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出狱

　　勇气被冲散，梦被打破，才发现又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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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轩这段时间的表现简直令他的父亲很满意，他一改常态，百般顺从父母说的话。他父亲说，你去公司上班吧，他说好，第二天就坐进副总经理的办公室。他母亲说，以后别去夜店了，他说行，晚上就再没出去过。父母也发现了他的反常，以往在家里挺能闹腾的他现在一下班回到家里，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就连吃饭也是一拖再拖仿佛不饿。只是这次，当他的母亲在饭桌上隐晦地让他谈个女朋友的时候，遭到了他严词拒绝。女人的细腻使得他的母亲联想到他的改变或许是因为感情受挫，心疼自己儿子的同时也在心里谢谢那个拒绝萧逸轩的的女孩，现在的萧逸轩才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索性就没再说让他找女朋友的话。
　　消沉的心情就像是连绵的阴雨天，过着想着，哪天会是阳光明眉。
　　好像等这一天到来等得太久的不仅只是谢博文，还有他萧逸轩。老早就驱车将王泽洋给拉来了谢博文所在的监狱，然后俩人抽着眼驱赶瞌睡的同时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但眼睛都不约而同地看着监狱庄严的铁门。
　　因为今天，是谢博文刑满释放的日子。
　　早在昨天萧逸轩就订好了宴席，要为谢博文他们的这个好兄弟接风洗尘。王泽洋说，你这样做让我的面子往哪搁？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全让你弄好了。萧逸轩哈哈大笑说，你带着个脑袋来就行了，咱哥仨还分啥！
　　谢博文从铁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头发几乎没有，被剃光了。王泽洋从头上将帽子拿下来打趣说，这下好了，有了送给他的礼物。俩人上前给谢博文一个大大的拥抱，三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手掌用力拍着对方的后背，就像是恋人那样难舍难分。谢博文湿着眼眶微笑着说，“谢谢你们能来，我没想到你们会来。”
　　王泽洋将帽子戴在他的头上，然后两手插着腰上下打量他，说，“这下又变成了个帅哥，以后得注意形象啊，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对别人说你是我兄弟。”
　　“你想不到的多了，走，咱们回去慢慢聊。”
　　萧逸轩挽着谢博文朝车子走去，坐上车，就像是一个与世隔绝了太久不适应社会的人，从车窗里看着周围的一切，他佯装镇定，却被王泽洋看出了他内心的惶恐，于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说，“我给你说说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吧？”谢博文把眼神从窗外收回来，面无表气地点了点头。
　　王泽洋摸着脑袋，突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正开车的萧逸轩插嘴，“我们这一届的学生都毕业了，你人缘太好，毕业晚会那天有很多人都说要是你在就好了。”片刻之后补充，“其实没有人相信你是杀人凶手，一定是搞错了。”
　　王泽洋说，“毕业了，逸轩在他爸的公司上班，我不想回老家，一时也找不到满意的工作，就筹了点钱开了一家小饭馆。生意嘛刚好够养活自己，不像他，开始工作就是个副总经理，让人不嫉妒都不行……”
　　萧逸轩说这是给他接风洗尘，所以要环境好，吃的也要好，再有就是要喝个酩酊大醉。
　　谢博文打笑，“这待遇，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享受，我是不是得感谢感谢我的不幸遭遇？”
　　就像一个革命老前辈一样被推倒上位落座，谢博文没有拒绝，王泽洋端起酒杯说，“咱哥仨干一个，庆祝你出来。”三只杯子碰在一起，接着各自仰脖喝尽。
　　来不及赞允一下饭店的环境，也来不及吃上几口佳肴，三人就喝得东倒西歪。在三人的醉言碎语里，屏风隔着的邻桌，凌思影时不时地端起玻璃杯小小的喝一口水，同谢博文他们三人一样，桌上的菜几乎没动。昨天萧逸轩打电话给她说谢博文今天出狱的时候，她没有表现出有多激动，对着电话只是哦了一声，在他看来她或许已经平淡了对谢博文的感情，只有她知道，自己失眠了一整晚。
　　之所以不过去和他们三人坐在一起首叙，那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同时在的萧逸轩和谢博文。
　　直至凌晨，在服务员的帮助下，才将三人扶上她的车，谢博文醉倒在副驾驶位子上，凌思影开着车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将萧逸轩他们俩人交给了酒店服务员之后，就带着谢博文直驱她的住所。这是她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家里就她一个人，工作之后为了上下班方便，她的父母就另给她买了一套房。说不上有多富裕，但也算是有钱人家。现在谢博文就躺在她卧室的床上，依靠在门口的凌思影，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在蹦蹦乱跳，她将这异乱的现象归结于扶他上楼太累才会这样。但燥热通红的脸时刻都在提醒她，自己所爱的男人此刻就在她的身边，躺在自己睡觉的床上。
　　爱情就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做了很多让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也难以发现行为早已经驳了原来的自己。
　　就像莫名其妙地等了那么久，而自己去不觉得惊讶，仿佛生活就该是这样。
　　没敢再和谢博文有什么肌肤之亲，打消了为他脱衣的念头，凌思影给他盖上被子之后，就像是被惊吓了一样拍着自己的胸脯，长呼一口气走出房间。卧室的门敞开着，凌思影没有去睡隔壁的房间，拿了条毯子躺在客厅的沙发里。两只耳朵警醒地觉察着卧室里的动静，以防谢博文呕吐时能及时为他拍拍背。
　　夜安静下来，心情也跟着平静，凌思影第一次觉得失眠是一件幸福的事。
　　谢博文只是翻个身，她都会坐起来细细听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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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做饭，难免会手忙脚乱。
　　烧糊了五个鸡蛋，才煎出一个勉强能够看得过去的荷包蛋，油烟机忘记打开，厨房里烟雾弥漫，试了试水分已经煲干的米饭，才发现水放少了米还是生的。无奈凌思影只好放弃亲自做饭，来庆祝谢博文的劫后重生，打电话给饭馆点了菜并嘱咐尽量快点送来之后，她就像一个心爱自己丈夫的妻子，细心地为谢博文准备洗漱用品。
　　菜送来了，谢博文也起了床。
　　他很惊讶自己为什么在她家，凌思影红着脸连忙解释，“昨晚你们都喝醉了，我把他们俩人送了回去，想着你需要人照顾，就觉得来我这里比较好。”谢博文微笑说，“谢谢你。”
　　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但为了尴尬的气氛不再蔓延，凌思影说，“你先去洗漱一下吧，然后我…我们吃饭。”
　　他点了点头走进了洗手间。
　　饭桌上，凌思影没怎么吃，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怎么破除心里的不好意思，夹菜放在谢博文的碗里，他吃的慢，显得慢条斯理。抬起头问她，“几点了？”凌思影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十点多一刻。”他说，“在里面，这个点我已经穿了两百颗珠子，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快，时间长了手就熟练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凌思影红着眼睛轻语，“是不是很幸苦？”似是觉得不该说这样沉重的话题，谢博文笑着摇了摇头。
　　一天的时间她已经做好了安排，吃完饭就去逛街，目的是给他买几套衣服，然后去看一场电影。从和谢博文认识到现在，她还没有和他单独的看过一场电影。
　　临近出门的时候，萧逸轩打来电话问谢博文是不是在她这里，她当着他的面简洁明了得对着手机说，“是的，他现在和我在一起。”
　　就像是表明一个什么态度，凌思影将在一起三个字咬的很重。沉默片刻，萧逸轩主动挂断了电话。
　　外面的世界彰显出监狱里的生活是多么的单一，谢博文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但跟着凌思影走在街上也忍不住东瞅瞅西瞧瞧。四五年的牢狱生活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现在的他变得更沉默了，东张西望不过是显现出他内心的慌张，一种脱离社会的慌张。王泽洋送给他的帽子他也把帽沿压低了许多，生怕过路的人看出他的窘态。凌思影领着他走进一家又一家服装店，每一次出来俩人的手里都会增加几个袋子，里面都是她给他买的衣服。他说够了，这么多的衣服够穿好几年。凌思影回以微笑，但走到下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又忍不住走进去，一次又一次让他去试衣间试她看中的衣服，一旦合身就掏钱买了。
　　他没有钱，买衣服的钱都是她出的。
　　坐在副驾驶位子上，谢博文严肃认真地说，“等我找着工作挣钱了，我再还你给我买衣服的钱。”
　　他之所以没有拒绝她的好意，是因为现在他除了身上穿的，就再没有换洗的衣服。
　　凌思影话不对题，“我们先去吃饭吧，逛了这么长时间，我都饿了。”
　　他说，“你请客你做主。”
　　她笑着启动车子，似乎很满意谢博文的回答。其实他想说，想回烂尾楼看看他的母亲，只是不忍心拒绝凌思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吃完饭，凌思影提出想要他陪她去看一场电影，谢博文说下次吧，出狱到现在还没有回去看过他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