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集（1）

　　23-01：郭蓉家日、内
　　郭蓉在客厅注视她和女儿的合照，惋惜溢于脸面，叹气。
　　郭蓉：宝贝，你没福气。妈储备的女婿，没了！
　　手机响。郭蓉接电话：好，钱都带了吗？好，马上下去。（背起包出门）。
　　
　　23-02：曾新家日、内
　　一辆小卧车开到曾新家新屋前。
　　郭蓉下车来，只带一位女随员（司机）。
　　曾新、王东生、曾祺都到车前相迎。
　　郭蓉：好快！你住上小别墅了。
　　曾新：郭局，我有思想准备。先进屋坐，喝茶。
　　郭蓉：不要客气。我跟你单独讲几句话，讲完就走。
　　
　　23-03：楼上客厅日、内
　　随员出门整车。曾新领郭蓉上楼。
　　郭蓉：你这房子，300多平米吧？
　　曾新：上下两层，240平米，农村都这个习惯。宅基地受限，就往空中发展。经济情况好一些的，都起三层楼，给孙子辈住的房子都准备好了。
　　郭蓉：有点浪费吧？
　　曾新：也算是农村一点优势吧。
　　曾祺送水泡茶。
　　曾祺：郭局长，你慢慢讲（退下楼去）。
　　郭蓉：曾新，我直奔主题，你要冷静。不幸，我今天来，主要是向你传达局里的决定：你……关于你的工作，局里复议后……决定，还是维持取消录用的决定。你……
　　曾新两眼瞪住郭蓉，郭蓉身子后挪。
　　曾新：为什么？
　　郭蓉：上回，匿名信举报的那几条，你们镇里、村里出了调查信，证明你清白无辜，都排除了。吴百万也私下给我施加压力，我一直力争，真不想放弃你，希望很大。但是，这回，你搞的100人联名信，算是给自己火上浇油……划上了句号。
　　曾新：（沉着）这个，我暂时不想让我妈妈知道，家里说话不方便。请您去看看我们的兰花园，上回您没看。
　　郭蓉：好，好。去欣赏欣赏你的又一杰作。
　　
　　23-04：状元坳日、外
　　曾新坐在郭蓉的小车上。公路狭窄。两辆运货车相跟上状元坳，行驶缓慢。小汽车停车等候。
　　郭蓉：山上像个大建设工地。
　　曾新：那绿顶白墙的房子，三四天就起来了。
　　郭蓉仰望，可见：山上推土机平地，汽车来往奔忙。白色巨型暖棚或暖棚骨架一一展现。
　　曾新：很快可以投产。暖棚里搭上花床，就行。垃圾发电厂、大沼气池等配套设施，都同步开工建设。投产后，可接纳本村100多名初级劳力，基本解决本村富余劳力就业，他们不用再远走他乡，村里一年仅工资收入一项，150万元以上……
　　郭蓉听他如数家珍，感动得两眼含泪。
　　
　　23-05：状元坳日、内
　　曾新陪郭蓉来到兰花园办公楼前。
　　两辆卡车满载着一批物资，停在山下。
　　华文从第一辆车的驾驶室里跳下来，风风火火。
　　曾新：华总，这位是国土局郭局长。
　　华文：欢迎郭局指导。
　　曾新：这位就是我跟您讲过的，兰花种植园的华总，女强人。
　　郭蓉：华总，久闻大名。
　　华文：老弟，在郭局面前，岂能称我女强人？羞煞你大姐了，快请领导进办公室坐坐。施工正紧，我就失陪了。
　　华文表面热情，心里冷淡，走了。郭蓉颇尴尬。
　　曾新：郭局，这个项目建成后，土地增值不可估量。农村，既要发展、建设，又要尽力维护自然生态环境，珍惜每一寸田土，这类种植项目具有领军作用。
　　郭蓉：你的实绩不容否定。我们就别上山看了。
　　曾新：局里取消录用我，我有意见。请您多看看。
　　
　　23-06：路上日、外
　　汽车下了状元坳，上了公路。郭蓉要司机开车到前边等候，她和曾新步行。
　　曾新：郭局，说吧，我能承受。
　　郭蓉：都说开吧。你这次搞的100人联名信，县里可闹了地震。从土地角度讲，你在和局长唱对台戏。局长巳经签字同意给养生天堂项目批地，他这次挥笔是不容易的。官场里的规矩，可以说，你一窍不通。
　　曾新：我保证，100人联名信，代表了绝大多数村民的意志，决不是我个人胡闹。沉默的多数，不能再沉默了！
　　郭蓉：你够固执的！想靠养生天堂拉动经济增长的人，相信李光福能为奇峰县开辟一个新的经济增长点的人，指望福光公司上市融资六个亿，填补资金黑洞的人，有强大的话语权。有矛盾，他们主张内部协商解决，不要随便曝光，不要借外部力量施压。你犯了官场大忌，我怎么解释呢？
　　
　　23-07：路上日、外
　　郭蓉上车，小车开动，曾新追送。
　　小车又停在路边，女司机站在车旁。
　　曾新追上车，郭蓉又下车。
　　曾新：郭局，我必须发声！涉及土地、占用农田、科学发展等方面的问题，发现了，就必须及时纠正。不能等问题扩大了，造成损失，不可逆转，再去严肃处置，放狠话，不管什么人，都要追查到底。
　　郭蓉：曾新，难道领导们还要你讲工作方法的abc吗？
　　曾新：我觉得，忽视这些abc，行政成本太高，国家用纳税人的钱买单，损失太惨重！也说明我们政府部门缺乏预制措施，执政能力低。我怕地方保护势力袒护这些违规违法行为，所以，争取舆论监督……
　　郭蓉：什么地方保护势力？尽犯大忌！跟你明说吧，除了理念不同，还有实际利益纠缠。我们局长的女儿医学院毕业，由卫生局局长关照，安排在人民医院就职。卫生局长的女儿科技大学毕业，局长就照顾他放到我们局里，你给了人家一个机会。曾新，我真的欣赏你的人格和能力。可是，我毕竟是副职，话语权有限啊！
　　曾新：我还不甘心，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郭蓉：我原则上支持你的行动。你的天堂村土地盘点的报告、关于修改土地法第四十七条土地补偿标准的建议，都反映了农民们心愿。我都转帖到政府网上了。
　　曾新：谢谢！
　　
　　23-08：路上日、外
　　女司机开车门。郭蓉和曾新走近小车。
　　郭蓉：再见吧！
　　曾新：不行！那怎么行？不管怎样，饭还得吃。
　　郭蓉：我们最好公事公办，不上饭桌。对了，还有你的工资，结了。
　　助手（司机）交给曾新一个信封。
　　郭蓉：122斤团鱼钱，按市价每斤30元算的，你点点吧。
　　曾新接了信封，不点钱，扶郭蓉上车，替她关好车门。
　　汽车远去，曾新望着车影，两腿发软，在路边坐下。希望彻底破灭，他一片茫然。
　　
　　23-09：书房日、内
　　二楼王东生的书房里，王东生手持毛笔悬在半空，脸上肌肉也凝固了。曾祺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流泪。曾新给曾祺擦泪水。
　　曾祺起身，默默地向卧室走去。曾新要跟曾祺走，王东生把他拉住。
　　王东生：她反应这么平静，有点意外。不要多话，让她上床躺一会。
　　曾新：我本想暂时瞒着她，不小心漏嘴了。
　　王东生：瞒得了初一，瞒不过十五。让她早点明白，长痛不如短痛。
　　曾祺从卧室出来，平静地把国库券放在书案上。
　　曾祺：都拿去吧，买官就买官！矮檐底下必低头。
　　王东生用压纸铜板把国库券都压住，审视曾祺。
　　曾新：妈妈，我不想这样做，我不花钱买官。
　　曾祺：（泪流满面）我早看到了，郭局长来家里，茶也不喝就走了，准没好事。
　　王东生：我们儿子会把坏事变好事！
　　曾祺：老王，儿子，我们不心痛这点钱。我只心痛你，儿子，你这么自强自立，也被逼得花钱买工作。这世道真变了，拿去吧，上班去！
　　曾新：妈，不行！我花钱，就是上了班，别人知道我是花钱买的，我还有什么尊严可言？您也抬不起头来。
　　王东生：是呀，老曾，儿子也像你，特讲自尊，别那样同流合汚。再说，算一算，经济上划不来。儿子不会贪，机关小干部，也贪不了。就靠那点工资，就算不吃不喝，恐怕五年也挣不回个十万八万的。
　　曾祺发愣，眼泪也没有了。
　　王东生：冷一冷，车到山前必有路，再想办法吧！
　　
　　23-10：客厅日、内
　　曾新抱着一盆盛开的红掌兰，刚到家门前，见门外停着一辆小卧车。王丽戴大口罩，闪身进屋。汽车立即开走。
　　王东生、曾祺出门迎王丽进屋。
　　曾新不吱声，追进门，在台阶上踩虚了脚，摔了一个跟头。
　　王东生：又出什么事了？
　　王丽：我成了丧家之犬！
　　曾新：我文科学得不好，你怎么也乱用成语？
　　王丽：我们输了!你看（拿出一张报纸给曾新）。
　　曾新：（边看边评）哼，真快！奇峰县政府办一位副主任对记者发表谈话。称《经济时报》关于100人联名信的报道，严重失实，给奇峰县的县域经济管理造成重大干扰、损失……
　　曾新把报纸揉成一团，扔了。
　　王丽：我们输惨了！彭总编受了批评，写检查。县文化馆知道我参加了调查福光公司，趁机安排我下岗。我回来把志愿者工作收尾。
　　王东生：麻烦大了，一个待业不够，你也丢职。
　　曾祺：我早就说了，做人要守本份，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