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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记(3)

作品名称:都市迷宫      作者:岱岩      发布时间:2015-12-14 09:02:46      字数:6854

  7月12日晚
  傍晚房东在堂屋里看电视,声音开得很大,是从秦始皇的历史中杜撰出来的一出电视剧,我不由地想起了他求仙的故事,我想他只是颠倒了肉体与意识的关系,把有形的肉体置于了意识之上。而人真正活着的是他的自我意识,肉体不过是它的容器和载体而已。
  然而,意识是什么?你怎么能够肯定你所想的所做的都是出自你的自我意识,而不是从他人那里舶来的呢?当你天天喊着自我,并自得于写在日记里的那些思考,认为自己已经有独立的思考人生的能力了,但也许这一切不过是别人在某一个时间里不知不觉地灌输给你的,或许仅仅是一种现实的模式,而你只是这个模式所塑造的其中之一,所以还是不要轻言所谓的自我意识吧,那是一条艰难之路。从起点到终点,然后继续这个循环,永无止境。在这之间又有多少个岔路口啊,需要你一次次判断和选择。如果你沿一条岔路走下去,就渐渐地远离了从前那个本真的意识,或许就再也找不回来而迷失在幽暗无边的意识世界里,在这个意识的迷宫中有着太多的假象和陷阱。
  每一次我走在意识的边缘时都有一种神秘的惊悚感,如果说世界上有所谓的神秘的事物的话,那也都出自于意识的神秘。这或许在我小的时候就有了深刻的印象,我常常看到爷爷囿于自我世界中的情形,他嘟嘟囔囔,视而不见,有时候说出来的话一语惊人,但他的话语之间却找不到逻辑的联系。他仿佛在用一种非常人的意识在思考,或者像俗语说的,他被魔鬼占有了。据我母亲说,爷爷发疯于一间黑屋子,好像外在的黑暗熄灭了他内在的意识之光。这总让我的想象力感到匮乏,我可以想象意识微明的薪火在黑暗的迷宫里转来转去,最终丧失了人的存在的最基本的属性,时间和空间,因而人也就丧失了存在的基础。但这仅仅是理性的推理,并非是真实的情景。我的父亲疯于文革最后的也是极其没有意义的纯属走形式而且并不针对他个人的一次批斗,可惜他没有吃透自己这个政治道具的角色,并通过意识的迷乱戕害了自己和我的童年……我忽然间感到了一股阴冷的风从脑后袭来,赶紧站起来下意识地想躲避开去。爷爷、父亲、我,一条可怕的虚无的链条!我不能偏执于意识幽暗的世界了。
  
7月14日
  这两天我都快被刘滢烦死了,她一有机会就问我海丽的事情。她长得多么漂亮啊?她的性情是那种温柔型吗?她之前谈过恋爱吗?她的家庭怎么样?她愿意和我上床吗?后一个问题是我和她在烧烤摊上喝酒时她问出来的,她话一出口脸就红了,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此前我们各自在内心里所确立的我们之间关系的疆界。
  “我们从没有上过床。”我很诚实地回答她。
  “你们……太老套了吧!”她惊讶地端着酒杯,像看她爷爷奶奶一样看着我。
  “海丽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子。”我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但刘滢不是那种爱计较的女孩子。我敬了她一杯酒,算是向她道歉。她也爽快地接受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是海丽那样的还是更活泼一点的?”她神色狡黠地问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给我们两个杯子里倒满酒。“我对女人并不太了解,我是依靠观念生活的人,而观念却不太靠得住。不像你是靠感觉生活……”
  “感觉也不太靠得住啊。”刘滢抢过我的话头说道。
  “我是说观念和感觉之间距离很远……”
  “可有时候我感觉我们之间距离很近。”她突然唐突地说道,之后我们都沉默了。
  现在,我和刘滢总是这样扯来扯去,我们似乎在围绕着一个黑暗的中心旋转,有时相距遥远,有时靠得很近,却总是撞不到一块去。这让想起了我和海丽在一起的情形,我总是说得很多,她很认真地听着,有时她提出自己对一个问题的理解,我就此继续说下去。有时候她并不同意我的观点,我们互不相让,就不可避免地争吵起来,她说我偏激,我说她陈腐。我们在那些昏暗的小街上争论不休,直到最终和解,要不她是不会回家的。  
  当我对刘滢说我的快乐在苦难中时,我想我用错了一个词,快乐在这里显得太表象化了,准确的词语应该是幸福。当我对她说这句话时,还隐藏了一个深刻的心理机制,而这个心理机制目前只对我一个人有效。或许我该用更准确的说法来概述这个机制:苦难是幸福的源泉。当我写下这个句子时,我忽然恐惧地想到,我是不是一步迈进了受虐狂的泥沼?我再次检查这个心理机制的来源,发现它来自于我的创作活动。我经历了苦难,叙述了苦难,那些曾经骨鲠在喉的苦难就变成了美,变成了宁静的幸福。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说,人人都在回忆中创作,人人都在叙述,人人都是叙述者,我母亲在叙述我们家族的那些苦难时,她就十分沉静安详。
  要敢于经历,更要敢于叙述。许多人被苦难压垮了,麻木了,还有的人惧怕苦难,便像鸵鸟一样自欺。
  刘滢天天缠着我说海丽的事情,在我心里便产生出了一个极大的反作用力,本来我写那个书稿时就已经释放了内心很多难以言说的压力,再经过刘滢和我反复的谈论,许多事情就变得苍白了,海丽在我心里也渐渐失去了那种沉默的等待爆发的心力,而变成了一种可见的影像。这种有形的东西是经不住时间的毁损的,最终会像冲上岸来的海星变得干枯。刘滢和我谈论海丽是出于女人的天性,她并不懂得这种创作者的内心机制。但我又觉着女人天生就是创作者,因而刘滢熟稔这样的心理的,尽管她从不知道有这样的心理机制存在。
  
  
  7月16日
  昨天中午我和刘滢坐上出租车去游泳池,开始了她所谓的寻找堕落轨迹的途程。正如历史第一次发生时还有些庄重,但当第二次模仿时就显得很滑稽了。起先我无意跟她去找寻那已经消失的轨迹,因为在我看来,我的位置有点微妙。但她非要拽着我去,并问我是不是害怕。我有点害怕的,但我对她说,主要是我不太理解她的行为,她再去寻找那些死寂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刘滢笑而不答。
  刘滢曾说过她对我不是太了解,而我对她的性情也有点捉摸不透。她一路上嘻嘻哈哈,真的像是在表演一场滑稽戏,但到了游泳馆时,我看她显出了一丝的紧张,这倒让我想起了她初涉人世的样子,那种单纯却又泛滥着太多女孩儿狡黠的念头,把爱情当作一张捕获的网,最终被捕获的却是自己,自认为能够把握世界却又往往堕入别人的老谋深算之中。但在这些虚娇的背后,她仍旧是单纯的。
  “你怕碰上那个人吧?”我故意问她道。
  “他早就高升走人了。”
  “他这种品质的人还高升啊?”
  “现在高升的都是这种品质的人。”
  她早已不是初次走进游泳馆的那个忐忑不安的单纯女孩了,那时她的眼前弥漫着一片爱情的绚烂的云雾,那让她高傲而不自知。现在她看清了她眼前的那个世界,并像许多人一样嘲弄着现实,那些曾经让她脸红心跳的甜言蜜语也仅仅是包藏着诱惑的甜言蜜语,仅仅是日后清醒时分苦涩的包衣,而最终什么都不存在了,因为那本身就是虚假的。然而正像她说的那样,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的一个,这条制造堕落者的流水线昼夜不停地运转着,但堕落的绝不仅仅是单面的女性。
  游泳馆坐落在城市南郊的一座小山下,那是个富人区,高档住宅成方连片,附近还有一座植物园,但我从未去过。她拿的是金卡,是终身性的,看来当初那个人还是下了很大的功夫的。当她说终身性时,我听出了她话语里的嘲讽和苦涩。我们走在一条长长的回廊里,一边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面是一片茂盛的绿色植物,另一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幅热带风情照片,白色的沙滩,椰子树,蔚蓝的大海和穿比基尼的异域女郎。回廊通到了服务区里,刘滢想去给我买一件游泳裤,但我说我不会游泳,她也没再坚持。她去换衣裳,我找了双拖鞋换上等着她。服务区很大,设有酒吧什么的,还有一个健身房在另一边,有两个男人在那里光着膀子练力量。
  当刘滢身着三点式的泳装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顿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特别是她练过舞蹈的两条腿修长而有力,就像一个艺术大师倾尽一生雕琢而出的艺术品,如果再配上当初她那略显青涩的神情,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美神的形象,所以也难怪当初那个人一心要把她弄到手了。
  我很想说句赞美她的话,但所有的话语说出来都显得很轻浮。我们穿过一扇玻璃门,来到了那个室内游泳池,明净的玻璃穹顶下,一池碧水微波荡漾,光线在水中跃动着,闪烁出不规则的七彩光晕。她说这个时间正是人多的时候,但泳池里也就十几个人,池边的躺椅上还有几个男人在闲聊,服务生们来回穿梭,满足客人们的各种需求。
  我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她做着准备活动,然后跳进了泳池里,她一会儿蛙泳一会儿自由泳,偶尔还能来几下仰泳,看来当初那个人教得也很用心。我看着她自如地在水中游来游去,忽然想到了从前写过四句诗,于是就去服务台那儿要了纸和笔,写了下来。
  
  你是我美丽的星辰
  在深深的夜色中呈现
  幽暗中那惊鸿一瞥
  是我远航的灵光白帆
  
  我重新坐回到那个角落里,感觉自己就像被大风刮进修葺一新的花园里的一段蒺藜,很是扎眼。后来刘滢上来坐在我身边,问我刚才去哪了。我把写了诗的那张淡蓝色的纸举到她眼前,她读后沉思不语。我又对她说了我像一段蒺藜的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没想到她用一种从未有过的恶狠狠的语调说道:
  “你比这里任何人都真实!”
  然后她再也没有回到泳池里,我们很快就离开了那里。
  下一站是植物园,荷塘里花事正盛,成双结对的恋人们在那里留影,一个摄影师缠着我们不放,摆脱不掉,我们也照了一张合影。后来我们又去热带馆转了转,里面很是湿热,除了一丛丛宽大的绿色叶片,也没别的东西,就出来坐在回廊下的阴凉地里躲避暑热。廊顶上的凌霄花初次开放,长喇叭状的红色小花悬在头顶上,随风摇摆,像是在向我们传送着缈缈乐音。
  “我愿做攀援的凌霄花……”刘滢看我老瞅着凌霄花看,故意拿腔拿调地吟诵道。
  “那我只能做一棵橡树了。”我凑趣地说道。
  “你心可真好。”
  她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中,说话的兴致并不太高。后来她嫌这里游人嘈杂,就带着我去了植物园内的“林苑餐厅”。
  餐厅坐落在一片竹林的深处,一条砖石路蜿蜒通到那里,因为游人走不到这里,所以,坐在绿意盈目的回廊间,听着竹林里传来的鸟鸣,真有种置身山林的意境。
  我们要了两杯绿茶慢慢地品着,忽然她神色黯然地说道:
  “我的青春就是从这里开始丢失的。”
  我感觉她从游泳池到植物园,一路走来,都像在悄悄地埋葬着过去的东西。她拉上我,或许只是有个见证而已。
  “那时,我是多么地傻啊!”她望着翠绿色的竹林深处,似乎在追逐着一个已经远去的年轻女孩子的身影,但那身影如竹影般轻盈迅捷,只能让她感叹现在的自己滞浊而沉重。“要是那时你看见我就好了。”她最后叹息道。
  “那时你大概看不到我。”我开了句玩笑,试图让她轻松起来,但她兀自沉落在那消失的青春影像里。飞扬的舞步,无忧无虑的笑容,五月花朵般的梦幻,似乎在一夜之间便凋零而去,留下一个空壳任其蹉跎。
  “那四句诗你是写给我的吗?”她忽然转而问我道,我犹豫了一下,她接着又问道:“是写给海丽的?”
  “是我从前写的,”我诚实地说道。“看你游泳时,我心里略有所动,就把它写了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她追着问道。我感觉此刻她并非像那些小女孩一样贪恋别人的赞美之辞,而是想拾起从前的信心。
  “我看到了你的从前。”
  “我现在自己都想不起从前的样子了。”她叹息道。
  “或许它就隐藏在你的身体里,”我看她并不太理解我的话,就继续解释道。“你的从前并不是你已经丢掉的那个所谓的青春,那些东西是注定要失去的,你的从前应该是你的真实,或许经历了炼狱的痛苦,丢掉了你身上骄虚的部分,你现在也不需要那些虚假的伪装了,所以你就更加真实。”
  或许是我的鼓励起了一些作用,她渐渐地摆脱了此前那种祭奠青春的哀伤劲儿,又变得活泼起来。
  “一个年轻女孩儿心里的爱情是神圣的,那些人利用手里的权势,利用女孩子爱慕虚荣的特点,骗取她的爱情,占有她的肉体,其实,他们要找刺激很简单,他们为什么要毁坏一个年轻女孩子内心神圣的东西呢?”
  “占有,权力的本质就是占有,一个国家,一群人,或者一个女人,占有欲无处不在。而占有又是个极为贫乏野蛮的行为,它从不顾及被占有者内心的感受。”
  “是的,他们占有了一个个心怀爱情梦想的处女,再把她们变成一个个二奶和娼妓,现在社会上人人都在谴责二奶和娼妓,却没有人谴责过他们,这真不公平!”
  她开始向我说起了那个圈子里的秘密,说起了光鲜的外表下掩盖着的心酸故事,那些豪华的大酒店、灯光迷离的夜总会背后所隐藏着的肮脏的交易,还有那些官员的奢华与失势二奶的悲惨……傍晚时分,就餐的人多了起来,我想走,但刘滢却像是在等待着一个时辰的来临,她招来服务员点了菜和红酒,服务员还特意给每张桌子上点上了一支红蜡烛。夜色渐浓,烛光摇曳,竹林萧萧,清风回荡,血色的葡萄酒在心形的玻璃杯中晃动着,如娇艳的玫瑰闪着魅惑的光,朦胧的氛围像一张捕获的网在回廊里悄悄地张开……
  “你听到什么了吗?”刘滢忽然悄悄问我道。
  “什么声音?”除了风过竹林的喃喃细语,我听不到其他的响声。
  “一个年轻女孩儿的心跳声。”
  开始我以为她在说自己,但她的眼神在示意我注意不远处的一对男女。男的三十来岁,很有派头,女的很年轻,两个人头时常凑在一起喁喁私语,之后便是女孩子受到恭维后而自然发出的像丝绸般的轻笑。
  “这里每天都在上演这样的剧情戏。”她以过来人的口吻低声说道。
  “现在的女孩子都怎么了?”我不由地感叹道。
  “你靠诚实劳动能得到汽车和豪宅吗?”她反问我道。
  我摇摇头,说道:“能吃上饭就不错了。”
  “就是啊,这就是现实的选择。”
  “那这些女孩子来这里,也是很有自欺的心理的。”
  她愣了愣,似乎在检查着当初自己的心态,最终点了点头,说道:
  “有时候你真实得叫人害怕,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性格。”
  但我知道我的这种性格并不讨人喜欢,刘滢之所以说喜欢我的性格,仅仅是因为她在她的生活中很难看到真实了,因此我的出现就像汪洋中一块裸露出海面的岩石,让她感觉到某种希望和安全。
  那瓶红酒喝完后,回廊里的剧情戏也就刚演到半途,但我们就像早已经知道了结局的看客提前退了场。坐在出租车上,我俩都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又跑到烧烤街上去喝啤酒。两瓶酒之后她有了些醉意,人变得妩媚起来,眼神也活跃了许多。在她和我的交往中,即使是酒喝多了,她也很少有特别放松的时候,这次的青春祭行,似乎真的找回了她的从前,忽然她附在我耳朵上说她和几个姐妹正在组织一个二奶网,我问她是网站吗?她说是与工会一样的组织,来维护做这一行姐妹们的利益的,她说有些女孩子太软弱了,任人欺负,有了这个组织就可以为她们主持公道了。我一直以为她是在说笑,或者是一群受欺压的女孩子们的幻想,而且我对这个组织能否运转也持怀疑态度,但她说我只看到了二奶弱势的一面,却没有看到她们内在的力量。我质疑说:性吗?她对我妩媚一笑,说那只是个工具,接着她反问我社会上的男人靠什么混世界,我说是关系网,她说:这就是了,我们想组织的就是一个地下的关系网。听了她的话,我不由地想象着这么一个地下网络秘密地编织起我们眼见的世界,许多事情都是在黑暗中萌发,等它长出地面成为一棵树木或一片野草时,我们却不知道那颗种子来自何方。因此许多看似荒谬的事情也许就有其存在的理由。
  “你是二奶吗?”我趁着酒意突然问她。
  她哈哈大笑,惹得旁边的人都侧目看她。
  “你看见哪个二奶住在那么个破地方?”
  “那你为什么住在这么个破地方?”
  “为了能找到像你这样的人!”她歪着头看我,似真非假地说道。
  她真得醉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也不像从前那么含蓄了。我怕惹人注意,就扶着她离开了烧烤街。马路上风很大,吹得她略微有点清醒,但仍旧站不稳,整个身子都靠在了我肩膀上。有时候我怕她会突然摔倒,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这是我和刘滢第一次挨得这么近,不由地让我想起了我和海丽在一起的样子,印象中我们总是手挽手在街道上漫步,很少有如此亲近的时候。这倒不是说我和海丽是那种很守旧的人,单等着洞房花烛夜才会以身相许,而是我们常常笼罩在思想的辉光里,不自觉地便冷淡了外在的肉体,许多时候我们只需手拉着手便已找到了相通的感觉,靠得太近反而破坏了萦绕在我们身边的那种纯净的思想的空气。
  幸亏房东一家人都睡了,要不我得费多少口舌解释我和刘滢的这付形象啊。我从她的包里找到钥匙,打开门,拉亮了电灯,看到她屋里十分洁净、素朴,床上的蚊帐似乎也是学生时代的遗留物,同属于那个时期的还有墙上挂着的邓肯的剧照。
  我把她扶到床上躺下,给她脱去了鞋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的小桌上,掩上门回到了我的屋里。刚要趴在床上写日记,却隐约听到她那边有动静,就急忙过去看看。她嘴里嘟嘟囔囔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概是肚子难受。我找到了她的痰盂,放在床边等着。果然,不一会儿,她就闭着眼身子向上起,我扶住了她并把痰盂伸到了她的嘴下,她一张嘴吐出了肚子里的污秽物,我把清水端到她嘴边,让她漱了口。她又重新躺下了。我出去把痰盂里的呕吐物倒了,并用清水冲了痰盂。这一夜她如此折腾了好几次,最后终于吐净了体内的污秽,安静下来,沉沉睡去。我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屋里,却毫无睡意,就趴在床上继续写我的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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