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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海冤家(第一章)

作品名称:孽海冤家      作者:花木      发布时间:2011-11-16 15:18:16      字数:7195

有种感觉,现在写文革的事多多少少还有一些,而对于反右的种种切切似乎完全淡出了人们的记忆,大家也许忽略了这样一个事实:文革批斗重,结论轻;反右批斗轻,结论重。
所谓批斗轻是指当时的形式相对而言没文革时那般恐怖和残酷,但最后的结论却使人罹难终生,即便被“改正”摘了右派帽子也叫“摘帽右派”,在人民的汪洋大海里处处遭歧视受孤立,且牵连亲属升学、就业无门,心灵受创之深比文革后有过之无不及。
大概算一下,当时最年轻的右派若20岁,今天也过了古稀之年,如果他们都不将往事作些记叙,更老的就更没指望了,而那段历史的一些真相和细节将永远朦朦胧胧。
“冤家”在我们的汉语词典中有两个含义:一指仇人,一指所爱的人——“称似恨而实爱”。英语中意思也差不多——"one's destined love。"
在这部小说里上述两种人都有,重点是后一种,也就是指动乱年代主人公结识的几位女友,几位真心诚意爱过他的女友,几位让他永志不忘的女友。
  这里说的女友不仅仅限于情侣,还包括真正朋友意义的人。因此除了芭儿、蒂兰、兰子、梅大姐之外还有罗哀家、佛哀家、小汪和小丹,本篇即为怀念和纪念她们而作。
                           ——题记

第一章
【一】
1957年夏天,是中国历史上一个不平凡的季节,东欧飘来“匈牙利事件”和“波兹南悲剧”愈来愈多的传闻,像雨云般在中国上空游动,像火星般在知识界闪烁。
  大学教授、文艺作家、民主党派首先把他们压抑在内心的话——关于学术的、文化的、政治经济的……委婉地说了出来,以期引起中央及有关领导部门的重视。接踵而来的是大学生、文化工作者和各方面人士越来越高的呼声,所有这些汇成一股洪流,在它每一朵浪花上都闪着亮晶晶的一个光点——民主。
  最高领导人对此给予了最高关注,并连续召开了最高级会议,提出“双百方针”,鼓励大家大鸣大放。于是来自人民群众的文章,连篇累牍在报上刊登,铺天盖地在街头张贴,一时真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光明日报储安平有‘党天下’之说,民主同盟章伯钧提出“政治设计院”方案,著名科学家钱伟长等六教授起草“科学纲领”……这些都成为当时影响最大的新闻,传遍了国内海外。
  左倾机会主义者们惊得目瞪口呆,又气得咬牙切齿。他们既不总结历史,也不研究现实,弄不懂解放以来何以出此怪事。据说“最高”原想借群众这股激流对各级官僚机构进行一番冲洗荡涤,不料它是如此汹涌澎湃,竟直接威胁着执政党的权力。于是,他秘密地重新作了部署,公开号召继续鸣放,暗中指使“引蛇出洞”。
  “这是匈牙利事件在中国重演,我们的文化部就是裴德菲俱乐部。”他一手叉腰一手比画,在书室里渡着方步,慢吞吞地说,“知识分子的尾巴翘上天去了!”
权威顾问老K捋了一下洋人胡子,目光阴沉地望着红墙外远处喧哗的游行队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右派!极右分子!”
   整个W市快沸腾了,而长江科学院尚未冒气泡。党委书记S在全院传达了“最高”鼓励鸣放的一份煽动性讲话,其后便作了一些动员。各系各组各科各室随即卷入了这场政治漩涡
  化学组平时关心时事的人不太多,因此政工处一位女同志要叶根先发言,请他开个头炮。
   起初,叶根没说什么,只是抚弄着手指在思索。积极分子小陈说:
  “对!欢迎叶根带个头,他报看得多,还抄录了不少。”
  “我是作笔记,又不是抄报纸。”
  “不管怎样,反正你比别人知道的多。”政工处女同志想请叶根帮什么忙似的,“你就带头鸣放一点点吧!这是帮助党开门整风呀!别的地方闹得热火朝天,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一点都不关心国家大事吧?”
   叶根这个人,怎么说他呢?生来是个当右派的料,这一点他自己很清楚。一个人的命运是性格和环境双重作用的结果,然而归根结底是性格注定的。那时叶根按捺不住自己的狂躁和冲动,于是口出狂言:
  “好吧,我就遵命鸣放一点点,首先说民主问题。” 他环顾四周,碰上大家期待的目光。
  “我个人认为,民主不是手段而是目的。从过去人民‘反饥饿、反迫害、争自由、争民主’的口号可知,民主是斗争的目的之一。从现在人民表现的强烈愿望来看也很清楚,民主乃是生存的需要,生活的权利,这种神圣的权利绝不是可有可无的东西,也不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或什么‘手段’。民主是一个伟大的目的,这就是人民的观点。”
  “我的天!‘民主是手段呀’,这可是主席说的。”
  “明着唱对台戏,胆子还真不小。”
  “他也算得个雄辩家。看来……”
   会场上有人悄悄耳语。顿时气氛活跃起来。
   当时坐在叶根斜对面一位女士,是他所在科室的同事,也是他的上司,人称梅大姐。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个首先发言的青年,纹丝不动地聆听着他那波涛滚滚的音流。
   他真是个怪人!她暗自寻味:大胆、独特、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稀奇古怪。
   这位梅大姐,其实只有二十七岁,从北大毕业没几年,脸上连一根皱纹都还没生,只因为她是科学院江副总工程师的夫人,同时又是化学组的组长,所以人们便尊称她为大姐。此外,由于梅容貌端庄秀丽举止文静优雅,还成了一些年轻人的偶像。
  叶根不只是鸣放了“一点点”,他讲到思想改造,说是“个性改造”;唯物辩证法是“唯我变戏法”……听得人既惊愕又惊奇!且感觉他不像兴头突发,也非心血来潮。似乎许多问题早就盘旋于胸,而今骨鲠在喉,不吐不快。
  会场气氛变得紧张收缩,要不是他最后讲了个政治笑话,没准儿空气真会燃烧爆炸。
  “连欢迎某外宾贵客,比如西哈努克吧,上级也要统一规定表情:什么不卑不亢,面带微笑,不冷不热,手拍巴掌……”
   话还没讲完就引起了全场一阵笑声。
   接着,人们纷纷发言,气氛由活跃演化成热烈,看来叶根这头一炮没有白放,很快便点燃了科学院大鸣大放之火。
   火苗向物理组、数学组飞去;向水工室、土工室飞去;向科学院各个部门各个角落飞去;不到一星期,大字报就覆盖了所有院墙。到处是成堆的人在议论, 到处有年轻人在演说,到处是沸沸扬扬的声波音浪。科研处于半瘫痪状态,日常工作都停止了。
   院周报以头版头条刊登了叶根在鸣放会上的讲话全文,这一下使他名声大噪。他甚至被一些人视为思想领袖运动先驱。其实这与他后来荣获的罪名“煽风点火”是一回事,不同场合的不同说法而已。
   许多不认识叶根的人,都在找机会瞧他。一天中午,他从大楼下来,随着人群正向餐厅走去。几位风华正茂光彩照人的女技术员在林荫道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看!来了。就是那个穿白衬衫的。”
  “他不就是前次在晚会上独奏小提琴的那个吗?”
  “没错!就是他。过来了,少说两句。”
   她们半扭转身子斜睇着叶根从身旁走过,扑哧一笑。
  “我还以为是个老工程师呢,报上那些话不像他讲的。”初次见面者说。
  “哎,他不是有个蛮漂亮的女朋友吗?”曾经见面者说。
  “是呀,你见过?”知情者说,“一个混血儿!她妈是美国人,爸是中国人,都在大学教书。”
  “你怎么这样清楚?”
  “有个礼拜天,我在滨江公园看见他们,才亲热呢!她勾着他的膀子。”
  “人长得怎样?”
  “那还要问?,你想想,混血儿呀。蓝眼睛,黄头发,鼻子不高不矮,身材不肥不瘦,简直就像假的一样!”
  “你什么意思?”
  “就跟画的一样呐!”
  “叶根这小子长得也够可以的,那真算阻抗匹配了。”
   这几位风姿绰约的女郎边说边尾随叶根进了餐厅,又特地占了一张桌子,离她们的猎物不远。吃饭时嘻嘻哈哈地调笑个不停。
  “不过,我倒是有点替他担心。”不知谁煞风景,“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二】
   蒂兰坐在临窗的钢琴旁,从高大的梧桐树枝空隙里望着夕阳的余辉。
   她虽然才满十六岁,却已经开始品尝爱之蜜了。不久前她与一个叫叶根的青年邂逅和约会,此刻正随着灵巧的手指在琴键上弹出的旋律,一幕一幕地重现在眼前。旋律优美,略带感伤,被明亮而丰富的和弦衬托,在她那又密又浓的睫毛上轻轻颤抖。
   那是纪念长江科学院建成4周年的文艺晚会……
   大约一个月前的某日下午,她被一辆锃亮的小轿车从广播业余剧团接往科学院,作为晚会的司仪——如今美其名曰主持人,因为讲了一些废话。
   她既能说一口标准的国语,又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因此经常在一些有外宾出席的盛会上出面。科学院这次庆祝活动异常隆重,业余文工团排演、挑选了成套的精彩节目,可以不重复地连演两三夜。为了使晚会锦上添花,院领导特地和广播电台联系,邀请了蒂兰。
   晚饭后,院文工团团长把她带进了礼堂休息室。叶根正在那儿与人研究节目单。
  “这就是广播剧团的蒂兰。”团长向叶根介绍,“我市特级报幕员!”
   她把头一偏,责备介绍人的夸张,然后像大人似地向叶根伸出手。
   “欢迎!非常欢迎。”叶根被眼前这小姑娘吸住了——她竟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妞!
  “他就是叶根,我院业余文工团的副总团长,原来是学艺术的,现在搞分析化学。”
   蒂兰注视着他:他的眼睛很动人,会说话,看得出是个聪明的家伙。于是试探性地说了句英语:
   “I was told you like music,don't you?”
   “Oh,yes.very much.”叶根立即回答,他还不知她是个中美混血儿。
   “Will you play for us this evening?”
   “Certainly,I'll play a tune.”
   “On the piano?”
   “No,on the violin.”
   礼堂里人声鼎沸,电扇旋着热风。
   突然,大厅的照明熄灭了,只剩下舞台一排绿色的脚灯和暗红色的顶光。 蒂兰从闭拢的天鹅绒帷幕之间出现,舞台前上角投下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环,宛如太阳照耀着她,包裹着她。
   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数千只眼睛盯着这位美少女。她上面穿着雪白的敞口衬衣,下面套着墨绿色的褶皱短裙,两根宽宽的黑背带从肩头垂至腰间。
满脸纯净,浑身素雅,整个观众席被她光华夺目的形象征服了。
  混血儿用银铃般的声音报了第一个节目,于是帷幕在管弦乐前奏中徐徐展开,混声四部大合唱响彻了大厅。由研究员、总工程师这些高级知识分子组成的声部竟是那么和谐美妙,听起来简直不能相信这是业余的。
   接着是年轻女郎五彩缤纷的歌舞,妙趣横生的曲艺以及各式各样的节目。在每次节目交替之间,蒂兰的出场都成了大厅动人的景象。
  她那一双妩媚的蓝眼睛闪动于乳白色的脸庞,浑如镶嵌在玉盘里的珍珠玛瑙。那脑后耳边的小羊角辫,就像鸟儿张开的翅膀。
  轮到叶根了,蒂兰平静地向他点了一下头,带他和一位担任钢琴伴奏的中年女工程师出场。
  “小提琴独奏,《叙事曲》。作曲: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演奏:叶根。伴奏:刘冰。”
  混血儿年纪不大,但业务很熟。而且从她那十六岁便十分丰满的身体来看,也显得早熟。
  叶根这支曲子演奏过无数遍,是他的保留节目之一。音色纯美,音质饱满,很有他启蒙老师罗圣提的风范。这支《叙事曲》就是罗先生亲手教给他的。钢琴伴奏也配合得相当准确协调。听众凝神屏气,沉浸在想象和回忆中。
  当忧郁的行板结束,转入激情的快板时,钢琴突然一声杂乱的轰鸣,伴奏的刘工程师晕倒了,她整个上身倾在琴键上。叶根连忙奔过去,一手执着琴和弓,一手挽着她的肩膀。舞台边幕两侧同时涌出来一些人,帮着去搀扶。观众纷纷从座位上立起,惊诧地注视着台上。
   片刻之后,团长向大家说:
  “是中暑了,同志们!不要紧的。请坐下,请大家都坐下!演出继续进行。”
   他走到侧幕旁,问叶根怎么办:“是换下一个节目呢还是继续拉?”
   “换吧。”叶根对蒂兰说。
   不料当她出场报下一个节目时,台下呼喊起来:
  “小提琴!小提琴!快快快!《叙事曲》,快快快!”同时伴随着节奏般的鼓掌。
   团长对台下瞟了一眼,又问叶根:“无伴奏行吗?”
  “我替他伴奏。”蒂兰突然插话,她问团长,“可以吗?”
  叶根从这个混血儿平静的表情与从容的声音里感觉出了自信,没等团长表态便兴冲冲地拉着她的手走到前台,请她在钢琴旁就位。
   观众们先是睁大了惊奇的眼睛,一刹时大礼堂鸦雀无声。紧接着便激动地议论纷纭,对混血儿将要开始的演奏作各种臆断和猜测。
  “这女孩行吗?”
  “难道她还会弹钢琴?”
  “别急,瞧那样儿……还真……”
  随着小提琴声与钢琴声的再次鸣响,席间爆发出一阵鼓掌,接着很快又安静了。
   从头奏起的《叙事曲》,开始几个乐句与先前效果并无多大差别,但仍有“内行看门道”,他们不久便发现混血儿的技巧更具专业水准;而“外行看热闹”便认为叶根与蒂兰才是最佳搭配。当急速的快板奏完时,台下掌声雷动,观众们为两个年轻人灵巧的手指和完美的乐感赞不绝口。
  全曲结束,两人退场,掌声与喝彩声响彻大厅,似乎窗玻璃都在发颤。观众没有就此罢休,一直到叶根和蒂兰再次出场加演萨拉萨特的《流浪者之歌》时,一切骚动才平息下来。在大家的热烈要求下,他俩又演奏了马思聪的代表作《思乡曲》,然后是一再地谢幕。
  混血儿报出下一个节目后,便和叶根一起坐在边幕旁。她很兴奋,但没多说什么话,她的任务也不允许她随意交谈,否则会误了上场。作为舞台监督的叶根更要把注意力放在前台和后台,来回走动,也顾不得与她聊些什么。
  晚会结束前,蒂兰随口问了一句叶根家的地址,叶根也顺口告诉了她,没把这事搁在心上。
(注:罗圣提是台湾作家无名氏著名小说《塔里的女人》主人公)

  【三】
  不料那个星期天,叶根过江回家去,刚把自行车停在门口,大妹妹美菁连跑带跳迎出来,神秘兮兮地说:
  “大哥,家里来了客人,是找你的。”
  “谁来了?”
  “从没见过,是个外国人,真好看呐!”
   叶根奇怪,想不起自己有什么外国朋友。他随美美朝屋里走,啊!那是蒂兰!
   蒂兰正安详地坐在竹椅上,帮小妹丽菁梳头发。她见叶根进来,忙起身笑道:“你没想到吧?我是不是很冒失?”
   “不不!”叶根见两个妹妹异常好奇的样子,四只眼睛睁得滚圆,又故意改用英语说:”I'm so happy to see you at my home!”他几乎是跳过去握住她的手。
  “Don't you think I come here too early?”
  “Not at all,It's just the time.”
   嘻嘻!嘻嘻!两个妹妹觉得太有趣了,望望大哥又望望这个“外国女孩”。  
   蒂兰拉回丽丽,继续帮她梳理头发扎成小辫子。
   两个妹妹眼里的“外国女孩”其实只是外貌象西方人,举止神态却与中国人毫无二致。蒂兰个性不张扬,甚至不够活泼,完全不像一般美国女孩那样。她沉静、温柔,但不腼腆。表面上是挺斯文的,而内心却没有不敢做的事。这大概与其混血种有直接关系。她出生在美国,生长在中国。在学校受的东方教育,而在家中则受到中西文化的双重教养。
   过了一会,叶根妈妈买菜回来了,蒂兰迎过去彬彬有礼一鞠躬。母亲惊奇地看着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听着儿子热情洋溢的介绍,非常高兴。一下把她拉至身边,亲切地和她说话。
  “你家住哪儿?爸爸妈妈都好吗?”
  “我家在WH医学院,妈妈是美国人,在那儿教英语。爸爸是中国人,在WH体育学院,是篮球国家教练。”
  “那你一定会讲英语罗!”
  “那当然!”叶根枪过话头,“她的英语是标准的美语,跟汉语说得一样好。”
   “你爸跟你妈是怎么认识结婚的呀?”
   “听我妈说,爸爸是中国篮球健将,那个什么……国民党时的‘五虎将’之一。他还是飞行员,在美国受训时认识了我妈妈,后来,两人就结婚了,再后来,就生了我。”
  “真像个传奇故事!”叶根妈听得神采飞扬,“你妈一定很漂亮,你爸长的什么样啊?”
  “我妈还行。我爸个儿挺高的,身体很棒,力气也不小。”
   正谈话间,叶根的爸爸、弟弟也从外面回来了。蒂兰恭谨地称呼“伯伯”“弟弟”,以她优雅的风度和娇美的容颜,立刻便赢得了全家的欢心。
   午餐时,她无拘无束,像自家人一样,像个懂事的姐姐,帮两个小妹妹盛饭拈菜。
  叶根的爸爸是大学教授,对家里这个不速之客——中美混血儿喜爱有加,兴致勃勃地与她用英语交谈。蒂兰发现,谈到美国叶根爸十分熟悉,比她自己爸爸知道的还多。
   饭后,两个妹妹和和三弟东东邀蒂兰一起玩扑克牌,叶根坐在她身后当参谋,屋里一片欢声笑语。
   这是叶根妈第一个钟爱的女孩,除了她自己的孩子。无论是叶根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或者他的同事,凡来过家的女孩她一个也没看上眼。她总是把自己这个儿子——叶根看得太优秀了,尽管事实上未必如此。她认为叶根长得最像她,像她一样善良,像她一样坚强,而且,长得比她更清秀。
   至于那些女孩,不是俗里俗气就是娇里娇气。蒂兰,却是完全不相同的。倒并非她是个混血儿,她简直就是个从天而降的仙女,在她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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