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柳絮飞 花儿谢

　　立春了。屋檐底下的冰棱已经开始融化，山坡上青青的草儿也开始钻出了地皮，毛毛狗最早绽放出了他的新苞，早春的北方虽然依然寒冷剌骨，但是小玉却感受到了一丝丝春天的气息，她的内心充满了希望和幻想。她开始注意饮食和身体锻炼，更加刻苦努力地学习，同时多次利用课余时间到医院找医生咨询人体器官捐赠的相关法律规定，为她的决定悄悄地做着准备，她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在她的眼前闪现。
　　尽管她跟父母从不提及捐肾的事，可小玉的种种表现和举动却瞒不过父母的眼睛。试想天下哪个父母舍得让自己漂亮健康的女儿去为别人做出这种损害身体的事？更何况她要为之捐出器官的李小义是什么人？他算她们家什么人嘛，顶多算是要好的朋友，非亲非故的。屠洪江心疼的如刀割，但在嘴上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知道此时女儿背负着怎么样的一种精神负担，他不忍心去伤害女儿的情感。
　　而安娜更是被小玉的事弄的快崩溃了。自己女儿的个性她是最了解的，这个小玉打小起就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蛮乖巧懂事的女孩子，实际上却是一个有个性难以驯服的人，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改变的了。她看着女儿紧锁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久未绽放笑脸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最主要的是姑娘突然变的食欲大增，再也不提想绝食的事了，顿顿想要喝汤，这让安娜看了简直是快要崩溃了。她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阻止女儿做傻事。首先她就是断了那些小玉每天都想喝的大骨头汤和鸡汤等，只做普通的炒菜。虽然安娜知道这样做未必能阻止得了小玉做傻事，可是只要她一想起这些烦心事，一想起小玉要为那个小子做出这样的牺牲，她的心中就像是有人用针扎她，她这个气呀，恨呀，恨的牙根氧氧的。安娜考虑了几天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女儿好好谈一下心，哪怕是女儿将来会恨她她也必须要跟女儿说清楚。
　　
　　晚上吃饭时，小玉看到桌上只有一盘木耳炒大白菜，特别生气。她知道妈妈是故意这样做的，以前她们家吃饭，最少是一晕一素一汤，她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阻止她的决定。小玉吃着淡而无味的白菜，对妈妈说：“妈妈，您还是我的亲妈吗？我要长身体，我要高考，我要补充营养，而你在这关健时刻却天天给我吃这些烂菜帮。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呀？”
　　“我安的什么心，我安的是好心。我是你亲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养育了你十八年，你就用这个来回报我吗？”被女儿这一质问，安娜多日来压在心中的火一下子爆发了。
　　“你为了我好，我不要你这样为我好。我不小了，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想要的是东西。”小玉顶撞到。
　　“想要什么？你就是想要了你妈的命。咱先估且不说手术能否成功，就算是将来成功了那小子也算是个废人了，难不成你就打算嫁给那个小子？”安娜语气非常沉重地说。
　　“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真的没有想那么远，就算是将来我不能嫁给他，但是现在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年纪轻轻地去死。”小玉激动地说到。
　　“我的姑奶奶，那就好，那就好。既然你们并没有真正地谈过恋爱，将来也没有想着一定要嫁给他，那咱们更是没有必要一定要舍身去救他，咱们没有这个义务。救他那是医生的职责，是他爸跟他妈的责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安娜听了小玉的话，心中感到一定轻松。
　　小玉心里清楚，就算是以后医院同意自己为小义捐肾，这是大手术，没有父母的签字也是做不了手术的。因此，她必须要想办法去说服这个固执的母亲。而且不能让母亲有丝毫的庆幸，以为她救助小义只是出于道义。
　　于是小玉冲妈妈大声地喊到：“我喜欢李小义，我将来就是想要跟他在一起。你明白了吧？”
　　“你疯了？就算你要跟他在一起，那也是将来的事。哦，我养了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是为别人养的呀？连器官都要献给别人。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你怎么就跟你你爸一样呢，天生一个情种。”安娜气的脸通红，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是我爸的女儿我当然像他了。”
　　“好，好，你像他，你像他，我让你像他。你还是我的女儿吗？啊？”安娜此时已经被气疯了，她冲上来就用手掌狠狠地扇向小玉的脸。小玉雪白的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小玉挺过这两巴掌后，她用眼睛瞪了母亲一眼，一扭身进了自己的房间，“呯”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女儿的房间中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安娜的心纠成了一团，过了片刻安娜看到女儿房间的门缝中冒出了一张纸。她快步上前拾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妈妈，别再阻止我，这样你会从此失去女儿的。女儿最后的遗言！”安娜一看心都要掉下来了。她扑到门前使劲地敲着门说：“玉玉，你千万别做傻事，千万别吓妈妈。妈妈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快点开门吧。”
　　“你的话是真的吗？”
　　“我、我、我保证是真的。只要你别做傻事就好。”安娜哭成了一团。门，慢慢地打开了。安娜一下子把女儿抱在了怀里：“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是不是前世欠了他的？啊？我只能说那个男孩儿运气太好了，遇到了你这样一个傻姑娘。”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医生们一开始以为这个小姑娘只是一时的冲动，抑或只是出于同情心、好奇心为同学打听一下换肾的相关事宜，到后来医生们才真正相信原来电影、电视、小说中的情节真的在现实生活中发生了，在她们的身边上演了。
　　小义的主治医生明大夫深深地为之感动，她无奈而疼爱地抚摸着小玉的黑头发说：“小玉，阿姨也年轻过，我特别理解你此时的心情，我也很佩服你的父母如此的开通。可是感情有时不能代替法律。你了解咱们国家是如何规定人体器官捐赠的吗？人体器官捐赠条例第十条写的非常明白：‘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摘取未满18周岁公民的活体器官用于移植’。我们经过了解，你还不满十八周岁，你的情况不符合人体器官捐赠条例。你也不用太急，我们医院正在积极为患者寻找肾源，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的。”明大夫安慰着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姑娘。但是明大夫内心中也是焦虑的，她清楚地知道现在肾源有多么紧张，省城肾资源缺乏十分严重，虽然也积极跟外面兄弟医院取得联系，但什么时候能得到换肾通知谁都不知道。
　　小玉希望马上为小义捐肾。可是器官捐赠有着严格的法律标准，国家规定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非法进行器官买卖。同时国家明令严格禁止未满十八岁以上的人捐肾。另外即便是小玉满了十八岁，作为非亲属关系也是不能够为病人捐肾的，除非是小玉是小义的未婚妻。可是十八岁，这要命的十八岁，小玉小义都还未满十八岁，从法律上来讲她不可能是小义的未婚妻。所以小玉在两个方面都不具备为小义捐肾的条件。小玉动情地哭了，哭的在场的不少人都掉下了眼泪。
　　江晓霞拉住小玉的手充满感激地说：“好姑娘，我们谢谢你了，你的情义我跟他爸和小义都领了。不要说你还不够捐肾的条件，就算是达到了国家法律的要求，你的父母也是不会答应的，我们也是不会同意的，小义更是不会配合的。我们还是另想办法吧。”
　　
　　小玉和小义两个年轻人的情感也许为成人所不能理解，成人世界的人会觉得她们的情感普通的不能太普通了，这算是什么爱情嘛？充其量不过就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相互有点好感，怎么着也不至于好到要为他捐赠器官吧。小玉却不是这样想的，她觉得小义就是她生活在这个世上快乐的源泉，小义是上天给她的最好礼物，她愿意为了他做出任何牺牲。当她不断地想为小义捐赠肾而作出种种努力失败后，她彻底地绝望了，几天中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小玉不顾高考这件大事，几乎每天放学后都会到医院去看望小义，这一段时间她晚上从来都不去上晚自习了，尽管早有好事者报告了班主任夏老师，但是好在这次夏老师好像格外理解、宽容她似的，只是跟她谈了一下高考对一个人一生的重要性，让她处理好两者的关系，就没有再管过她了。夏老师拍了拍小玉的肩，眼睛里也闪出了泪花。小玉在内心里对夏老师盟生出感激之情，在这种时刻，别人的一个关切的眼神都让她感动。班里的学生这时都不知道夏老师其实已经得了很重的病，她每天都是拖着病痛的身子吃点镇痛药来给学生上课，对于少女那种初恋的真情夏老师是能够理解的，更何况自己也是学文学出身的，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不顾一切地爱过，所以她能理解少男少女之间真挚的情感，更何况屠小玉又是一个特别有个性，心思慎密，情感丰富的女孩子，所以她默认了她不上晚自习的行为。
　　小玉有时候会到医生那里打探一下小义的病情和等待肾源情况，有时候他会通过小义母亲了解一下小义的情况，而更多的时候小玉只是站在小义的病房外面，透过那扇冰冷的玻璃窗静静地、默默地守望一会，里面有她最喜欢，最心爱的小义。就这么痴痴地守望了许久，泪就那么轻轻地流，只隔着一层玻璃，但她和小义现在却好似隔着一个世界，她相信病房里面的小义会与她心灵相通，会感受到她的关爱和祈祷！她大多数时候不能进去看望小义，一是不想让小义受到情感上的刺激；二是小玉知道自己是一个极其敏感的女孩子，她多愁善感的特质会让她承受不住痛苦，她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没有人知道她此时心里想的就是希望永远跟小义在一起。
　　江晓霞知道小玉每天都会来看望自己的儿子，在感叹少女痴情的同时也帮不上小玉什么忙，同时江晓霞也知道儿子对小玉的那份深情。但是儿子目前的状况也让她忧虑，她不想让两个孩子陷的太深，这样对儿子养病和女孩子的未来都没有什么好处。她告诉护士要阻止小玉进病房探望儿子。同时她深深地叹息着儿子怎么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他不能真正地拥有这个美丽善良的姑娘。
　　
　　自从李小义病了以后，屠小玉只见到小义两面，见面后两人也是没有什么浪漫的事，李小义一改过去兼兼的君子风度，见面就跟小玉吵，一句好听的话都不愿意说，这叫小玉很漰溃。现在江晓霞更是采用各种办法不让小玉见到小义。小玉见不到小义内心充满了紧张和焦虑。
　　
　　班级里的登山活动大家定在了清明节后的一天。小玉开心的不得了，她想她终于又可以有机会和她最喜欢的小义一起旅游了，一起并肩登山了，可以有单独在野外相处的时光了。她还会一个人先跑让小义在后面追她……她跑到老爸的超市中挑了好多最好的食品往购物车里装，让看店的员工有点目瞪口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钱也不给，背了一大包东西就跑出了超市，她知道这些东西一定都是小义最喜欢吃的。小玉又翻出衣柜中一大堆衣服，想好好地打扮一下自己，给自己穿上了一套水粉色的外衣，粉色蝴蝶结别在后脑上，跑起来一动一动地真的像一只粉蝴蝶在飞。小义则穿着一套上白下黑的运动服，看起来是那么的青春朝气，看到的行人都夸这两人简直是天生的一对，这令小玉的脸红红的直发烧，在心里偷偷地笑个不停。队伍拉成一个长队向着县城东南方的双峰山前进，一开始大家走的很密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人越来越少了，小玉被拉在了队伍后面，眼瞅着大家越走越远了，小玉腿像是被什么东西捆住了一样走不动，她想喊大家等等她但是却喊不出来，小玉怕极了，突然眼前一片乌云骤起，狂风吹了起来，面前黄沙翻滚，她的小义突然不见了。
　　“小义，小义！”她急的大喊起来。她感到身后有人在拉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义来救她来了，她的小义不会扔下她不管的。她泪流满面的喊了一声：“小义！”便拼命地向着小义伸出了她的双手，眼看着两人的手就快要握在一起了，突然她们的脚下裂开了很大的地缝，那地缝越裂越大，她们俩都拼命地伸出手，但是还是隔的越来越远，她们俩一起掉进了地缝中，小义伸出有力的大手把小玉托举了上来。只听小义大喊了一声：“快点跑，不许回头，到海边去等我。”就没有声音了，地缝突然像耍魔术一样合上了，她的小义不见了。小玉急的大哭起来……小玉一下子从恶梦中惊醒过来，刚才的梦太可怕了就像是真的一样，小玉醒来时发现枕巾已经湿成了一片。唉！原来是一个梦，不过这个梦也太可怕了，就像是真的一样，小玉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过一想到欢欢曾对她说过，一般梦境都是反着的，心里便好受一些了。今天是学校放半月假的时间，她决定吃过早饭就去医院看小义去。
　　
　　小玉来到医院的时候时间还早，她在走廊里转了几圈，便来到小义住的病房，趴在门缝向里张望，她发现小义的情况似乎比往天要好一些，显得有点精神了。老人们都说，现实跟梦境一般都是反着来的，小玉轻轻地呼出一口长气，心中感到一阵轻松。她又来到了泌尿科门诊，看到小义的主治医生明大夫正在给其他病人看病，小玉想问问小义的病情又怕打扰了明大夫的工作，于是退到走廊，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下来，眼睛无神地望向窗外，一个人想着只有自己知道的少女的心事，她的眼前分明看到了一片海，那片海清澈蔚蓝，她看见小义和她一起站在一块巨大的礁石上迎风像海鸥一样在展翅飞翔。
　　“张院长，我正找您呢，最近我负责的那个病人情况特别不好，病情有些恶化了。”明大夫的声音传进小玉的耳中。
　　“你说的就是那个得尿毒症的高中生？”
　　“是的。我的病人最近常有恶心、呕吐、腹痛、便血的情况发生，病人的皮肤常呈灰黄色并伴有瘙痒，已出现尿素霜的症状。他属于肾先天发育不良，后天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现在肾脏组织几乎全部纤维化，导致肾脏功能几乎丧失。而且他肾脏组织坏死，导致其他器官也开始出现硬化。如果我们不尽快帮他找到肾源，恐怕……”明大夫没有说出下一句。
　　小玉听到明大夫和院长的对话后，一下子把她从刚才美好的幻想中拉回到了残酷的现实中来。她瞪大惊奇的眼睛仔细地听着几个大夫的谈话。
　　“可是我刚刚和省城医院联系过了，他们那边也有几个病人正在等待肾源救命。没有肾源就是妙手回春的华佗来了也是束手无策呀。唉！肾源这么紧张可真要命。”张院长叹了口气说。
　　“可是没有肾源的话，李小义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明大夫口气紧张地说。
　　“我马上组织专家明天进行会诊。”张院长立即表示到。
　　“院长，请等等好吗？”不知什么时候小玉从后面跟了上来。
　　“小姑娘，你找我有事吗？请一会到办公室找我，我现在正在查房。”张院长说到。
　　“院长，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李小义需要尽快换肾才能救他的命是吗？”小玉紧张地问到，她真希望院长回答说不是这样的。
　　“嗯，理论上是这样。不过我们马上会再一次进行专家会诊的。”
　　“李小义等了这么久还没有等来肾源，现在肾源很紧张是吗？”小玉再一次问院长。张院长沉默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姑娘的话。
　　“我有肾，我有两个肾，我早就打听过了，人只需要一个肾就可以正常生活的。你们就摘我的肾给他吧，摘我的吧。”小玉说着说着泪就下来了。
　　“你的事我早就听说过了，不是我不给你摘，而是法律不允许呀，孩子。”张院长怜惜地说。
　　“什么法不法的，救人要紧还是法要紧？你们做医生的就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死去吗？我只差一点点就满十八岁了，我是李小义的未婚妻，怎么就不可以捐肾给他呢。”小玉急急地对院长说。
　　“我们也想救病人。可是法眼无情，法大于天，很多事情我们真的没有办法。”张院长解释到。
　　“这是定的什么破法呀，我就是要捐，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他还那么年轻，他那么优秀，他还有好多梦想都没有实现呢。我求求你们了，医生！”小玉的眼泪掉了下来。
　　“我们尽量想办法，好吗！”张院长的眼眶也湿了，他爱怜地拍了拍小玉的后背。
　　“院长，拜托您了，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们了。”小玉的眼睛中透出希望的光芒。院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小玉又来到李小义的病房前，透过门上玻璃望进去，她看到小义今天状态很好，好像格外有精神。看到房间中只有小义一个人在静静地看书，于是她便轻步走了进去。小义一头黑发依然是那样黑，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由于小义看的太聚精会神，小义好久都没有发现小玉站在她的面前。小玉就这样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小义，小义一抬头发现小玉站在他面前，惊喜地叫了一声“小玉，你来了，你终于又来看我了。”小义显得有些激动。
　　“快躺好，别乱动。身体不好就不要看书了。”
　　“谁说的？我现在不是好好吗，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我不像大人和医生们想像的那么严重。你不要为我担心。”小义开心地笑到，露出了一口好看的小白牙。他一翻身从病床上起来了。
　　“是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考上海边那所著名的大学吗。所以你一定要坚持到肾源的到来。只要换了肾，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小玉也笑到。
　　“小玉，谢谢你来看我，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天天都来，我的心感受得到。那天我无意中听到了大夫们说你要为我捐肾的事，你可千万不要为了我做傻事。你真的不必对我那么好，我本来也不大喜欢你。明白吗？”小义又笑着说，表现出一付无所谓很轻松的样子。
　　“小义，你怎么了？你忘记了我们曾经的约定了吗？”小玉瞪大了眼睛。
　　李小义笑了一下：“其实你不必天天来看我，我们不过只是一般的同学，偶而来看看我就行了。”李小义轻轻地说道。停了一会他就又说道：“快高考了，别浪费你太多宝贵的时间，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过来了。”李小义用眼睛看着小玉说到。
　　“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我跑到天边你也要把我抓回来。现在我也想对你说，你就是跑到天边我也要跟着。”小玉也用眼睛看着小义说到
　　“我这人爱开玩笑，我说的话从来不算数的。哈哈。”小义突然笑了起来。
　　“你也知道，我这人说出的话从不会改。好，好，李小义同学，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么多了，等你出院了，我再跟你算账。”小玉有点气恼地说。她担心江校长快来看儿子了，小玉便急忙转身走出了李小义的病房。
　　病房中的李小义苍白的脸上流下了眼泪。他一把抓过床上的书本撕成了碎片，就像是撕碎了自己的心。
　　
　　小玉早已不知时间在变幻，她依然天天如此会到医院探望李小义，哪怕就看上那么一眼。又不知过了多少天，突然有一天江晓霞走出病房，拍了拍小玉的肩膀用眼睛示意小玉进去。小玉跟着江校长小心地走进病房，只见小义躺在病床上，脸如宣纸一样白，只是头发还是那样黑，眼睛还是那样亮。
　　“小玉，谢谢你来看我。我真的累了，我要走了。”小义轻轻地说。
　　“不，你说过的，我们说好了将来要一起考大学，要考同一所学校，我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海滨城市读书，将来我们还要一起旅游，一起周游世界的。”小玉说着泪流了下来。
　　“快别说傻话了，我知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这不可能的，这不可能的！你一定要坚持到肾源。你不可以忘记了我们的约定。”
　　“其实我跟你从来就没有当真过，我们不过就是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闹着玩的。另外我这人其实挺花心的，喜欢的女生很多，你……你现在知道了吧？”
　　“你曾经对我说过，就算我跑到天边你也要把我抓回来。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呀。”
　　“我去了以后别想我，考一所好的大学，将来找个好人嫁了吧，好好开始自己的生活。”李小义吃力地说完这些话后就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我才不相信呢，我的心告诉我你在骗我。”小玉哭得泪流满面。她扑上去紧紧地拉住了小义的手。她看到小义紧闭着的眼睛里也流出了泪水。
　　“小玉，你记住，即便我死了，你必须要好好地活着。”小义抓住小玉的手，说完这些话以后，小义就不再作声了，任凭小玉在不断地诉说着她们之间的情感，小义就是不再说话了，也许他是真的累了，就好像是睡着了的一样。
　　大夫走了进来说病人不能再这样受刺激了，赶快送抢救室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