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两‘长’斗智

　　1938年春，听说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开赴敌后坚持抗战，内中有一位贺龙将军，率领一二零师，浩浩荡荡开到晋西北来。
　　晋绥边区除建立特委外，分别建立神（池）五（寨）岢（岚）中心县委，河（曲）保（德）偏（关）中心县委，兴县、岚县、保德中心县委，临县（还辖方山县及离山县北部）中心县委，静乐（还辖宁武、忻县、崞县）中心县委，文交（还辖汾阳、太原、徐沟）中心县委。随着工作的进展，党员数量增加，基层支部多了，一些中心县委便改名为地委。
　　过些日子根据形势需要，撤销全部中心县委，建立地委和特委。晋西区党委下辖临县地委，离山中阳属于特委，书记王文达。奇丑无比的老僧，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竟是晋西地区的党代表，神鸟山特委领导。这神鸟山特委部比其他地方特殊，直接由离中特委领导。
　　从太原汾阳到军渡，有一条狗肠子般细所谓的 “汾军”公路，其实是靠山剜成的一条小石路。
　　就是因为这条石路使鬼子的立脚太过疯狂！仅仅两三个月的功夫，在柳林三郎堡、死人坪南山、锄沟、杨家坪、穆村、高占、石西、小李家垣、军渡等公路沿线的村子圈定山头，规划村段要修碉堡岗楼投入使用。圈定区域外围，鬼子首先依山沿路栽了木桩，翘了铁丝网。将神鸟山变成硕大的活监狱！
　　这还不算，更恶心的是鬼子觉得中国人管中国人总比日本人方便。 于是按地域挨近的多个村子设立村公所、村落又设保长来管理百姓。
　　保长是村里的片长，村长又管着几个片，青年团长则管着几个村。这些青年团、村长、保长的管理大到天文地理，小到鸡毛蒜皮。以此达到“以华制华”侵华占华的目的。
　　二阎王和李森都是青年团长，一个管上片一个管下片。他俩奉皇军命令抽调各村苦力，轮番出来修碉堡李家垣和石西的炮楼。薛村镇负责的是李家垣和高占两地的修碉堡任务。王家山的人又要去李家垣又要去石西。
　　相比之下，李家垣是日本人重视的大碉堡。必须由薛村镇、王家山村，军渡郝家津几个村长亲自监督自己所带的群众。因此二阎王去李家垣监工的时间相对长一点。王家村周围十村八社小庄子的人，一听说二阎王在哪督工，即使路程近也不愿去，没有二阎王的地方路远都不嫌。他们和二阎王“藏迷迷”。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二阎王自从当了王家村周围十村八社小庄子的青年团长，觉得他就是天王的老子地王的爹，抖炸的厉害。整天在李家垣工地指手画脚，看上去气势汹汹，可派定了去李家垣炮楼工地的反倒没去几个人。他穷于应付，逼着、打着、甚至要把人交给日本人的狼狗，老百姓实在惧怕，来了十几个。　　　　
　　薛村镇的李森也是青年团长，可人没来监工，村里却来了一大伙人。凭这一点得到了日本人的表扬，你说怪不怪？直炮筒蛮汉程魁来了、巧嘴二楞，小鼻涕钻山虎（跑的特快脚下生风）、秃头小子白豹子、神耳小石子也来了。李森没来，却和来了的恶心人斗起了智，谁叫他李森是智囊袋？谁叫日本人修个啥东西都要靠中国人？
　　李森的确有能耐，他跟酒肉小队长竟然在酒桌上交朋友，李森常常笑着面对日本人，可暗地里却打发小鼻涕钻山虎传话：白天假装忙着修，晚上能拆多少拆多少；有人就快做，没人就歇着。而王家村的二阎王、薛镇汉奸薛占魁则是以告密取悦于日本人。
　　这样一来皇军的炮楼修修拆拆，老是竣工不了，急得酒肉小队长快要疯了，把苦衷倒给二阎王，二阎王说他有办法,老百姓就姓一个字“打！”
　　正好“一点胡”的翻译官来李家垣视察，问：打谁？要知道，中国有句俗语叫“法不责众。” 二阎王则说，太君，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白天修好的，晚上怎么又塌了？一定是有人捣鬼，二阎王表示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李森又传话说：我们的人要瞅准机会拆，拆了东墙补西墙。再找几个会溜舔二阎王屁股的人，想法子整治他们。你们向鬼子举荐说这些人无比的效忠皇军，让那些人不歇气，死命干。我们呢，死命地夸他们，并且白天黑夜暗暗轮流监督，只要敢歇着，就报告酒肉小队长，说他们拆炮楼，把他们整怂了肯定就逃．逃了的也不让他从此好过，再替鬼子把他们死死地追回来。当然追回来，就得饱吃日本人的黑枣——子弹。
　　二阎王这边呢，自从那几个人被整怂，自己也蔫的像霜打了的茄子——黑紫烂红。再也不敢鬼呲了。
　　可二阎王吃了闷葫芦药，岂肯罢休？心里根本不服，他也在绞尽脑汁想尽办法整治这伙穷鬼，找谁下口呢？他把缺口定在小鼻涕钻山虎、秃头小子小石头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欺他们年幼，欺他们“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他悄悄从陕西弄来了一个不知有多远的，穷的穿不上裤子穷亲戚，也才有十二、三岁。叫马小，给马小吃，给马小穿。逐日培养感情 让马小感激涕零，感恩不尽。让马小死心塌地、毫无怨言为自己效劳。可又再三吩咐说，绝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认识我。不然就杀了马小。
　　马小弄不懂这亲戚，怎么一会待他好的像亲人，一会又狠的要杀他。不过，出于感恩之心，马小还是特别听这个给他活路人的话。
　　过了一段日子，二阎王感觉和这个苦孩子的情感培养的差不多了，就送马小到了修炮楼的工地，装成叫化子。并表示只要给口饭，就干。没过两天，马小和具有怜悯心的小鼻涕钻山虎、秃头小子白豹子混熟了。
　　二阎王这才嘱咐马小，小鼻涕钻山虎、秃头小子白豹子，小石头这伙人，不管干了什么回来告诉他，如果有用的消息有5条，就给一块银圆。
　　马小傻傻的，不知道什么是有用的，说：“他们拉屎、吃饭、见老娘也告诉？”
　　二阎王说：“行！”
　　为了拉拢马小，马小乱编，二阎王也不嫌，现在已经挣到了一个银圆，他巴不得多挣。这个情况，的确是李森始料不及的。危险正向他们靠近，而他们却浑然不觉。
　　有一天，秃头小子白豹子、钻山虎、小石子要回家，（其实是回家和李森要指示）这小家伙也要跟着，缠急了钻山虎就顺口说，我们回家开会，你去干什么？
　　精明的小石子连忙用眼睛示意，可钻山虎没看见，看看说不定还要说什么，小石子只好拦着说：“嘿嘿！他是回家和老娘开会，问她什么时候给他弄个媳妇，哈哈——”一声“哈哈”惊醒了钻山虎，钻山虎也赶紧打圆场说：“就是，就是。” 马小装着识趣说不跟了，就回工地睡了，
　　小鼻涕钻山虎、秃头白豹、小石头回家后没走几步，马小悄悄跟上了，当然他们去见李森的事让马小全知道了。
　　但是，苍天有眼，马小去见二阎王的路上，却让每晚给二阎王送柴火的小长工笨笨——老喜子的亲侄儿，在送柴火途中无意中撞见。老喜子的侄儿老实得像傻子，全村人叫他笨笨，于是绰号代替了名字。
　　笨笨无比感慨说：“和二阎王挣钱多不容易呀，每天苦死累死挣不了一个子儿。”
　　马小欺他笨，摇摇头却说：“容易！”
　　笨笨瘪瘪嘴说：“人都说我傻，我看你比我还傻，连肚皮填不饱，还挣钱容易？”
　　马小肯定地说：“容易！“不过，” 他警觉地四处看了看说：“我告诉了你，你别乱说。二大（陕西语：伯父）不叫我说，乱说要杀我。”
　　笨笨立即伸出食指和中指指着天发誓说：“我说了烂舌头！”
　　马小想起他长这么大挣了唯一的一个银圆就兴奋，想起老娘知道了他有出息会挣钱就兴奋，他终于克制不住，双手拢着附在笨笨的耳朵上，悄悄说了要他狗命的机密：“工地上的人假如有什么事和二阎王说一说就挣钱。”
　　笨笨不相信：“就那么简单？”
　　马小说：“不信你看看！我挣了一个银圆。” 马小头脑毕竟单纯，也是那一个银圆弄昏了脑子。笨笨相当羡慕，就和相依为命的打小最疼他的、拼死力气养活他娘母们的老喜子大伯，讲了二阎王的不公平。
　　于是，“马小是二阎王的咬人狗，”这个消息立刻传到工地 ，没过几天，马小就成了一把马骨头，因为二阎王恼羞成怒，给了他一颗“黑枣”，当二阎王命令下人，从贴心处搜出，马小那视为命根的一块银圆时，还是带血的。可怜的马小被人残忍地扔到山上，叫饿狼分尸，至死都不知是什么原因使他命丧黄泉的。
　　李森为此让小鼻涕钻山虎、秃头白豹子、小石头住了好几天天窍禁闭。直到小家伙们痛哭流涕、悔青了肠子才放出来。同时，自己也在锄奸队会上做了深刻的检讨。
　　虽然二阎王还没来得及弄清锄奸队的一二，可是差点让二阎王窥见了锄奸队的秘密，多险！必须高度加强了警惕！
　　李森严厉地说，加强警惕，把这一条也写进锄奸队的总则！
　　十几双胳膊同时举起来，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