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李蕊回国重新启程

　　又是一个7月，又是一个浓绿闷热的夏日。白沙坐在露台的摇椅上，阳光从藤萝稀疏的缝隙中穿过，洒在她脸上，她感觉有点难受，闭上眼，陷入了沉思。
　　
　　白沙想起了前几天的一个傍晚，她在小区的街心公园看到老周在老伴的搀扶下遛弯的情景......
　　
　　那天旁晚，白沙站在远处观望，没敢过去。她怕伤了老周的自尊，怕自己没勇气面对流着口水，拄着拐杖，拖着一条腿走路的周总。
　　
　　白沙又想起过去，从那个烟雨朦胧的江南小城想到了现在的家，儿子；从刚走向社会想到了现在的单位，郭鹏、李蕊、贾涛、赵玉洁......
　　
　　白沙觉得自己被一种东西牵引，一直都在拼命的往前赶。她想，当今天成为昨天，昨天成为过去，一切都会化成烟云一片！
　　
　　白沙想着，明天她还要重新上路。她想象着下一站会更精彩，会遇到谁，会发生怎样的故事……
　　李蕊走后，给白沙来过几次电话，谈了一些那边的情况。从李蕊头两次电话中白沙感到，李蕊在那边并不愉快。虽然李蕊没有明说，但从她的语气，和那不轻易间流露出的几句抱怨，白沙就猜到了。
　　一年以后，白沙从李蕊的电话中得知，李蕊的儿子也去了美国，和她生活在一起。“这就好了，有了儿子的陪伴，李蕊会快乐起来。”白沙为李蕊高兴，对她的牵挂也淡了下来。
　　2006年初春的一个上午，白沙坐在18层办公室的深棕色写字台前，望着电脑屏幕发呆，外面春光明媚，窗台上摆放的瓜叶菊，仰着笑脸沐浴着早春的阳光，一片金红。
　　晨会后总经理邵季萍找白沙谈了一个小时。主要意思是，饭店自04年改造，重新装修以后，经营困难。这两年，虽然饭店生意很好，经营利润不断增长，但两千多万的贷款和拖欠装修公司一千来万的费用，压得饭店始终喘不过气来，使饭店步履维艰。有什么办法让饭店摆脱困境呢？邵总要白沙考虑考虑，拿个方案。
　　白沙心里有一个不算成熟的想法，但她只写了个开头就停住了。她还要仔细琢磨琢磨，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弄不好……
　　桌上的手机响了，还在沉思的白沙，顺手拿起手机，按了接听。“喂，白姐，是我！”
　　“嗨，李蕊，你还知道来电话呀？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白沙顾不得李蕊大而欢快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疼，高兴地埋怨着。
　　“白姐，我回来了！”
　　“什么，你回来了？”
　　“是啊，我回国了。昨晚下的飞机，睡了一觉，刚醒就给你打电话！”
　　“那好，太好了，真想你啊！”
　　“我也想你，特想跟你聊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李蕊不等白沙搭话，接着说：“你定一个时间，我们见个面吧！好好聊聊。”
　　白沙说：“那就今天晚上吧，现在小赫住校了，我晚上有时间。”
　　李蕊笑了，打趣道：“那，大赫呢？大赫放羊啊！”
　　白沙笑着答：“对，放羊了。”
　　李蕊赶紧说：“好，今晚六点，我在B饭店大堂等你。”
　　晚上，白沙和李蕊坐在B饭店西餐厅靠窗的桌位上，悠闲的喝酒聊天。她们谈起刚才在大堂的那一幕，眼里又闪动起泪光。
　　刚才两个人激动地又搂又抱，弄得来来往往的客人驻足观看。一个老外竟然掏出相机对着她俩一通拍照，旁边的小男孩一边跳脚，一边喊：“妈妈，快过来！拍电影呢！”
　　李蕊品了一口高脚杯里的红葡萄酒，望着窗外闪烁的灯火，幽幽地说：“两年多了，这两年，就跟做梦一样！”
　　白沙说：“是啊，当初你走的时候，我还以为咱俩再也见不着了呢！”她拿起酒杯也呡了一下，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蕊回过头，看着白沙，“老头子死了！”
　　“死了？”白沙惊讶的瞪大双眼。
　　“是啊！谁想得到呢，才六十一岁，就死了！我成了寡妇。”
　　“怎么死的？”
　　“脑溢血，正开着会，刚讲完话。倒在地上，就没再起来。”
　　“没到医院抢救吗？”白沙想起了老周，随口问道。
　　“抢救了，送到医院，抢救了两天两夜，一直没醒。”
　　“唉！”白沙叹息着，问：“那你这次回来？”
　　李蕊回答：“我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想找个项目自己做。”她看了白沙一眼，接着说：“说来也巧，半年前，老头子找到律师立下遗嘱，给我留下一大笔遗产。我当时不知道，是老头子死后，律师宣布的。”
　　白沙问：“那笔遗产，就那么容易拿到了？他的子女没意见？”
　　“哎，一言难尽！”李蕊叹了口气，望向窗外。那样子像在思索；像在追忆，沉静而茫然。
　　此刻李蕊的侧影高贵而典雅，眼角有晶莹的泪珠在闪耀。白沙猜想，那高贵而典雅的外表里面应该隐藏了一颗饱受磨难千疮百孔的心；那里面一定有惊心动魄的故事。她为李蕊难过，心里一阵酸楚。
　　酸楚只是瞬间，白沙马上又高兴起来。因为她分明感到今天的李蕊和两年前大不一样了，那清澈的眸子变得深邃而智慧；那独特的气质像一只涅槃后的凤凰，要展翅高飞！
　　李蕊回过头来，幽幽地说：“老头子走了，给我留下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我不会外语，在美国寸步难行。想想，还是回国吧！”
　　白沙问：“儿子哪？他也回来了吗？”
　　李蕊摇摇头：感叹道：“没有，好容易办出去了，怎么能让他回来呢！”
　　白沙赶紧劝道：“是啊，为了他出国，你没少费心......不过，年轻人头脑灵活，学东西快，适应力很强，你不用替他担心。
　　李蕊说：“是啊，他适应力很强，英语也好，安排好他，我就回来了。”谈起儿子，李蕊脸上现出迷茫。
　　白沙握紧李蕊的手，安慰道：“你回来对了，回来，有这么多的朋友，再干点自己的事业，你会快乐的。”
　　李蕊高兴起来，“是啊，见着你，我就踏实了！”她往前凑凑，冲白沙眨眨眼，神秘地问：“哎，你和郭鹏怎么样了？”
　　白沙说：“我们分手了。”
　　李蕊问“怎么分手了？什么时候的事？”
　　白沙回答：“是在你刚出国不久，三月份吧，那次……”
　　李蕊听完白沙的讲述，叹了口气，“哎，连你们那么纯粹的感情。也逃不过世俗，逃不过金钱利益啊！”
　　白沙说：“对感情，我现在的看法变了。我不再那么幼稚了，我觉得亲情比感情靠得住。”
　　李蕊疑惑地问：“亲情？”
　　白沙看了一眼李蕊，“是啊，亲情！”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又给自己和李蕊的酒杯倒满，接着说：“你知道吗？赵玉洁出院了。”
　　“赵玉洁出院了！她好了吗？”李蕊瞪大了眼，盯着白沙问。
　　“是啊，你走后不久。赵玉洁她爸爸就从重庆来北京，她爸爸来北京后和她老公一起轮换着到疯人院看望赵玉洁。待赵玉洁好些，前年冬天吧，他们把赵玉洁接回家。那老头有文化，有人生阅历，边照顾赵玉洁，边开导她。听说赵玉洁现在好得差不多了，不注意观察，看不出她有病。”
　　“哎，其实，赵玉洁也挺可怜的！”李蕊叹着气，“就是没遇到好人！”
　　白沙接着说：“前两天，她爸爸找到柳月娥，请求单位给她安排工作。”
　　李蕊问：“你答应了？”
　　白沙沉思着说：“我考虑让她回来上班，对她回复可能有好处，同时还能增加一些她的收入。她女儿正在上大学，老公挣得也不多。”她停顿了一下，有些愧疚地说：“前年，我让柳月娥给她跑病退，一直没跑下来。她住院、看病，花了不少钱！”说着，感叹道：“这人哪，别有病。一有病，全家跟着受罪！”
　　李蕊说：“谁说不是呢，听我妈说，老周也挺惨的。”
　　白沙回答：“可不，脑淤血，落下半身瘫痪，说话也不利索。现在天天让他媳妇搀扶着在小区公园练习走路。”
　　李蕊说：“我想看看他去，又怕他尴尬。就他那要强的样，怎么受啊！”
　　白沙说：“等等吧，你再想想。想好了，什么时间去，我陪你。”
　　两个好朋友，东拉西扯的一直聊到很晚。她们走出饭店的时候，街上有些寂静，一轮弯月挂在高空，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白沙指着璀璨的星空，笑道：“你看，一个少有的晴天，少有的没了雾霾！”
　　白沙回到家，郑大赫还没有回来。她走进卫生间洗澡，边洗边想着刚才和李蕊会面的情景，高兴的哼起了歌。洗完澡，浑身轻松。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沙没有多想，大赫怎么还没到家？她心里充满了希望和喜悦，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没心思想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