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岀现——《过客》（21）

　　吴悠刚给赵强过了个生日，一个人又恢复了平常的生活。有一天晚上她照常打开QQ，突然在QQ邮箱里发现有一封未读来信。定睛一看，是李兵的。近十年不联的李兵寄来了一封信，这反而让吴悠感到纳闷了，又好奇他到底写了什么呢？
　　吴悠：
　　你好吗？
　　写信的此时，也许你已睡了，也许正在看电视，或和朋友在外面聚会。后来听说你离婚了，我想去找你。你一直孤身一人好几年了，你又结婚了吗？几次碰到刘班长，小蒋他们，想问问关于你的情况，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时至今日，我越来越想谴责自己，为什么当年那么忍心伤害了你，那么违心地放弃了你。
　　我和覃洁过的并不好，在家里经常吵架。有时候完全没有话说。
　　妈妈说当初我俩属相不合，龙虎相斗，以死相拼让我俩不要在一起。加上我当时在你面前好自卑，没想到后来害了自己，更害了你。
　　如果你结婚了，他一定是个有担当的，特别疼爱你的男人。（我的眼睛湿润了，如果当时自己不那么听母亲的话，应该是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啊）
　　你当年到我单位来看我时，门卫王大姐曾经见过你。她说，你的朋友是我们单位最漂亮的。后来我遂了妈妈的意，与你分手了。当时我在感情上已心灰意冷，恰在那时，二姨给我介绍了她的侄女覃洁。模样一般，一点没有心动的感觉。反正人是要结婚的。不能与所爱的女人在一起，跟谁结还不是结婚？有一次当我带着覃洁到单位时（也许人都会说特别安慰人的话）。大姐又说，你跟吴悠在一起，吴悠会照顾你一辈子；你跟覃洁在一起，你会照顾她一辈子。
　　我现在不是照顾她，我是在忍受她。我们结婚两年后，生了个儿子。覃洁没有正式工作，一直在广播局大楼当保洁员。生了儿子后，她甚至连保洁员的工作也辞掉了。每天早上起来我妈妈把饭做好，衣服洗好；爸爸送我儿子上学。她倒好，整天反而无所事事。后来她渐渐迷上了麻将，从早到晚困在麻将馆里，连儿子不管了。
　　吴悠，我俩分手已近二十年。前十年断断续续地在街上也偶遇过几次。后来你调到了新的单位，这十年一次也没见过面。十年也快呀，弹指一挥间。经常会想你，心里总会隐隐作痛。有些怀念，有些遗憾，有一点点后悔，有时候又会慢慢变成钻心的痛。我为什么会把你弄丢了呢？
　　听一听声音该多好啊！人真是奇怪，越渴望的，越没有得到的，越有好奇心。
　　回忆真是一个很美好的东西，隔着时间这层纱，它会把痛苦淡化，把幸福隐隐约约地呈现着。就是因为朦胧，仿佛更美，更值得怀念、珍惜。
　　晚上静静的时光，还想写给你，又怕打扰你。今天就写到这了。出来见个面好不好？如果有一天，我想带你走，你敢不敢跟我走，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很奇怪，吴悠平静地看完了这封信。她以为她会激动得泪流满面的，可是她没有。她已不像当年一样，分手后想挽留，每给李兵写一封信就泪洗满面。当年的往事又如潮水般滚滚流进了吴悠的脑海里。
　　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当你用心等待一份感情的时候，自己喜欢的男人却抽身而去，没有到你的身边；当你找到了一个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以前曾经心动过的男人却又出现在你的面前。生活啊，感情啊，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折磨人呢？！
　　她知道现在的李兵已经荣升成了单位的总经理。
　　当年李兵提分手后，吴悠没有勇气到他的新工作单位，连到那去找她以前的一些同学的勇气都没有了。因为，那对她来说真是一个伤心的地方，也是一个让她勇气严重受挫的地方。
　　记得有一年乘中巴到滨城学习，路过那里，看到李兵们几个人在路边，他正站在一个大石头上。吴悠想着，伸不伸手跟他打个招呼呢？正犹豫间，车子飞快驶过去了。
　　记得当年李兵的字写得漂亮，别人看到他的字总会说真潇洒。吴悠会接上一句，跟他人一样英俊。
　　所以不再见面也好，脑袋里都是保持着最初的纯情，飘逸，神采飞扬的印象。把这个印象留在心里一辈子，比彼此见面，看着一个挺着将军肚，一个满脸憔悴的人要好多了。不见面，一生一世不再见面。除非在街上偶然相遇，匆匆而过，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就好。
　　
　　曾经陪着你走过的那半条街
　　你的眼睛红了都没有发觉
　　想起我们走过的从前
　　泪水一遍遍蔓延
　　虽然你不在我身边
　　我仍然祝福你过得好一点
　　断开的感情线
　　永远不会接在一起
　　耳边正听着音乐，已是晚上10点过6分了，她把与李兵的前尘往事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一点也没有睡的念头。
　　她象往常一样写了个称呼，兵儿。又似觉不妥，想起当年给他写了好几十封信都用兵儿开的头。可是现在时过境迁，李兵在她心里已渐远去。时间是最好的遗忘药。
　　又马上改了称呼，将兵儿改为了李兵。
　　李兵：
　　你好。
　　已十年未见，希望说这些不会打乱你平静的生活。如果我当时能跟你在一起，我真的有心情来写歌，仍希望过得浪漫一些。但人毕竟是很现实的，现实地有了各自的生活，也没有了浪漫的念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要解释当年的三个误会：第一、你当时想与我谈朋友而我却才参加工作，想把工作先搞好，所以不想谈。这个不想谈绝对不是因为当年我看不上你。而这一点可能激怒了你的母亲。
　　第二、你当年曾经两次对我说过分手的话。每一次都是我死皮赖脸地去找你，给你写信，希望你能回心转意。现在想想当时在爱情当中的人真是犯贱啊！为什么当时那么心高气傲的我却能够低到尘埃里。因为当时我的确很爱你，我觉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了。记得当时，你曾经说过，你有许多要好的朋友，也许你跟其中的几个说过我们要分手的话。他们也许会说，分手就分手吧，天下的女人多得是。如果他们这样安慰你，我有些担心。不过想到这样一个真理，地球几十亿人，偏偏那么两个走到一起，所以我希望我们最终能够走到一起。
　　我还记得你说分手的那天，我一个人静静地在床上躺了一天，好好想了想我们的过去。也许别人不会相信，我的心里一直很悲观，可以说沮丧到了极点。如果有一种好的，不被别人议论的方式，悄然离开这个世界，我真的……（对不起，我此时抑制不住我的眼泪）。我想过，也许得一场暴病是最好的方法。别人只会认为这个女孩太可惜了，花一样的年龄，却得了病死去。而不会说，这个女孩太可惜，为什么自杀？为了什么？什么？也许他们的猜测会让我的父母及亲戚朋友感到不安，感到有这样的女儿而丢脸。其实一直到现在，我始终是他们的骄傲，一直成绩优秀又参加了工作。又会唱歌，又会疼他们。所以我必须好好活着。
　　第三、当时我绝对不会是因为你当时的社会关系，能够把我调到城关这个原因而去跟你谈朋友。
　　跟你谈朋友的时候我就很想问，如果你以后调到城关了会不会忘记我？但我终究没问，因为我们刚接触的时候，还可以说是个很普通的话题，我们平常地像喝茶一样来谈它。说你调上去了，我以后怎么怎么样？你还记得吗？后来，它却摇身一变，变成了最敏感、也最棘手的话题。
　　可是现在时过境迁，心情真的不一样了。
　　李兵，也许以前跟你在一起散步的日子，你说话时，我保持沉默是一种对你不好的态度。
　　你那个晚上，坐在我的屋子里对我说，如果我们谈成了，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我把这句话一直印在心里，我相信你当时是真心的。而最后那一句分手的话是违心的。
　　李兵，认识你以前，我可以说是无忧无虑的。自从那一年我认识了你，其中的风风雨雨，几次分开又聚首，相守又说分手的话，让我那一年里的心情很憔悴。
　　我曾亲眼看到就发生在单位里的两对，一对是某局长的儿子，他谈的没有工作的女朋友，在家里死缠着。还有我隔壁的一个同事，他的女朋友也是无业游民，最近也追得相当紧，好像要结婚了。当然无可否认，他们都用情太深，也许。
　　李兵，在婚姻这方面我很慎重。要找一个心肠好，能相互关爱一生的伴侣。我虽然没有牵过你的手，虽然一个亲昵的动作也没有。没牵过手，没有拥抱过，更不要说亲吻了，但我们也许都把彼此深深的刻在了心里。
　　我现在很相信知己难觅，也相信命运。这对于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仿佛不可思议。但实际上，踏上了爱情这条路上，人变得很盲目、很憔悴、很投入，也渐渐迷失了自己。
　　在这里，工作的压力很大，那个局长（上次给你提到的那个同学的母亲）老刁难我，还有些同事都看不过去了。他们对我说，如果她以后再为难你，你就狠狠地跟她吵一架，怕她什么？其实，倒不是怕她什么。
　　又何必呢？她极不情愿地接受了一个没有工作的儿媳妇，当然心里怪罪于我没有答应她儿子的追求。
　　爱情无所谓赢家，也许你拒绝的，是最好的，而最后娶到或者嫁给的，倒不是很如意的。并不是越往后走，风景越好。也许最开始的风景是最好的，我跟你，仿佛就是这样。
　　那时不诣世事，才参加工作，所以不想谈朋友无意中得罪了你母亲，让她也许如今心里有些不快，我也知晓。
　　我看不惯那些谈朋友不成，就相互诋毁或打骂的人。毕竟两人在一起不容易，哪怕分开了也要留给他最好的背影。我认识的你，也许接触不多，也许最初阶段，我曾对一位长辈说过，才开始跟他谈朋友时我很有自信心，后来危机感一点点浮上来，他做事沉稳干练，仿佛眼中的他竟是优点。希望他年底调到城关，又怕调上去忘了我。谈的时间越长，对他越迷恋，越怕失去他。
　　不过你不能再长胖了，上次在新太阳商城，擦肩而过，匆匆一面时，看你有些发福了，别破坏了在我心中的美好印象。
　　如今，我已永远失去了你。
　　工作一定要搞好。
　　结婚了，有了一个家庭，有了儿子，真的要对这个家牵挂，对覃洁负责。
　　最后一句话告诉你，我现在身边亦有了一个最爱我，我也最爱的男人。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愿你过得比我好。
　　
　　吴悠发完这封信，反而如释重负地像解脱了什么一般。是的，这段曾经如狂风暴雨般的感情经过时间的打磨已变得云淡风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