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为了爱情到新疆

　　朱美霞又笑了起来，也像他那样捶起背来，仿照我的声音说：“唉，我也真是的。”
　　黄从良心里失望，莫名有点生气了：“你怎么就跑到新疆来找男朋友了？南方不是很多男孩子吗？”
　　朱美霞也鼓着嘴巴生气地说：“你以为我是想跑到北方来吗？南方的就是找不到，你说南方有哪个男孩子可以找的？
　　一踏上乌鲁木齐的大街，一种悠闲的气氛便扑面而来。即便是你有要紧的事情要办，然而，一踏上大街，似乎便把一切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黄从良看看表，都八点多钟了，在南方城市早入夜了，但这里的太阳还在西边好好的挂着，而东面的月亮却早早也出来了，在太阳光辉的映照下，一点也不亮，只是一个圆圆的月痕。
　　在新疆，黄从良大开眼界，在这里，可以见到连做梦也不曾见过的腰肢，那样纤巧、细长，比胳膊大不了多少哩；在这里，可以遇到绝无仅有的微笑，那是一种技艺高超的微笑，有的微笑可以让你陶醉得浑身酥软，有的微笑会使你忽然觉得是草芥而低垂脑袋，有的微笑又会令你觉得挺拔高耸而昂首阔步。
　　然而，每当走到女人前或与女孩子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朱美霞总是要不高兴的，她的嘴巴翘起来，鼻子里：“哼！”有次还说：“你们这些男人，总是不懂事的，没一个争气的。”
　　“你们女的，就是小气！”黄从良说，不过要把目光瞄向俏丽的小姑娘脸蛋之时，他便事先向她张望一下，看看她是否正在窥视，然而他的手被推了一下，朱美霞说：“看见了么？”
　　沿着她的手指，他看到了一个姑娘，体态、身段、脸形——真是美极了！”
　　“我跟你说的是她后面走的那一个。”
　　果然！后面那个脸庞光彩照人，奇异而动人……朱美霞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来，带着莫名其妙的颤栗和令人难受的心跳。
　　“你既然一眼看上了那个黑发女子，干吗不跟着去呢？”
　　他一下子臊得满脸通红。
　　“怎么没勇气了？可别错过机会呀！”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十分坚决地回答说，“这些不适合我的，还是我们南方的好。”
　　“我可是知道你们男人心思的！”朱美霞得意地微笑着，她或许真的相信没有一个美人能抵得住她的魅力。
　　灯光给万事万物都点染上一层奇妙而诱人的光彩。
　　黄从良看着那女人随着街灯的或近或远，时而闪着耀目的光彩，时而又忽然隐没在一片昏暗之中。他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脚步。
　　黄从良不敢指望得到美人的回眸一笑，也没不敢怀有朱美霞所暗示的那种非份之想，更不奢望……可是，他就是一心想要看看她的前面，尤其是脸，她说不定她是从天上下来的仙女，或许又美得要飞天上去。
　　这时候朱美霞却不停地与他说话，他前言不搭后语，有时答非所问，脑子里乱糟糟的，内心里却蕴蓄着感情的火花，但没合适的时机，肯定不会燃成熊熊的火焰的。
　　“走路小心点”！朱美霞冷冷一笑，我浑身的血管不由地微微震颤，摔倒在地上。
　　入夜了。房间沉浸在一片灰暗、模糊的杂乱光影里……黄从良做了个梦，可是梦见的完全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情景：只有朱美霞的轻盈的步履再橐橐地响起，她那光洁如天外的白雪一般的裸露的臂膀能再在他的眼前闪动......
　　醒来，黄从良掀开被褥，痴痴地坐着，了无生气地凝望旁边朱美霞房间的窗户，一心回忆那逝去的梦境。此时感到他感到心里发痛，因为他终于有了沉痛的发现，其实最适合我的，只是一个人：朱美霞！
　　这时刚巧朱美霞敲门进来。
　　黄从良想对她说什么，说出来却是：“今天去找你的朋友吧！”显然不是他心里想说的话。
　　朱美霞一笑：“都不知找得怎样呢。”
　　黄从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跟在朱美霞令人销魂的身后。他的眼神、心思和感情全都聚集在朱美霞身上，让其它女人滚蛋吧！
　　朱美霞忽然转过头来，望了他一眼，天哪，多么迷人的姿容！白皙耀眼、十分可爱的前额覆盖着玛瑙般的秀发。一头奇妙的卷发如波似浪，几绺秀发从呢帽下面露了出来，轻拢着因傍晚的微寒而罩上了淡淡的红晕的双颊。樱唇紧闭，锁着一串最迷人的梦幻。
　　朱美霞要找的金桥旅行社就在他们所住的新疆大饭店旁边，因为刚下过雨，清新的空气中夹着一种浓郁的味儿，黄从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荡人心魂呀！他知道这是熏衣草的味儿，这儿是出产熏衣草的地方。
　　十点多钟，正是新疆上班的时间，马车、人流，像水一样快把下马路都被淹了。黄从良跟在朱美霞后面，从这儿穿到那儿，一路打听，最后走到围墙和栅栏门的尽头，找到了一幢大工大厦。
　　守卫给他们指点了一会，他们进了十二楼。那儿果然挂着金桥旅行社的牌子。那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面放着几排桌子，那些人都埋头在电脑上打东西。他们看到有些穿得跟我们南方人一样，有些却穿得很滑稽，她们的脸涂得跟砖头的颜色一样。于是黄从良对杨柳说：“这些人里……很快你就可以看到你的男朋友了。”
　　朱美霞没说话，她或许喜悦和兴奋都说不出话来了。她看了看，摇了摇头，说：“没有！”
　　朱美霞走到旁边的办公室，抓住了门把手并打开了门：那是一道垫了夹层的门，厚得跟保险柜似的。
　　她走了进去，黄从良踮着脚尖跟在他后面，不想干扰这些正在干活的人。黄从良想朱美霞突然出现在她男朋友面前，他一定会大吃一惊的，想到此，黄从良心里酸酸的。
　　这是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些暗，只有一盏灯照着，整间房子都浸在浅水一样的光影里。一个穿着简洁的女孩子半躺在沙发上，腰姿柔软得如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印花毛巾，从窗外进来一束光钱，不偏不倚地沿着她的头发落到她的肩上，那女孩子手时拿着一朵玫瑰，脸上含笑，她一旁边，一个秃顶男人趴在地上昂起相机给她取角度。
　　黄从良低声地说：“看，他们在拍艺术照呢。”
　　这时，传来一声吼叫：“安静。”
　　黄从良吓了一跳，那男人分明是在说他。黄从良又对朱美霞说：“他们一时半刻拍不完的。”那人拍了一下沙发，发出沉闷的声音，又喊了一声“安静”。
　　黄从良拉着朱美霞的手出了办公室，看到人黄从良立刻像扔一团火那样放开了，毕竟是陪一个女孩子来找男朋友，这小动作被人看在眼里，什么意思？水染也不清的。他还不自觉地与她保持了一个拳头的距离，并在她耳边说：“到时你说我是你的同学。”
　　她说：“现在同学的成分是最值得怀疑的。”
　　黄从良又说：“那就叫我表哥吧。”
　　她一笑，说：“表哥表妹情意是最长的。”
　　黄从良抓了一下头发，说：“你就说半路碰上的，算我学雷锋吧，嘘----”一个人走了过来。
　　黄从良问他：“请问----”他还不知朱美霞的男朋友姓甚名谁呢，只好拔一下她的肩膀：“你说呀？”
　　“我找莫文西。”她说
　　“谁叫莫名西？”他问道。那人真蠢。
　　他们茫然失措。幸好另一个人热情地凑过来，说：“他不在这里……你到旁边的办公室问问吧。”
　　他们朝旁边走去，又打开了一扇那样沉重的门，走进了另一个办公室。里面灯光通明，见有许多人在讨论。他们在开会。办公室里突然静下来了，那些目光都朝他们扫过来。一个戴着框架眼镜、瘦得跟钉子似的人站起来，他那两撇黑胡须随着他那一口白牙齿上下跳动着：“你们找谁？”
　　“没找谁？”朱美霞缩了出来。
　　小胡子吼叫着回答说：“没找谁乱闯干什么？”
　　黄从良说：“我们找莫文西，在么？”
　　“这儿从来就没有过莫文西！”小胡子的眼睛盯着他，从头看到脚，又由脚望到头，“你来干什么？是不是要来偷东西？”
　　“不、不不是，我哪像是偷东西的？”
　　“谁能相信你不是坏蛋呢？……谁能相信？”
　　他们明白他们来的不是时候，来得也不是地方了，低声地说：“你们也真是的，别冤枉好人了。”黄从良说着，一把拉着朱美霞的手，跑到了楼下。
　　到了楼下，朱美霞给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笑了。朱美霞或许是看到了他的不快，说：“不找了，我们来玩老鹰捉小鸡吧，来玩老鹰捉小鸡吧！”
　　“谁来当老鹰呢？”
　　“当然是你啦。”朱美霞刮了一下他的鼻尖。
　　“那小鸡呢，到哪去捉小鸡呢？”
　　朱美霞就笑：“没小鸡你捉住我不就行了？蠢！”
　　黄从良端详着她的神色，便追赶着去捉她，她交叉着双手放在前面，笑盈盈地让他捉着了。她说：“捉到你啦？有什么奖励吗？”
　　朱美霞就笑：“你要什么奖励？我把我当奖品奖励给你好吗？”
　　黄从良的脸热了起来，说：“你、你干嘛开我的玩笑？”
　　朱美霞笑得弯了腰，指着他笑：“一个大男人，原来你这么害羞的！”
　　为了摆脱此刻的困境，黄从良脚步踉跄地朝旁边那摆着新疆特产的“大巴扎”（集市）过去，那里有不少据说是从和田和吐鲁蕃出来的特产，他想仔细一些玉石、葡萄干、杏仁核，回家送给身边的朋友，让这些东西告诉他们：我到过了新疆！就这么一次阴差阳错的事情，居然从大老远的广东无缘无故地跑到这个毫无意义的地方来。
　　朱美霞沉迷其中，却很快把寻找男朋友的事给忘了，还说：“我们到天池玩吧，不到天池，等于没到过新疆的。”
　　黄从良不得不提醒她说：“怎么？你不是说要找男朋友吗？”
　　“原来是要的……可现在不要了，我已经找到了。”朱美霞看着我笑。
　　“你找到了？”
　　“其实我根本没有男朋友，你叫我又有什么办法呀？”
　　“你说什么？”
　　“根本就没有莫文西。”她忍着笑。
　　“什么？”黄从良惊愕地张大嘴巴，“你居然开这么大的玩笑？骗我到新疆来？”
　　“骗你又怎么样？”终于笑了出来，“你不说来旅游吗？”
　　“我连假都没请，就陪你来新疆了。”
　　她笑得更欢了：“真好玩，想不到你是个这个好玩的人。”
　　黄从良一把抱着她：“今天晚上，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个好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