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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西亚皮勒陀的最终忏悔

作品名称:十日谈(全本)      作者:曲新同      发布时间:2011-05-07 17:44:24      字数:11237

据说,在那时,当穆斯西亚陀.弗兰西斯,这位法国非常富有而声名卓著的人,当他成为一个爵士之时,他不得不跟查尔斯.莱克兰德先生、这位法国国王的兄弟、一起长途旅行去一趟托斯卡纳,这位先生是应罗马教皇邦尼菲斯的迫切请求并且一再鼓励这才前往那里的。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或者那里的一些地方事务上已经陷入了窘境——正如商人们通常会遇到的那样——这些麻烦都是不可以轻易而迅速地得到解决的。这样他就决定要把这些事务都分别委托给一些别的人来加以解决,努力想要寻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代表自己处理这些麻烦的事务,而不是只靠一个人来做这些事情。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能确定究竟可以依靠什么人来代替自己把借贷到勃艮第的一些款项收回。之所以让他如此游移不定的原因就是,他知道勃艮第那里的人们都是一些讼棍,一些沾惹不起的寻衅者,一些品质恶劣而极不忠实之人。他左思右想也难以确定下来,没有一个人可以靠他留在身后托以信赖完成这件业务,这个人必须足以刁蛮而可以和这些人周旋有余。
在经过了对这件事情加以周密的考虑之后,他忽然想起来一位来自普拉托的一位名叫“大师”的赛帕里罗人,他经常到自己位于巴黎的家中来。这个人身材非常瘦小,穿戴却极其讲究。法国人在这里不明白“赛帕里罗”的意思就是“小注赌棍”,还觉得它的意思是“串珠”或者“花环”的本地话,这样他们就不叫他赛帕里罗了,而是习惯称呼他为西亚皮勒陀了。因此在大多数的地方他都被称作西亚皮勒陀,而只有很少数的人知道他就是“大师”赛帕里罗。
现在这位西亚皮勒陀的谋生方式是这样的:作为一个律师,他由于其中的一份文案而感到非常难堪(实际上他极少有文案留存)这份文案人们发现除了全是假证以外别无它物;但是只要有人需要他可以制造出数不清的欺瞒诈骗的文案,而且他非常愿意无偿提供这样的一些文案出来,而不是像别的任何律师那样为了丰厚的报偿而为之。做假证是他甘之如饴的一件事情,无论是应别人的请求还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由于那个时候整个法国都比较重视宣誓作证这件事情,而他自己一点都不觉得是在做假证,这样他就以这种极其恶毒的方式赢得了所有经手的案例,只要有他应邀出庭发誓做假证的话。因而他从中获得了极大的快乐,并且非常勇于挑起纠纷、善于从中作梗扰乱是非、在朋友或者亲旧之间激化矛盾,只要能够酿成他所期许的纷争敌视、造成一定的伤害后果,他都无所不用其极而得到极大的满足。要是有人邀请他加入到某桩谋杀案或者别的什么罪行之中,他都欢欣异常地前去赴约,从不加以拒绝。有许多次他都是刻意而为努力造成了别人的伤害,甚至不惜亲手把他们杀死了事。他是一个亵渎上帝、诬蔑神灵之人,为了任何一件小事都可以发誓赌咒,还是一个极其愤世嫉俗之人。他从来都不到教堂里去,他使用刻毒已极的言辞对圣礼圣事极尽万般嘲讽之能事,把一切神圣的礼仪都当作是毫无价值的垃圾。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又非常喜欢出没于酒馆客栈等低俗之地而不敢到厌倦。对于女人来说他就像狗喜欢骨头一样那么喜欢;而相反来说他又乐于做下任何污秽不堪之人所能做下的邪恶罪行。当他进行抢劫或者掠夺之时那份泰然自若的镇定犹如一位神圣之人正在对上帝贡献圣祭一般。他是一个极度饕餮之人、经常喝得沉沉大醉——由于经常这么做,以至于在有些时候都为此而带来荒唐不堪的后果。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赌棍,是一个极其狡猾的掷骰子能手。可是我为什么要浪费这么多话语在他的身上呢?他或许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恶毒不堪的一个人了。
西亚皮勒陀的邪恶罪行很长时间以来都受到有权有势的穆斯西亚陀先生的支持与保护,他经常保护他免受来自某些个人的伤害(这些人都是经常受到他的伤害的),同时也保护他免受到来自法律的追究(对于法律他持之以恒地加以冒犯)。所以当穆斯西亚陀想到“大师”西亚皮勒陀的时候,由于对他的那种生活方式的极度了解,他就立刻意识到了这个人正是可以和那些蛮不讲理的勃艮第人相抗衡的完美人选。这样,派人去把他找来之后,就郑重地对他说出了下面的这番话:
“大师西亚皮勒陀,正如你所知道的,我将要离开这个地方一段时间了。在我的诸多未了的事务之中,有一件不得不跟那些勃艮第人打交道的事情,这些人可是一些狡猾的不法之徒。我知道没有一个人会像你这样适合来做这件事情,因此我想要把你留下来到他们那里去把我的欠账收回。碰巧我知道这个时候你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因此,要是你乐于前去完成这项工作的话,我会在宫廷里面给你谋得一些好处给你,还要从你所收回的这些钱里面拿出一部分来送给你。”
看到这位一直在支持庇护着自己的人即将离去了,这位大师西亚皮勒陀,由于当时他正处于失业阶段、而且也非常缺乏用度之物,这样他就毫不迟疑地做出了回答。好像是由于自己现在这个支绌难熬的处境,他回答说他非常乐意前去完成这项工作。这样他们两个就达成了一个协定,穆斯西亚陀就此可以放心离去,而西亚皮勒陀在获得了一个律师代理人的资格、并且得到了来自国王的推荐信之后,他就长途旅行前往勃艮第而去了,在那里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认识他,而且在到达那里以后,他一反常态变了一个人,开始和善而慈祥地找人收取应付的欠款、以完成他此行前来的这项工作,好像是刻意要把他刻毒的那一面留存到最后的合适时机才发挥出来一般。
就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态度,他前往住到了两位来自佛罗伦萨的兄弟的家中,他们两个是这个地区之中的钱商,由于对穆斯西亚陀先生的敬意他们两个对他招待甚周。这个时候碰巧他患病躺倒了,因此两兄弟立即就把大夫找了来、并且安排几位仆人来服侍照顾他,提供给他一切所需之物直到他恢复健康为止。
然而所有的这些帮助都是毫无作用的,因为眼前的这位所谓的好人,他现在年纪已经老迈、并且一直过着失序的生活,按照大夫的诊断来说是一日捱不过一日了,就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一样。两位兄弟为此而感到了深深的担忧。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其中的一位兄弟对另一位说道,“怎样对待眼前这个人?有他在手上这项买卖怕是要砸锅了。要是我们把他从这个家中扔出去不管的话,像他病得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一定会为此而招致别人的非难的——况且这么做也实在像是发了疯,要是人们看到我们起初把他像我们的客人一般迎进门,而且又这么尽心尽意地招待照顾于他,可现在我们却又突然间把他赶出家去,眼看着他就要病死的这个样子,全然不管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什么好像对我们不利的事情。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一直就是这么一个不良邪恶之人,他一直就不同意进行忏悔,也从来不到教堂里去参加礼仪活动。而要是他就这么不加忏悔而死去了的话,这里没有一座教堂会接受他的遗体加以安葬。那么他就会被投入沟渠,就像一条死狗那样。而即便说他会忏悔的话,他所犯的这些罪行累累可陈、简直到了难能容忍的程度:这里没有一位牧师或者修士能够或者说愿意前来赦免他的这些罪行。因而,作为一个不被赦免者,他仍然还是会被投入沟渠的。要是这种情况发生的话,这里当地的这些人们,他们一直在寻找借口对我们说三道四、不满于我们在这儿进行钱商这项生意,并且把我们看作是一些作恶之人——除此之外他们还眼红我们的财产而觊觎已久——当他们这些人看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就会集体起来发动骚乱嚷嚷说:‘教会都拒绝接受这些伦巴第族的癞皮狗了,因此我们再也不会容忍这些人跟我们在一起了!’这样他们就会蜂拥到我们的家中来,不但会掠去我们全部的家产,或许同时也会劫取我们的生命也未可知。因此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后果对我们来说都是不利的,要是你眼前这个人死去的话。”
西亚皮勒陀,正如先前提到的,此时正躺在靠近两兄弟正在对话的这里不远的一个地方。由于他的听力非常敏锐,正如通常情况下患病的人那样,他完全听到了他们两个有关自己的这场对话。他让人去把他们两个叫了过来并且说道:“我根本不希望你们为了我的事情而这么伤心过度,或者为了我的缘故而遭受什么样的伤害。我已经完全听到了你们有关我的这一番对话,而且我敢确定事情是会按照你们所说的这么发展的,要是你们能够明白自己所说的这番话都是实情的话。但是事情的发展也会朝着绝然不同的方向而去。在我的这一生当中我曾经对我们的上主上帝玩了这么多的花招来加以欺骗,这样看来对他老人家再玩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在我即将要离开这个尘世之前。因此请你们尽管为我去找一位你们认为这里最为神圣而德操优秀的修士过来——要是这里附近真的有这么一位修士存在的话——那么你们就尽可以把接下来的工作都交给我好了,因为我一定可以把你们的事情以及我的事情都搞定了,而且会以这样一种最为完美的方式,你们也一定会大有理由对此放心满意的。”
这两位兄弟,尽管说在内心里对此并不抱多大的希望,可还是前去拜访了一个修士聚居的团体,请求一位足够聪明的人前来听取这位病倒在他们家中即将死去的伦巴第族人的最终忏悔。应邀而委派给他们的是一位年长的、最为神圣而品行优良的一位兄弟,也曾经是一位圣经方面的研究大师,更是一位非常受人敬重的长者,对于他所有这个地区的人们都怀以非常的敬意而尊重有加。他们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家中。当走进西亚皮勒陀正在卧病的那个房间之中,并在他的床前坐下来之后,这位长者就开始温善地对他加以安抚,然后又询问他自从上一次最后忏悔以来又过了多长时间了。
这位大师西亚皮勒陀,这一辈子当中他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忏悔,只听他回答道:“神父,我的习惯是每到一个礼拜的最后一天就去忏悔,而且每个礼拜之中还不止一次。而且真的来说自从这一次病倒之后——就是从那时起的这八天以来——我再也没有做过忏悔,这是我的这场重病所带给我的极大不便。”
这位修士说道,“我的儿子,你做的很好,而且你在将来一定还要这么继续做下去。我看出来了,由于你经常进行忏悔,这样我就不必再费多大的口舌,或者来询问你所犯的罪过、或者为此而提更多的问题了。”
“好心的修士,”西亚皮勒陀说道,“请不要这么说。我从来没有经常忏悔过这么多我所犯下的至今能够记起的这些罪错,因此我还是想要为自己所犯的这些大错而进行一次大的忏悔,从我降生的那一天起一直忏悔到我这一次所做的的最后忏悔为止。因此我乞求你,好心的神父,请你针对所有的事情对我逐条加以询问好了,就像我从来没有进行过忏悔那样;请你不要对我采取任何温善的态度,出于我是一个病人的缘故,因为那样的话也许我会遭受更大的痛苦折磨,因为此时的草草了事而丧失掉自己的灵魂,这可是救世主不惜以自己的鲜血为我们所救赎回来的。”
这番话语让这位神圣之人感到了极大的舒心,而且在他看来这是出自一位完全性情良善的人之口;这样在他极度地夸赞了一番大师西亚皮勒陀的这些良好习惯之后,这时他就开始询问他是否在任何妇女身上因为肉欲而犯下什么罪过。
“神父,”大师西亚皮罗陀叹了口气回答道,“至于这一点来说我非常遗憾不可以告诉你这方面的实情,因为我害怕以这种自命不凡的方式可能会让我犯下极大的罪错。”
“你尽管放心只告诉我一个人好了,”只听这位修士回答说,“没有一个人会因为说出实情而犯下罪错的,无论是以忏悔的方式还是别的任何方式。”
“那么说,”大师西亚皮勒陀说道,“由于你在这一点上给了我信心,我就告诉你好了:我至今依然还是一个处子,就像我刚从娘胎里爬出来那样。”
“哦,但愿上帝保佑你,”这位修士说道,“你做得是多么的好啊!以你的这种所作所为,你的这一生是值得的,因为,如果你心里面愿意的话,你很可能有更多的机会做得比我们这些人都好,甚至胜过任何一个心里有宗教信仰约束的人。”
接下来他又问他是否在贪吃这方面曾经犯下了违背上帝的某些罪过。大师西亚皮勒陀又叹了一口气回答说,的确有许多次犯下了这样的罪行。因为尽管说,作为一个虔诚的教徒他要守每年的四旬斋,而且他还要每个礼拜至少三天守斋不吃面包、不喝水,因此他喝起水来是这么的有滋有味而大有胃口,以至于任何的酒鬼喝起葡萄酒来都难能胜过他喝水的这种贪婪(特别是当他经过长时间的劳累之后,或者是出于这种极端的虔诚之举或者是因为他正在漫长的朝圣的过程中)。而且有许多次他是这么的渴望吃到一点那些香草沙拉,就像妇女们到乡村去回来后所做的那些一样,而且在有的时候贪吃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享受,这对于一个正在虔诚守斋的人来说似乎是一件不应该的事情,就像他所做的那样。
“我的儿子,”这位修士说道,“这样的一些罪错都是一些很自然的事情、而且也是一些非常轻微的罪错,因此我希望你不要为此而让自己的良知蒙受不必要的责难。这样的事情同样会发生在每个人的身上,无论说他的内心里是多么的虔诚,长久的守斋之后食物都是非常诱人的,而长久的劳累之后任何人对水都是极其渴望的。”
“啊,神父,”西亚皮勒陀回答说,“请不要告诉我这些来让我安心;你必须明白我知道任何对上帝所做的服务都必须要出自真情而真心真意;而且任何人在做这些服务的时候要是怀有二心的话那都是一种犯罪的行为。”
这位修士,听到这些话后非常高兴,就说道,“我的确感到非常兴奋你能以这样一种态度来看待这一切,你在这件事情上所怀有的良知让我感到极其的舒心。但是,请你告诉我,你是否在贪心方面犯有任何罪过呢,或者是渴望得到你不该得到的东西、或者是贪占你不该贪占的任何东西?”
“神父,”西亚皮勒陀回答说,“我不想由此而引起人们的猜疑,由于我现在住在这两位钱商的家中。我跟他们可一点干系都没有;实际上,我此行前来的目的是想严正地劝告他们立即改邪归正、不再从事他们这项令人厌恶的行业;而且我相信自己完全可以达到我的这个目的,要是上帝没有以这般苦楚的光景来对我加以光顾的话。但是你们一定要知道我的父亲离开这个尘世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富有的人,可是大部分他留给我的财产我都在他死后捐助给了慈善事业。此后一段时间,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以及确保能够帮助基督的这些贫穷之人,我就开始经营自己的一些小小事务,而这些经营的目的唯一就是为了挣钱;但是我把挣来的钱拿出一半来周济上帝的这些穷人们,而把另一半用作自己的所需花销,而所有的那一半都完全分送给了别人,在这方面我们的造物主给了我极大的帮助,以至我的一切事务都是蒸蒸日上从更好走到最好。”
“你所做的非常不错,”这位修士说道,“但是你是不是经常发怒呢?”
“哦,”西亚皮勒陀说,“的确我经常是这样的,这个我完全可以告诉你!但是又有谁能克制住不发怒呢,看到这些人们整日里做这些不相宜的事情,一点都不遵守上帝的旨意、或者说敬畏于他的裁断?每日之中有许多次我都是想死而不是活着,看到这些年轻人们追逐虚荣、听到他们诅咒发誓,经常出入于酒馆客栈之中,而不是到教堂里去,追逐于尘世的烦嚣之中,而不是遵从上帝的指引。”
“我的儿子,”这个修士说,“这是一种正义的愤怒,就我所想我认为你用不着为此而作修和补赎。但是愤怒有没有促使你犯下何种过失伤人之罪、或者说对什么人恶语相加、因此而冒犯或者伤害到什么人呢?”
“哦我的上帝啊,神父!”西亚皮勒陀说,“你,在我看来你是属于上帝之人,你怎么可以说像这样的话语呢?要是我曾经有任何一点像这样的想法的话、就像你所说的做出任何这样的事情的话,难道你认为上帝还会一直支持我到如今吗?这样一些事情都是那些不法之徒的坏人所做的事情,而且尽管说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之中的任何人,可是我依然要对他们这么说,‘脱离苦海吧,但愿上帝能让你们悔改!’”
这时只听这位修士说道,“现在请你告诉我,我的儿子(上帝保佑你!),你有没有过针对何人而做假证呢,或者说别人的坏话,或者没经主人的应许而掠取别人的财产呢?”
“的确我这么做过,神父,”西亚皮勒陀回答说,“我的确说过某个人的坏话;因为我曾经有过这么一位邻居,他经常毫无缘由地就殴打他的妻子,因此我有一次就对他的妻子的家人说了他的坏话,因为我觉得自己对这位不幸的女子怀有极大的同情。每次当他喝得醺醺大醉之时,他就会把她痛打一顿。只有上帝知道他究竟是如何对待她的。”
这时这位修士说道:“好了,现在。你告诉我说你是一位商人:你有没有蒙骗过什么人,就像所有的商人会做的那样?”
“我敢发誓说我这么做过!”西亚皮勒陀回答道,“但是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你看是这样的,有那么一个人有一次拿钱过来给我,这是我买给他一些衣料他对我的欠款。我连数都没数顺手就把这些钱扔到了钱盒子里面。整整过了一个月之后,我发现这个钱盒子里面比应有的多出四个四分之一便士硬币出来。这样,由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我就把这四个四分之一便士的硬币一直认真保存了一年之久,想要在见到他的时候归还给他,可是我最后还是不得不把它们捐献给慈善事业了。”
“这是一件小小不然之事,”修士说道,“而且你这么做可谓是做得非常适当。”
接着他又询问了他许多别的事情,所有这些提问他都以同等方式做出了恰当的回答。到这个时候这个修士想要继续宣布对他的赦罪决定了,但是只听西亚皮勒陀接下来说道,“神父,我还有几桩罪错没有对你彻底忏悔呢。”
这个修士就询问他究竟这是一些什么样的罪错,这样他就回答说,“我记得是在某个星期六的时候,时分已近黄昏,我让我的一个仆人打扫我的整座房屋,这样我就没有按照寻常所做的那样对上主的这个神圣的日子做到完全的崇敬。”
“哦!”只见这位修士说道,“这是一件不必挂怀之事,我的儿子。”
“一点都不,”西亚皮勒陀说道。“你决不可认为这是一件小事,因为上主的这个神圣的日子是要被尊以极大的荣耀的,因为你知道这一天是我们的主从死人当中复活的一天。”
接下来只见这位修士说道,“好了,那么你还做了别的一些什么事情没有?”
“的确我做了一些事情,神父,”西亚皮勒陀回答说,“有一次,我是不知不觉之中这么做的,我在上帝的教堂里面随口吐了一口痰。”
这个修士脸上开始露出微笑、并且说道,“我的儿子,对于这件事情你不必这么牵心挂怀。作为我们这些修士,应该说是属于神职人员了,一天当中在教堂里面也是经常吐痰的。”
“这么说你们也是够粗俗不堪的了,”西亚皮勒陀随口回答道;“因为任何别的地方都不能该被保持得比这里还清洁干净,作为神圣的殿堂我们是要在这里进行对上主的祭献的。”
一句话简短来说,他又告诉了他许多这一类的事情,而且最终满嘴叹惋着开始伤心地抽泣起来——这样的态度只要时机需要的话他都会运用得游刃有余。
这位神圣的修士询问道,“你是为何感到这么伤心的呢,我的儿子?”
“哦,亲爱的神父,”西亚皮勒陀回答说,“我还犯下了另外一桩罪过,至今还从来没有忏悔过,现在这才要想说出这项罪错简直太让我感到难堪了;可是无论什么时候当我心中想到这桩罪过的话,都是想要哭的感觉,就像你所看到的这样,而且我自信上帝决不会为此而对我加以宽免的。”
“请你说出来好了,我的儿子,”修士接过话头说道,“究竟你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呢?要是说所有那些曾经犯过的罪行,以及全部人类将来会犯的罪行,只要说这个世界还将继续留存下去,那么即便说所有这些过犯都出自一人之身,即便这样要是这个人一心想要悔过他所犯的这些罪行、而且就像我现在看到你这样为此而伤心遗憾的话,在这里上帝的善心以及怜悯之情就会发挥作用了,一旦这个人决定要忏悔他所做的罪行,他就会完全让他因此得到赦免而获得自由。因此请你继续告诉我一切,你尽管为此而放心好了。”
这时西亚皮勒陀这才说道,依然在伤心欲绝地哭泣着,“哦,亲爱的神父,我所犯的这桩罪行可谓是惊天动地的了,而且我根本就不相信上帝为此会宽恕于我,除非你们圣人们的祈祷之中会关顾到我。”
这位修士又一次说道:“请你尽管放心告诉我你所犯的罪错好了,而且我向你保证我会在上帝面前替你祈祷的。”
大师西亚皮勒陀还在那里不停地哀哀哭泣着,一句话都不肯说,而这位修士一直在鼓励他把话说出来;但是在他如此这般让这位修士担心挂虑了一段时间之后,这时他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神父,由于你保证说要在上帝的面前替我祈祷,这样我就要告诉你我所犯下的这件罪行了。你必须知道,然而,当时,当我还是一个小男孩之时,我曾经诅咒过我的母亲。”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再一次眼泪鼻涕不止号啕大哭起来。
“哦,我的儿子,”修士说道,“难道你真的觉得这是一桩可怕的罪行吗?唉,人们一天里面亵渎上帝的事情多了去了,然而他依然会完全宽恕那些亵渎他的人、只要是他肯到上帝这里来悔过就行;难道你不觉得他会宽免你的这桩罪过吗?不要这么哭哭啼啼的,你就放下心来好了;因为无疑的,即便说要是你是那些把他送上十字架的人们之一的话,他同样还是会宽恕你的,因为我看到你此时真的是在痛悔过去的一切了。”
“哦我的上帝啊,神父,你这是在说的什么话呢?”西亚皮勒陀回答说。“我那可爱的母亲,是她怀胎我九个月的时间,日日夜夜不辞辛劳,抱我在她的怀中不下一百次的时间,这样我还邪恶地诅咒于她,这真的是一桩可怕的大罪,除非你能在上帝面前替我祈祷,否则这件罪行一定是不会得到宽免的。”
看到西亚皮勒陀再也没有什么话要说了,这时这位修士就开始赦免他的罪恶而保佑他,把他认作了一个非常神圣的人、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实情。可是又有什么人不会这么相信呢,听到一个人在他将死之时说出这么一番话?
接下来,做完了所有的这一切之后,他就对他说道,“大师西亚皮勒陀,由于有上帝的相帮你很快就会痊愈的;但是,如果说上帝要召唤你那颗神圣而慈悯的灵魂到他身边去的话,那么你是不是会愿意自己的遗体安葬于我们的修道院之中呢?”
“的确我会的,”西亚皮勒陀回答说。“实际上没有任何一个别的地方我愿意被安葬其中,这是因为你已经保证过要在上帝面前替我祈祷;再者说了我总是对你们这个修道会抱有特别的好感。因此我要乞求你,当你回到你自己的家中之时,你一定要安排他们给我送过来真正神圣的基督圣体,就是你每天早晨在圣坛上祭献过的耶稣圣体,为此你离去之后我只有这一个愿望——尽管说我是如此的不值得——那就是接受这样的圣体,而且还要对我施行一次非常的傅油圣事,这样的话即便说我生来是一个犯罪者、至少死去还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
这位好心的修士回答说他非常愿意安排这样的事情,还说西亚皮勒陀所说的这一切都是一些理所当然之事,这样他就答应说一定会给他送过来这几件圣事,而且过后没加迟疑他就安排这么做了。
而在同时,这两位兄弟,由于非常担心大师西亚皮勒陀会对他们两个玩什么花招,一直就站在隔开他所躺卧的这间卧室与别的房间相通的那扇门板的后面,在门后他们完全可以清楚地偷听到他对修士所说的这番话。而在听到某些细节的时候他们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听到他忏悔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们两个暗自几乎要爆破肚皮了。时不时地他们两个会交头接耳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年龄既不是老迈、也没有病入膏肓、并且还不怕死去,现在他发现自己却要面对这一切了,他甚至都不敬畏上帝本身,在他的正义评断面前他明白自己早该受到审判了,这样也许会唤醒他那颗邪恶的灵魂、或许能避免他就像这么邪恶地死去?”然而,现在看到他以这种方式说出的这些话,看来他是会被接受并安葬于教堂之中,他们两个也就不再继续往下想象其余的事情了。
大师西亚皮勒陀不久之后就领受了圣体仪式,而且他的病情也进一步加重了,他也接受了最终傅油圣事。就在这一天他做过这次完美的忏悔之后的晚祷以后,他就平静地死去了。接着这两位兄弟,在使用他自己的钱财为他举办了一场庄重的葬礼之后,就派人去给修士们送去他已死亡的消息。这些位修士们当晚就把他们都召集过去,为他的遗体举行了一次晚间祈祷仪式以及一次清晨祈祷仪式,一切都是按照当地的正常习俗,做好了一切正式礼仪举行前所需的任何准备。
这位接受他的最终忏悔的神圣的修士,在听到他已经死去的消息之后,就到修道院的院长那里去。这样他就拉响铃铛召集全体修士们前来聚会,并且对聚在一起的兄弟们宣称大师西亚皮勒陀是一位圣人,由他从他的最终忏悔之中得出的这个推论。他劝说大家以最为崇高的敬意以及虔诚之心接受他的遗体,希望着这样也许会通过他而显现上帝的诸多奇迹。对此这位修道院院长以及别的兄弟们都很轻易地就应允了,而就在当天的晚上,所有的人都前往大师西亚皮勒陀遗体安放的那个地方去,他们在那儿举行了一次高规格隆重的彻夜祈祷仪式,而到了第二天清晨,所有的人们都身穿亚麻布圣职衣、头戴圣职帽,手里拿着圣经、前面举着十字架,大家一起去迎接他的遗体,一边大家合唱着颂歌,壮观而隆重地抬着他的遗体一起去到他们的教堂之中,后面跟随着几乎所有这座城镇里的人们,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他们刚到教堂里面把遗体放下之时,这位听到他最终忏悔的神圣的修士就登上了讲坛,开始布道演讲这位死去的人士的诸多圣绩以及他辉煌的一生,他的守斋经历,他的处子之身,他的简单朴素、他的纯洁善良、他的庄严神圣,在谈到了这一类的诸多事情之后还特别提到了西亚皮勒陀所说的他那次最为恶劣的罪行,以及他是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上帝是会原谅他的这一切的。接着他转而谴责起那些前来听他布道的人们:“而你们呢,上帝会诅咒你们的,因为每当一根稻草拌了一下你们的双脚的时候,你们就开始满嘴胡言亵渎我们的上帝、还有童贞圣母玛利亚以及天使圣人们了!”
更有甚者,他又布讲了许许多多有关西亚皮勒陀性情诚实而心灵纯洁的诸多事例;而就在他简短的这些谈话之后,由于这座城镇里面的人们毫不疑问地就相信了这些演讲,他们全体在场的这些人就都把这位死去的人士看作是一位极端可敬之人,以至于当祈祷仪式刚刚结束之后,他们就蜂拥前来怀着迫切的心情亲吻西亚皮勒陀的两手及两脚,这样就连他身上所穿着的衣物也被从后背上给扯了下来。人们都认为要是能得到哪怕是一小片他身上所穿的衣物的话就会得到极大的祝福。而且他们还不得不把他的遗体留在那里一直到这一天的最后,这样会让所有的人都能前来瞻仰。
第二天的晚上他被隆重地安葬在了一座大理石的墓穴之中,就在这座教堂里面的一所小礼拜堂之中,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时分,人们开始纷纷拿着点燃的蜡烛前来,给他送上虔诚的祈祷,对着他的圣陵发下誓愿,张挂着他的蜡质肖像,按照大家先前所做过的承诺。的确,他的神圣而庄严的声誉已经在一天一天地散播开来,人们对他的敬仰之情也在一天一天增长起来,以至于几乎没有一个人在遇到麻烦的时候会向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圣人发下自己的誓愿;而且他们还称呼他为——至今为止仍然在这么称呼——圣人西亚皮勒陀,而且他们还宣称上帝已经通过他而创建了许许多多的奇迹,而且在继续创造着这样的一些奇迹,每天每天都有这样的奇迹发生,只要是任何一个人把自己虔诚交付于他的时候,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
这样,至此,这就是来自普拉托的大师赛帕里罗的生活以及死亡经过,以及他是如何成为一个圣人的,就像你所听到的我的这些讲述这样。现在我也不会拒绝承认这样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在上帝的面前依然会得到祝福,因为即便说他的生活是邪恶而违悖常情的,可是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表现出了如此的悔过之举,或许上帝对他的怜悯之心可以容许他进入到自己的天国里去。然而,由于这种可能是我们无法加以确定的,基于我们显而易见的事实上的看法,我在这里推断他现在很有可能已经万劫不复落入了魔鬼之手,而不是进入了天堂。而要是的确这是实情的话,这就恰恰证明了上帝对我们的慈爱之心是多么的伟大。并不过多看待我们的罪错,但看我们崇高的信德,当我们把他其中的一个敌人选择来(我们错误地认为他是其中一个朋友)作为我们与他之间的一个调解人之时,他依然在倾听我们的话语,好像我们真的是选择了一个真正神圣的灵魂来为我们向他祈福一般。因而,借助于他的慈悯之心我们或许会免受磨难、坚定我们处于逆境中的信心、满心欢喜有他的陪伴,那么就让我们显扬他的圣名好了,在这里我们就已经开始了对他的追随,已经在满心敬仰地看着他,在我们有所困苦的时候把全副身心交付于他,我们的诚心祈祷一定会抵达他的耳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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