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自定历法

　　23、制笔墨定历法
　　这一年的夏天来到了，这是小秋到此森林以来的第一个夏天。以前这里的夏天是什么情况，他是不知道的。
　　小秋没有历书，但他知道一年分四季，春、夏、秋、冬，每季三个月，春为年之初，冬为岁之末。正、二、三月为春；四、五、六月为夏；七、八、九月为秋；十、十一、十二月为冬。每月到了十五日月亮是最圆的。这些基本常识，是他自定历法的依据。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现在就是夏天了的呢？原来，他是把洞口桃花开放的那一段时间定为春天之始，作为正月。桃花开后的第一次月圆之日就定为“正月十五”，那么从“正月十五”倒数十五日就是‘大年初一’了。大年初一’就是一年之始，也就是正月之始。因为这个历法比较靠谱，所以他对先前以洞口桃花开放那一天作为‘大年初一’的算法进行了纠正。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和情况下，出于生存的需要，他只好自创“历法”，以为己用。他决定，在这森林里，每个月一律以三十天计，没有大月小月之分；但是，如果发现哪个月的十五日月亮不是最圆的，就得加以校正：就在上一月加它一天，成为三十一天，称其为“大月”。于是，本月的“初二”就改为“初一”，依此类推。他又自定年号：他说，今年就叫做“森林二年”吧，那么，去年就是“森林一年”。随后他又细推了一下，自语道：“那么，我初到这座大森林的第一天，那应该就是“森林一年”六月十五日。他叹道：“是啊！终生难忘的那一天晚上，月亮是团圆的。然而，我却是分离的开始！我的命运与自然规律是那么的相违啊！”
　　今天，算来就是“大年初一”之后的第九十八天了，按他的“历法”，今天便是“森林二年”四月初八日，是进入夏季第八天了。
　　现在这里的这个夏天，是个多雨的季节，狂风暴雨经常是说来就来，这天就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晴雨无常。
　　本来小秋想在近日实施“四探大森林”计划，先前他已经做了东、南、北三方的探索，这一次是要往西搜索的，以完成对这大森林的整体了解。可是近期暴雨频繁，风雷交加，这样的坏天气对于森林内的长途旅行是极为不利的，所以他取消了这个出行探索的计划。
　　小秋终日窝在山洞里，除了煮饭弄菜之外就没有什么事了，没有书看，没有纸砚笔墨，甚觉无聊。
　　这一天，一早起来他就想：我到此山此地此森林，历时已近一年了。近一年来，我经历了不知多少的奇遇，发现了好多好多奇景异像。我在生死线上挣扎，为了活命，我曾经克服了不知多少的困难，创造了好多的东西。我如果有纸和笔，我一定将这些一一回忆记录下来。倘若有朝一日我能回到人间，我就能把我的这些令人难以置信的经历，说得详细、说得全面、说得清楚、说得有凭有据，好让听了的人不致于误会成虚构的“天方夜潭”故事。同时，这些奇特的经历又是我个人一生的精神财富，我怎能不珍惜呢？要是有纸笔多好啊！嗯！我一定要设法制作纸和笔！这两样东西是精神生活之中不可或缺的宝贝。对了，要是有了纸和笔，我就在纸上记日子，给日子编号，如几“月”几“日”，这比在石壁上划杠记日要先进和方便多了。
　　小秋曾记得在上学的时候读过一本外国书，书中有一幅插图，图中画着一位外国人在写字，他是用羽毛当笔的。他想，在这森林里我也曾多次看见过落在地上的羽毛，真的要用它是完全可以找到的。只要将羽毛的根部削成笔尖的模样就行了。至于纸嘛，大皮箱里那些纸币留着也没用，就当纸用吧。关键是没有墨水。
　　墨水怎么制造呢，他记起了老师说过的，墨汁是用松烟制成的，但具体如何操作老师没有说。他冥思苦想，想出一个制作方案来。
　　小秋在洞里燃烧松枝，果然有一道道浓烟往上冒出，他用一只陶盆，里面装些水，用盆底接住那些黑烟，黑烟遇到冷盆底就在那里凝固起来，形成一层厚厚的黑粉，这就是墨汁的原料了。他将那些黑粉刮下来，加入适量的清水调匀，墨汁就造成了。
　　小秋想不到制墨的事竟然如此的顺利，制作的方法竟然如此的简单，他很高兴。他立刻就要试用这种墨汁来书写，他要看看效果如何。他立刻奔出洞门，到大森林里去找大鸟脱落的羽毛。他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他捡到了三四根长五六寸的翅羽。他将其中一根削成笔尖，然后蘸一蘸刚刚制成的墨汁，就在一根竹片上试着写字。他首先写自己的名字——“杨欠秋”，哎！效果还真不错哩！跟以前他在学校里用的笔墨几乎没什么差别。他非常兴奋，又跑出洞外取来一大把干枯的树叶，他蹲下来，将树叶摊在膝盖上写字。他才写了两三张叶子，就觉得手脚和腰都不舒服，他决定要造一张写字台。
　　
　　24、制书台写日志
　　造写字台是个木工活，要有锯、刨、凿、钻之类的工具，这些小秋一样也没有，谈何容易呢？小秋所设计的写字台制作方案，与传统的常规的制作方案完全不同。
　　小秋先用石头垒成左右两堵小石墩，高度约七八十厘米，作为台子的支撑。然后将一截一截的木棒整齐排列地架在两堵小石墩之间，并用藤条扎牢，做为台面的骨架。然后在“台面骨架”上敷上一层特殊的粘土，并揩平它，形成台面。为使台面光滑，他又用竹筒的表面细细地擀抹，使粘土的表面发亮。两三天过后粘土就干了，写字台就算制成了。
　　“特殊粘土”，是将“马尾草”混在粘土里，经反复揉搓而成，用这样的“特殊粘土”做台面，粘土干了台面也不会龟裂的，台面的边沿即使不小心受到碰撞，也不容易就发生崩缺的。
　　小秋在这个写字台的正面又造了个椅子。这椅子也是用泥石与树枝构成的。这一套桌椅都是“落地生根”式，不能搬动。为了在使用这套桌椅时不被桌椅面上的泥土沾污衣裤，他用大张的树皮当“台玻”和“椅垫”，经过这样改造之后，看上去就更顺眼了。
　　小秋又在这个写字台上摆设竹制的笔筒，和陶制的墨砚，笔筒里插着几支羽毛笔。他想，羽毛笔写不了大字，我要做些能写大字的笔才行。他记起学校老师用“排笔”在墙上写标语的印像，他从中得到启发。他将嫩竹片的一端轻轻地反复棰打百十下，使之形成“排笔”的模样就可以使用了。他在台子两边分别立着两大块竹片，用自制的“排笔”在竹片上面写了一副对联：“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这些的布置和摆设，都是模拟他过去的语文老师的办公室的架势做出来的，虽然这些陈设非常的简陋和土气，但多少也能显露一些文化的气息来。在这个原始山洞的前厅里，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写字台和它的附属摆设，才使这个山洞诞生了“文化”的生命。
　　这些天来，森林里常下雷雨，天气闷热，可是山洞里却凉快宜人。小秋若没有什么特殊需要一般都是呆在洞里的。他在洞里闲着没事，就回忆过去的森林生活。过去的森林遭遇和自己的艰辛经历，一幕幕地在脑海里浮现，使得他一阵阵心潮起伏、悲喜交织、激动不已。
　　他忽然记起前些时候他萌生的要写记录的想法，就决意立即要做这件事。他点起桐油灯，到“后厅”里去，打开大皮箱，拉开那夹层的拉链，将那二十五张钞票全拿到“前厅”里来。这叠钞票还是那么新新的、平平整整的。看着这些钞票纸质那么好，上面印的图案又那么精致，他有些犹豫起来：用这么好的钞票来当纸用，实在有些舍不得。但是留着它又有什么用呢？这座原始大森林，还不知道它是地球的还是外星的？是哪个国家的？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到人间呢？所以留着这叠钞票没有什么意义，还是当纸用来写字的好。
　　于是，小秋将那叠钞票按照其连号的顺序重新排列整理好，然后小心地放进一个竹盒里，放在写字台上。然后，他取出连号的头一张，在上面书写记录自从降落这座大森林以来的那些旧事。
　　钞票的正面写满了，就翻过背面来写。他写着写着，一不小心左手掌擦了一下刚写在钞票上面的字。糟糕！被擦过的地方，字迹全都脱粉不见了。小秋见此现象既惊讶又纳闷：为什么自制的墨水不吃纸呢？是币纸太光滑了不吸墨的原因吗？他仔细观察钞票上刚写的那些墨迹，又瞧瞧陶碗中的墨水。他沉思良久，还是找不到原因。他忽抬头，看到了眼前竹板上写的对联，他立刻有主意了。他用手去摸一摸竹板上的字，啊！同样有脱粉的现象！他明白了，不是币纸太光滑的问题。因为竹板是用刀刨过的，表面毛糙，并不光滑，但它还是脱粉，这就说明，脱粉一定是墨水的问题！
　　他突发奇想：如果在墨水中调和一些胶水，书写时墨粉也许就不会脱落了。好！就试试看。但是去哪里找到胶水呢？哦！有了！
　　小秋由于长期在森林里穿梭，接触过各种各样的树木，他记得有好多种树木是有胶的，只要你一弄折它们的枝叶，它们会流出粘乎乎的液体来，粘着你的手脚和身体，洗都洗不掉的。经验告诉他，桐油树的嫩果极富胶水，只要在嫩果上划一刀，就有很多胶水流出来。
　　小秋立刻奔出洞去，到森林里去找桐油树。森林里桐油树还真不少，现在刚好又是它们结嫩果的时候，小秋很快就摘得几个嫩果，回到洞中。他将桐油树嫩果的胶水滴入墨汁中调和拌匀，然后再在钞票上书写。这一招可真灵验，写上去的字再也没有脱粉的现象了。
　　解决了墨汁的脱粉问题之后，小秋又继续写回忆录。他一边回忆，一边书写，非常的认真。有时他先在树叶上打草稿，修改好后才正式写到纸币上。
　　小秋一连写了几天，用去了十八张纸币，才将降落森林至今所经历的一切记录完毕。今天，是“森林二年”四月廿三日，在这座原始森林里，他已经生活了十个月零八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