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统一思想

　　俗话说，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麦收一结束，王天龙在没有痊愈的情况下，马不停蹄地动员群众，不失时机地打响了“三夏”工作的第二战役——抢种抢管。
　　有钱难买五月旱，六月连阴吃饱饭。烈日高照，赤日炎炎，是夏管的大好时机，不怕风吹日晒的广大农民兄弟姐妹们，不辞辛苦地美化、绿化着祖国的寸土，装修着全世界人民共同的美好家园——地球。
　　沙湾村的人民群众既爱这个地球，更爱自己的家园，他们是这个地球家园默默无闻的美化匠、绿化师。穿裤头、光脊梁的大老爷门儿们，穿长裤、长衫的老娘门儿们，穿长裤、短褂的青年小伙儿子们，穿裙子、花衣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有播种的、锄草的、运肥的、灭茬的、浇水的、栽秧的、……到处是一派繁忙景象。
　　光着屁股的小男孩和穿着花衣裙的小姑娘，在田间路上的树阴中无忧无虑地互相追逐着、玩耍着，有的围在机井旁的水池周围，用刚从百米以下抽上来的凉阴阴的水，洗着小白手和红苹果似的脸。
　　青年小伙子们总忘不了带着随身听或小收音机，一边干活一边听着流行歌曲、电影故事、相声、小品等，做到了劳动、娱乐两不误。
　　辽阔的大地好像一个无边无沿的旋转大舞台，劳动、生活、玩耍在这个大舞台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是这个大舞台上最好的演员和伴舞者。他们——几十亿种地的农民，凭借这个大舞台演奏着世界上最美好、最动听、最受欢迎的大戏，创造着人类不可缺少的宝贵产品——粮食、棉花、蔬菜、油料等；他们——几十亿种地的农民，既是这个大舞台的主角，也是这个大舞台——地球村的缔造者、开垦者、耕耘师。离开他们——几十亿农民，人类社会几千年的文明史有可能仍在野蛮时期徘徊。
　　因而，对待他们——广大农民的态度问题，是衡量社会文明程度的重要标志。尊重他们——广大农民，就是尊重历史；热爱他们——广大农民，就是热爱衣食父母。尤其是在以农为主，农民占人口绝大多数的中国，关心农民疾苦，解决农民温饱问题，是社会能否和谐的关键。因此，提高广大农民的文化素质，帮助他们尽快富起来，是各级党的组织和政府部门第一等的重大任务。
　　事实却不尽人意，有的干部对农民兄弟的喜怒哀乐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把农民当唐僧肉，为满足个人私欲，昧着良心过多地给农民摊粮、派款……严重伤害了广大农民的心。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在人类社会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人类社会赖以生存的土地、环境，却人为地被破坏、被污染，怎能不使广大农民痛心疾首、伤心落泪。
　　王天龙和村委会一班人依靠广大农民群众，在较短的时间内就关掉了以破坏土地资源、牺牲良田耕地为代价的砖厂，大得人心、大快人心。而以污染空气、破坏耕地、影响生态平衡的七个小造纸厂，却仍然排放着臭气熏天的黑黄色污水。尽快关停这些小造纸厂，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又一项重大任务。
　　沙湾村的小造纸厂是前几年的一个春天，在全国开展查封“三小”企业的高潮中，顶着中央文件精神，陆陆续续建设发展起来的。纸厂老板们经过调查、筛选，最终选定了沙湾村。其原因有三。一是沙湾村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是他们选择的主要原因。沙湾村位于两市三县的交汇处，“三不管”的地理条件，在抗日战争时期就是我党、我军开展游击战的好地方。当年的八路军就在此村附近，打过一个漂亮的伏击战而载入史册。
　　二是罩在胡希能头上的“耀眼光环”，是发展“三小”企业最好的保护伞，护身符。如果能和他联合起来一起干，这部门、那单位的检查肯定躲着走。
　　三是胡希能贪钱好色的恶劣品质，是他们选择沙湾村的关键。以单为利、钱前为代表的几个小纸厂的头头们认真分析后，才下定决心在沙湾村宿营扎寨。
　　起初他们还是有点顾虑的，总认为他是省部级的模范，不会允许在他的地盘上干这种违规的事。单为利、钱前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进了胡希能的家。当他俩说明来意、讲明条件、谈明好处费后，正想捞大钱的他当场拍板答应下来。
　　事情办的如此顺利，大大出乎他俩的预料。单为利感动地说：“胡书记真是个痛快人，不失大将风范，有你做后盾我们一百个放心。你够朋友、讲义气，我们也不能不识时务。如今是一切向前（钱）看的社会，我们也不会让你白操心、白帮忙，年年都会孝敬你。”
　　单为利说着从皮包中拿出一个红包放在桌子上，继续说：“这是两万元先放在你这里，小意思儿不成敬意，望你笑纳。以后肯定少麻烦不了你。”
　　对胡希能来说替人办事，收人钱财，就像上班拿工资的道理一样理所当然，没有客气之必要。只是说：“单老板，你说麻烦就见怪了。你办厂为赚钱，我租地为收费，互惠互利是双赢。”
　　“对、对，是双赢。”
　　“双赢”根本没有沙湾村老百姓的事，除了个别人挣了几个卖力气的钱以外，啥好处也没有得到还不算，从建厂开始几年来，沙湾村的老百姓，也包括邻村的乡亲们，就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
　　先后建成开工的七个小造纸厂的黑黄色的污水，顺着田间路的边沟到处四溢流淌着，村周围的坑塘、洼地成了它最后的收容地。坑、塘满了、洼地淹了、沟、渠也淤了锅，没有办法只好扒开口子向大沙河——海河水系的重要支流排放。
　　特别是到了夏季，污水释放出来的臭气让人窒息。从前那个林茂粮丰，鸟语花香，人人羡慕的沙湾村，如今变成了臭气熏天、树枯粮减、瓜果长斑、鸟难见、花不香、蚊蝇满天飞的人间地狱。天一黑人们不敢在外边乘凉拉呱儿，连吃饭也不得安生，一不留神大黑花蚊子——听说是最近几年进口的新品种，就叮你一个大疙瘩，让你痒痒的钻心。
　　臭水浇过的瓜果变形，满身长着黑点儿点儿，就像大姑娘脸上的黑点沙，蔬菜也不是正味。受到严重污染的地下水在地脉里渗透着，隐隐作疼的大地在哭泣，花草树木也垂头丧气地流着泪。
　　污染的水源，污染的空气，污染的环境，对人身心健康的伤害，也逐渐明显的显现出来，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尤其是那些免疫力较差，抵抗力较弱的怀孕的妇女、儿童、老人们，成为受害的重灾区。
　　据不完全统计，孕妇的难产率，婴幼儿病亡率，新生儿畸形率，呈明显的上升趋势。老年人以哮喘为特征的各种肺病、气管病等成倍增加，癌症发病率不仅逐年增高，而且有明显的低龄化趋势。据县卫生系统的不完全统计，沙湾村的病亡率最近两年是五年前同期的一倍多，与其他远离污染环境的村比较，千人平均住院人数高出近两倍，其中大部分是老人和儿童。就是免疫力较强、抵抗力较高的青壮年，身体素质也明显呈下降趋势。
　　事实教育了群众，擦亮了人们的眼睛，使更多的人认识到小造纸厂的严重危害。部分有志之士开始醒悟，成为阻止、反对小造纸厂继续生产的带头人。其中包括新当选的村民委员会的主任王天龙、副主任胡占礼。
　　建厂之初，胡希能煞尽苦心，也确实蒙骗了不少人。为掩人耳目，留下民主的好名声，还召开了部分群众和党员参加的会议。他明知小造纸厂是国家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三小”企业，却恬不知耻地说：“建造纸厂是利国利民的好项目，首先能为国家创造税收，为改革开放增砖添瓦。其次能给咱村的小康建设提供资金。每年收取土地使用费，保证光赚不赔……”
　　有一个党员有怀疑，问：“这么好的事，他们不在当地干，为啥舍近求远来咱这里？其中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胡希能心里有鬼，吱吱唔唔地说：“这个吗？这个吗？噢，我想起来了，他们那里干这个的太多缺麦秸。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被逼得没有办法才千里迢迢的来到咱这里。”
　　“噢，原来如此。”
　　“好处还多着呢。”他闯过了这一关接着说：“第三个好处是能给咱村的闲置劳动力创造就业的好机会。大家都清楚，咱村人多地少，许多青年平时闲的“吱吱”叫，最容易惹是生非。纸厂建起来以后，年轻人有了事干，既少惹事又挣钱，一举两得，哪里去找这样的便宜事？”
　　“那是，那是。”许多人被他说服了。可是他的葫芦里装的啥药许多人不清楚，包括王天龙和胡占礼等。
　　尿瘪子镶金边——好嘴，是万能胶胡希能欺上瞒下的主要特长，能说会道、胡吹六拉能忽悠，死蛤蟆也能说出尿来。好嘴——给他带来了名誉、地位、官帽、权力、金钱、女人、……好嘴——在建砖厂、毁林卖树中屡建“奇功”；好嘴——在建小造纸厂的过程中又一次立下了汗马功劳。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沙湾村七个小造纸厂向四面八方排放的污水，所释放出来的臭气，造成了方圆十余里的范围内环境的严重污染，不仅给沙湾村的群众身心健康带来严重伤害，也使四邻八村的农民群众深受其害。第一个把沙湾村小造纸厂排污问题，告到了省、市职能部门，后来几个邻村联合起来向上级反映，结果都是泥牛入海——无消息。
　　逐渐认识到环境污染的严重危害，并开始醒悟的沙湾村部分党员、群众，包括王天龙和胡占礼在内，多次同胡希能面对面的交涉关停小造纸厂的问题，都无果而归。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他们也把小造纸厂严重污染的事捅了上去。均因众所周知的原因，几次来查，几次酒宴，几次红包，几次不了了之，纸厂照干不误。
　　曾经有一次省环境保护局的领导来金临县检查，人还没有到，县环保局的郑局长立刻派人到沙湾村送信，让纸厂暂停两天，待检查过后再重新开工。胡希能不在家，由副书记兼村委会副主任孙喜前接待了他们。
　　刘副局长说：“这次省环保局来咱县检查‘三小’违规企业，据说还带着电视台的记者，郑局长来时特别交待，你们村是在中央和省早挂了号的重灾区，必须马上做好准备，立即暂时停产封门。孙书记，咱们走吧！”
　　孙喜前作难地说：“刘局长，胡书记不在家，这么大的事我可做不了主，还是等他来了再说吧！”
　　“不行，一会儿也不能等。省检查组说到就到，查出问题谁负责？”
　　孙喜前没有办法，只好坐上车向村北驶去。在单为利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七个小造纸厂的老板会议。刘副局长讲明来意后，几个老板态度很不积极。单为利立刻拨通了胡希能手机。“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眼下麦收刚过，不仅麦秸质量好，价格也便宜，是收麦秸的黄金季节，让他们停止生产比割肉一样疼。在与胡希能多次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才极不情愿地停了产，并贴上了盖着金临县环境保护局大红印章的白封条。落款日期不是现在，而是三个月前的今天。
　　就在县环保局的工作人员，即将离开之际，一辆红色《桑塔娜》轿车，拖着长长的黄色尾巴向纸厂飞奔而来，在纸厂的大门口“吱”的一声停下来。没等灰尘散去，胡希能和胡占胜就迫不及待地从轿车中腾地钻出来。胡希能大声质问道：“孙喜前你得胆子真不小，没有我的批准擅自停纸厂，简直是吃了熊心喝了豹子胆。占胜，把封条给我撕了。”
　　二狗子胡占胜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大门前，一把把白封条撕了下来，一边撕着封条，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我叫你娘的封，我叫你娘的封，……。”撕的粉碎后撒向空中说，“见你娘的鬼去吧！”
　　孙喜前吓傻了，急忙向前解释说：“胡书记，这事我本来……”
　　胡希能没心听他说废话，一个巴掌照着他的脸上打过去。他还算机灵，头一缩躲了过去，可“啪”的一掌打在了肩膀上。你说肩膀替人受过，冤不冤？
　　胡希能的到来无疑是给纸厂的老板们打了气、撑了腰、壮了胆。他们就像苍蝇闻到了刚出腚眼儿的臭屎一样，立马兴奋地凑过来。
　　县环保局的人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身不由己地向后躲闪着，刘副局长气的光“哼、哼”说不出话来。
　　田翠花担心他把事情闹大无法收场，不得不从车里钻出来，皮笑肉不笑地走进人群中，打着圆场说：“都是自家人，为公办差，发那么大的火儿干啥？刘局长，望你对他的鲁莽行为多多谅解为盼。”
　　“我鲁莽？我看他们才鲁莽呢！”失去控制的胡希能过去对她总是畏惧三分，可今天不知咋啦？反而越说越带劲。“我堂堂的‘三级人大代表’，还怕他们个屌。事先不打招呼就封我的厂子，简直是秃子打伞——无法无天，想在我的一亩三分地里撑二劲，没门。”
　　在田翠花两眼的怒视下，放完臭屁的他也渐渐恢复了理智，当他明白过来以后，刘副局长他们上车走远了。
　　事后听了孙喜前的介绍才恍然大悟，心里说：“我这不是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吗？”
　　他们回村后，只有田翠花跟着他来到办公室中。有些后悔的他低着头没说话，而田翠花忍不住窃窃地笑起来。
　　“你笑个啥？”
　　“希能，你猜猜吧！”
　　“我猜你那个干啥，愿笑啥笑啥。”
　　田翠花忍住笑说：“希能，我对你今天的行为好有一比。”
　　“比作啥？”
　　“光着腚推磨……”
　　“此话怎讲？”
　　“转着圈丢人呗！”
　　这场“查封”闹剧的不了了之，让四邻八村的农民群众和沙湾村的父老乡亲寒了心、绝了望，从此不再言告状。
　　环境的严重污染对人身心健康的严重伤害，不能不引起王天龙认真地思考。他从近几年来“查封”的闹剧中，丢掉了靠上的幻想，决心紧紧依靠沙湾村广大群众的力量，打赢关掉纸厂这一硬仗。
　　随着“三夏”大忙季节的基本结束，造纸厂的问题提到了村委会的主要议事日程。王天龙和胡占礼简单商量后，决定召开专题会议。当他俩走出大门口时，红色轿车“嗖”得一声从他们眼前驶过去。
　　轿车里的胡希能握着田翠花的小白手说：“刚才公安局的刘局长来电话叫我去一趟，说有重要事情和我商量。”
　　“啥事？这么急。”
　　“啥事我没细问，他也没讲，说到了就知道了。”
　　“那是啥事呢？”田翠花寻思着说，“大概、可能是关于小坷的工作调整问题吧！你不是早就给他打过招呼了吗？”
　　“是啊！”胡希能忽然明白了，笑着说，“不仅如此，我还给他送过大礼嘞！”
　　“那就对了，肯定是咱小坷提拔的事，你就准备请客买单吧！”
　　胡希能高兴地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司机小任听了说：“胡书记，我向你表示祝贺。”
　　“同贺、同贺。”他仨说着话来到了公安局的大院里。
　　他俩在一位干警的引导下，走进公安局办公大楼的小会议室中。宾主坐定后，刘局长开门见山地说：“胡大哥，实在对不起，我不能不把咱小坷犯错误的事告诉你。”然后把胡占坷在饭店里喝酒后调戏女服务员的事，详细的向他俩讲了一遍。胡希能气的脸都变了色，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就连田翠花也觉着忒丢人。
　　刘局长劝着说：“胡大哥，望你想开点儿。现在的年轻人那个不打两个黑碗？只要不违疾忌医、屡教不改、一摞一摞的摔，将来还是好警官。”
　　胡希能满脸羞色的说：“刘局长，我明白你的好意，是故意给我宽心丸吃。下一步咋办？我听你的。”
　　刘局长说：“亡羊补牢犹未晚。只要管教得好，办法适当，浪子也是可以回头的吗？不过，需要家长的积极配合，望你好好的给他谈一谈，但不能大声喧哗，否则，传扬出去对你和小坷的影响都不好，望你切记切记。另外，你老兄还得破费、破费，拿两个钱把对方摆平。”
　　胡希能压着火保证说：“刘局长，你的好意我记下了，你就放心好了，需要多少钱我听着，你看着办吧！”
　　“那好，我叫人把小坷喊过来，你好好的教育教育他，做做思想工作。”他说完走出去。
　　胡占坷很快推门走进来，看见他俩急忙低下头去。田翠花打破僵局说：“小坷，你父亲来看你，其实也没别的啥事。你先找个座位坐下吧！”
　　胡占坷瞧了一下胡希能阴沉的大黑脸，思想上做好了挨吵得准备。田翠花站起来说：“你爷俩好好地谈谈吧！我到外边办点儿事。”
　　胡希能明白是她有意躲出去，劝阻说：“你不用出去，对你也没有啥秘密。”
　　她犹豫了片刻才坐下去。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胡希能终于开了口：“占坷，你也老大不小了，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还用大人天天提溜着耳朵嘱咐你吗？你也不想一想？大人为了你费了多大的劲？才给你找了一个好工作，磕头使脸的容易吗？至于花了多少钱？咱就甭提了。可是你就是不懂得珍惜，做出丢人现眼的缺德事来，让我这个老脸往哪搁？你不怕丢人，老子还怕丢人嘞！你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胡占坷低着头久久的没有回答。田翠花提醒说：“小坷，你爹叫你说说嘞，你咋不吭气儿了？”
　　胡占坷没好气地说：“我吭气儿说啥？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我认倒霉还不行吗？”
　　胡占坷的回答完全出乎他俩的预料之外。田翠花心里说：“这孩子是瞎子害眼——没治了。”
　　胡希能气的光翻白眼珠子，要不是刘局长的再三叮嘱，早走过去踹他两脚了。他压了压火说：“难道你娘个X的一点儿错都没有？都怨人家。这几年好没有学到大些儿，歪门邪道的事却学了不老少，依我看啥也不缺，就缺挨揍了。”
　　胡占坷不服气地说：“你瞎咋唬啥？常言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兴你放火，就不许我点灯啊！兴你俩玩，就不兴我玩呀！天下哪有那样的道理？俺娘为啥喝药寻短见？难道你俩心里不清楚？”
　　胡希能再也忍不住了，突然站起来，“嗷、嗷”叫着说：“我揍死你一个混账小儿。”
　　田翠花一看不好，急忙站起来拉住他提醒说：“希能你消消气吧！这不是在家里愿咋着就咋着，朗朗出去丢人就丢大啦。”
　　胡占坷也不是省油的灯，站起来说：“你揍吧！你揍吧！不揍死我你就不是……。”
　　田翠花没等他说完制止说：“傻孩子少说两句吧！还不快出去。”
　　胡占坷仍然不服气，瞪了瞪小眼珠慢腾腾的走出去。剩下他俩连刘局长的面也没见，耷拉着脸溜出去。二人再也没有玩的兴趣，怏怏不乐的回到沙湾村，当他俩走进小院时听到开会的讨论声，立刻返回来。
　　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村干部们就纸厂的去留问题各抒己见，认真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同意留者的根据基本上有三条。一、全村有近百人在七个小造纸厂打工，光每月的工资收入就接近三万元。二、以纸厂为依托，全村有二十余户靠出村买卖麦秸先富起来。三、拉动了第三产业的发展，饭店、商店、肉食店逐年增加，既增加了收入，也带来了方便。总之，纸厂虽然给沙湾村环境造成了严重污染，也伤害到人的身心健康，但是也为沙湾村的经济发展，群众致富带来了看的见、摸的到的实惠。
　　同意关掉小纸厂的人占多数，其理由也有三条。一、严重污染了环境，造成蚊蝇满天飞，给人们的生产和生活带来极大不便。二、严重损害了人们的身心健康，特别是对妇女、儿童、老人的伤害更甚。三、粮食、水果、瓜菜等产量逐年递减，品质下降，收入减少。以上三条也是看的见、闻的到、摸的着的事实。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咋办？王天龙认真思考着良策。班子思想不统一，步调不一致，就无法夺取关停纸厂的胜利。重视不重视，关键在认识，统一思想，形成拳头才是打赢这个硬仗的关键。而教育群众、说服干部，不能靠行政命令，必须摆事实、讲道理、以理服人。要做到这一点自己当前还没有充分的事实根据。
　　王天龙想到这里向大家摆了摆手说：“大家的讨论对我启发很大，用一个词讲就是茅塞顿开。我虽然坚决主张关掉纸厂，但是，我今天还拿不出有理有据的事实、数据说服大家。因而，咱们都要深入群众，虚心倾听他们的心声，从中接受教育。不过，”
　　“不过啥？”胡占礼问。
　　“我希望每位干部无论是调查也好，想问题也罢，都要从有利于咱村的长远发展，有利于群众长远的经济利益，有利于人民群众长远的身心健康，有利于建设文明幸福、社会和谐、环境优美的小康村的远大目标出发，同广大群众同呼吸、共命运，才能代表群众，反映群众的心愿。在这个大是大非问题上，我不要求大家必须和我的意见保持一致，但是，必须和大多数群众的意见保持一致。否则，你就代表不了群众，成不了群众的好干部，大家信得过的好村委。大后天上午九点咱们继续讨论，散会。”
　　严重污染环境，严重阻碍长期经济发展，严重损害人民身心健康……屡禁不止的七个小造纸厂的命运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