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作品名称:扎根都市 作者:给力 发布时间:2015-12-31 19:18:08 字数:8361
高清泉最近频繁外出考察开会,好一阵子没来小雅酒家了,回到镐都后特意来看望周璇。她给高清泉讲了最近发生的两起闹鬼的事,夸赞萧琪不但聪明伶俐还很成熟老到,遇事不慌临危不乱,甚至比自己还稳当。
高清泉放下茶杯说:“这孩子颇有悟性而且勤奋好学,是棵难得的好苗子,成长这么快不让人意外,这也说明你这个师傅点拨到位带徒有方啊。”
周璇摇头笑着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能给她教多少。倒是你俩相似度颇高,不如你收她做弟子,教学更能相长。”
高清泉笑笑说:“我又不懂餐饮,收她做弟子教啥?”
“怎么工作,怎么做人,怎么作诗,等等,不行吗?”
“即就是她愿意跟着我学,我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哪有时间教她呀?”
“倒也是,忘了你是个大忙人了。”
“如果你多送她出去学习,再加强一下理论知识,这孩子就更全面了,有她给你做助手,你就轻松多了。”
“嗯,没错,提醒得好,企业的竞争就是人才的竞争,要想在竞争中获胜就必须进行人才的投资。”
“咱们周总不愧是叱咤商界的巾帼英豪,不但有魄力,眼光那也是相当的长远啊。”
“老同学,你就别给我戴三尺三了,咦?我怎么突然觉得你今天不是看我来了,是给萧琪当说客来了。”
“呵呵,可能吗?我好长时间没见这孩子了。”
“露馅了吧?你不是想我了,是想小丽达了,我这就给你叫去。”
周璇把萧琪叫了进来,萧琪看见高清泉相当的惊喜,他们的的确确有段时间没见过了,三个人边喝茶边聊天。正在兴头上,秘书打电话给高清泉说市长找他,他不得不匆匆离去。
周璇没有食言,此后经常派萧琪出去参加行业内各种培训和短期学习交流,萧琪通过这些机会跑了不少地方,认识了不少同行,收获了一大摞各种各样的毕业证资格证上岗证。她自己也深切感觉到磨刀不误砍柴工,以前一些零碎的体会和经验变得系统和完整,一些模糊的概念变得有条理和清晰,眼界更开阔,理念更先进,心里更踏实,做起事来更加有板有眼。她更加喜欢学习,比以前更爱读书,阅读的范围也比以前扩大了许多,如果哪一天没读书,感觉就跟没吃饭没喝水一样。她写了一首《书香》放在诗梦空间,抒发自己对书的喜爱。
自幼枕边有书相伴
深深地喜欢上书香
初萌乳牙就爱咬文嚼字
从此知道书里也有营养
书香伴我长大
融进我的思想
宁可一载无茶四季无花
不可一日不闻淡淡书香
随便翻翻有知识的百花之香
晨读夜览有智慧的竹简之香
袅袅书香带我拜访古贤探索未来
飞到天上成就梦想
书香啊书香
枕边有书做梦也香
萧琪发现松间明月在空间上发表了一首新诗《湖柳》。
看得出神的湖
情不自禁轻轻触碰了一下柳枝
湖心顿起涟漪
每滴水都幸福得颤抖
柳树似被窥破心事
不胜娇羞愈加妩媚
头垂得更低
说不清是羞涩还是欢喜
尽管相守多年
尚未表达心意
诗不长只有短短十句,她觉得很有味道,读了好几遍,忽然有所触动。高清泉久未出现,上次过来后周璇叫她一块过去陪着说话,在给他添茶水时,她的手指触到了他的手,当时自己真的就如诗中所说“湖心顿起涟漪”,有种很奇妙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情愫呢?尊重、崇拜、喜欢、爱恋,也许都有,她感受到自己内心里的一种向往,就像一个不为人知的溶洞里的一根石笋,在慢慢地悄悄地长高,以致于突然发现时自己都被它吓了一跳。她不敢再往下想,使劲掐了一下胳膊,及时掐断这种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向往之中,毕竟他们之间在地位、学识、年龄等方面的鸿沟太大了,比地球和月亮之间的距离恐怕还要遥远,她不能放任自己这种向往膨胀发展,因为这不但不可能而且极其危险。
不知从何时起,萧琪发现自己有无男朋友成了家人关注的一个焦点,每次回老家,母亲总会唠叨,你初中同学谁谁又结婚咧,谁谁的娃都能打酱油咧,你得克里马擦寻个对象,莫最后成了簸箕底的沙子给剩哈咧,让你妈为你操心得吃不哈饭睡不着觉。萧琪每回一次家都觉得好像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家里,以致有了心理障碍,怕回家怕被母亲盘问。舅舅大姨这些人不会像母亲这样直截了当,曲里拐弯的探询和提醒让她更为厌烦,但这种厌烦还不能在言语和表情里带出来,让她觉得很累很有负担。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难道不知道他们貌似热心温情的胶囊里装的是残忍和折磨吗?真可谓“用心良苦”啊!偶尔还会听到风言风语,谁谁都二十七咧还不嫁人,一定是身体有毛病,生不哈娃没人要,谁谁都二十八咧还不嫁人,怕是被大款包咧。自己所幸还没跨进这个年龄,但某一天是否也会被冠之以“谁谁”呢?她感到脊梁骨发凉,颇为恐惧。
其实这几年萧琪也并非完全拒绝再谈恋爱,只是没有碰上让自己心动甚至是能够勉强接受的人。萧琪失恋约一年后,周璇感觉火候到了,就介绍了自己的一个亲戚给她,小伙子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大学毕业后在公路设计研究院工作,单位离萧琪上班的地方不远,但萧琪就是没感觉,见了两次面后不再来往。后来有个厨师爱上了她,向她大胆表白,说是非常非常爱她!萧琪觉得两人志趣相距太大,婉言拒绝说,我也非常非常爱我自己!那个厨师似乎听不懂,决心将一个人的恋爱进行到底,单方面做了萧琪的男朋友,两年后才彻底死心。
周璇开了分店,自己去拓荒,提拔萧琪做了老店经理。
萧琪组织两个店的员工开春季运动会,恰好大姨妈这天来看她,由于太过大意也太过投入,经血把白裤子浸染了一块她都浑然不觉,发现的人要么不好意思说,要么当笑话看。贾炜悄悄提醒她,萧琪不禁羞红了脸,立马觉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自己的裤子,贾炜当即脱下夹克外套,让她束在腰上遮挡,萧琪对他很是感激。
第二天萧琪请贾炜吃饭表示感谢,没想到到他对音乐极其熟悉,谈起齐秦的歌如数家珍,只要听到过门就能报出歌名,让萧琪不禁另眼相看,觉得颇有共同语言。
大约一个星期后,两人第二次单独见面。贾炜做了与齐秦现下一样的发型,猛一看外貌颇有几分相像,再仔细一瞧,肤色竟然也是小麦色,如果不是个子低些,几乎就可以给小哥当替身了,萧琪感觉非常亲切,彼此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
两人一块在环城公园散步,贾炜卖弄他身轻如燕,一蹦就上了一块齐腰高的大石头,一贯争强好胜的萧琪不甘示弱,说自己也行,也蹦了上去,不想穿着高跟鞋,上去后没站稳扭了脚腕,脚踩不实走不成路。瘦小的贾炜硬是把萧琪背回了出租屋,又出去一趟买来高度白酒,每隔一小时为她搽拭按摩一次,整晚未停。中间萧琪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看见贾炜坐在凳子上把头伏在腿上打盹,她一醒他也马上醒了,看看表又在碗里倒上白酒用打火机点燃,用手蘸上带火的白酒开始给她搽拭按摩。第二天早上,萧琪的脚已无大碍。此事让萧琪颇为感动,从此两人开始频繁交往。
公司举行户外拓展训练,萧琪与贾炜恰好被分在同一组。盲人引路这一环节,萧琪对贾炜的信任油然而生。两人过软索时萧琪有点恐高,腿直打哆嗦,贾炜则镇静自若,抓住她的手把她安全护送到终点,萧琪不由得对这个貌似弱小的男人刮目相看,逐渐产生心理上的依赖。
五月份萧琪做阑尾炎手术,她不想打搅别人,只告诉了贾炜,他无微不至地照顾萧琪,让她心里感觉非常温暖。他还抽空把萧琪的出租屋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旧貌换了新颜。
萧琪出院后回到出租屋,颇有点喜出望外。她想像窗台上有一束紫罗兰正在怒放,这是她最喜欢的花,那样的话,这个小屋就更温馨,更完美了。
她略有点遗憾地自言自语:“要有花就更好了。”
“花?有啊!”
“嗯?在哪?”
萧琪有些惊喜,目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茶几上有一包爆米花,在窗外射进来的一束阳光的照耀下,朵朵爆米花开得非常灿烂,散发着浓郁的奶油香味,如果数数也许还真有九百九十九朵。萧琪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明白这并非是他有幽默感,而是他本就是一个不具浪漫情怀但实实在在过日子的男人。
萧琪觉得安静寡言但极其细致体贴的贾炜,同整天风风火火粗枝大叶女汉子似的自己很是互补。
母亲舅舅大姨等一干人总在催促萧琪赶快找对象结婚,似乎这个世界上适婚的男人会突然绝了种。其实萧琪自己也感觉一个人过得累了,需要一个肩膀来依靠,于是与贾炜确定了恋爱关系,但贾炜每有亲昵举动,萧琪总是感觉有些别扭,极其的不自然,不能全身心地投入。
让萧琪没有想到的是,她这次在一定程度上为了满足亲朋需要、想堵住众人之嘴的恋爱,却出乎意料地遭到大家的一致反对。
周璇对他俩的交往不看好,但不便当面表达出来,让萧琪师傅去劝,她师傅并无定见,萧琪选谁她就认谁,劝的结果可想而知。
萧琴辞职下海后一直在漂泊,不知是受萧琪影响还是自己本身喜欢,也一直在服务业里闯荡。她经常是几个月半年光景就换一个单位,从不在一个地方久呆,随着不断跳槽,她的职位也在慢慢上升。在每次求职之前,她都会找萧琪请教相关知识,就凭萧琪临时传授给她的只言片语就敢说富有相关工作经验,让萧琪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之足和胆子之正。更让萧琪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她在应聘时经常借用她的各种证书,对此萧琪无可奈何,因为萧琴每次都是自己挑,拿了就走,用着就灵。尽管两人长得很像,从照片上不好分辨,但名字却差一个字,她不明白姐姐拿着自己的证书是咋用的。有天萧琴得意地告诉萧琪,她当上经理了。萧琪自然为她高兴,姐妹俩约好在近期见个面,小小庆祝一下。
萧琴来镐都看望萧琪,中午在小雅酒家边吃饭边说话,让萧琪吃惊的是,萧琴也不支持她与贾炜谈恋爱,交锋了一整,两人未能达成任何共识。萧琴不甘心,下午坐在萧琪办公室上网,晚上跟到出租屋躺床上继续做工作。
萧琴想了一下午,有备而来,她说:“男人为征服世界而生,女人为征服男人而生,女人通过征服男人从而征服世界,走的是曲线救国的路子,找男人一定要找一个靠山,让自己有所依靠,不为挣一口饭而栉风沐雨辛苦劳累,早早花容失色成为残花败柳,反被男人看不起甚至抛弃,这就是所谓女人负责貌美如花男人负责挣钱养家。再不济也要找一个潜力股,让自己能看到希望。你现在找的这个贾炜,无钱无权无背景,整个一个三无产品,也不存在任何有朝一日金榜题名或富甲一方的可能,这不是在耽误自己吗?不是对自己极其不负责任吗?恋爱结婚是人生首要大事,对女人尤其如此,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这是个大是大非问题,你可千万要认真了再认真谨慎了再谨慎,不敢轻率任性啊!”
萧琪不以为然反驳说:“女人难道不能自己创造美好生活吗,自己坐自己打的天下多好?为什么非得要绕个圈子假手别人?谁说女人要拥有美好生活就一定要依附男人哩!”
萧琴反问:“那你着急谈恋爱结婚为了啥?”
萧琪一时难以回答,想了想整理整理思路说:“我之所以谈恋爱结婚,一半是为了满足周围人的需要,如果你没有在他们认为合适的时间段里谈恋爱结婚,他们看你的眼光都很古怪,可怜怀疑嫌恶等等啥都有,就是没有理解,亲近的人更会为你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使尽一切手段让你明白他们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如果你再有点姿色,那这一切更会变本加厉,为你可能有某种难以启齿的暗疾而忧心忡忡,为你暴唳天物而深恶痛绝,你唯有赶紧找个人嫁了,他们才会放下心来,为自己尽到了某种责任而感到欣慰,一切才会平息下来,因为你已经回归他们眼里的所谓正常人。”
说到这萧琪停下来,屋子里一片寂静。过了一小会,她接着说道:“我之所以谈恋爱结婚,另一半是为了自己。我走了很长的路,而且是一条不能回头的单向道,一路上曾经看到很美的风景,曾经遇到心仪的人,但却没有机会停下脚步,现在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饥渴难耐疲惫不堪,不想继续往前走了,可路两旁的门和窗户都紧紧地关着,我只能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热气腾腾的饭菜,透过门缝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这时贾炜打开了门,他愿意收留我,而我愿意留下来,如此而已。”
萧琴听着她悲惨童话一般的叙述,心里颇有感触但还是不死心,于是再问她:“你真的爱贾炜吗?”
萧琪感觉很难回答,想了半天才说道:“我可能已经失去了爱的能力,我把全部的爱给了叶浩天,曾经为他熊熊燃烧,现在只剩一些灰烬了,还给泪水打得湿湿的,但翻一翻也许还能溅起个别火星吧。这也是我颇为自卑的地方,因为我已经做不到全身心的投入,不能再给别人完整的爱,酒少了一半再掺上水虽非假酒,但也称不上原浆或陈年佳酿了。”
萧琴幽幽道:“既然不是最爱,还是不嫁的好!”
萧琪冲口而出说:“姐夫是你的最爱吗?据我所知你的最爱在新加坡啊。”
萧琪说完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刻薄甚至是残忍,咋能在别人的伤口上撒盐?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亲亲的姐姐。
萧琪转身侧对着萧琴,用手替她把散在脸上的头发拢上去,摸着她的脸庞真诚地说:“对不起,姐,我不该戳你伤疤,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萧琴尽管叹口气摇摇头表示并不生气,但还是免不了唏嘘一番。过了一会转移话题道:“那么他爱你吗?”
萧琪回应道:“应该是吧,进攻火力很猛,在这方面应该是我对不住他,据说人家是初恋,感情方面还是个雏儿哩。再说了从户口本上看,我已经有过婚史了。”
萧琴不屑道:“男人的爱不在心里在胯下,爱与不爱,老大说了不算老二说了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凌晨三点两人才闭眼睡了一会。萧琴第二天一大早就爬起来赶回秦城上班,此番劝阻之行算是无功而返,萧琪倒是踏踏实实多睡了一会。
夏末的一天,萧琪第一次随贾炜到他家认门。贾炜家位于杏林镇北边的一个自然村,离著名的航空城不远,距镐都约两小时车程。因为在城里呆久了,萧琪看到农村的自然风光很是兴奋,贪婪地浏览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色,感觉意犹未尽长途车就在镇上停下了。他们又坐了十几分钟蹦蹦车,来到了贾炜所在的村子。街道上多是一些老人孩子,贾炜不太与他们打招呼,尽多点个头就过去了。萧琪知道他脾气如此不爱说话,但总觉有点不是太好,心想以后来多了人都认识了,自己应该主动问候,弥补贾炜在这方面的不足。有三个中年妇女拢一堆在说闲话,看见贾炜和萧琪走过,遂停下热烈讨论的话题,上上下下毫不顾忌地打量萧琪,认真细致的态度和挑剔的眼光比起选美大赛的评委一点都不差。萧琪神色自若,微笑着对她们点点头,从容接受了她们的注目礼。等走过去了,听到她们的两句感叹,一句是贾家老二蛮有艳福啊!另一句是这女子长得蛮得很!两句话各用了一个“蛮”字,第一句里的“蛮”字很好理解,第二句里的“蛮”字她就听不懂了,难道是说自己野蛮或者蛮横?似乎不太像。
第一次来贾炜家,她对于大家对自己的印象很是在乎,于是扭头问贾炜:“那个大姐说我‘蛮’是啥意思?”
贾炜笑了笑说:“这蛮字嘛,是,嗯,应该是可爱或者漂亮的意思,我们这夸小孩或姑娘长得好看都用这个字来形容。”
萧琪还是有点不放心,追问道:“真的吗?”
贾炜说:“我会骗你不成?”
萧琪心里甜滋滋的,心想这“蛮”字应该是上古遗风,就像镐都人爱吃的中式三明治肉夹馍,并不是肉夹着馍,而是肉夹于馍,留有明显的古汉语痕迹,或者这蛮字并不是野蛮的蛮,而是曼妙的曼,当地人叫转了音,她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
进了家门,贾家二老自然欢喜得不得了,那眼神就像看到下凡的仙女,不知道该咋招呼才好,一看就是见世面不多本本分分的庄稼人。贾炜的妹妹也在家,老老实实的样子,看起来应该不难相处。家里朝东是三间大房,朝西是灶房和一个半开放的简易棚子,里面堆着一些农具和杂物,去后院有一道斑驳陆离很有些年头的木门,里面应该是猪圈和旱厕,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条件在关中农村中算不上好更谈不上富裕,萧琪在农村生活了十几年,对此十分熟悉,倒也不觉得不习惯。
说了一会话喝了点水,贾炜他爸带他俩去看自家的果园。这里家家务苹果,这时候正是下苹果的季节,片片地里都有人在紧张忙碌地劳作。到了地头,贾家的苹果还没开始摘,满眼红彤彤的一片,满树都是果子,几乎看不见树叶,累累硕果把枝头都压弯了,吸一口气,清香宜人,舒服极了。贾炜他爸挑了一个又大又红长得顺溜的果子,摘下来习惯性用手擦擦递给萧琪,她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地欣赏,喜欢得不得了。贾炜说你端直咥,味道嫽得很!萧琪有点犹豫,说没带刀子无法削皮。贾炜说干净得太太哩,不用洗也不用削皮。自己随手摘了一个,咔嚓一口就咬了下去,萧琪稍稍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咬了一口,一方面手里的苹果诱惑太大,另一方面不想显得格格不入让贾炜没面子。这苹果果然好吃,脆生生甜滋滋酸溜溜,一个大苹果没费啥事就下了肚。萧琪嚷嚷着要帮忙摘苹果,萧琪他爸拗不过,回家用架子车拉来两个大筐,三个人开始下苹果,只听满地都是萧琪叽叽喳喳嘻嘻哈哈的声音,一会发现了一个最大的,一会发现了一个最红的,一会发现了一个最美的,敢情这不是劳动,而是非常有趣的游戏或者是惊喜连连的寻宝之旅。贾炜他爸心里喜滋滋的,对贾炜带回来的对象很满意。首先一点,从刚才吃苹果能看出来这姑娘适应得了农村生活不嫌弃农村人,其次这姑娘生得蜂腰肥臀,他深信那句老话,腰细沟子大准生牛牛娃,如果把这个女子娶进门,自己一定能早早抱上孙子,彻底了结自己的后顾之忧。贾家三代单传,所以对后一点他尤其看重。至于会不会干农活他倒不是很在意,现在年轻人都往城里跑,回来帮忙都是象征性的,将来肯定指望不上。贾炜妹妹来地里喊他们回去咥饭的时候,他们已经下了两大筐苹果,用架子车拉了回去。
这顿饭算是很丰盛了,千层油饼臊子面,麦仁稀粥大米饭,贾炜他妈几乎将家里所有能吃的都搬上了餐桌,还杀了一只大公鸡,烧了满满一盆。老太太把一只鸡腿夹给萧琪,她才咬了一口,另一只鸡腿又蹦进了碗里。萧琪不好意思,把那只鸡腿夹起来让大家,贾炜他爸他妈他妹就像那只鸡腿有毒似的忙不迭地地躲,鸡腿竟是送不出去,萧琪最后只好放进贾炜碗里。老太太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姑娘知道疼贾炜,她很放心也很开心,比自己吃鸡腿还受活。
虽然只呆了大半天,贾炜淳朴的父母还是给萧琪留下了极好的印象,温馨的气氛和浓浓的亲情深深地吸引了一直缺少家庭关爱的她,让她坚定了与贾炜继续交往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萧琪决定带贾炜回家闯关。考虑到此次任务的艰巨性,萧琪除过提前给贾炜打预防针让他有充分思想准备,另外做了扎实的物质准备工作,各种礼党装满了四个大包,这些都是她亲自采办的,她嫌贾炜做这些事缩手缩脚。
不出萧琪所料,回到家里佘兰英一脸冰霜,屋门不让进,一口水不给倒,三个人就站在院子里说话。
“阿姨好!”贾炜按照萧琪预先的吩咐,尽职尽责地扮演自己的角色。
佘兰英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妈,好久没回来咧,这次回来小炜一定要一块来,他经常听我念叨您,对您尊重得不得了,知道您是咱家的最高领导,过了您这一关他才有希望,所以这次专程来拜见您,这些礼党是小炜专门提回来孝敬您的。”萧琪小心翼翼地说。
“哼,就此打住,把话说清楚咧,这些礼党到底是他买的还是你买的?”佘兰英毫不含糊。
“嗯……是我买的。”
萧琪一看势头不对,赶紧转了口风。
“如果是别人买的,趁早提走,咱家猪猡猡都不吃。”佘兰英很刻薄,毫不留面子。
“妈,您……”萧琪又气又急,怕她再说出更难听的话,赶紧阻止。
“咱家的门槛虽然不高,但也不是谁想迈就能迈进来,没事回起好好上班,我要起喂猡猡咧,都过晌午咧,猡猡饿得哼哼哩。”
萧琪心想猪饿了人就不饿吗?佘兰英不愿意也可能是故意没猜到萧琪的心思,说完就提了一桶猪食进了后院,把萧琪和贾炜两人晾在了院子里。
萧琪为了减轻尴尬,对贾炜说咱们去看看小舅吧,出了门引他到小舅家。结果大门紧闭,拍了半天门环不见有人来开门,萧琪又喊了几声小舅妗子也无人应声,只有黄狗在里面极尽热情地狂吠。吃饭时间小舅和妗子能去哪儿呢?萧琪很是纳闷。等了一会,还不见有人回来,只好把手里的一堆礼党放在门墩上,转身往回走。磨蹭到萧琪家门口,贾炜不愿意再进去,说他到村口等着,萧琪也担心他进去引起更大尴尬,就说我进去打个招呼马上出来,你先慢慢走在前面皂角树底下等我。
萧琪进了门,佘兰英一改刚才的态度,笑呵呵问她贾炜走了没有,萧琪迟疑一下点点头。
“这个瓷锤,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净想好事,几盒破礼党就想换我一个大闺女,做哪门子美梦哩!”
萧琪听得很明白,妈是嫌贾炜是个穷小子,看来她还是跟钱亲,至于女儿自己的感受她是不会管的,只要有钱,哪怕是把女儿嫁给装钱的麻袋估计她也乐意。
“把他家的,光顾说话,把我女子饿坏咧,进屋咥吧,我老早就把饭做好咧。”佘兰英招呼萧琪吃饭。
萧琪惦记着贾炜,说自己下午还有事,得赶快走,来不及吃饭。
佘兰英见萧琪急着走,赶忙交代道:“那个瓷锤我不同意,你必须跟他断。”
“妈,我带他回来是为了表示对您的尊重,但这件事您没有决定权。”
“死女子,想气死我呀,反了你咧!”佘兰英暴跳如雷。
萧琪出了院门还能听见佘兰英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