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秦骗子听出女儿是喜欢了陈浩。陈浩比他女儿秦倩大八九岁，小时候常常辅导女儿写作业，一直是一个优秀的小伙子。本来可以正常来往，可是，那一次遇见了他的丑行他有点不敢再见他，甚至怕陈浩将他送进看守所。答应女儿的事也没有机会办到了，他不敢对女儿说明原因，一直装下去。
　　他居住的家是租赁了两间四十平米的小平板房子，一间他和老婆住，一间女儿秦倩住。一大早他开了门背起他的算卦包子准备出去，秦倩嘟起嘴：“爸爸，您就不能干点别的事？整天摆摊算卦就像一个叫花子，好好的煤矿工人不干就干那下三滥的事。”妻子也赞成女儿的话，劝他干点别的事。他听到女儿的话不高兴地看着女儿：“怎么说话哩？你爸爸我好歹也是一个高中生，你知道不？六七十年代的落后农村出一个高中生就如现在的大学生吃香。爸爸怎么就下三滥了？现在佛教多得很，国家领导还接见佛教头儿叫什么怕不拉各国浪迹。”
　　“还高中生？你就是鼻孔擦根葱装大象的料，人家是帕巴拉.格列郎杰。电视上常常播放，我也记住了。你还是干老本行去，事故不是年年发生。”妻子说。
　　“几年一遇就怕我遇上，谁敢再干那活？谁不知道去年一下子死了二十多人。没有死残废了的还几十人，我认识的贾刚就废了一只腿。幸亏我神机妙算躲过了。”秦倩看到爸爸生气不敢开口了，上班去了。
　　“贾刚还找了一份扫大街的活，你就不能找一找陈浩给你也找一份扫大街的活？我看你真的快到了各地浪迹的地步了。”
　　“谁要各地浪迹了？”突然一个声音传进来，秦骗子夫妻一同回过头，是张宁站在门口。
　　“我过不了要浪迹天涯了，张大老板，到时候还得沾你的光，不知道你来我这有何贵干？”秦骗子阴阳怪气问道。
　　“哈哈，浪迹天涯丢下夫人守空房太残忍了。不用浪迹天涯了，我还真有光让你沾了，”张宁说得神神秘秘，看了秦骗子一眼，“我撞上好运气了，你掐算一下跟着我是不是要沾大光哟？”
　　张宁带着诡秘带着讥讽的口气眼白瞟过眼角看着秦骗子。秦骗子头向左边歪过去，脸上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好像在说：哼，你小子有半斤我就有八两，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施展？只要是利就互惠，是害你小子休想捉我大头鳖。
　　“我知道你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快说？”他迅速转过头说出这句话有点激动，两只手把住身边的椅子扶手，身子倾斜靠上去，黑洞一样的眼睛紧视张宁；牙咬了咬，腮帮子上的厚肉跟着抖动。
　　“你上一次不是向我打听陈浩，我现在告诉你来了，顺便有事和你商量，”
　　“有事和我商量，太抬举我了？”秦骗子站直了身子，指了指老婆：“关门。”然后又坐在椅子上。
　　……
　　两个男人走在去陈浩老家的路上,一个五十多岁是秦骗子，一个三十多岁是张宁。他们手里提着礼品,一前一后,轻车熟路找到了陈浩的父亲陈老二的家。看到院子里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玩耍,秦骗子上前问道:“小毛子,你爷爷在不在?”孩子抬起小花猫似的脸细嫩的声音说：“在，在给我奶奶熬药哩。”二人一低头前后跨进了窑洞门槛。陈老二抬起头看到是老邻居秦骗子到了，他很奇怪:干什么来了？虽然是邻居，但秦骗子人品不好不怎么来往。还带了个生人。再仔细看手里拿着礼物放在了橱柜上。对着炕上躺着的陈浩母亲说：“老嫂子，还是疼得不能动？”病恹恹的陈浩母亲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秦骗子，鸡窝似的头发搭在额头，她捋了一下：“老毛病了，中药也吃了一大车了，好不了了，不是我家浩子那几个钱早死了，他叔，见着我家浩子没有？”她伸长脖子问。
　　“不但能见着，我们还很亲近哩，”秦骗子舔着脸套近乎。
　　“是啊，人不亲土也亲，”
　　“浩子要我专门回来看看你们二老，他忙得走不开，这是他的大学同学也来看看你们。”秦骗子指着张宁，他眼珠子一眨就是鬼话，说的还好像特别亲热似的，“我们乡里乡亲的，再说我们又是邻居，理所当然回来看看你们了。”
　　“那好，那好，大兄弟，太谢谢你了，不知道怎称呼这个小伙子？”陈浩母亲看着张宁问。
　　“大婶，就叫我小张吧，我和陈浩是大学同学，我今天特地来看二老来了。”他嘴上说的很诚实，眼睛里一股狡猾欺诈在隐隐流动。手摸着鼓鼓的腰包。此时此刻陈浩妈妈听到张宁是儿子的大学同学，格外高兴，指使丈夫做饭：“农村没啥好吃得，他爹，把那个老母鸡杀了。”
　　“不用忙乎了大婶，我们看看您二老坐一会儿就走。”张宁阻止。
　　“不忙，不忙，吃了饭再走，来了就不要着急走。”陈浩妈妈说。
　　秦骗子听到说杀鸡，他忙着找刀子。张宁看了看陈浩妈妈坐了好久有点撑不住想躺了，他从凳子上站起来借故扶她躺下顺便在秦骗子腿上蹬了一脚。给秦骗子使了一个眼色。秦骗子明白了他是不想留下吃饭，想办了正事走人。
　　“陈二哥，不要忙乎了，你坐下我们好好聊聊。”秦骗子夺下陈老二手里拿起的刀子。将他拉上了炕头上。老汉巴塔巴塔抽起了老兰花，有点迷糊地看着二人。
　　“大叔，您儿子有出息了，现在高升了，调到纪检委工作了，您知道不？”张宁说着解下腰部的钱包放在陈老二面前。陈老二看着钱包，再看看张宁：“小张，我们只知道浩子工作忙孩子送回了乡下，不知道他升官了，你这是啥意思？”张宁拿起钱包手指“唰”一下拉开钱包拉链，里面崭新的红版大钞露了出来。
　　“大叔，这是我孝敬您的一点点心意！”他将钱包里的钱一沓沓拿出来摆在陈老二怀里。
　　陈老二看到这么多钱他脸上唬得改了样子，腮帮子的肌肉都抖动到下垂，一张干瘪的缺了门牙的嘴张着：“小张，你，你，你这是干啥？”
　　“大叔，我说了是孝敬您的一点点小意思，这么多年陈浩对我帮了不少忙，再说了我们亲如兄弟，他的父亲也是我的父亲，您收下就是了不要考虑别的。”
　　这时，躺着的陈浩妈僵硬着身子要爬起来，眼睛对着钱：“小张，你拿回去，我们不能要你的钱，无亲无故的不能要，拿回去吧！”陈浩母亲话说的软软的。
　　“大婶，您和大叔辛辛苦苦一辈子，吃苦受罪一辈子也没有赚下这些钱吧……”
　　“不，不，不能收，一辈子没有见过钱也不能收，还是你拿回去。”陈老二恢复了平静，嘴巴巴塔了一下。在炕沿上磕了磕烟灰，满是老茧的手摸了一把下巴上的山羊胡子，拒绝的态度很坚定。
　　“嫂子，老二哥，还是我直说了吧，蛇跑兔窜各有各打算，张宁不是白凭无故想起送你们钱，他是……”
　　张宁听到秦骗子直白说了，他“咳，咳”手捂在嘴上咳嗽两声眼睛看着秦骗子，又转向陈老二：“大叔，是这样的，我的朋友发生了事，托我走动一下陈浩，这是他的心意，也是我的心意！”
　　“浩子知道不？我们收下算啥事？”
　　“收下吧大叔，我是好意！”
　　“不能收，拿回去！”
　　突然间院子里的毛驴“咯咕，咯咕……”叫了起来，小宝跑了回来说：“爷爷，黑驴子饿了，叫了，我去给它喂草。”说完跑了出去。陈老二怕毛驴子弹小宝，忙着跑了出来。
　　陈浩母亲真的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钞票，她摸了摸满头白发，她的双手颤抖地按在钱上……
　　杨大明第一桶金来源于租赁经营的桦林县办煤矿，随后其以8000万元的“土豆价”收购获得了当地最大、储量1.5亿吨的国营企业桦林县吴尔乡办煤矿的全部股权，进而一跃成为山西桦林首富，资产超百亿元。在2010年新财富富人榜他榜上有名，杨大明以104.7亿元的身价名列首位，总排名60。他旗下直属、控股煤矿15座，年产原煤300万吨，洗精煤120万吨。2008年5月，将其旗下3处铝矿注入上市公司桦林能源，进而成为桦林能源第二大股东。据了解，2009年，桦林煤矿集团实现销售收入50.75亿元。陈浩彻底查清了杨大明隐藏的一面。对杨大明的角色自然不容忽视。追究其背后的参与者撑腰者到底是谁？查出一千万扶助款那些牛大的官员为什么个个畏缩？这样丰厚利润的企业怎么会陷入巨大的财务危机？怎么会总债务规模超过3百个亿？钱到底哪里去了？
　　纪委会议上审查组将这些资料反复看了几遍，反复讨论了审查方案，强调不能拖延审查进度。县委书记兼职纪委书记的罗西黎看看下属：“同志们，‘7•28’案件必须打开新局面，有力行动，案件要在近年内取得实质性进展。办案坚持原则性，不为亲情、友情所搅拌。按照工作纪律以及纪检制度，审查组带头执行，大家有好办法各抒己见。”一句话众人开始叹气了，这个叹气：唉！一声皱起了眉头；那个叹气：哦！瞪一下眼珠。坐在陈浩对面的副书记李全叹起气来比谁都重：“嘘……”他一口气吐的长长的，几乎吹到对面坐的陈浩脸上。陈浩抬起眼睛看着这位表象既俭朴又和睦的老人，正好李全透过眼镜片老眼珠对着他。
　　“小陈，凭你的特殊才干你可以带头出谋划策搞定案子，你可以既当指挥员，又当战斗员？”陈浩端详着这位在他心里印象极好的干部:“李书记，从新时期党风廉政建设更好地为经济发展稳定的大局服务的深层思考。从不同场合、不同角度剖析案件，这个案子参杂了腐败基因！是不是这些煤矿老板又与当地官员相互勾结、利用，形成政商互动关系网？”
　　“小陈，你思考的超过实际事实了，不要小题大做。”李书记说完屁股在凳子上挪了几下，凳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