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合阴阳,路遇剪径好义士
作品名称:国殇白衣 作者:非瑀 发布时间:2015-12-27 15:56:43 字数:3563
“施主切莫紧张,老衲只是这藏经阁一闲人,”伴着说话声,黑暗中走出一人。马爷借着透过窗牖的月光,看清自己对面站着一位灰色僧袍的老僧。老僧胡须全白,神态和蔼,眼如静水。马爷见老僧似没有恶意,稍稍放松,双手合十道:“见过大师。”
老僧见马爷如临大敌的模样,笑了笑,然后盘膝坐在了地上,轻声道:“施主夜夜前来读经,是否寻得心中所求?”
马爷心中更是惊诧,这老僧居然知道自己每日夜里都来此看书,自己却丝毫不觉,那这老僧修为必定深不可测。想到这,马爷盘膝坐在了老僧对面,收敛心神,问道:“大师知我每日在此读书,为何不阻止?”
“为何要阻止?”
“我并非少林僧人,我是来盗《易筋经》未果,才在此读经,”马爷不知为何,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可似乎又是情不自禁,自己很愿意对老僧坦诚。
“善哉,善哉!”老僧笑容更盛,说道,“自从老衲成了这藏经阁护阁僧人,所遇到的盗经之人不计其数,其目标恐怕皆是那《易筋经》。可他们从未得偿所愿,因为那易筋经是由护阁僧人随身携带。”
马爷听到这里,贪婪的目光在老僧身上打量了一圈,不过只是片刻,目光又恢复了清明。老僧见马爷的神色变化,会心一笑,继续说道:“世人皆知那《易筋经》为四大神功之一,得之便可练得绝世武功。可又有几人知道,并非少林敝帚自珍,那《易筋经》绝非常人所能领悟。而且此功只要一出世,必定会引来腥风血雨。”
马爷点了点头,表示对老僧说法的认同,然后轻声道:“我来此,本是为了那《易筋经》,可直到今天才知,这阁中经书也丝毫不逊于那《易筋经》。”
“看来施主所得甚多,”老僧面带微笑道。
马爷说道此处,心里也很是高兴,突然想到这一年来从未与人交手,便脱口而出道:“能否与大师印证一番?”
老僧闻言,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话音未落,老僧盘膝兀自未起身,却是身影一闪,身体如凌空虚度般,横移出了藏经阁。马爷见状先是一惊,转而大喜,也仿效老僧之法,追了出去。想要身体不动,却能自由横移,必须能够控制身体每一块肌肉。可见两人的功夫皆已炼至巅峰。
两人一前一后,一齐向嵩山峻极峰顶奔去,两人迈出一步便是数丈。少顷,两人便站在了峻极峰顶。
马爷心中畅快,运起内力,以刚学的佛门狮子吼之法,吼道:“大师,请!”这一声在黑夜里如苍狼啸月,惊得山间鸟兽四散。
老僧修为已至返璞归真,心如稚子,看着马爷这般模样,也是放声大笑。
迎着明月,两人便在这峻极峰上比斗起来,两人皆使少林武功,简简单单的“少林罗汉拳”在两人手中使来如有雷霆之势,两人四周真气纵横。两人你来我往,将各路少林绝学使了个遍,斗了近千招,两人仍是不分胜负。两人激战正酣,不觉东方渐白。倏忽,东方射来万道金光,两人皆是一震,同时罢手。
马爷站在峰顶,面朝东方,迎着旭日,心中激荡。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阴极阳生,阳极阴生,阴阳相生是为道,万物皆有阴阳,万物皆可为道,阴即是阳,阳即是阴。”
一念至此,便觉天地即是吾身,吾身即是天地。“妙哉,妙哉!我懂了,我懂了!哈哈哈!”马爷状如疯癫,对着东方放声大笑。老僧见马爷如此模样,知道马爷经过一年积累,此刻终于悟了,心中也暗自为他高兴。
大笑了一阵,马爷便盘膝修炼,老僧便一旁护法。过了近一个时辰,马爷才缓缓将真气归入丹田,从修炼中醒来。马爷终于将《太玄经》练到了第八层,超过了他的师父。
马爷说的口水四溅,可讲到这,却突然停了。李存衣正听得津津有味,这马爷声音戛然而止,使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兴奋地问:“后来呢?您怎么夺得天下第一,又为何来到我家,在我家养花?您快给我说说。”
马爷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李存衣别说话,小声道:“有人过来。”
李存衣忙收敛了神态,又自顾自地啃起了馒头。马爷则靠坐在一边,闭目养神。
没多久,就有一队人就从林子深处走了过来。李存衣抬起头,向那队人看去,只见这队人一共有八人。领头人身材魁梧,面如重枣,额上横卧一字眉,满脸络腮胡,牛眼圆睁,手中提着一把板斧,模样甚是唬人。跟在一字眉身后的七人也是生的奇形怪状,或矮胖如球,或高瘦如麻杆,或面白厉鬼……
那一字眉来到李存衣身前,指着大路方向,大声嚷道:“小子,见过有人押着箱子过去否?”
李存衣不感害怕,反觉有趣,盯着那大汉,回答道:“没见过。”
那一字眉大汉顿时神色一松,转身对身后一位身材瘦小的人说:“耗子,你去探探,那队人马离我们还有多远。他娘的,怎么磨磨唧唧的!”
那被叫作耗子的听了吩咐,便径直离开了。一字眉一屁股坐在了李存衣旁边,对身后众人道:“大伙先在这歇着,等会儿,俺们干场大的。等有了银子,再去宜春院玩玩,那的娘们儿,得劲!”李存衣听着一字眉给众人做战前动员,觉得很是好笑,便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一字眉大汉听到李存衣的笑声,脸色一板,嚷道:“小兔崽子,你笑啥啊?”
李存衣忙忍住笑,回答道:“我听说,宜春院的姑娘一般,春风楼的姑娘才是人间极品呢。”
一字眉听李存衣这么个小屁孩谈女人,顿感好奇,问道:“你这小崽子还懂女人?”
“嘿,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我爷爷就经常去找那些姑娘,他经常这么说,”李存衣努了努嘴,指着马爷道。李存衣虽然心智聪敏,可毕竟还是个孩子,稚气未脱,见马爷在一旁装睡,对自己这边是不管不顾,便有心捉弄马爷一番。
一旁装睡马爷只是想锻炼一番他,可听到李存衣的话,差点喷出半碗老血,心道:“这小子真不是省油的灯,我没帮他解围,他立马就开始报复了。”
一字眉转头看向一旁的马爷,一脸惊讶道:“老爷子,哎呀,看不出来啊,您真是……什么来着,对!老当益壮!在下佩服,佩服!”说着还向马爷抱拳施礼。跟着一字眉的几人也是随声附和。
马爷见这阵势,就算脸皮厚如城墙,恐怕也挡不住,忙摆手否认:“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孩子信口胡说,信口胡说……”
而一字眉却是认定了,马爷老当益壮,还向他讨要秘诀。李存衣看着马爷的窘态,忍着笑,将小脸憋得通红。
这边闹腾了一阵,居然让双方都互相熟络了。没过多久,耗子就跑了回来,报告说,猎物离此地还有一里左右路程。一字眉立马让大家埋伏在四周,只要猎物一到便动手。而李存衣和马爷仍呆在原地,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大约过了一盏茶功夫,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驾着马车押送三个大木箱,向这边走来,看来是要进洛阳城。
待车马走近,一字眉等八人连剪径的口号也不喊一声,便一拥而上向士兵扑去,见人便砍,顿时惨叫呼号声一片。一字眉最是勇猛,一招“横扫千军”劈下,便将一士兵身体连铠甲一齐斩断。战局成一边倒之势,一字眉一伙人,个个都身手不凡,没一盏茶功夫,二十几位士兵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字眉等人解决了官兵,便迫不及待去开那三个大木箱。三个木箱一被打开,便引起了一阵骚动。
“他娘的,不对啊,老子被耍了,”首先便是那一字眉怒吼道。
一旁的耗子也是满脸不可置信,结巴着说“大……大……大哥,这……这……这箱子里怎么装了个女人?”
一旁长得像麻杆的人道:“耗子,你别说了,俺听你说话,揪心。”
耗子立马反驳道:“我……我……我说话关你屁事!”
那八人围着箱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个不休。李存衣好奇,便走了过去,一看,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这箱子没什么金银珠宝,却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这三位姑娘皆是被缚着手脚,嘴里塞着纱巾。
一字眉见着李存衣过来,似有了诉苦之人,对李存衣抱怨道:“他娘的,那孟津县令给那朱温老儿祝寿,咋就送了三个娘们?那俺们洛阳八仙岂不是白忙活了。”
李存衣闻言,心道:“你们这八人还能称作八仙?我看叫‘洛阳八怪’还差不多。”又对一字眉大汉道:“那朱温嗜色成性,那孟津县令正是投其所好,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一字眉叹了口气,对耗子吩咐道:“将她们三个松了绑,放了吧。”
那三位女子闻言,原本死灰的脸上浮现了神采。三人被松绑后,忙给一字眉八人不停磕头道谢。
一字眉被这么三位姑娘又叩又拜,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可又不上前搀扶。李存衣看着一字眉手足无措的模样,挑了挑眉,心想:“这八人也不是那等心慈面善之人,刚刚还说要去宜春院,如今为何放着这三位如花似玉的姑娘不要,却要放了呢?当真是奇怪。”
一旁的麻杆心思机敏,看穿了李存衣的心思,便道:“我等八人皆是被那贪官诬陷杀人,这才落草,做了剪径的勾当,实非心中所愿。如今这三位妹妹也是那受苦之人,我等岂会再去加害于她们?”
旁边几人闻言,也是点了点头,似是赞同。李存衣心想:“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绿林草莽也有此大义之辈,让人佩服,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李存衣将三人扶起,笑着道:“三位姊姊,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之时,不知何时走过来的马爷突然喊了声:“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