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孔亚不在，电话是林星雨接的。从林星雨嘴里，石中青听到了黎颖受伤的消息。
　　孔亚在医院的走廊里一直守到黎颖恢复知觉，医生说是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孔亚和黎娴等在征得护士许可后，到病房里去看了看黎颖。可不知怎么回事，黎颖醒来之后，对他不理不睬，甚至不拿正眼看他。他不知道自己什么事情得罪了她，呆了一阵，自讨没趣，交代黎娴好好陪护，一个人怏怏地离开了医院。出门的时候，他闷闷不乐地想：女人的心思可真不好懂。
　　
　　回到办事处，只有林星雨一人在。林告诉他，石中青刚才打来电话找他，好像是说局里的阎局长不同意他介入长新事务。孔亚想找石中青了解一下准确的情况，林星雨告诉他石中青听到黎颖受伤的消息，已经赶到医院探望去了。
　　这时，娜塔莎伸着懒腰进来，看见孔亚，便缠着打听了黎颖的伤情。孔亚向两人大致介绍了事件经过，然后若有所思地抓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汪天山的手机。
　　“嗬！真的有日本人要搞黎颖的情报？这事可真他妈的有那么点意思了！”孔亚听见汪天山的声音很兴奋。
　　“现在还不能肯定。警察正在审讯抓着的那个家伙，估计很快就可以搞清楚了。喂，天山，我有件事想要动用一下你在长沙的资源。”
　　“你是指哪方面的资源？”
　　“政府的、社会的那些关系。”孔亚把石中青的事向汪天山提了出来。
　　他听见汪天山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说：“孔亚，我的想法是你要代表我出任这个董事长。我是大股东，凭什么要把董事长让给人家？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我正是从你这个大股东的利益出发考虑这个问题的。天山，长新公司目前有两大问题，不是你是个大股东你就能够解决得了的。第一是人心问题。不管是法人股还是职工，都存在这个问题。你有把握让他们都服你吗？长新公司从本质上来讲还是个国有企业，和民营私营企业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我们要请石中青这尊菩萨来稳住他们；第二则是我们马上就要面临的问题，我不知道你看过长新的财务报表没有。我看了，形势不妙啊，现在长新公司的资产负债已经超过了90％，银行不敢再放贷，长新一停产，债主都害怕了，现在天天有人上门逼债，有好几家债权人已经向法院起诉了。你想想看，你准备了多少钱替长新还债？新华厂是没有，黎颖也没有，其他股东你就更没打他们的算盘了。这个样子下去，就是美之源不来，长新也顶不了几天？”
　　“那和石中青当不当董事长有什么关系？”孔亚听出汪天山的语气已不那么肯定。
　　“很有关系！国家现在对国有企业的政策很宽松，长沙又是国家企业改革的100家试点城市之一。我的想法是，长新公司要以国有企业的身份去争取这些优惠政策。在中国，政策就是最大的资源，你有没有钱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你要拥有政策。而石中青正是国有企业的象征物，我们要通过他去为长新公司争取国有公司才能享受得到的政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
　　汪天山沉默了一下，问：“好吧。你说，要我干什么？”
　　“首先，我要你动用你的社会关系，确保石中青出任长新公司的法人代表；然后我们再动员所有的力量，为长新公司争取国家对国有企业的优惠政策，这实际上也就是长新公司的生存空间。”孔亚知道了汪天山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观点，将想法无所顾忌的直的出来。
　　“林星雨在不在？你叫他听电话。”
　　
　　林星雨和娜塔莎正专心地看着孔亚同汪天山通话。孔亚朝林星雨招招手，林星雨立即过来接过电话。
　　孔亚不知道汪天山同林星雨说了些什么，他只看见林星雨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嘴里不住地“嗯嗯”答应着。接完电话，他兴奋地对孔亚和娜塔莎手足舞蹈：“王总已经吩咐了，你们看我的，今天晚上我就把阎平高摆评。”林星雨说着，一路小跑出去了。
　　望着林星雨离去的背影，娜塔莎笑道：“汪天山放个屁，他就跟捡了圣旨似的。”说着走到孔亚坐着的沙发边，坐到沙发扶手上，手搭着孔亚的肩膀，问道：“孔亚，你说长新公司资金紧缺，既然日本人想要黎颖的专利技术，怎么不干脆卖给他？那不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你是研究《孙子兵法》的专家，那上面不是提到了‘取之于国，因粮于敌’吗？”
　　孔亚眼睛一亮：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
　　他抬头打量了娜塔莎一眼，只见她正歪着脑袋调皮地望着自己，好象在问：怎么，不认识了！
　　
　　孔亚对娜塔莎确实不敢小看。自从第一次在虹山见到娜塔莎起，他就感到娜塔莎不是一个一般的女人，尽管他觉得他有些卖弄风情，矫情造作，可他感到自己很愿意同她一起聊天。他发现娜塔莎对中国古典文化方面有着深厚的造诣，不管是楚辞汉赋唐诗宋词，也不管是老庄孔孟哲学兵法，娜塔莎可谓得心应手，到手拈来，并有时有如珍珠妙语，让人刮目相看，也让孔亚不知不觉地对她感到着迷。他无法把她看作是一个鳖神公司的正常职员，也不敢相信这个出色的洋女人竟然会委身于鳖神集团这么一间中国的民营公司，除非她真的是汪天山的情妇。可是，假如他是汪天山的情妇，汪天山为什么不把她带回广州，却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长沙？孔亚曾装作不经意，特意向沈玉和林星雨打听了娜塔莎的来历，知道她是今年春节过后才应聘来到鳖神集团。关于她的背景，除了从汪天山嘴里说出的那些情况，别的谁也不情楚。这些日子，孔亚虽然明显察觉到娜塔莎有意在挑逗自己，他却不敢对她有任何非份之想。他总是在心里告诫自己：娜塔莎可能是汪天辉的情妇！朋友妻，不可欺。
　　此时，娜塔莎一句话点燃了他思想的火花：为什么我一直把包括美之源在内的一些对手看作是自己的敌人呢？从某种意义上讲，难道他们也不正是有待长新公司去开发的潜在资源吗？
　　他突然嗅觉到了娜塔莎身上传出的某种混杂着香水味的奇异体味，他觉得有一丝晕眩。他瞟了一眼娜塔莎坐在沙发上的臀部，娜塔莎本来就很丰满的屁股让沙发的扶手从中间一挤，更显肥硕，像一个受到压迫的充满气体的气球，仿佛马上就要从紧紧蒙着的皮短裙里爆裂出来。孔亚感到一股热流从自己小腹的丹田处急速升起，那天早上自己看见的到底是不是这个就要爆裂的肥臀部呢？他发觉自己在走神，立即控制住思想的野马，笑道：“真是听君一句话，胜读十年书啊。娜塔莎，你听过我们中国的‘一字师’的典故吗？”
　　“哼，应该是听君一席话，一句可不够！”娜塔莎伤风似地哼了一下鼻子：“孔亚，你笑话我，我可告诉你，什么时候我可真要好好教你一晚上。我还有许多招数要教你呢，你等着瞧吧。”
　　孔亚感觉娜塔莎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在使劲。见孔亚在看她，娜塔莎用她那对碧蓝的猫眼有些异样地盯住了她，嘴角透出一丝不甚明显的笑。
　　这对顾盼生辉的美目让孔亚突然想起了《诗经·卫风》中的“硕人”：“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心中怦怦乱跳，赶紧躲开了娜塔莎的眼光。
　　
　　这时候，忽听得有人在走廊里喊：“孔亚，孔亚，你在哪？”
　　孔亚听出好象是于露玲的声音，“噌”地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娜塔莎失望地跟着站了起来。
　　来人果然是于露玲。她一见孔亚便紧张地抓住他的手问：“孔亚，听说你们出事了。大千呢，大千在哪里？”
　　由于公司近来停摆，欧天鹏这位习惯于每日觥筹交错，花天酒地的贪杯好酒之徒早已难受了好些日子。听林星雨说辛公子在沙西海鲜楼设有饭局，她忙不迭就应承下来，并立即通知了阎平高。阎平高在机关里也是吃贯了人家，自从到了局里，手下虽有不少企业，可因近年来大多效益不太好，只能隔三差五的变着法子打打下属的主意。有人愿意主动请客，自然沒有不来的。
　　
　　阎平高跟着欧天鹏同辛公子打过几回交道，知道辛公子的来头。辛老爷子虽然已经升迁入京，与湖南各界仍然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辛公子在长沙政界是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天上的事情知道一半，地下的事全知。席间，谈论的话题无非是些官场轶事、政界丑闻。阎平高对所有的这些人这些事特别感兴趣：他觉得一个人在官场里混，连这些花边新闻马路消息都不知道，那简直有损官威。尽管觉得辛公子难免有些夸夸其谈之嫌，阎平高却总认为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知道的动向多一些，总沒有什么坏处。他喜欢同这些公子哥们打交道，当然这并不能妨碍他从心底里对这些人有一种天生的仇恨：他们凭什么就能这样？他们自己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有个好爹吗？
　　酒过三巡，慢慢就有些放肆起来。男人凑到一起，除了谈政治、谈生意，就是谈女人。辛公子此次南下归来，还到沿海某岛过了一回瘾，这阵子便把一个“天体岛”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欧天鹏眼都听直了，跃跃欲试。酒量不佳的阎平高不知是自己喝了酒的缘故，还是受了辛公子露骨描述的刺激，也觉得浑身热血沸腾。
　　辛公子见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两人的情绪也调动起来了，忽然压低嗓子道：“二位，说也说了，喝也喝了，要不要本公子给你们来点助兴的节目？”
　　“那就去见识见识。”
　　
　　沙西桑拿浴室。灯光昏暗。领班服务生一看辛公子带了客人来，立即点头哈腰迎了上来。
　　欧天鹏是见过世面的，一副大咧咧的老板气派。阎平高则有些惴惴不安，躲在柱子的阴影里，生怕被熟人撞见。辛公子给两人安排了单间，吩咐领班安排人好好服侍。看着阎平高忸忸怩怩地跟着领班去了，这才掏出手机打电话。
　　林星雨接到了辛公子的电话，马上打开了098#的监视器，一面观察一面向翘着二郎腿躺在安乐椅上的辛公子报告。可心眯着眼睛摇啊摇着，嘴里念叨着什么，林星雨根本就没去听。他观察着阎平高的一举一动，觉得阎平高好象有些顾忌，便担心地说：“干娘，这小子好象是一个新手，不知道他会不会上钩呀。”
　　可心用鼻子“哼”了一声，依旧眯着眼，平静地说：“我还没有见过不吃腥的猫！是谁服侍他？”
　　“是阿霞。这娘们可真够劲！你看她那对大波，没有40也有38。那身工作服都给他撑破了。”
　　“哼，那骚货！唉，也不知有多少男人就叫她给毁了！”可心悲天悯人地叹了口气，忽然没好气地骂道：“都是你们自找！要不是你们这些臭男人喜欢，阿霞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女人嘛，谁不希望守着老公孩子平平安安过日子？”
　　屋子里静了一阵，可心见林星雨不吱声，又问：“你说，这是孔亚安排的？”
　　“是那小子跟王总提出来的。”
　　“鬼才相信！肯定是鳖三那杂种出的主意。孔亚我了解，点子虽多，也种鬼点子她可想不出来。”
　　
　　可心继续眯着眼睛摇着。林星雨盯着监视器，看着阿霞扶着杠子在阎平高背上踩。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单调的画面使他眼睛看得发涩，他觉得这个前奏太长太乏味，开始有些没精打采了。正打算起身伸个懒腰，由下而上，渐渐到了肩膀。
　　这时精彩镜头如期如期出现：只见阿霞仿佛重心失衡，两腿突然一分，坐到了阎平身上，她那条绷得狠紧的按摩裤猛地就从大腿根处撕裂开了，里面什么也没穿，亮出白花花的一片。阿霞好像吃了一惊，慌慌张张地用两手去捂隐私处，却将裂口越扯越大。
　　林星雨“哇噻”惊呼一声，兴奋地骂道：“这个婊子，可真是个天才！”
　　阎平高一翻身，就将阿霞压到了身下。
　　可心感到自己呼吸急促起来，娇声换道：“星仔！”
　　林星雨春宫看得正起劲，忽听得干娘叫换，回头一看可心已经是胸脯起伏如潮，面带嘲红，裙子掀得老高。立即如听到主人吆喝一般，伸着贪婪的舌头钻进裙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