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时间的离合器(7)
作品名称:夜游者 作者:草芒 发布时间:2016-01-14 12:26:17 字数:7099
他放下笔,走过一片沼泽地,走到一个岔路,突然遇见了她,他们像平常一样走着,又走过一片墓地,来到一个迂回曲折的巷子里,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她不然不见了,他焦急、失落地寻找她,走出巷子,就走到两条一高一低的相并列的长堤上,他选择走较高的那条,越走越远,没有一个人。后来矮的那条消失了,天色渐渐暗下来。长堤的尽头是一片黑暗的泛着粼光的汪洋大海。
他醒过来,已是2009年3月。他孤独而痛苦地在麻园一间小屋子里生活了两年。痛苦似乎在他心中已变淡,时间是治疗伤痛的良药。他庆幸自己将要获得新生。
某个晚十二点,他上床睡觉。手机响了,他拿起去接,手机又停了。他以为打错了,就翻个身睡去。一会,手机又响了,他看着陌生的电话迟疑了一下,接了,问是谁?
电话里停了几秒,传了一个陌生又是熟悉的声音,不可能是她!但分明传来的就是陈的声音:“是我,不认识我了吗?”
他简直不相信她会在两年后打电话给他,有些疑惑有些兴奋。
“原来是你——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真是奇迹!我们都两年没联系了。”
“你狠的嘛,居然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她也很兴奋。
“你不是跟你那个同学远走高飞了嘛,我还打扰你干嘛。”他心中还有气。
“你走后,我们处了一段时间,他也回家去了,也没联系了。”她顿了顿,又问:“现在没打扰你吧?你女朋友怕睡在你身边。”
他叹了口气,说:“我没找女朋友。我一个人住,一个人又生活了两年。以前发生的那些真像一场梦。”
“又听见你叹气了,你这个脾气还是没变。其实我去年就想跟你联系了,怕你已结婚就不想打扰你了。”
“你还会想起我?”他笑了笑问。
“会的嘛,特别一个人的时候。我今晚在QQ上见以前留有你朋友林的号码,就跟他聊起来,想问问你的下落。”
“你现在肯定又找了个新男朋友了。”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他以为他看透看淡这个人了,但没想到一接到她的电话,他就恨不得立即见到她。这两年的黑暗挣扎,并没有让他彻底放下。他嘲笑自己的虚伪和心软。他向她诉说了分别后的痛苦,叫她来找他,她说:“很晚了,以后吧。”他要了她的新电话,她说:“现在不想告诉你,等我哪天想好了就告诉你。”
分别了两年后的联系让他心情大好,他经过一番内心厮杀后,发现自己还在爱着她,尽管他恨她也恨自己的妥协和脆弱。当初那棵树已经枯萎死去,恢复了体力的他又在现在的脚下种下了一棵幼苗。他以为经过了两年的生活磨练,她已经成熟懂事了。他们也许就能破镜重圆,再修前好。
过了一久她又打电话来,他叫她过来吃火锅,见面谈。两年后的重逢让他既兴奋又畏怯。旧伤还有一些,他害怕又迎来一场暴风雨。他去了见面地点,但只是远远地看着,保持距离。等了一会不见,他就去街上点了火锅,又回来等。一个小时过去了,他便到火锅店上等,心想她要是不见他,一定会打电话来的。然而一直等到十点还是不见她的踪影。他回家后,拨通了她打来的一个座机号码,他接到了她恼怒的责问声,说他耍她,她和一个朋友去了见面地点,找来找去都不见他。这次期待的重逢告吹了。他很矛盾,不想见她但又还爱着她。
过了两晚,他又拨通那个座机,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那个男人告诉他她不在,他敏感地问那个男人是不是她男朋友,那个男人说是。他要那个男人告诉她的手机号码,那个男人说不知道,晚上她回不回来也不清楚。他知道那个男人是她的那个同学。他们还在一起?想不到她还在骗他!他很失落,很痛恨自己的薄弱,难道她非要将他置于感情的地狱里,永远不得翻身吗?
可他爱她!还爱着她!他还在饮鸩止渴!
他在QQ上问她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她说是她的朋友。但他明显感到她的慌乱。她还在吃着碗里的又想着锅里的!她说他没资格管她,他们闹僵了。几天后,悲伤的他给她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难道你不想找个好人过一辈子吗?我们的经历还有什么不能证明是缘分把我们拴在一起?我依然爱你,我也曾经很恨你,但恨与爱是交织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淡漠了好多恨,同时恨也不能解决一切,只会让自己痛苦。我以为我放下你了,但现在发觉对你的爱还是没有改变。
你好好想过我们的感情之旅了吗?那时我们幸福地在雄风相遇。2005年的时候,石上来,你选择了他,把我开除。那次打击真的很大,我通过咨询发现自己已经患上了忧郁症。我们分开了两个月,但你后悔了,你知道他实际并不适合你,你要找的是一个成熟稳重,会照顾人的人。于是我们通过你父母和解,又在一起了。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BEYOND的演唱会后回来的晚上,你对我说:“我完全相通了,我一定和你好好在一起。我会和你结婚的,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我以为你真的属于我了。是的,我们度过了许多幸福的时光。你去了人民中路那家公司上班,我每晚都来接你,不管寒热。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日子,但那时的你是理解我的。2006年的时候,我们住进了江岸小区,我以为我们可以结婚了。你和小凤的矛盾其实很微不足道,不就为了一壶开水而争论吗?你们两人都是得理不饶人,很好强。后来你们不是和好了吗?还互相帮助呀。问题的关键是你的同学上来了。我知道你们关系好,但后来发现你们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朋友的界限。我和你说了好多次,你没有听进去,觉得很正常。你半夜都在发短信,一个星期只回来两晚,对我完全冷淡,视而不见。我自问没有什么对你不好的呀。在家里我就像个保姆,一下班就乖乖地去买菜做饭,收拾屋里,交房租,考虑柴米油盐——是的,你也许觉得我对你关心不够,但你不知道我默默地关心你,希望有一天能彻底感化你。无数个电话打给你,你始终没有回来——你和你的朋友真有那么好玩吗?好好的一桌菜,只有我一人喝闷酒。我再一次陷入无助的痛苦。我不敢问你,因为我怕我失去你。一夜夜,一天天,我就像个孤魂野鬼漂荡在江岸小区周围。一分一秒我都在想你,在痛苦地想你,然而你没有体会到我的痛苦。我发了无数的短信给你和你沟通,但迷乱的你怎么会看得进去。最痛苦的,是见你竟然和他手牵手在街上,有说有笑,极为亲密,请问,这样也叫是普通朋友吗?一万个人也会说你们这是恋爱。因为你也亲口对我说你喜欢他(真的很伤我,我觉得你很善变)。他知道我是你男朋友,但他没有尊重我的存在。要是我是他,绝对会离得远远的,即使爱她,也不能掺合进他们中去——和她保持距离才是真正的为他们好。那天他要扑上来打我,你还和他一起叫嚣着,并拉着他的手扬长而去——天啊,那时我真想来个同归于尽(要是换成是别人)。但我还有点理智,我想通了爱是自由的,我不能勉强你,你要离开我是你的自由。于是我背负着巨大而无人可诉的伤痛回到了麻园——从起点又回到了起点。
2007年1月3日的时候,我发去短信问你,你回了说:我就是选择他,也不会喜欢你。我就这样被你枪毙了。两年过去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走过来的,我为你差点就偏激而去了。我看了很多书,找寻了很多活下去的理由,但我还是靠着一种信念坚强地活着。
我们的爱,每次要进一步都要倒退无数步,甚至从零开始,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每一次坠入黑暗的都是我。你知道我信佛教,我知道我们有解不开说不清的缘。记得我跟你开玩笑说:“我怕是前生对不起你的太多,所以今生才要受那么多的苦。”
你知道我在感情上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就像你说的,我也不是什么情场高手,绝对是低手,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全身心付出。我不是那些花花公子,更做不到他们那些一个星期就能换个女朋友的境界,我只是一个天真的为爱情奔波的小孩。我已经历尽沧桑了。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想你也完全明白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你觉得我值得你爱,那么,就请你为我改正那么一点点毛病:多为我想想。你脾气是不好很任性,但好多女孩子都有这种毛病。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那些小毛病我完全能包容——有时你真的像我一个小妹妹。你人不坏,但就是想法不稳定,只要能多一份稳沉就一切OK。至于你说的小孩问题我想不是争论的焦点。一起生活,你就会知道自己的责任。
我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有一颗理想主义的心。我想我会成为很好的有责任感的丈夫。你还记得我们在雄风的时候,我对你说过的一句话吗?就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不用多说,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一棵爱情的树,需要双方共同的培植,才会成长。
你不要急着回答,请好好考虑几天,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她看了后回说很感动,她会好好考虑的。她说她这几天没钱用,他问了她的卡号存进一些帮助她。又过了四个星期,他问考虑得如何,她回说她还没想好,她会还他钱的。接着,每次她都冷冷作答,他虽然难过,但也盼望她用这种冷漠的方法能让自己走出来。他们始终没有见面,他又慢慢醒了。
他又开始写作,他发现人心非常的无常和幻变,人性多么的复杂和矛盾。他通过写作寻找心灵的出路,谴责物欲横流、人心沦落的社会阴暗面。他开始创作长篇灵异小说《怒魂录》。借书中凄凉身世、倍受欺骗、痛苦折磨的女鬼穿梭于阴阳两界,惩治邪恶、贪婪、奸诈的坏人恶鬼,捍卫公义,挖掘精神力量。四个月的漫长写作,让他长舒了一口恶气,在文学的风暴中找到了坚强的力量。接着他又开始录音,用一个很不专业的录音软件和简陋的耳麦开始录制他的《幸福》,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顽固而孤傲的天鹅,坚毅地飞翔在命运的河畔上寻找光明、寻找爱。
十一月冬天来临的时候,她突然又联系他了。叫他参加她的生日会,地点在一家KTV。他推门走进去,看到还是那个娇小、机灵、任性还有些顽皮的人。而她却看着这个老是在掉发、又虚胖许多的熟悉老朋友,有点想笑。他们合唱了一首歌。她坐在身边,他感概很多。当她的朋友要用蛋糕来抹她脸的时候,她钻到他的背后躲避。回家后,她打电话告诉他说:“真想靠在你怀里好好安慰下你。我欠你的太多了。”她又告诉他,她早就和她的那个初中同学分手了,上次是她同学来找她玩,他刚好接到电话。他虽然有些释怀,但已不再完全相信她说的话了。他们又不自觉地走在一起,开始约会,逛街。他们太熟悉了,放佛这分别的两年只是一天,他们搬出小区分道扬镳只是前天的事。他想找回当初的感觉。
过了几天,他在上次见面的那个KTV请朋友聚会,她带着她的朋友来了。前半场气氛很好,他唱的BEYOND的歌频频博得掌声,每当他唱歌的时候,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兴奋,做回一个欣赏者的角色,她似乎找回一点感觉。她的手机响了,似又有客人来。一会进来一个微胖的有些冷面的男人,她说这是她的同事邓。他见到他们合唱歌曲非常融洽的样子,这个人的眼神里就透露出一种敌意。邓冷冷地坐着喝酒,只唱一首歌。她坐到邓身边,邓伸出手臂搭在沙发上,似要将她搂着。他觉得他们不只是同事关系。晚上她告诉他,邓在追她,天天请她吃饭,她也不知道喜不喜欢他。
圣诞节时,他约她出来玩,她说邓和她几个朋友也要去玩。他不喜欢邓,拒绝参加。她说:“大家在一起玩,公平竞争嘛,我不偏袒谁。”这令他相当恼怒,她也许知道这样做会激起情仇,让争风吃醋的男人们干出蠢事来,但她只想满足她的虚荣、自负和她所认为这样做只会产生类似韩剧中那些充满可爱、滑稽的三角的闹剧情景。他虽然还爱她,但对她已有戒备心理,他不想再陷进一个深渊里。
2010年新年,他们俩约会吃火锅。邓又打电话给她,每当这种反复出现的令他恼怒而无奈的干扰电话打来时,总是反面激起他不放手的冲动和对她藏在心中不易变质的爱。她认为一个男人对她好,就是经常打电话讨好她,送礼物给她,请她吃饭,她还是注重虚表,还是虚荣和贪小便宜,只不过比起以前稳重了一点点。她的电话很多,她的初中同学还会打电话给她。他对她的电话有恐惧症、反感心灵。但他就是不会对她生厌,奇迹而平静地爱她。他们太熟悉了,他们在一起会不自觉地进行着以前固定的模式:他们逛街时,他不太说话,包容她,理解她,习惯地站在衣店外面等她,到她左挑右选费时良多的时候,他才走进去给她提出意见,帮她选定或调整,他习惯地付钱,帮她提着衣服,而她又接起一个要说个十分钟左右的令人烦躁的啰嗦电话。
她买了年糕让他送给他的父母,他也买了礼物让她带回她家。两年前因为他们的事而让他们双方的父母大失所望,随着他年龄的增大,他的父亲尤为焦虑,为他们的事而忧伤难过。他也想通过这件事温暖一下老人。
然而过了年,她又开始疏远他了,因为邓对她大献殷勤,买了一台电脑送她。一个相处了多年的人还不如一个新交的朋友,又令他清醒了几分。五一节,他们又约会了。他到工人文化宫广场的时候下起大雨,他在雨中在等她,就像当初她从学校出来搬行李到麻园,就像她当初还没毕业时来麻园找他,他在公交车站去等她那样。她打着伞来了,问他怎么这么傻,让雨淋着。他们挤进人群中避雨,他动情地看着低着头的她——她还是当初那个坐在他身后贴车队比赛照片的小女孩吗?有一次,她对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妈让人算过,说我们属相不合,在一起会有大灾难。”他们确实太多波折。他知道这也许是一个原因,但主要还是她反复、挑剔的性格,和邓的原因。从她的几次接邓的电话里,可以发现他们关系的暧昧。
然而事情忽然发生转折。原来她一直认为对她体贴、关心的邓暗中早与一个有夫之妇勾搭着,并骗去先前与陈商议好一同买车的5000元——邓不但不还还不承认。邓当初追她,主要是听说她还有栋房子在家乡。这无疑是对陈一个很大的打击,她似乎清醒了很多。每天看着那个骗去了她钱的邓开着车从她身边逍遥走过,她很恼火。邓说车可以给她用,但她必须和他结婚。她想将邓的车砸了,他们发生了冲突。她的父母很伤心,劝她:邓也买过电脑给她,骗去的钱就当还邓了,不要再去闹了。这个当头一击,让她在电话里向他哭诉。他早就提醒她邓不是个好人,而她就是听不进去,还说他乱说邓。现在她悔恨不及。
每次在困境中她才会意识到他的存在。他们见面后,他对她说:“现在你该看清这个人了吧?这些都是你一直以来追求表面的结果。人总是见了棺材才掉泪,没见到前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真正对你好的人你永远都看不见——他其实就在那个角落里,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我们都认识六年了,你却宁愿相信一个一味对你甜言蜜语、讨你欢心、没有内涵、市侩奸猾的小人,也不相信、注意我对你的感情。”
“我不相信你,怎么要你来陪我呢?人总要经受挫折的嘛。”她望着远处的夜市,喃喃地说。
“你只有在困难中才会想起我。你已经27岁了,你和我经历的还少吗?你懂得反省和为别人考虑吗?”
她默默无言,调皮地打了他一下。他继续说。
“你就是唐僧,我就像孙悟空,但无论孙悟空怎么忠心于你,好说歹说那个送饭的女人是妖精,你就是不相信,并将我撵走。等你受难时,你才后悔你才想起我——人的一生能有多少后悔药?到现在为止,你应该成熟了,应该懂得什么叫真正对你好。”
“说真的,每次我听见刘若英的那首《后来》我就会后悔当初那样对你,还有BEYOND的《海阔天空》,我知道我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你要谅解我,我真的不懂事。你要一直陪伴我走出这个阴影。”她笑了一下,用手捂了一下他的脸,眼里含着无助。她以前常对他说,她不想成熟,只想好好享受一下青春,结了婚当老太婆再去成熟。总嫌他像个老头子似的一天只会管着她。她现在知道错了,但不知道她真清醒了没有。
“我什么时候叛变过你了?我一定会的。”他略带忧郁的眼神看着她说。
他们挤上了公交车,他们坐在一个位置上。她的体温和发香传输给他,他用手拄着车窗,夜风徐徐吹来,街灯一盏盏滑过。
他们下来公交车,坐上一辆三轮车。车子向一条小路疾驰。
“原来你也住这里——我朋友以前也住这里,他们还叫我搬来这里,要是我住这里,说不定我们还会在路上相遇。”
他顿了顿,很有感触地说:“我们分开后,我以为你回家去了。谁知道你还在这个城市里。虽然同在一个城市,但不联系,大家就像隔着千山万水似的,处在两个世界。”
他们到了一个叫中苜蓿村的民居小区房。走了半天,才走进一个巷子,拐上楼梯,开了外大门,上二楼。
她打开了房门,他们六年前在北站旧货市场买的那台十五寸的小电视机竟然还顿在桌子上。那台电视机见证了他们漫长的感情经历。他有些感概。她打开时,电视荧幕只有一条闪光的弧线。
“不知道怎么说,平常电视可以看的,怎么今晚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她笑说。
“它一定是激动了,它看见它的主人了。”他抬头看见当年买给她的窗帘还在,有些伤感而兴奋地说:“哦,窗帘你也还在用,不错不错。”
她煮了一碗面给他。
晚上,他们又睡在一起了。但他们因为多年的生疏而有些窘迫。他们俩被牢牢吸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向对方靠近一厘米。他转过身去,静静听着她久违的呼吸声。夜静了,下水管道流下一阵阵楼上用户的水声。这是不是梦?他平躺着,用眼角的余光的瞥着身边这个熟悉的女人。曾经没有她的世界是一片灰暗,他想相比那些曲折坎坷、悱恻动人的爱情影片,他们的经历平凡很多,但却载满现实生活中许多人都无法承受的重物。这充满戏剧性的真实生活,已将他的身心摧残得摇摇欲坠。我们还要走多远?为什么我们又重逢了?这一切都是一个反复无常、周而复始的梦?
天亮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靠在一起。他搂着她,她睡得多像一只乖巧的小鹿。这只猴子般躁动的小鹿不知多少次将他推下悬崖,一次次摔碎。然而她睡在你身边,你感到拥有的充实、愉悦。为了享有这片刻的充实、愉悦,他却在黑暗里挣扎了两年。她的爱太昂贵了,但他需要她,他爱她。爱是心甘情愿,爱是容忍,爱是不知疲倦地执迷不悟地将她呵护在心灵的深处,爱是忠诚,爱是没有条件地承受和付出。
闹钟响了,她去上班,他也随她出了家门。他们在路口分道扬镳。人潮涌动,他回头的时候有些恍惚,她已在车站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