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时过境迁（4）是你，教我正确认识自己（1）

　　可当我大学放假回到故乡的时候，芳受路佩霞的委托来看我，芳告诉我：路佩霞和我相见的第三天，她就出嫁了。路佩霞被你们村子的人轻贱后，心情一直不痛快，也很想不通，人怎么是这样的？总想嫁到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地方去，想逃避不愉快的记忆。她的这门亲事，谈婚论嫁前后不到七天，她嫁了一个很不好的地方，并且双方的语言都不大通。与我碰面的那天，她是置办嫁妆去的。在她大喜之日，她没有一点喜庆之相，没有笑过，穿得也很素，全身都没有一点红。
　　芳还告诉我：“路佩霞说她出嫁异地，就是为了避开熟人，只要是没有熟人的地方，她就去，越远越好，她命中注定，只有婚姻，没有爱情。路佩霞说，为什么她就要走了，还要碰到你，也许命运这样安排，就是让她记住你，记一辈子。那天，她没有理你，是心里不好受，让你原谅她。那天，她实在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再说话她就哭出来了。看见你，她就满足了。”
　　我听了这些话，心中很不是滋味，也有点酸，为我朋友的不幸。我甚至想，可能就是我与她的碰面，勾起了她的伤心。她这样做，或许是为了我的缘故。为此，我恨自己不了解情况，不理解路佩霞的心情，不打听她的境况，就胡乱冤枉人。她在那个时刻与我相见，久别重逢老朋友，她有什么心情和我交谈呢？
　　唉！我的朋友，路佩霞，你错了，你如果正视生活的波折，你还会生活得很好。人一生，谁没有走错路，看错人的时候。我不也是看错了兰玉琴了吗？只要你再去追寻，你还会找到属于你的爱情，何必自暴自弃呢？难道你也相信，红颜薄命吗？但这真的不是真理。
　　但愿她日后幸福，快乐，生活得好一些。
　　也许，路佩霞永远不会知道，我为她的不幸饮泣过，不平过。我不悲哀她的不幸，我却悲哀她的不争气。
　　我相信，我们一定还会相见，相见后，我一定要使路佩霞对生活充满信心，我要使她快乐。告诉她生活有苦也有甜，人一生，甜总是多于苦的。乐观，只有乐观，才能战胜一切不幸。人一生，得到一个真心爱自己的人，便应该无憾了。何必强求呢？所爱，能得到，就很美，得不到，也应该放得下。对痛苦，要看得开，过得去。
　　愿路佩霞找到一个体贴、珍惜她的丈夫，这样，她会变得和过去一样快乐。
　　是你，教我正确认识自己
　　
　　萧丽友：
　　你好！这些话要对你说了许久了，但在你面前，我一直没有说，但我写在这儿，就好像对你说了一样。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些文字，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了。还记得你看过我的诗集，你给我写的临别赠言吗？
　　你说：“平平淡淡走到一处，谈谈古老的，说说新鲜的，我们便成了朋友。和你相识，我从心底里觉得欣慰，因为从你身上我能体会到‘失败后创造再成功’的内涵，这一点无论何时我都是敬佩的！诚愿你的生活，事业永远如此！
　　你性格倔强，自尊心强，而且能够亲自体会‘奋斗’是何许滋味，这一切都是我望尘莫及的。深信：你所有的努力一定不是徒劳。
　　不愿问你，我带给你的是什么，只愿轻轻说一声：‘谢谢你，朋友！’
　　他年若相逢，我们各自的努力是否应该托在掌心？
　　最后送你一个不大不小但却真诚的祝愿，愿在未来的生活中平安，幸福！！”
　　说句真心话，我也不知为什么，和我相处过的人，都送给我这么两个字，那就是“佩服”。我其实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什么超世之才。我向来认为，人与人都是应该互相尊重的，在心灵上也应该是平等的，但众人都这样称赞我，我也就有点飘飘然了，不知道自己的骨头是几两重。有了这么一种潜意识，我就认为自己当真超人一等，由自信变得自傲，这还尚可，最后，我竟由自傲变为自负了，这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但一受到兰玉琴的爱情打击，我一下子变得自卑自弃，这实在危险。倘我没有遇到你，或许我会滑下深渊，走到一个十分怕人的境地，泯然众人间，一世无所事事，一无所成，更不用说什么成就了。所以，你在我二十左右的几年中，对我的作用是巨大的。十八岁后的两三年，是人生路上最关键的几年，我有何幸运，竟遇上了你，否则，现在我会如何，尚不可知。
　　你是我第一个真正相识的城里女孩子。记得我们刚相识不久，你对我说：“你初来时十分文静，问你也懒得喘，很傲似的，不大理人，我在心中立誓：一定要问喘你。想不到，真实现了。”你不知道，那时我刚与兰玉琴莫名其妙地分手了，心情不痛快。兰玉琴的无有什么原因，也没说为什么就分手，很使我害怕，于是，我躲着女孩子。再加上我初到异地他乡，是为了避开女孩子，证明自己是一个大写的人，现在当然也就懒得理女孩子，主要是不愿自寻烦恼了。就这样，我不轻易和人说话，就更不和女孩子说话了。我非但不文静，而且很活泼，也很健谈，只是被生活刚刚教会了压抑个性了，也确实是的，你下了决心，你问我，我只是以“嗯”和“啊”来回答你的问题，你不仅不生气，反而，你问得范围更宽更广了，也问得更热情了，长期交往，我终于不得不好好回答你的问题了，你也实现了你对我的“志”了。现在想来，也是我的孤傲引起了你对我的兴趣，因为许多男孩子都是对你趋之若鹜的，遇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诱发了你的好奇心。其实，从我们一见面，我就觉得我们能合得来，这我在日记中有记述，不知为什么当时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说起来也真奇怪，我下意识想起的念头，往往总会得到证实，这大概就是“佛学”中的灵光闪现吧，也是一种预感吧！也说句实话，当第一次看见你，你的美丽，你修长的身体，就已使我折服了，有人说：容貌比情分更有魅力，在一定条件下，这是对的，你的美很使我欣赏，有时你艳光逼人，我不得不躲开。这是一种自卑，这是我的第一个“恋人”（许多人，包括你都说不是）带给我的，兰玉琴说我丑陋，个子小，这在她说以前我是绝对没有意识到，我以为我聪明能干，学习好，待人坦诚，乐于助人，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年年是三好生，优秀学生干部，是个无可挑剔的男子汉。她的说法，使我感觉到了我有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或许是我的不足──但我心底里还没有这样认为，要不，我就不会放弃已经学得很好的理科，去重新开始文科了。但看见了你，和你接触了，我明白了，我在个子方面，确实远远不如那些个子高大的人有魅力，因而与你这个比我高一点的人，尤其是女生，更使我感到不好意思，我只得远离你，但在心里我不拒绝你的接近。
　　谁又能知，我们交往，竟然十分和谐，你也很尊重我，一直没有看不起我，一直未用什么话来刺我，来讥讽我，这很使我感激。我也觉得认识你，是我的幸运。兰玉琴说我的话，起初我还不以为意，自诩有过人之处，还想着“五年之约”结束后，找一个比她美，比她高的女孩子做恋人，让她看一看，我也很有吸引力。但看到你后，和你接触好了以后，蓦然觉得这一切没有意义，不值得我去做。我也终于体会到，兰玉琴说的，那也确实是我的不足，在一些人眼中甚至是无法弥补的不足，因而我也对自己正视了。我并不过人，我也有缺点，我也很普通。性格决定命运，命运决定经历，经历决定人生。于是，我改变了我的观念，我放弃了和兰玉琴的较量。我甚至不想在爱情上有所收获，我只想在事业上有所小成，在学业上达到少数人达到的高度，我甚至在婚姻上不做考虑，渐渐地下了这样一个决心：考不上大学我不结婚，发表不了作品我不结婚，得不到一个以拥有我为满足的爱人我不结婚。因这么多的不，很可能决定我的独身。记得有一次，你问我日后找个什么样的对象，我说我不找，我不结婚。其实我真正要表达是达不到我的三个条件我不找对象。你侧下头，斜视着我，轻轻一笑，说：“我不相信！”我当时苦笑了一声，没有再说我的条件，只说：“我这个样子，谁看得起我，我只有如此了。”“你真的不结婚吗？”你还是不相信，又很郑重地问我。“除非实现我的三个条件，否则，我只能独身。”这三个条件的限制，又让自卑占据了我的心房，我停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说：“我在个别方面很难尽人意，我也对自己很失望；我以为，这个世上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会真正看上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