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耳眼儿的招法
作品名称:光复前后之争夺战 作者:丹秋一叶 发布时间:2015-12-15 20:09:58 字数:3325
(18)耳眼儿的招法
光复后的西市场,更是人山人海,热闹异常。占卦的、耍猴的、拉洋片的、变戏法的、卖膏药的、卖估衣的,还有几个专卖日本八成新的和服,西式坎肩、嘎达板,宽头皮鞋、搪瓷茶杯、自来水笔等小玩意儿,他们比赛着嗓门,大声吆喝,招徕买主。在布篷、推床、地摊组成的一条条小巷子里,各色各样的人摩肩接踵,熙熙嚷嚷,不时也有苏联军官偕同夫人挤在人群中观光购物。市场东北角有两排二层洋楼,原来住着日本军政要员。现在是苏军军官家属住宅。
在洋楼对面街上有一家小门脸,挂着一个大大的木制钥匙,旁边五个字:修锁配钥匙。生意还算可以。在临街窗口的位子上,坐着耳眼儿,窗外对着洋楼大门。瘦小精干的掌柜李贵刚送走顾客,就坐在他的对面,疑惑地看着他,这个人脑瓜机伶,专打鬼算盘,又讲义气。光复前,他因生活所逼,专门到日本家偷东西,蹲过大狱。是耳眼儿通过警察局疏通放他出来。对于这个恩情,李贵始终想寻找机会予以报答。今天耳眼儿直接找他,料到必有急事,便问:
“兄弟,咱李贵为人你清楚,为朋友两肋插刀,您有什么事尽管说吧。”
耳眼儿握着酒盅点点头:“这个我清楚,够朋友,不过今天这个事非同小可……”
“我不怕!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到坎劲上,我还可以把老婆孩子搭上,没二话,说吧。”李贵拍着胸膛,
“别忙,我知道你是痛快人,不过有三条要先说明白,行,就干,不行,别装硬功夫,怎么样?”
“行!你快说。”李贵抓过两个大号酒盅倒满了酒。
“第一条,有危险,搞不好不但自己掉脑袋,还可能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第二条,这事你知我知,连对老婆都不能露出一丝半点儿;第三条,你什么也别问,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照我说的干,干完就拉倒,这对你和你的全家都有好处。怎么样?”
“嗯嗯,到底让我干什么?这我可得问。”
“第一桩去干你的老本行。你看——”李贵顺耳眼儿的目光望去。洋楼大门口走出一个苏联女人,提着兜像是要去买东西。
是那个苏联玛达姆(女人)?”
“嗯,她的开门钥匙八成就在那提兜里,能拿到手吗?”
李贵噌地站起来,倒了一杯热酒放在桌子上:“关云长温酒斩华雄,我来个小李贵温酒取钥匙!你等着!”他说完就走了出去。耳眼儿看到他靠近了那个苏联女人,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打个趔趄,然后擦肩而过。
转眼间,李贵回到酒馆,在桌旁边坐下来,把一串钥匙轻轻地推到他的跟前。
“真行,好样的。”耳眼儿赞许地点点头,把酒推给他,看着他豪气十足地一饮而进。耳眼挑出一把开门钥匙递给他说:
“两分钟,快!“
李贵接过来三下五除二,蹭蹭蹭配完钥匙递给耳眼:
“这就完事了?”李贵有些大失所望了。
“还有第二桩,你别问,晚间九点等我,你去把那些用的家什准备好,现在你把这串钥匙送归原主。”
“这容易。“李贵接过钥匙走了。
这天天阴,刚到八点夜色就铺开了。李贵进入七点就关了门市,还特意打发老婆孩子回了娘家。自己准备好今晚行动所需要的东西,包括用布条缠好自己的小臂和小腿,换上紧身青衣,预备好面罩。快到九点钟有人敲门,便去开门,门口没有人,他跨出门向街面望去,市场那边,油松子、瓦斯灯亮如白昼,一片喧闹。他返回身,关上门一抬头,一个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嗖地一声抽出短刀,只听那人笑着说:
“怎么,警察打他爹了?”
“是你——?”李贵认出是耳眼儿,便收起刀来。
耳眼儿也是一身夜行短衣,干净利落,一顶鸭舌帽,还带着墨镜。
“走吧。”李贵有些着急了。
“别忙,对手还没来呢。”说着拉开窗帘一角向对面望去,洋楼大门已经很少有人走动了。呶,认出他了吗?耳眼指着街口走过来的一个人。尽管穿着风衣,竖着领子,加上鸭舌帽遮住大半个脸,又在夜浓之际,影影绰绰,但李贵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李贵在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地说:“这个人那方面可有一套……有一套……!”
“哪方面?”
“还不明白?”李贵像苏联大兵那样伸出两个指头夹一个指头比划几下:“不少苏联老大哥都说他那玩意儿又粗又大,就像根拴马桩,当官的老婆都爱巴结他,还不是都奔那个去的。”李贵津津有味地啐了一口:“就在前几天他抓住一个日本娘们,在关帝庙干她,那女的嗷嗷叫,足足有一个时辰,招来那么多的人看,那样子,真叫人……”
“别瞎说,苏联老大哥正在整顿军纪,你没有听说近来枪蹦了几个大兵?”
“那是,我还去看了,不过这个老大哥谁也不敢蹦。”
“为什么?”
“他是司令官的侄儿。能蹦吗?”
“那看他是不是撞在枪口上了?今晚咱们就去会会他。”
“会他?”
“怎么,害怕了?”耳眼儿听出李贵语意,“害怕了可以不去,现在来得及。”
“君子一言八匹马拽不回,怕什么?”李贵又把干瘪的胸脯挺了挺,认真说:“我是想说雅科夫这个人手毒心狠,听说过去当过拳击手。要打架,咱俩不是个,不能不小心点。”
“你真够意思,还知道什么?比方……”耳眼儿向李贵靠了靠。
“他还有一把德国虎牌撸子。”李贵说。
“这我知道。”耳眼儿点点头。
按照约定时间,门轻而易举地开了。雅科夫走了进去,把门轻轻地关上。门厅里没有灯光,黑乎乎的。他也熟悉得碰不上任何东西,房间里传出柳得米拉嗲声嗲气的声音:“你又晚了三分钟……”
我是怕……”
“他今晚值班,不会回来的。”说着柳得米拉出现在门口,她仅穿一条黑缎子紧身三角裤,戴一副同样质料的乳罩,向他伸出双手。他一把搂住她,盯着她的眼睛,然后两人接了一个吻,欲火立即燃烧起来了。雅科夫压着她那湿润的嘴唇,喃喃地说:“柳得米拉,我天天想你。”
“我也一样,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想死你了,也恨死你了,我都等不及了……”她以同样的声调和方式说着,挣扎出雅科夫的怀抱,把他拽进卧室……
应该说,雅科夫的心情是很矛盾的,自从那一天晚上,他被唤进卧室,看到柳得米拉那一丝不挂的优美躯体和硕大的乳房,继而投进她那火热的怀抱起,就被一种与自己上司的妻子同奸的罪恶感缠绕着他,他开始下决心躲避柳得米拉这种赤裸裸的诱惑,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柳得米拉的态度非常明确:
“瓦夏(瓦西里昵称)是个低能儿,是个整天忙工作的废物。他不需要,可我需要,我需要像你这样健壮的小伙子,我们可以相互满足,但是……”柳得米拉露出近于残忍的冷笑:“如果你抛弃了我,你会后悔的!”于是他由此又产生出一种新的解脱:是她勾引我的,她需要,我何乐而不为呢……从第一次起,也就习以为常了,她的欲望惊人的强烈,方式又十分独特,现在柳得米拉又摆起龙门阵了……
忽然第六感官敏锐地通告雅科夫:门开了,有人进来了!他那大汗淋漓的肩头有一股冷风拂过。他用力将柳得米拉推下身去……
这时,室内的灯刷地一下亮了,两个蒙面男子煞神般地出现在床前,一个拿枪,一个挥动着匕首,直逼他俩,柳得米拉早就筛糠般地发抖,顾不上掩住雪白的裸体。雅科夫瞅着逼向胸口的匕首,心理着实有些发慌,但毕竟久经沙场,很快就沉着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雅科夫那张布满雀斑的脸阴沉沉的,他想坐起来,不料被拿枪的那个人蹬了一脚又滚倒在床上,他有些发疯了,睁大两只三角眼,伺机反扑……
“安静点儿,别想鬼点子!”拿枪的人冷冷地说了几句,便示意李贵将雅科夫双手铐在床头上。这时雅科夫陡然一阵懊悔,知道这两个人不是为发财来的,自己打错了算盘……
“说,你那天开车把那个日本女子送到哪儿去了?”
“我不明白你问的是什么?”雅科夫听懂了他的话,心里安静许多。
“聪明点儿,快说!”
“我真不明白……”拿枪的人光火了,掏出火柴,划着了后将火头靠近他那褐黄色的胸毛附近,有几根胸毛被点着了,发出刺鼻的焦糊味儿。雅科夫抖动了一下。
“不说,好!”拿枪的人露出残酷无情的冷笑,火头一低,就像燎原一样,胸毛发出噼噼声响,火苗忽闪着从胸前向下腹扑去,雅科夫全身抽搐着,一半是疼一半是怕,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我说……我说……”啪!火被扑灭了,雅科夫用力梗起脖子瞄了一眼自己的前身,感到灼疼,幸好三角地带仍然是黄乎乎的,否则再燎下去,那该是怎样了?想到这里一阵心惊肉跳,耳边又听到柳得米拉失声地叫:“说吧……快说把一切都说出来,我受不了了……”
“好,我说……”雅科夫最后的勇气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