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集（5）

　　22-35：村委会日、外
　　客货车停在村委会办公楼前。
　　张强：（抱着一叠报纸朝二楼窗户喊）天堂村上报了，天堂村上报了！
　　挺着肚子的夏香莲下楼接报纸。
　　何卫东、曹云秀、李大发、郜子龙，都相跟下来。
　　何卫东拿到一张《经济时报》。打开，翻到第二版。压题大照片，大标题：给子孙留饭碗，为后人造幸福
　　何卫东看题头照片：充气拱门格外清晰。养生天堂四个字歪歪扭扭。何卫东三下两下撕碎了报纸。
　　何卫东：郜老师，你念。
　　郜子龙先瞄一遍，不敢念出声。
　　郜子龙、暂时不念吧。
　　何卫东：给我念！100人按手印，都是谁？怎么说是何永久违法违规开发？
　　郜子龙：你接受记者采访了？这里讲何卫东卖山林！
　　何卫东：特务！我碰到了三个特务！
　　李大发：张强，谁让你把报纸带回来？
　　张强：我以为天堂村受表扬了，多买了一些。
　　何卫东：你们看清没有？这就是曾新干的，多阴险！
　　
　　22-36：村委会日、内
　　地上撒着一些撕碎的《经济时报》。办公桌上打开一张，再次显出歪歪扭扭的养生天堂四字和标题。
　　何卫东：（站在窗口叫）曾新，你不想活了？你起那么大的新楼房给我看吗？老子一把火给你烧了！
　　曾新：（进屋）你拜读《经济时报》了？
　　何卫东：这种地摊小报，不值得理睬！
　　何卫东的手机响了，立即接听。
　　何卫东：（回电话）我的哥呀，一张地摊小报，满纸假话！谁圈了几百亩山林田土？没有！谁想建什么高尔夫球场？什么打猎场？洞穴居室、小别墅！在哪里？都是无中生有！
　　曾新：你接电话吧，我走了。
　　何卫东拽住曾新。曾新坐下。
　　何卫东：我为天堂村引资，修了高等级公路，盖起了办公楼，都摆在那里，有假吗？你为什么不提？
　　曾新平静地聆听。
　　何卫东：告诉你，这张小报的总编辑姓彭，是本县人。他专揭阴暗面！他要李总赞助，李总一分也没给，他报复了！
　　曾新：你先好好看看，从正面角度看！明明白白讲天堂村100位村民，呼吁不要违规卖田，要为子孙后代保饭碗，留饭碗。不是阴暗，而是阳光！
　　何卫东：你别高兴太早，政府必定会出面，会把那张造谣小报关了！
　　曾新：我等着看你们神通广大。
　　放在桌上的手机又响。何卫东拿起手机，变得谦恭起来。
　　何卫东：您放心。一张小报，我能摆平它。我正在骂他，您说得正确！他完全是乱干！……对！他懂个屁！他哪知道农村发展艰难！小农意识、落后的生产观念根深蒂固，产业结构调整多么不易。他都不懂！
　　何卫东静听对方讲话，曾新盯着电话。
　　何卫东：行！我会做好天堂村这边的安抚工作。您放心，绝对不会激化矛盾，这是我们下边的问题，绝对牵涉不到领导层面！
　　曾新：我听明白了。有贪官污吏如惊弓之鸟，怕拔出萝卜带出泥！
　　何卫东：你等着追究吧！
　　曾新：你叫我来，现在就要追究吗？
　　何卫东：我叫你来，正式通知你，这段时间不准离开天堂村！还有，你的圣母、教父，为他们的安全想，也最好不出门。你这一手，上上下下得罪了多少人？都恨不得给你满门抄斩！
　　曾新：何卫东，你也上有老父，下有没出世的血肉。你们要抓我，我等着！谁敢动我父母一根汗毛，看吧！
　　
　　22-37：曾新屋前日、外
　　曾新在屋前场上挂上了新沙袋，继续练拳击。
　　曾祺观看曾新设计的土法污水过滤池。
　　换好新沙袋后，曾新试击。真打！一下出了汗。他脱去上衣，只穿件背心，又拳打脚踢。
　　曾祺：儿呀，消消火吧！
　　夏香莲挺着大肚子走来。
　　夏香莲：新哥，何支书回来了，叫你立马去办公室见他。
　　曾新：你去回话：我马上去看他！
　　夏香莲靠近曾祺，耳语。曾祺神色紧张、气愤。
　　曾祺：是何卫东叫你传话？
　　曾新：是！我传他的原话。何卫东说，村里治安紧张，请您也注意防着，夜里要关好门窗。有人捣乱，及时给他打电话……
　　曾新：夏香莲！闭住你的破嘴！
　　
　　22-38：坟上日、外
　　何永久扛着锄头，把曾新带到一座坟前。他挥起锄头，在坟旁挖出一个坑。把锄头一扔，倒下去躺在土坑里。
　　何永久：你快铲土，把我埋了！
　　曾新急忙把何永久扶起来，不解地望着他。
　　何永久：你不明白？万一我被卫东气死、急死，把我埋在这里，到阴间找你婶婶去！我把你带到这里来，讲几句心里话，不让别人听。
　　曾新：你老人家不要太激动。
　　何永久：养生天堂这个项目，他们是一定要上！其实是还有人想卖天堂村的田土。他们都盼发大财，还考虑什么农民利益？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项目，是有些人一夜暴富的一着险棋。
　　曾新：您放心，李光福或他手下人敢进天堂村来，我就叫他们横着出去！
　　何永久：不！不能硬来。现在水深水浑，就像天塘，水底下王八乌龟都有，把水放干，看清了才能捉乌龟、王八！
　　曾新：还要看？
　　何永久：我也犯了大错，吸取教训，对养生天堂这个项目心冷了。我觉得有人只想卖田土，卖了田土开发不开发，开发成不成，很没把握。我要一心支持华总办好兰花园，村里有100多劳力拿工资，稳打稳扎，就有条件搞九富工程。你的工作一定要保住，政府里有我们村的一个人，总能办点事吧？大开发，你不要过问，防止有人再找你麻烦。
　　曾新：老书记，您不能激动。
　　何永久：对了错了，赢了输了，活了死了，我都好办。反正我已经背上违规违法的黑锅了，两脚快朝天了。
　　曾新：你老人家不能生气，一定多保重。
　　何永久：我心里有数，挺得住。你快出去找工作吧，你妈妈刚找上王局长这个好人，后辈子准能享福，千万莫把她急病了，急死更不得了。
　　曾新：（含泪）老书记，这个时候，我不会出去找工作。
　　何永久：我要真被气死了，卫东不会厚待我。他只认钱不认爹。你要替我治丧，火化了，把骨灰坛子埋在你婶婶身边。
　　曾新扶着何永久，流泪。两人如父子，抱头痛哭。
　　
　　22-39：村委会日、内
　　何卫东坐在何永久常坐的椅子上。曹云秀、李大发围在他身边坐着。
　　曹云秀：再等等吧！这老倌去哪里了？
　　
　　22-40：坟上日、外
　　曾新扶着何永久，两人如父子抱头痛哭一阵，何永久在坟上坐下，很疲倦。
　　曾新：（站着）：老书记，这九富工程要搞起来，至少要有100把万！
　　何永久：所以，要把兰花园搞好！我心里有数，你还是主动去国土局问问，早日复职去。
　　曾新：行，不能傻等。
　　何永久：你复职前，一定帮我把规划搞出来。我死前，能在村里把九富工程兑现，死也能闭眼了。
　　
　　22-40：村委会日、内
　　何卫东坐在何永久常坐的椅子上。曹云秀、李大发围在他身边坐着。
　　夏香莲挺着大肚子扛着“养生天堂开发区指挥部”木牌走进办公室，把牌子立在墙角里。
　　何卫东：谁叫你取下来的？
　　曹云秀：听说开发区要关闭、清理。
　　何卫东：你们就会听信谣言！我回来做什么？救火！只有加快发展才能解决矛盾，发展是硬道理！不懂？
　　夏香莲又挺着肚子，把牌子搬出去。
　　
　　22-42：村委会日、外
　　夏香莲在门口，何卫东、曹云秀、李大发追出来挂牌，何永久来了。
　　何永久：这块牌子搬去哪里？
　　夏香莲：挂到大门口。
　　何永久：取下了就取下呗。
　　何卫东：爸爸，县领导要我回村里稳定乱局，等您开会。
　　何永久：哪个领导？别乱打旗号！报纸披露天堂村两委、我何永久未经审批，违规开发，乱开乱挖！村民强烈要求给子孙后代留饭碗，保饭碗，我们怎么办？开会先讲这个！
　　曹云秀：不能叫村里背黑锅！
　　李大发：谁不知道，这是福光公司来开发？
　　何永久：我们吃不了，兜着走！村民要求，舆论压力，群众监督，你们不可对抗！国家的土地、环保、产业等方面的法规、政策，不能不执行！
　　何卫东：写联名信的只是少数人，大多数村民支持大开发，他们反对少数人乱捅！我也可以找500人按手印，支持搞养生天堂项目！
　　何永久：我警告你，不要挑动群众斗群众！闹出群众分裂、对立、打群架的大事来，你吃不了，也兜不走！
　　
　　22-43：曾新家日、内
　　王东生、曾祺把卧室外间布置成书房。架一块门板，铺上旧军毯，成了写字台。他开始练书法。曾祺学画花鸟画。
　　曾新进门，看王东生练了一阵。两人才面对面坐在竹椅上。
　　王东生：老何的意见对，你应该回国土局，主动催着落实工作。
　　曾新：不用去了，我们郭局长要来。
　　王东生：那好！我开始真正过退休生话了，你也放松一下，打开电视看看。电视清晰了，能看几十个频道。
　　王东生打开电视机，图像十分清晰。
　　曾新：（愤怒）王叔，我听着，郭局长来，不是好事。100人联名信要惹大麻烦！请您安慰我妈妈。
　　王东生沉默，关了电视。
　　曾新：我有一种预感，国土局再录用我的希望不大了。
　　王东生：多往坏处想，不是坏事。
　　曾新：我妈妈还抱着希望。
　　王东生：我只能用一句老话劝你：立业成家吧！我老了，倦鸟归巢，我跟你妈妈都非常珍惜这个新家。趁闲机会，治治家也好。
　　曾新：我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麻烦！
　　王东生：人一生都活在麻烦中，为解除麻烦而活着，带着麻烦进棺材。以家为立足点，麻烦好应付。要不，怎叫家和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