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到11月末，百乐园主楼已全部装修完毕，连室内的床铺、沙发茶几、杂品柜子电视机都已经安装好了。
　　12月初江春水筹建小组现场观测，在不供暖的情况下夜间室外零下20度的寒冷冬季，主楼寝室内可达到零上20度，而晴天白天上午10点钟以后，室温可逐渐升到27度——28度，这个时候如果不开窗通风，人在室内连较厚一点儿的保暖内衣也穿不住了。在阴雪天气，室温最低也不低于20度。虽然他们测试的时间还没到冬季交九最严寒的季节，却也可说明即使到了冬季最严寒的三九天，即使不供暖，养员们也可以暖暖和和地过冬了。
　　读者可能对这个测试结果表示怀疑，说这里是古称塞北的燕东苦寒地区呀，清末辽东第一任知县章樾不是还写诗形容过这里三九严冬的苦寒状况吗？“边外无日不飞雪，征夫十指九冻裂。有客骑马出门行，未过十里面皴血。鞍桥不能下，鞯冰毡裘结。”是的，章越的诗写的一点儿都不夸张，他写的是一百三十多年前辽东刚开边建县时三九天室外的气候，当时边外千里洪荒，90％以上的地表被参天古树所覆盖，三九严冬天下一次大雪树枝叶上就挂了厚厚的雪，雪过天晴之后，一阵风来，树上的雪飘落，所以就‘边外无日不飞雪’，而到了今天，地表40——50％的树木都被砍伐掉了开发成农田道路,所以早没有无日不飞雪的天气了,但是到了最寒冷的一月份,室外气温降到零下35°－36°的时候是常有的，即使是暖冬的三九天,室外最低气温也可达到零下30°。所以辽东地区冬季御寒是个首要问题。
　　百乐园的设计者郑仁君，因为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而且已经进入了老年,在设计之前首先就考虑到冬季防寒问题,他把住宿的主楼朝向设计为正南偏西5°的子午向,这个朝向到了冬季12月至来年2月这三个月间,从早晨日出到晚上日落,室内是一天到晚的日光,而到了夏季的夏至节之后,从上午10点到下午2点,室内又不见阳光。而卧室的正面，又采用了大面积采光，用3.4米宽2.4米高的落地窗安装10毫米厚的微紫色抗紫外线吸光玻璃。卧室的纯使用面积为5.5米×3.6米＝19.8平米，采光面积占使用面积的近43％，比普通民房的采光面积占使用面积的16—20％，要高一倍以上。再加上卧室后墙采用外保温，窗玻璃与铝合金边框结合处又用了密封胶条，所以房子的保温性能特别好。按设计要求，就是到了冬季最严寒的一月份，室外气温降到零下35°以下的时候，室内的气温仍然不会低于18°。
　　但是郑仁君还是担心老人们怕冷，所以还设计了地热锅炉供暖设备，每层楼的地板下都安装了塑料热水管。只不过供暖日期可以比普通居民楼推迟一个月开始，提前一个月结束，这就能节约40％的煤炭，而且供热的三个月内，锅炉工根据天气状况临时决定多烧少烧。
　　但是，无论百乐园房屋设计的怎么巧妙，施工多么精细，人们住进去会多么舒服，那些本来应该进百乐园养老，也能交得上3万元集资款的老人就是不买帐。百乐园筹建小组研究决定，每个人都去作亲戚朋友的思想工作，动员他们进百乐园来享受幸福的晚年生活，老铁在他的拳友和泳友中动员了7个老人，其中6人是3对夫妇，另一位是孤身老头。王申先为动员三彪子和四驴子妈进百乐园还特意给市里的吴老二打电话，把他请回来给三彪子作主，又两次进城去找四驴子妈，李树梅的大女儿石英动员她妈。最后又经王申先撮合，让吴三彪子和四驴子妈结成夫妇。进百乐园养老，这两人进百乐园养老，自己的楼房不卖也有钱交集资款。尽管作了许多工作，可到12月15日百乐园工程又提前10天告竣时，报名人数才正好达到50人，还少一半的养员。筹建小组最后决定，江春水、铁梁栋、王申先、郑仁君都进住百乐园，12月20日举行开园典礼。
　　郑仁君说：“我进住百乐园冯秀英也能同意，但是不卖楼我就交不上这两人6万元的集资款。”
　　江春水说：“你的情况特殊就暂不交集资款吧，住进去之后按月交总可以吧。”
　　铁梁栋说：“我一户人家就得住两间宿舍，因为我妈现在跟我家保姆相处的就像母女一样，她离不开我家保姆了。”
　　王申先说：“你家保姆在你家干了快30年了吧，你干脆把她娶了算了，何苦你俩一个男光棍一个女光棍都那么干耗着。”
　　铁梁栋说：“我年轻时都没娶，现在快到古稀之年了我还娶她有啥用？”
　　王申先说：“张大千，齐白石年过八旬还生子呢。你们家保姆要是没过更年期，我估计也能给你再生个儿子。”
　　铁梁栋说：“你可拉倒吧，她都50多了还没过更年期？”
　　江春水说：“国家政策是一对夫妇一个孩。你现在有一个丫头一个小子还要什么儿子？”
　　铁梁栋说：“哎呀呀我还要什么儿子，国家允许生二胎的时候我都没打算要第二个孩子，是我妈那传宗接代的思想作怪给我们做了手脚才有了铁立生，因为生这个铁立生送掉了他妈的一条性命也送掉了我的前程！要不，我现在不是正经八北的高级退休军官住上将军楼了吗？”
　　王申先说：“咳，老太太盼孙子亲孙子，那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至于立生他妈难产那是纯属偶然的事，可送掉你前程的是你自己，不能怨天尤人，部队上本来没打算让你转业，给你的处分仅仅是延缓晋级一年，可你自己非要转业回地方不可呀，回地方还不愿意在市里干，在县里干又拒绝提升，一任公安局长就连干20年，要不，现在省里小佟那个位子不是你的吗？是你自己不思进取你怪谁？”
　　江春水说：“哎呀呀又扯远了，铁兄弟，咱们几家要来住百乐园只是作个榜样，并不长住，多说二年。等那些需要进百乐园养老的人，了解到咱们这家养老院确实适合他们的时候，他们主动提出进园养老的时候，百乐园的房子不够用了，咱们还得回老家去住。申先老弟说让你跟保姆正式结婚也是作个榜样，我们准备在搞开园庆典的时候加一个集体婚礼的项目，现在已有吴忠义和李树梅、汪青山和柳金香两对，最好能凑够五对才有点集体婚礼的规模。”
　　铁梁栋问：“谁是吴忠义和李树梅？”
　　王申先说：“就是三彪子和四驴子他妈。”
　　铁梁栋说：“要凑五对容易，我的拳友和泳友里面正好有两对，他们几乎形影不离，处的火热，正好还因为双方都跟儿女住在一起，谁到谁家去住都不方便，我把他们拉到一起住进咱们的百乐园他们肯定乐巅巅地来，咱们这百乐园就又能增加4个人了。”
　　江春水说：“好，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不过得抓紧，今天已经是12月10号，到20号仅剩10天了。”
　　铁梁栋说：“没问题，水到渠成的事点破窗户纸就妥。”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郑仁君说：“铁老兄再拉4个人进园，加上咱们四户9人也才仅有63人首批进园。在这些进园的人中，乡下农村人一个都没有，是不是报纸和电视宣传还不到位呢？咱们是不是能租一辆宣传车下到农村去，沿毛甸子镇到土城镇这条贯通全县南北六个镇的铁路线走一趟，因为铁路修建刚刚完成，还很可能在动迁户中有孤寡老人没有建房，而手里却有足够的动迁费够他们养老用的。”
　　江春水说：“这个宣传很必要，我们到哪儿雇车呢？”
　　郑仁君说：“出租车市场就有车，我们得租用一辆客货两用的“半截美”，把车厢用广告牌装饰一下，安装上扩音器和大喇叭，请广播电视台的播音员给我们录一个录音磁盘就可以了。”
　　铁梁栋说：“最好再让广播电视台的记者带录像设备到我们的百乐园来摄像采访，把百乐园外景加养员卧室、食堂、娱乐健身场所全都录下来，多搞几次电视新闻报道，这样宣传力度会更大些。”
　　江春水安排杨阳和金岩到出租车市场雇车再到电脑房制作广告牌，又跟宣传部打招呼请广播电视台记者来百乐园搞摄像报道。
　　宣传部长宋扬说：“哎呀我说老书记，您是不是心性太急了点儿，您那边现在不是已经有50多人报名入园了吗？有这些人开园典礼就足够了，我打算在你们搞开园典礼的时候让电视台去搞录音录像采访，那时县委县政府四大机关的主要领导都到场，各大企业赞助单位负责人都到场，你们的场面再搞隆重一点儿，那有多好。那样电视新闻报道出去，恐怕你这小小的百乐园就要人满为患了！”
　　江春水一听，说：“可也对，那我们的宣传车也不用搞了。”
　　宋扬说：“宣传车该搞还是要搞，因为你们现在报名参加百乐园养老的，一个乡下农民家庭也没有，到时候你们不得安排这个方面老人代表讲话吗？没有乡下农民代表怎么行呢？”
　　江春水说：“是得有乡下农民代表，因为我们县农村农民人口还占全县总人口数70％以上。”
　　宣传车搞好了，江春水、铁梁栋、王申先跟车下乡跑了两天，又有两户农民老人家庭五个人报名。其中有两对夫妇和一位单身汉。还有一户一家五口人四个姓的老两口暂时定不了来不来。但是他家的事儿把江春水、铁梁栋和王申先都气的够呛。铁梁栋扯住那家儿子的大脖领子想揍人家，被江春水和王申先给拉开了。
　　那户人家的主人老唐已经63岁，老伴姓田，儿子姓关，孙子姓关，儿媳妇姓孙，为什么一家五口人四个姓呢？原来这老唐的老伴是半路领着两个孩子改嫁给老唐的。
　　老唐年轻时是村里顶呱呱的帅小伙，高中毕业。21岁就当选为生产队长，搞农业生产相当有一套，25岁又当选为生产大队长，是培养干部的好苗子。正好那年上面又派出工作组下乡，搞批判邓小平反击右倾翻案风。老唐是大队长主抓生产，工作组常常在白天，不是抽人搞调查就是办学习班，老唐就反感，处处表现出不配合的抵触情绪。工作组长找老唐谈过两次，老唐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还是不服。正巧有一家人小子结婚，请大队干部去吃饭，老唐三杯酒下肚，想起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的事儿就生气，生气就借酒消愁一杯接一杯的喝，有人提醒他说：“唐大队长，别喝醉了，下午还得开会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呢！”这一句话打开了老唐的话匣子：“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我看这帮人就是吃饱饭撑的没事干，跑到下面来瞎折腾，邓小平路线哪儿不好？1960年自然灾害要是没有刘邓路线的‘三自一包，四大自由’中国说不定得饿死多少人！他们那些挣国家钱端铁饭碗的哪管老百姓的死活!”
　　下午，工作组召开了全大队党员干部全体大会，唯独老唐没参加。工作组长就问老唐为什么没来，有人汇报说，他领社员上山搞副业去了，又把他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工作组长说：“这还了得，这不是典型的现行反革命吗!立即通知公社党委开除党籍逮捕法办。”
　　被逮捕后又召开批斗会，老唐坚决不服，在批斗会上高喊“刘邓路线就是好，邓小平万岁！”这下更加激怒了工作队：唐生才是死不改悔的邓小平路线在农村的代理人，全公社批斗全县批斗然后从重从严，重判反革命罪有期徒刑12年。
　　可怜老唐的父母因思念儿子忧郁成疾不久双双死去。1983年，老唐才平反出狱，国家给发放了15万元的冤案补偿金。老唐出狱的时候，家里的三间草屋已经倒塌了一间半，剩下的一间半也没法住人了。
　　老唐在劳改队里学了一手建筑业的木、瓦工手艺。当时各种建材比现在的价格便宜多了，老唐仅用了1万元钱就盖起了全村第一栋高标准的砖瓦房。当年，就有人给老唐介绍对象，介绍的就是现在的老伴田艳艳。
　　田艳艳当年二十八岁，丈夫因车祸遇难。而老唐当年已经三十四岁了，想找没孩没崽的黄花闺女是找不到了，而田艳艳人如其名，虽然年近三十，又生过两个孩子，还遭遇丈夫车祸身亡的打击，但人长的秀气，又嫩相又泼辣能干。所以老唐也就相中了。田艳艳带着一个五岁的丫头和两岁的男孩就嫁了过去。
　　俩人婚后，按生育政策可以生一个孩。第三年，田艳艳为老唐生了一个女孩。老唐手里有本钱，当时农村提倡个人发家致富，老唐就用自己的本钱发展人参生产，他发展人参生产的时候正赶上人参行情好，搞了四年人参栽培净赚30多万。到1989年人参降价滑坡的时候，他正好转行不干了，他联络一些木瓦工成立了一支建筑队承包民房工程，干了10年，又挣下30多万。田艳艳带来的女孩学习成绩好，考上大学，老唐花钱供她大学毕业，找了国家公务员的工作。而田艳艳带来那个男孩名叫关立柱的，念书却啥也不是，好歹对付到初中毕业连高中也没考上，在家玩了两年，他妈说叫他跟大爷（继父老唐）学干木瓦匠活，关立柱到工地没干上三天就跑了，嫌累。他妈说你干木瓦工匠活嫌累，你就跟我在家侍弄庄稼，反正你不能闲着，你都二十岁的人了，整天不干活，游手好闲也不怕人家笑话？关立柱说笑话什么？你跟我大爷攒那么多钱我下半辈子也花不了！他妈再支使他干活儿，他跑姥姥家去了，到姥姥家还告大爷和妈的黑状，说大爷（养父老唐）和妈都欺负他。姥姥心疼外孙，一听这话来气了，踮着小脚走六里路到老唐家，把老唐和闺女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有后爹就有后妈，你们两个没一个好东西，凭什么欺负立柱？”
　　田艳艳说：“谁欺负他了，他那么大个小伙子不缺鼻子不少眼睛成天游手好闲，叫他干点活不对吗？”
　　姥姥说：“立柱还是个孩子，他能干什么活？我告诉你们，他多大在你们跟前也是孩子，你们谁要再欺负他我绝对不答应！”老太太臭骂一阵气呼呼地走了。
　　田艳艳也生气，就埋怨老唐：“立柱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也不能这么娇惯他呀，长大了什么都不会干，自己也养活不了自己呀!”
　　老唐说：“小孩子么，树大自然直，长大他就知道干活了。”
　　老唐51岁那年夏天，领着十几人的小工程队在外面干瓦匠活儿，不小心从三楼的跳板上摔了下来，左腿粉粹性骨折。住了半年医院，出院后也得拄根拐杖才能走路，从此再也不能外出包活干了。
　　但是老唐是个闲不住的人，在家又利用自己的大院办起了小型养猪场，一年出栏两茬猪400多头，每年也可净赚4万多元。关立柱呢，依然逍遥自在整天东游西逛，打麻将玩纸牌成了他的职业，一晃到了25岁，他相中了一个名叫孙红梅的姑娘就跟人家处了对象，孙家贪图老唐家有钱，啥话不说就同意了姑娘的婚事。孙红梅还挺会来事，头两回去老唐家就帮田艳艳做饭，又帮老唐喂猪，老唐两口子心里自然高兴，心想儿子懒，找个勤快媳妇管着也挺好。老唐又花了两万多元重新装修了房子，又花了一大笔钱给田立柱和媳妇买了家具，高档服装，高档三金，十分风光地给儿子办了喜事。哪曾想，儿子和媳妇结婚之后，儿子照样油瓶倒了都不扶，孙红梅也象变了个人，也不帮婆婆做饭了也不帮公公喂猪了。不到几个月又怀了孕，这就更有借口了，成天还得婆婆端盆端碗地伺候着。怀胎十月生了个男孩，这田艳艳更累了，伺候媳妇还得拉扯孙子，换洗尿布给孩子冲奶喂奶都是田艳艳的活儿，关立柱和媳妇都不伸手。
　　老唐心疼田艳艳，说这么长久下去你就会累垮的，我已经是个残疾人了，你再累趴下咱家就不能过了，干脆分家吧，给他们买个房叫他们搬出去住。
　　田艳艳说：“等孩子大一大再说吧，现在这年轻人都不会拉扯孩子。”
　　一晃又过了二年，孙子满地跑了，跟奶奶寸步不离，奶奶上地摘菜他要跟着，奶奶只好背上背着孙子，胳膊上挎个筐；奶奶上河洗衣服，孙子要跟着，奶奶也只好背上背着孙子，两手端盆衣服。老唐实在看不过眼，加上自己的腿也越来越不吃力，干脆就停办了小猪场，每天早，中，晚帮妻子做饭，白天侍弄点儿自家地，分的责任田口粮田大部分都让给别人种了。此时此刻，他的亲生女儿也大学毕业在外面找了工作。老唐就开始琢磨自己和妻子的养老问题了，老唐反省自己对养子疏于教育，造成养子懒惰不孝。但是，关立柱不彪不傻，他为啥不想一想父母能养你一辈子吗？
　　9月上旬的一天晚上，老唐看电视新闻节目，看到辽东电视台广播的一条消息：“百老互助乐园招募文告”，他连看了两遍。心想：有这么个养老的地方也不错，一个人交4万元的集资款，每年再有四、五千的伙食费钱从里往外花。自己手里还有60万的存款，给关立柱留30万和一切家当，自己带30万领老伴去住百乐园不是很好么？于是，老唐就把这个想法跟田艳艳说了。
　　田艳艳说：“有这么个养老的地方可好了，跟立柱商量一下，他要同意咱就去报名。”
　　当天吃晚饭时，老唐就在饭桌上向关立柱提出要去养老的问题，关立柱一听，说：“你要找养老的地方那行啊，你把家里60万存款都给我留下，把我妈留下，你愿意上哪养老上哪养老，你姓唐我姓关，你的事儿我管不着！”
　　这一句话就把老唐噎的半天没喘上气来，气的酒也不喝饭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回屋躺下生闷气。老唐这一气病倒了一个月，田艳艳一面哄孙子一面又得做饭伺候儿子儿媳妇，同时还得端汤拿药侍候丈夫，累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可儿子儿媳妇照样我行我素，早晨吃完饭夫妻双双走向麻将馆。
　　老唐经妻子细心调理劝慰，终于能起炕下地溜达了，每天就拄根拐棍在街上闲转悠。这一天外面下了一场小雪，老唐将近中午才出门，走到正街看见一个宣传车大红大绿的标语广告牌挺是新鲜，用耳听听，正是广播百老互助乐园招募养员的事儿，于是就凑了过去。走过去一看，江春水和铁梁栋这两个人他都认识，因为老唐平反冤案释放出狱时，江春水是政法委书记，铁梁栋是公安局长。江春水和铁梁栋听了老唐想去百乐园养老和家庭琐事的叙述，很是同情老唐。铁梁栋说：“咱仨人去老唐家看看，瞅瞅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还敢放什么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