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品名称:弯 弯 的 郁 水 河 作者:杨听涛 发布时间:2015-11-20 06:20:20 字数:3618
郁水村的人们仍然在争在吵,郁水村的狗儿仍然在吠在咬……
特别是爱嚼舌根的妇女们,犹如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在薛丽芳和杨秋芳的怂恿下,部分妇女们精神百倍地投入到选举中去。村中许多有识之士深为村风日下而担忧,但却无可奈何。令他们百思而不得其解的是:为数不少的回村退休干部和退休工人,也介入到选举中去,而且也是那儿热闹往那儿钻,指手划脚地发表些与他们的身份极不相符的议论和观点。
但郁北村的一肩挑任思贤,却在幸灾乐祸。同时,他秘密地加紧了黄河湿地游北移和开发郁水河景区的前期准备工作。在换届选举上,任思贤可以高枕无忧。因为,郁北村的父老乡亲们信得过他,没有人站出来和他竞争。尽管如此,任思贤仍在心里默想:“再干一届,等把黄河湿地游北移成功和郁水河景区建成后,说什么也不干了。让年轻人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趁着没人反对自己时,功成隐退,当为上策。”
不久,任思贤通过“郁北村在外工作人员联谊会”的帮助,悄无声息地拿到了关于开发郁水河景区和黄河湿地游北扩的相关证照。在办理证照时,政府相关的职能部门从实际出发,将“黄河湿地游北移” 改成了“黄河湿地游北扩”。
同样是换届选举,郁水村和郁北村只隔着一条郁水河,两个村的村名也仅一字之差,虽同饮一河水,共沐一片光,且吸着一样清新的空气,但村风却有着天壤之别。
随着派性斗争的不断升级,双方的骨干分子成了对方打击的主要对象,且越来越不择手段,采取的措施愈来愈卑劣。
一日清晨,当许万强打开自家大门后,看见大门上涂了许多的人屎和狗屎……
与此同时,马文法发现自家门前有堆燃尽了的麦草(当地风俗:家里死了人,才在门外燃烧一小堆麦草)……马建军发现自己的门外放了一大捆荆棘……
当然,这种卑劣的做法只有“十大金刚”之流的人物,才会干得出来。
不几天,在村委会门外、在老水池岸边、在学校门口、在村中的十字路口,同时贴出了一张大字报,其内容除了指出许万强在经济上有贪污受贿行为以外,还用极为恶毒和十分下流的语言,大骂许万强和村里众多女人如何如何……
紧接着,许多份状告许万强的材料,经乡政府和县政府各部门中许万强的朋友,又转到了许万强的手里。
很快,县、乡两级政府派出农村经济管理站的资深会计,进驻郁水村,清查村里的财务帐目。
但清查结果是:许万强没有贪污过集体的一分钱。
“保皇派”人人脸上都挂着笑,特别是刘振宏等骨干分子,长长地出了口气。
“球!他没贪污?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鬼才信哩!”
“唉!有球上的办法,人家乡上、县上有人保着,咱告不倒人家。”
“哼!没贪污,那肯定是受贿了。”
“告!继续告!多组织些人,敲锣打鼓去告状。”
“干脆,去市上和省上去告!要不,到中央去告!”
“就是,告状无罪,上访有理,我们上北京去!”
“走,我们上北京告状去!”
……
“反对派”的骨干分子们,聚集在许朝新家里,七嘴八舌地发着牢骚……
不一会,已是满地的烟头、果皮、纸屑。
三日后,“官司王”梁文田和“笔杆子”任敏文,受“反对派”的重托,出发上省城去告状。
就在当天,“武士”刘宗旭领着两个年轻人,到村上的电工班,要求接管村上和旅游区的用电管理权,被电工班长当场拒绝。双方言语极不投,没说几句,刘宗旭一拳打在电工班长的眼睛上,电工班长刚要还手,和刘宗旭同去的那两个年轻人,同时上前,拳脚并用,把个电工班长险些打死。幸亏被闻声赶来的其他村民阻挡,不然,非闯下大祸不可。
正在刘宗旭三人洋洋得意时,电工班长的哥哥弟弟们扛着镢头锄头冲了来,照着刘宗旭三人直打,刘宗旭三人撒腿就跑。众人忙将怒气冲冲的哥几个劝住,不知是谁,早已给派出所打了电话,只听警笛声响……
电工班长住进医院后,刘宗旭三人也住进了别家医院。他们三人不是说肚子疼,就是说头昏,但医生却查不出问题来。
派出所知道是因选举引起的。所以,在问题的处理上很感头痛;同时,又怕引起更大的家族冲突,整日派出警员做电工班长家属的工作。
许万强赌气似地从村上的收入中给了电工班长一大笔补偿款。理由是他在上班期间挨了打,是因公负伤,村上应该给予补偿。实际上是拿村上的钱回报给自己的支持者。因为,他给出的补偿款数额之大,令人瞠目结舌。
刘振宏再也忍不住了。一日晚上,他径直来到谭国荣的家,而谭国荣正好也在。寒喧之后,他直奔主题,说:“好哥哩,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乱子的,说不准是谁,要吃大亏的啊!”
“豁出去了!反正是眼里容不下他万强。”谭国荣边说边让刘振宏吸“面面子”。
“尽管咱们观点不一,我支持万强,你支持朝新,但我没有见不得人的想法,也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万强好,才来找你的。”
“知道。村里没有几个人能说出你的不是来,也没人对你有意见,这是你多年来做事做到这儿了。大家也知道你和万强是多年的私交,你支持他,是应该的。但万强也太傲气,他能象你一样谦虚,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二人正说着,刘武星、赖赖、歪子等走了进来。
“就照这样弄,打的好!我们下一步准备打谁?”歪子一进屋,看见刘振宏在,就高声大嗓地喊道。
“歪子,打出人命了怎么办?哪儿来的这么大的仇气?”刘振宏理直气壮地问歪子。
“振宏哥,你不知道,有些人就是欠打!不过,哥,你好比咱村的周恩来,大家对你没意见。”歪子大不咧咧地说着,其他几个人也随声附合。
“唉!村子乱了,对我们大家谁有好处呢?”刘振宏摇着头,一脸的苦笑,显得无可奈何。
“振宏,话也不要这么说。不见得朝新当了村长,就没有他万强弄得美?”刘武星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平静地说着。
“但愿吧。”刘振宏长叹了口气。
“就是,这郁水村离了他万强,日子照过,地球照转!”赖赖脱了鞋,赤脚蹲在一张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吸着“面面子”,话语随着烟雾一块儿从他口腔里飘了出来。
“我们毕竟是一个村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别为选举这事,弄得太伤情面。还是公平竞争吧,千万别大打出手。”刘振宏仍在苦劝。
“哼!一个村的?一个村的怎么啦?有的人富得快要撑死了,有的人穷得快要饿死了!也没见谁可怜谁?”谭国荣甩出这么句话来。
“就是呀,好戏还在后头呢!”歪子几乎在喊。
自从“武士” 刘宗旭带人打伤了村上的电工班班长后,“反对派”的骨干分子们个个趾高气扬,走在巷里也摇肩晃背,不可一世。“保皇派”的铁杆们人人气愤,不停地去找派出所,要求派出所严惩凶手。乡政府和乡派出所几经商讨和研究,鉴于郁水村的村情因换届选举而逾来逾复杂,加之电工班长的伤势属于轻微伤,未构成刑事案件,属一般的打架斗殴,况且刘宗旭等三人也装病躺在医院,乡干部和派出所民警,只好不厌其烦地给前来上访的村民们做思想工作,几乎磨破了嘴皮子。
电工班长的家人和族人,虽然扬言要把刘宗旭三人弄死、打残,但肚子里却把问题看在杨社民、谭国荣和许朝新“三人团”(“保皇派”对“反对派”核心人物的戏称)身上,仇恨心理和仇视对象多元化了,加之派出所的介入和许万强给付的高额补偿,电工班长的家人和族人们才没有大打出手。在家族会议上,电工班长的大哥说:“唉!这当个村长,到底有多大的利?怎么争的抢的这么凶?老三(电工班长在家里排行老三)也不看板眼(方言:意即形势),活活吃了个眼前亏。忍忍吧,等选举结束后,再找他们一个个算总帐,这口恶气,迟早要出的。”
与此同时,在许万强家,刘振宏大发牢骚:“妈的!现在这人,良心都让狗叼去了。我咋也想不通,狗日的宗旭打了人,你看看,围在国荣身边的那伙死烂杆,一个个快要高兴得疯了,连同丽芳的那个跛子男人,也屁颠屁颠地几乎在跑着走路。哼!真是邪门了,选举就选举嘛,票在你自己手里,愿填谁就填谁,何必大耍流氓呢?”
“呵呵,你也满嘴粗话了?”许万强笑着说。
“唉!”刘振宏长叹不已。
“别悲观,大多数人还是站在正义一边的。”许万强点了根烟,也给刘振宏递了根过去。
“宗旭打了人,咋没激起民愤呢?”刘振宏问。
“原因有三。其一:村人都知道,宗旭表面上打的是电工班长,实际上是冲着选举冲着我来的;其二:电工班长平时收电费时说话不注意,得罪了不少人,加之他家弟兄多,多年来在村里也比较霸道,很多人本身就对他不满;其三:村人知道国荣身边都是些烂杆二球,他们之所以站在国荣一边,并非支持国荣而主要是因为对我有意见。你想想,宗旭还会引起民愤吗?”
“反正味味不对。”刘振宏仍在摇头。
……
“跑烂鞋”刘康宏,总是悄悄地一路小跑着跨过郁水河,到郁北村将郁水村发生的大小事情,详细地说给任思贤。
任思贤表面上装着漫不经心和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却总是暗暗窃喜。
不长时间,刘宗旭三人不再装病,出院回到了村里。因为他们的住院费是许朝新私人拿的,不像电工班长那样有村上拿钱。虽说刘宗旭三人表面上仍然咋咋唬唬,但心里却很怯虚,总怕电工班长的家门弟兄在暗处对他们施以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