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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卑鄙的罗网

作品名称:怒魂录      作者:草芒      发布时间:2015-12-15 10:44:12      字数:7699

  三天后的下午,林家府门大开,一辆轿车停了下来。林峰和管家先下了车,管家先跑着去通知府里的人准备迎接贵客,林峰则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满脸含笑地说:“陶真人,请!”
  车里走出个五十上下、西装革履、戴着墨镜,脸上坑坑洼洼插满髭须、狮子鼻的矮胖男人。原来这位就是省城很有名气的捉鬼驱魔法师,俗姓陶,精于符水,常有灵效,所以人们给他取了个“陶半仙”的绰号。可他今天这幅装扮十足像个大亨。那陶半仙高昂着头,很傲慢地点点头,右手拄一根雕龙拐杖,左手提着一个黑皮箱,在林峰的引领陪同下迈开闪闪发光的黑皮鞋踱着方步走进门去。
  一下路人立即停下来围观。“看样子,林府的鬼闹大了,连陶半仙都请来了,这回有好看的了。”众乡邻议论起来。
  管家叫声“去,看什么看!”就嘭的一下关严了大门。
  “陶真人请用茶。”在林峰及其大太太李如茵的殷勤招待下,陶半仙坐在客厅里的贵宾位置上。他拿下墨镜,露出两道浓眉和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滴溜溜地四处张望,鼻子也像狼犬似的嗅着,像发现了什么。这家伙呷了口龙井润润喉,才嗡嗡地说出声来:“以本真人看来,贵宅犯阴,有邪气入侵。”又看了看那张大厅正中的桌子说:“此位凶邪,定有邪物待过。”
  林峰等人面面相觑,又惊又服。
  陶半仙打开皮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罗盘,起身走出门外,林峰等人连忙上前引路,陶半仙一一堪舆后,回到客厅坐下很严肃对林峰等人说:“邪物潜于贵宅周围阻住祥光入门伺机作祟,贵宅上下必然口角四起,人心不安,常染怪病屡做恶梦,十分不顺啊。”
  “哎呀,我的大真人,您老一来就看出究竟,这下我们府上有救了!”大太太李如茵惊叫起来,很是佩服陶半仙,林峰连声附和。
  陶半仙脸上皮笑肉不笑地动了一下,点上香烟悠然地吸了一口,仔细看了看林峰,心中默默有了计较,又说:“林老板,依贫道看来这些事可能与你有关呐!我看有一个女……”
  “今个请真人仙驾降临,就是请真人为弊府消灾驱邪啊!您放心,这酬金定然是不敢怠慢的!”林峰怕陶半仙查出他与王青娥的事而受到大太太的责骂,忙说了一连串酬谢话打住了陶半仙。
  “你怎么打断陶真人的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李如茵瞅了一眼林峰,又恭敬地问陶半仙:“陶真人,您刚才说什么女啊?”
  陶半仙岂会看不出林峰的窘迫原委,心想:“这林老板一定对那女鬼做了什么缺德事,所以才引鬼来家作祟!本真人也不想让你难堪,本真人就捏住你这个怕被人知道的小辫子多敲点大洋!”就故意打个哈欠,稳住李如茵:“李太太不要急。我刚才是说有一个女鬼在家作祟。”
  “哦,是这样!”李如茵半信半疑,又瞅了林峰一眼,对陶半仙说:“陶真人,那晚有条大蛇突然出现在大厅桌上,还口口声声说林峰以前对不起她,她要报仇什么的,还说她是林峰的原配……”林峰慌了起来,又不敢打断李如茵的话,忙使眼色向陶半仙求救。
  陶半仙看在眼里,想帮林峰解围,嘿嘿一笑说:“李太太,一条妖蛇的话也能信吗?它这样说,无非是想挑拨你们夫妻不合,达到它作祟的目的。”
  林峰忙点头称是,又使了个眼色给陶半仙,示意陶半仙继续配合为他遮掩,问道:“道长,我林某又不曾与这邪物有仇,怎么会招引它来鄙府作祟呢?”
  陶半仙瞧在心里,呷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这还不清楚?它当然是看中你的旺气了。一则是想逼你用丰厚的资产请人超度它;二则是想吸你林老板旺相之命的精气来壮大它自己啊。”
  陶半仙在省城颇有威名,李如茵信了大半。她哼了一声,说:“既然还有这种不要脸的女鬼!休想请人超度它!”满脸含笑恳请陶半仙道:“就烦请道长做场法事收服了这个女鬼,好让我们全家清净平安,我们一定重重酬谢您老的。”
  “好说,好说!”陶半仙翘起二郎腿,胸有成竹地说。
  “那道长何时做法?需要哪些道具?在哪里进行?”林峰松了口气,陪笑问道。
  “明晚11点,就在这间大厅里。但要你林老板做诱饵,引来那女鬼入瓮,贫道才好乘机一举拿下!”陶半仙对林峰说。
  “我?这——道长,我怕……”林峰想起那条怪蛇就打了寒噤,惊慌说道。
  “此事与你有关,当然要你来解决了。”陶半仙站起来,打个哈欠,拍拍林峰的肩说:“放心,有贫道在,保管你无事!”
  “那当然了!”李如茵也站了起来陪笑道,又轻叱林峰道:“有大名鼎鼎的陶真人在你还怕什么!像什么男人!”
  “陶真人请到厢房用烟!”李太太让侍女引着陶半仙去厢房抽大烟去了,林峰呆呆望着那大厅的桌子。
  晚上用完大餐,林峰陪着陶半仙在炕上吞云吐雾。林峰叫退下人,低声对咪着眼正在享受的陶半仙说道:“道长,您洞察秋毫,千万要为林某的难处作想啊!”
  陶半仙吐了口烟,笑呵呵地低声说:“贫道一见林老板面色就知道原委了。你一定做了什么缺德事,才会招致怨气如此深重的女鬼的报复!”
  林峰苦笑道:“道长真神人也。我早年与一个青楼女子有情,后来她上省城来找我,以我如今的地位怎能还要她那样一个低贱之人?于是与她断绝了情分。后来那女子想不通自寻了短见——干我何事?哪料到她死后竟然变作厉鬼来纠缠我,真是苦不堪言啊!早间幸得道长为我打圆解围,不然要是让我那母老虎知道,我就惨了!所以请道长务必为我保密,林某感激不尽。”
  “哈,想不到你林老板如此惧内!不过你林老板刚才的话多有水份——贫道午间相你的面时就看出有一个为你上吊自尽而死的女鬼纠缠在你左右,将你的印堂都吹黑了,分明是来讨报索命的!贫道如果推算不差,还看出你们有夫妻情缘!这女鬼可能是你的原配妻子,后来一定因你有了富贵就把她抛弃,她便自寻短见,一腔怨气难散这才化为厉鬼来寻你林老板索命呀!”陶半仙一下抓住林峰这个把柄,妄图狠敲一笔。
  “这,道长,你说笑了吧?我林某哪里还有什么原配妻子,道长看错了吧!”林峰没料到这个眼前一脸贪相的陶半仙竟然算得如此清楚,一下就窥探到了他的秘密,不由心中发毛,忙遮掩道。
  “林老板,你是个明白人。贫道走南闯北几十年,什么样的魔怪没遇到过?什么样的冤业没解过?我们这一行自有做事规则。你放心,本真人是不会随便泄露你的秘密,让你难堪的。要知道,你林老板是我的财路。如今这个女鬼怨气很重,力量不小,算是贫道近年来遇到的颇为费力的对手了!要想收服这个女鬼,这酬金嘛——”
  “这酬金林某再加五百大洋如何?只要道长为我除了它,林某岂会在乎这区区一点钱?”林峰被逼无奈,忙出高价堵住陶半仙那张贪婪的嘴。
  “嗯——这烟抽得够味!”陶半仙眯上眼抽起来,表示满意了。
  “今晚就请道长在府上歇息?”
  “——嗯。我看你府上那个端茶的小姑娘水灵灵的——好福气啊,林老板!”陶半仙嘿嘿的笑起来。原来这陶半仙早年学道于江西龙虎山张天师府处,学成后后游走江湖,靠一身驱鬼捉妖的道术谋生。他游走江湖久了,便想找个地方安居下来以图发展,于是他来到省城,挂起“天师道”的招牌开了间消灾驱魔的道馆。凭着他的真本事,向他求算命、打卦、驱邪、消灾的人自然多起来,于是腰包也就越发鼓胀胀了。所谓红尘是个大染缸,难免饱暖思淫欲,就琢磨着人生在世,无非图个安乐快活,求真了道实在茫茫无期!这多年清苦的生活也该换换味了,就破了全真戒,还俗成个在家道士,后来索性将那身道袍也束之高阁,换上了西装革履,逛窑子喝花酒抽大烟听小曲,过上与常人一般无二的生活,想做个新时代的最有型的法师。他也知道,修道不守戒等于自坠地狱,可心中的欲望越来越无法控制,于是他也索性不顾道家祖师爷们的谆谆告诫了。刚才抽烟时,看见给他端茶的侍女标致清秀,动了淫念,就想向林峰要这侍女陪他过夜来做为此次驱魔法事的定金。
  林峰当然会意,连忙点头出去安排了。没料到这个西装革履打扮的道士也如此亲近女色,还厚颜无耻地暗示,嘴里轻声骂道:“这老贼道!又贪财又好色,哪像个道士?!还要我那眉清目秀的小云!老子还想纳她做个三姨太呢!你还要抢到我前面!——我的大事要是你弄砸了,老子可不管你是什么真人假人,到时让你名声扫地,看你怎么在省城混!”
  11点的钟声敲响了。林府上下一片寂静,静得只听到林峰惊惧不安的心跳声。林峰头戴圆帽胸戴红花,一身新郎打扮坐在大厅正中。他前面摆着那张怪蛇盘踞过的大桌。桌上点着香烛和许多白蜡,盛着几味精致的菜肴。他前面放着碗筷和一只高脚杯,一瓶洋酒,对面摆着一个太师椅,桌上也放着碗筷和酒杯。
  钟声响起的时候,他似被电击了一下,颜色苍白,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去把两扇大厅门打开。门两旁立着一对一丈高的金童玉女。林峰跪在地上,向门槛外早已放置好的铜盆里烧起金元宝来,边烧边战战兢兢地轻声唤着:“青娥,青娥,快来领受钱财,为夫这里给你谢罪了!青娥,青娥,孤魂归来!为夫今晚请你来领受钱财、酒饭!为夫以前对不起你,今晚请你来向你谢罪了!你在千里之外,万里之遥听我召唤,就要飞来领受为夫的祭奠!”轻唤间,四下吹起阴冷透骨的风,那铜盆里的纸灰一圈圈旋转飞舞起来。林峰惊道:“她一定来了!”战抖着点燃了门两旁的那对金童玉女,向漆黑的夜空轻唤道:“青娥,我让金童玉女来迎接你了,你听到召唤就快来与为夫一聚吧!”那金童玉女呼啦啦地烧起来,纸灰向天空飘去。林峰忙转身走回座位,像只发抖的鸡,僵硬地坐了下来,暗暗叫苦:“陶老道啊陶老道,你到时可要及时出手啊,不然我会玩完的!”
  呜——一股异常阴冷而强劲的风劈头刮进厅来,刮得四壁的字画和顶上的吊灯左摇右晃,林峰只觉心脏跳到嘴边了。
  “嘭!”的一声,两扇大门自动关上了,林峰觉得厅内的气温似乎一下子降了10度,冷得牙关嘎嘣直响,他感到一个无形的东西走了进来。
  此时那对面的椅子自动挪了挪,发出人坐上去的声音。林峰虽然强力保持镇静,可还是浑身抖个没完,他感到对面有一双看不见的仇恨的射着寒光的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啪——”林峰的脸上被一只无形的手狠抽了一记耳光,抽得脸上出现了一个血红手印,火辣辣地疼。林峰连忙作揖打拱,又痛又惊,带着哭腔求饶道:“青娥,青娥,我知道,我知道你,你来了,你不要动怒,我今晚是请你来向你,赔,赔罪的……”林峰结结巴巴地说着,见对面没动静,又接着说:“青娥,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当年不该离你而去,上次你来找我,我更不该无情将你抛弃,让你受了很多委屈苦楚……”
  “啪啦”一声,对面的高脚杯忽然摔碎在地上,蜡烛的火焰猛地长起三尺来高,桌子和上面的碗碟纷纷颤动起来,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林峰心胆俱裂,身不由己地跪在地上,头磕得咚咚响,告饶道:“为夫真的知错了,如今真是后悔莫及!青娥,你前次来家吓得为夫差点没了命,让家里灾祸连连,应该消了些你的怨气了吧?青娥!你生前知书达礼、贤惠大量,还请念在曾经夫妻的份上和我父母收养你的恩情,饶了为夫,以后为夫天天给你上香磕头烧纸,请和尚做法事超度你,让你早日超生!你不要动怒,这样会吓死为夫的!”林峰头也磕破了。
  这样告饶了10多分钟,桌子、碗、碟才渐渐停止下来,只听对面发出一声“唉”的长叹。林峰推测王青娥怒火稍息,忙抓紧时机假哭起来,大着胆子把一个杯子放在对面桌前。
  “你真的知错了?”对面终于传来她低沉的声音。
  “知错了,为夫知错了!请你原谅!我的今天来之不易,请青娥看在往日夫妻的情分上让为夫多享受几年好日子,为夫一定多做善事,为贤妻多积些阴德,好助你早日超生!”林峰抓紧时机忙一个接一个地承诺。
  她虽有一腔仇恨和哀怨,但通达善良的生性即使做鬼有了手段也还是没有改变。她面对着这个曾经深深伤害自己的人该怎么办呢?她知道仇恨只能给自己带来痛苦。因为她通过这几天对他进行的一次次报复后,发现心中的痛苦并没有减轻,发现那恨的背后竟然是绵绵不尽,不求回报的爱。她爱他。如今他通过自己的打拼过上了好日子,自己怎么能忍心把他今天的一切毁于一旦呢?如果把他毁了,自己真的就解脱了吗?眼前的这个人若真知错悔悟了,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况且自己已经是鬼了,所有的仇恨还要带到来生去吗?于是她心软了,甚至在那一刻想原谅他了。她强压着翻江倒海的内心波绪,冷冷地说道:“你知错就好!”
  “是、是、是!多谢贤妻教诲惩戒!我今后一定好好做人——青娥,来,今夜我们虽然阴阳相隔,但还能对饮几杯,叙叙阔别之情啊!”林峰了解这个亡妻的心地,见她冷静下来就知道她心软打算原谅自己了,心想不乘此机会让她喝下陶老道念过定魂咒的洋酒还待何时?于是毕恭毕敬地倒了一点酒在看不见的亡妻前的酒杯里。
  林峰仰头先一喝而尽,连说:“贤妻请!”
  她哪里知道这是圈套,用无形的手端起酒杯。林峰见那酒杯慢慢升了起来,歪斜着倒出酒缓缓地流进一个无形的体内。
  林峰心想这下好了,果然见那酒水“嘭!”的一下腾起一股火焰,燃烧起来。
  “啊——你这畜生骗我……”一个青烟似的身体出现在眼前,痛苦的挣扎着。那火焰慢慢上升,似把她定在了空中。她双手运力,火焰周围旋转起狂暴的阴风,似想扑灭那些火焰。她已经喊不出声了,只有五脏如焚的痛楚和受骗的悔恨在无情地吞噬着她。
  林峰吓得屁滚尿流,向门外大叫道:“道长!还不快进来帮我!”
  大门打开,一身道袍的陶半仙得意洋洋地拿着一个大葫芦快步走了进来,林峰忙叫道:“陶道长,快与我收了她呀!”
  陶半仙把葫芦放在火焰下方,念起咒语,捏剑指一指那葫芦,只见“扑”的一声一股白气顶开葫芦盖,冲散了那些呼呼作响的阴风,包住了那青烟似的人形,哗的一下就拖着人形往瓶口钻去。人形拼命运力向上挣扎,火焰和白气便剧烈地抖动着向下拖,两边像拔河似的对抗了几分钟,她终于抵挡不住两个向下拖动的强大力量,慢慢被拖到距离瓶口一尺的地方,人形撕心裂肺地惨嚎起来!
  林峰吓得面如土色,遥遥欲坠。
  陶半仙也是满头大汗,拼命运力念咒指着瓶子喝道:“百宝葫芦,不收妖孽,更待何时!”遂咬破中指洒了一点血在葫芦上,那葫芦便飞速旋转起来,又把右脚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圈用力一点,大叫道:“急如律令敕,收!”那白气便“哗”的一声,裹着她和火焰钻进了葫芦里。葫芦停止了旋转又激烈抖动起来,陶半仙迅速盖上了盖子,将中指上的血浇在盖子的缝上,拿出一道血符往葫芦上一拍,葫芦就乖乖地不动了。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传来“老贼,抓了我们的主人!”的怒吼声音。
  陶半仙循声看去,见四个古代轿夫打扮的影子扑进门来。霎那阴风大作,吹得林峰一跤撞在后面的古董架上,架子倾倒,那些花瓶、玉狮等古董啪啦啪啦地砸得林峰一头一身。
  陶半仙终究有道行,他靠着大桌子,迅速从袖里打出四道黄符来,将手一拍符就腾地化作烈焰,顺手一扬,那烈焰就一分为四,一一射在那四个气势汹汹的影子身上,那四个影子顿时化成四个小纸人,燃烧着无声无息地飘落地上,阴风骤然停息,大厅一片狼藉。
  陶半仙萎顿地靠在大桌旁,长吁了口气,紧紧拿着那个葫芦,不停地嘟哝道:“好厉害!好险!好些年没遇到这样厉害的鬼了!”回头发现林峰趴在地上被古董架、家具压在身上,正不停地哼哼,忙扯口喉咙对外面大叫:“快来人呀!恶鬼收服了!快来扶你们林老爷啊!”
  次日,林府的大厅里。
  “陶真人,你可要帮我彻底消灭这个女鬼呀!”林峰坐在偏房里的一把椅子上,头缠着纱布对着旁边那个眯着眼高翘二郎腿的陶半仙说。
  “是呀,您老可要替我们收拾干净啊!”李如茵也在旁边附和。
  “彻底消灭是不能马上办到的。这个女鬼的怨气太重了,非一般的鬼可比。上天有好生之德,如果狠下杀手,怕连贫道也要折寿遭天谴的。为今之计,只有把它深埋于城南的那颗上百年的大桃树下,再加上贫道的禁咒符令,把她镇压住,借桃树的驱魔力量和贫道的符力慢慢消磨掉那女鬼的怨气——不出两年定能将其怨气消灭殆尽!——那时贫道再去树下做场法事,拘来鬼差锁了它押下地府去,万年也难得翻身,如此方可万事大吉,一劳永逸。”
  林峰和李如茵连连称是。
  这棵城南河畔的高7米的大桃树,传闻在清朝乾隆年间就种下了,到如今越发枝繁叶茂。树旁边有股山泉流下,这泉水沾了大桃树的灵气有治病强身的功效。附近的乡民及城里的人每年都来拜祭桃树,并背着水罐来取水回家饮用洗浴。
  深夜时分,月上东天光华皎洁。
  陶半仙、林峰、李如茵一行驱车到了大桃树前。陶半仙穿着道袍,背着个布袋,一下车就到大桃树前转悠。四下一片寂静。
  “林老板,叫人在这里动手挖吧!”
  陶半仙指挥着林峰的几名家丁在树下挖起个两丈深的坑来。
  “陶真人,您老可要把这个邪东西镇压住啊!”李如茵站在坑边怯怯地说。
  陶半仙笑呵呵地说:“贫道出走江湖几十年何曾失手过?李太太你就放心吧!”说着他跳到坑里从布袋里掏出把米来撒成个符文,把那个装着王青娥的大葫芦稳稳顿在符文中心,拿出四道蘸了鸡血的黄符,用钉子钉在深坑四角,才爬出坑来,踏着八卦步口中念念有词绕坑三圈,对林峰说:“林老板,此女鬼与你有宿怨,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要用你的血滴在葫芦上,来增加力量镇压她。”
  “要我哪里的血?”林峰吃了一惊。
  “你中指上的血,浇七滴在葫芦盖上。”
  “这——能不能用别的?”林峰怕出血。
  “你快下坑去滴血!”李如茵杏眼圆睁,叉着腰对林峰骂道,“流几滴血都怕!这么窝囊!你是想放出那个女鬼来害我们家吗?还不快去!”
  林峰哪敢回嘴,诺诺地跳下坑去咬破中指向那葫芦盖上滴了七滴血。
  “快上来,贫道要作法了!”林峰慌了神,爬也爬不上来。
  “真没用!”李如茵又骂了一声。家丁把林峰拉了上来。
  陶半仙拿出面镜子把月光折射到坑底的葫芦上,念道:“太阳有精月有华,我今拜请借神光,火网结界镇厉鬼,太上道君急律令!”念罢用剑指一指坑内的葫芦,坑中四角的黄符便闪闪发光,互相对射出金光织成一个网,把葫芦罩住,坑中便冒起一股漩涡状的白烟,李如茵、林峰忙退到一边。
  陶半仙肃然道:“贫道已然布下金光网,加上桃树的力量,一定可以镇压住这个女鬼的!”便吩咐家丁填土。
  家丁们一边填着土,陶半仙一边念着咒向坑里撒着盐。
  一个小时后,林家的车子离开了。
  大桃树前那个深坑已被泥土封严踏平,没有人知道这树下困锁着一个愤怒的幽魂——
  天空的云在急速的奔涌着,日月超速前进,万物都在时间的手掌里生成住坏。透过那灼热的地层,大地的深处有一片烈火和刀山,里面传来她挣扎着她狂怒着她歇斯底里用血咆哮着的声音:
  “我在哪里?我在地狱里,我在黑暗里!我爱的人把我抛弃!我在哪里?我在痛苦里,我在悔恨里!我爱的人他把我欺骗!我在哪里?我在烈火里,我在刀山里!我爱的人置我于死地!
  这就是我的结局!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就是烈火!我就是燃烧的剑!我就是愤怒的幽魂!我就是摧毁一切虚伪的厉鬼!
  我诅咒你,世间!你这最险恶凶残的魔头!我诅咒你,善良!你这最苍白无力的懦夫!我诅咒你,公道!你这世上最虚伪的面具!我诅咒你,爱情!你这最势利无情的野兽!我诅咒你,人性!你这最阴险狠毒的蛇蝎!我诅咒你,太阳!你这最黑白不分的瞎子!我诅咒你,群星!你这最麻木不仁的观众!
  为何不让我解脱?为何我永远浸泡在苦痛里?为何厄运总缠着我?为何有那么多的爱那么多的恨那么多的无情的记忆?为何要赶尽杀绝我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的幽魂?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回答我!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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