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是你，教我正确认识自己（3）

　　你还说，我的诗的最大特点是别具一格，不步人后尘，敢于说自己要说的话，成一家之言。这一直是我努力寻找、追求、着力表现的东西，这种与别人不同的地方，在文学作品中，就是风格，在做人上，就是自己。每一个人，每一件文学作品，总应该有与别的有所区别，要显而易见不同于另一个。你的这些评价，说法，更坚定了我向前的信心，我也更认定了我所选择的道路一定要走，也更看准了自己的写作方向，那就是写自己最熟悉的，写自己感受最深的，拾取生活的闪光点。
　　记得有一次我们谈论人物描写，我说应该用最少的文字写出一个人最突出特征。你说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平常人很难达到这一点。我说：“我承认你的说法，但是我总觉得事在人为。如果一个人长期勤于观察、善于总结，也是能在这一方面有所收获的。比如说你，我就可以用一个字概括你的鲜明特点。”“我不信，你可以说出我的特征，而且仅用一个字。”你表现的很惊讶，用一种极不信任的目光盯着我。我说：“这个字就是‘长’字。”你想了想，评价说：“哎──你还别说，也真也有点像，只是太笼统了”我说：“我再发挥一下，你就觉得形象了，在每一个句子中，我都可以有个长字。”你一定要我试一试，我笑了笑，然后用一种十分自得的目光看着你。这只是一种表象，我是用这种神态给自己打气，同时也在仔细观察你，构思着词语，以便脱口而出。想好后，我换上了一幅严肃的模样，对你说：“修长的身材亭亭玉立，长长的瓜子脸光艳靓丽，圆长型的眼睛黑白分明，纤长的手指，细长的腿，尖长的牙齿颗颗碎玉。”我很担心你会不满意这种文字游戏，说完，我就定定地望着你。你的反映很快，也很明了，你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长’字，我怎么没有想到我有这么多的‘长’，我服了你。”我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我们相视而笑，笑得很舒畅。
　　你最使我感动的是这么一件事，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这件事。也许你是随便做做，但在我心里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也很感激你。
　　你长得十分漂亮，不说追你的人，就是想和你接触的人也很多，你都爱理不理的，但待我却非常热情，经常帮助我，给我借复习资料。在九十年代高考时能这样，这份情意已经很不容易了，很难得了。其实这些还不是我记忆最深刻的地方，我最难以忘怀的是，在我初到定西，痛苦心伤的一段非常日子里，没有朋友，非常寂寞，甚至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时，你给我了许多宽慰与关怀，其中温情也很不少。“你觉得什么是最幸福的事？”不知为什么，你很认真地问我这么一个问题。“有人给我剥葵花皮，让我吃葵花仁。”我把我在心中存了很长时间的念头说了出来。我们兄弟姊妹比较多，年龄相隔也不大，生长在农村，孩子多，生活困难，父母忙于生计，不大关心我们幼小的心灵和感受，只是养活着我们──但为此，他们也付出了许多，几乎是所有的心血。在兄弟姊妹中，我是不大不小的。在农村，孩子是大的带小的，在所有人心中，不是爱最大的，就是疼最小的，因而我承受的爱和关怀最少。我多次看见母亲很细心剥去葵花皮，把葵花仁送到小弟嘴里，很是艳羡。但由于我大，也由于我心直口快，爱说母亲，母亲从小就不喜欢我，这种殊遇我是得不到的，从那时就认为，有人剥葵花吃是最幸福的事。长大以后，看了一本爱情小说，女孩总给恋人剥葵花吃，用以传递爱情，也给我刻下了深刻记忆。所以，我就按照我所想的“最幸福的事”说了。“这还不容易吗？我就让你享受一下幸福的滋味。”你很轻松地说。“这──十分不容易得到，我没有这福分。”我有些不相信，便如此说。话刚说完，就上课了，我专心上课去了，也把这事忘了。第二天课间操时，你把我叫过去，把两鞠鞠葵花仁放到我手里。望着这么多的葵花仁，心中感慨很多，我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是感激地看着你，我以为你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又能想到，你竟然真的这么做了，我呆呆地望着你。你头偏着，也看着我，见我没有吃，你说：“快吃呀！你不是说能这样就是幸福了，你为什么不吃啊？”你说这些话时，一直含笑看着我。我真的被感动了，剥这么多葵花籽，要耗费多少时间，我这个爱吃葵花的人是深深知道的，我爱吃葵花，也就深感剥时的麻烦，因此有时候还孩子气的设想，要是葵花没有皮该有多好。你看我还没有吃的意思，你催促说:“你吃吧！我再给你剥。”我从被感动中回过神来，用充满感激的目光望了你一眼，你还是像刚才一样望着我，轻轻地笑着……我要好好享受这个幸福，我举起手，向口中倒了许多粒，开始吃起来。“哎吆吆──你慢一点嘛，你应该想到我剥这些葵花时有多麻烦，有多困难。”你见我如此吃法，不禁叫出了声，我回过头，发现你的右胳膊放在桌子上，头枕在右胳膊上，眼睛半闭着，笑着，看着我吃。我连忙一粒一粒地吃开了，你直起身子，对我说：“这不就对了嘛。我剥时，用手掐破，剥开，一粒粒的很费劲。现在你慢慢吃，我再给你剥。”就这样，我吃，你剥，你剥，我吃，我沉浸在一种少有的幸福感中……后来，你还给我带来过一次剥好的瓜子。这件事过去了好多年了，但当时的情景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难以忘记。
　　有一次不知起先谈论什么话题，谈到了非洲，我说我这个人有这么一个想法：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想转好多地方，并且都住一段时间，因而有机会一定要去一趟非洲。你听的意兴盎然，猛然插话说：“我跟你去非洲，我跟着你去。”“为什么？”“你到新的地方，一定有许多新的感受，会写许多富有文采的诗文，你不是没时间抄，我替你抄，那也是一番享受啊。”“为什么你要替我抄呢，你也可以自己写嘛!”“嘿！能替你抄，我就不写了。”“我可会写好多好多的，你会烦的。”“抄一辈子我也喜欢。”你一顿，然后又说：“要真那样有多好……”你说的神采飞扬，头很有节奏的微微晃动，还微微带着些笑意，一脸神往之色……我也有点情不自禁，说：“我写你抄一辈子，那真好！”这情景，使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个女孩子，心不禁一惊，恢复了正常情绪，笑了一下，说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这怎么可能呢！”我不知道我的这句话是否对你有伤害，我一说这话，我们的谈话也就结束了。但是这次谈话，让我高兴了好多天，现在下笔写的时候，也还是有点高兴呢！
　　我明显的感到自己变了，变得成熟了，理智了，虽然感到幸福，为有了这样一位朋友，但也没有把这些话去认真对待。现在我们分别了，我有留恋，但没有离愁，我有思念，但没有痛苦。记得曾有过这样一位对我信任和依赖的漂亮的女学友，便是我的幸福了。
　　在我上大学的第一天，我就收到了你的贺卡，这是我大学生活中收到的到第一封信，第一个祝福。学校分手之后，我去过你的家，第一次是好几个人，第二次是我一个人去的，我们谈了一个上午。经过高考的失败，你的变化很大，我明显地感到你瘦削了，看来你过的并不痛快，我忍着没有把这一点对你说。我想对你说一句，何必太计较成败得失呢，有所得，必有所失，有所失，必有所得！但我终于没能说出口。假如你要走一条事业之路，那就应该在字上下功夫，你的硬笔书法很好，很有前途。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也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将来有机会，我写诗，你书写，出一本书，这样有多好！这一点，可得告诉你，让你努力，我也努力，争取这样！
　　这次分手，我得去一个两千里之外的地方参加工作了，那个地方，比较偏远，但是我自己选择的，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流放和发配，想体验人世孤独和荒凉，想真正感受“举目无相亲”。也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但是，即使见不着，我也会记得你的，祝福你，我的朋友。愿你在今后生活得很好，很快乐！！！
　　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