咧!”老虎咬牙切齿地说。
王言感到一股压迫如山崩一般直扑过来,哪里还坐得住?赶紧站起来闪到椅子后面,双手抓住椅背,好让自己多多少少有点安全感。
“请务必三思,我等着回话,但耐心有限!”
王言边往后退边撂下这句场面话,估计差不多快到门口了,急转身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