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小孩子的孤独

　　小宝让父母闹的一夜都没太睡好。他虽然年龄小，但是也知道父母之间不和，妈妈整天骂爸爸的是什么意思。他内心里是怕爸爸妈妈离婚的，因为班上有好几个同学的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的日子过的好惨。虽然他知道妈妈一直不太喜欢自己，但他有一个疼他的老爸，还有一个像母亲一样关爱自己的姐姐，所以他感觉自己生活的也是挺幸福的。爸妈再不合他也不想让爸妈分开。
　　
　　一晃又到周一了。上课的铃声刚一响过，周老师的身影便闪进了教室中，刚才还像是开了锅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周老师走上讲台把一摞作业本狠狠地往讲台上一摔，阴着脸喊到：“上课。”
　　“老师好。”小宝看到周老师今天的脸又阴了，不由得心里直打小鼓，于是讨好老师似的特别大声地喊道。
　　“同学们好。请坐。我们今天是作文点评课，上节课，我们的作文题目是《我的一天》，大多数同学都能从自身的生活出发，善于观察生活，情感真挚，记录了一天生活中最幸福开心的时光，很好。但是我现在要说的是有一个同学，文不对题，满纸的胡说八道不说，还写跑题了，我们老师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孩子的心理出了毛病，要不就以为他是单亲家庭，有后母后父天天打他呢。其实不是，他富裕着呢，幸福着呢。下面我来念一段这个同学的作文，大家来听听这叫作文吗？‘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个体户家庭中，我有爸爸妈妈和姐姐。语文老师让我写‘我的一天’。我想了想，我的一天是怎样度过的呢？我每天早上还没有睡够就被妈妈从热被窝中揪了出来，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上厕所，有时起晚了还跟姐姐抢厕所，有一次憋不住了，差点拉到裤子里，想想真丢人。然后刷牙洗脸吃早饭，6点30分从家里出发，7点到校，中午在学校外面的小饭桌吃饭，然后再去学校上学。下午4点30分放学，回家，还没等吃完水果，妈妈马上大喊学习，学习，不许玩电脑，不许踢足球，不许看电视，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妈妈在我们这个家庭中就是女王，爸爸可以借口不回家，我和姐姐就没有办法了。一夜睡眠时间不足八小时，并且一天中极少有吴（娱）乐、休闲和看电视的时间，连玩要（耍）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小小年纪为什么时间要安排的这样满，我们丝豪也没有自己的时间和自由。爸爸、妈妈、姐姐虽然很疼爱我，但我依然感受不到快乐，我就像是那被拴在铁链子上的小狗一样没有自己的自由。我觉得现在有的老师们出的作文题都有点脑残，我明明不开心，你们偏要逼我说开心。我不幸福，却硬要说自己特幸福。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大人总是想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在我们孩子的身上。唉！我的不开心的一天啊！”
　　“你们听听，这叫作文吗？跑题不说，还强词夺理满嘴的胡说八道，一点都没有正能量。大家能猜猜这是谁写的作文了吗？”周老师环顾四周问道。
　　“屠小宝，屠小宝”。好多同学喊道。
　　“大家猜的完全正确，这说明屠小宝同学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写作文了，让你描写一个你‘眼中的老师’，你却在那里丑化我，我就那么狰狞吗？让你写写你的父母，你写的跟个后母后父似的；让你写‘我的一天’，你把自己写的苦大仇深，好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似的。我真的感觉你这个孩子心理不太正常，不阳光。明天把你的父母叫来，我要跟他们好好谈一谈，你的作文不及格。罚你回家重新写一篇交上来。”周老师很生气地说道。
　　“另外曼曼同学在这次考试中又获得了好成绩，她的座位我给她调到第一排来。老师要做到奖惩分明。”
　　屠小宝一直低着他那胖胖的大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到后来老师说什么他也没有听清。
　　
　　放学了，大家都飞快地跑出了教室。小宝慢腾腾地收拾着他的大书包，满脸地不高兴。
　　出了校园他一个人慢慢地走着，远远地拉在了同学们的后面。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有一只手在拉他的书包带。小宝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他的好朋友曼曼。只见曼曼露出一排小白牙灿烂地对他笑着，她说：“小宝，别太往心里去了，其实我觉得你的作文写的挺好的，通顺又真挚，我们很多同学深有同感。”
　　“真的吗？”小宝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其实我也是这样的感受，但是只有你敢写出来。”
　　“谢谢你了曼曼，我成绩不好，老师、同学们看不起我，只有你愿意帮助我。”小宝歪着好看的大圆脑袋说：“你的学习成绩真好，我真是好羡慕你呀，班上的同学都听你的。”
　　“我比你大，你以后在没有人的时候就叫我曼曼姐吧。小宝你不要看姐姐表面好像很风光，其实姐姐没有朋友，我很孤独，好多同学孤立我。”曼曼低下头有些伤感地说。曼曼一举一动包括说话行事都比同龄孩子要成熟一些似的。
　　“曼曼，哦，不，曼曼姐，不会吧？像你这样长的漂亮，成绩又好的女孩子怎么也会孤独呢，我以为只有像我这样的坏孩子、笨孩子才会孤独呢。我看老师们都挺喜欢你的呀。”小宝不解地说。
　　“你懂什么呀，老师们越是对我好，越是喜欢我，对我的期望越高，我便会越是感到心中不安。真的，我有时很怕很怕的感觉，怕自己以后不再这么优秀了，怕自己第一名的名次保不住，我的压力真的很大很大。”曼曼低下头有些带哭腔地说道。
　　曼曼扑闪着一双大眼睛，额头上闪着亮光。她从幼儿园开始便年年被评为好孩子，上小学后便年年是出席学校的三好学生；她还获得过小学生全国作文大赛黑龙江赛区一等奖；我为祖国增色彩作文大赛二等奖；全县少儿组小提琴比赛银奖。获得其它校、区级大赛证书不计其数，有一个学期她一人得到的获奖证书比全班的总合还要多，己经做了好多年的学习委员了。她还学过书法画画滑冰，剪纸剪的也很不错，好像全才无所不能似的。
　　小朋友蔬远她，嫉妒她；谣言四起，给她起外号；有老师宠爱她，让她不安，她怕别的同学不高兴；有人说她丑，担心将来嫁不出去；害怕自己将来不再优秀，学习成绩不再领先。曼曼一股脑地将她内心的烦恼说了出来。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怎么了？别哭好吗？”小宝有些慌了，不知该咋样去安慰小女孩儿。
　　“我的烦恼跟妈妈说过，但是妈妈不理解我。我也不敢跟女同学们说，怕她们笑话我，有时我也好想找一个人倾诉一下。小宝，你人很好，我很喜欢你，你就做我最好的朋友吧！”曼曼真心地说道。
　　“好的，拉钩，不许反悔。”小宝真没想到，一个全班最优秀的小女生居然这样欣赏自己，要跟自己做最好的朋友，这是小宝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聪明、活泼、出色的小女孩内心里却总是充满了烦恼和孤独感。她曾经不止一次地对妈妈说起过自己的烦恼和担忧以及班里同学如何孤立自己，但是曼曼妈妈都没有当真，只是一笑而过，心想真是人小鬼大，小小年龄活的这样风光应该有一种优越感呀，哪里还会有什么孤独感和烦恼呀？别人孤立她那只能说明我的女儿特优秀，她们那是嫉妒。所以曼曼妈妈不断地对曼曼加压，又开始让曼曼学围棋了。曼曼妈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就是：没压力就没有动力，学本事要趁早！
　　
　　小宝昏头昏脑地不知是怎么回到了家中，小宝想着刚才曼曼想落泪的表情傻傻地回不过神来。真是没有想到成绩这么好的同学也会有烦恼。他还以为只有自己这个差生有烦恼呢。
　　“小小子儿坐门墩，哭哭啼啼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做什么，点灯说话，吹灯做伴。想什么呢傻小子？”放学回来的小玉看到弟弟一个人坐在窗前，两眼发直地看着窗外的风光，呆呆的半天不动，便上前逗趣道。小宝没有动，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哟，小小的人儿想什么心事呢？”小玉摸了摸弟弟的头，笑着问道。她很喜欢她的弟弟小宝，虽然弟弟小时候由于发高烧，现在不是太聪明，学习不是太好，但是在小玉的眼中天下没有人比小弟更可爱了，小宝就像是画中的大胖孩子一样，胖的非常可爱，对小玉来说无异于一枚开心果，每当不开心郁闷的时候有弟弟陪伴，多少都会给她带来一些好的心情。
　　“哎哟，是姐姐呀？”小宝疼的叫了起来。
　　“你的脑袋怎么了？”小玉发现在弟弟在额头右边有一长条红红的印子。
　　“哦，是数学老师发本的时候打的。”
　　“数学老师又打你了？”小玉心疼地问到。
　　“这次老师不是故意打的，老师在教室中批作业，批完一本，老师就扔到学生面前一本。数学老师技术不太好，方向感差，没扔准所以就扔到了我的脑袋上了。”小宝天真地说。
　　“好玄呀，差一点就打到眼睛上了，还疼吗？”小玉心疼地说。
　　“没关系，一点都不疼了，就像小蚊子叮了一下。”小宝笑笑说。姐姐平时最关心他了，虽然还有一点疼，但是他怕姐姐担心所以他这样对姐姐说。
　　“刚才一个人想什么呢？”小玉用手摸了摸了小宝圆圆的头。
　　“唉！”
　　“叹什么气呢？有心事了？”小玉逗趣地问道。
　　“我想哭！”小宝抽了抽鼻子撇着嘴要哭出声来。
　　“到底怎么了？在学校有同学欺负你了？”
　　“没有，没有，同学们对我都挺好的。”
　　“那你为什么想哭呢？是不是喜欢上班上的小女孩了？”
　　“虽然有别的小孩子两个人好上了，但是我不会的。是曼曼她不开心了。”
　　
　　听到小宝用慢吞吞的语气笨笨地学了曼曼的事后，小玉着实吃惊不小。她真的没有想到像曼曼这样一个学习成绩好，拉琴、画画、滑冰样样都会，一个外表看起来那么阳光，性格那么开朗，学习那么出色上进而又比同龄人更加成熟的小女孩怎么也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一个从小受到父母宠爱，老师、同学好评和包围的小女孩怎么也会有孤独感？也会从她们的口中听到孤独、郁闷等词，着实叫人吃惊不小。
　　说完曼曼的事后，小宝闭了闭小眼睛说：“我有点心痛。”
　　小玉看到小弟闷闷不乐的样子，于是打趣地问到：“小宝告诉我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了人家小女孩了？”
　　“姐姐，话不好这样说的。喜欢跟喜欢是不一样的。我们喜欢就是喜欢，大人喜欢就是想要结婚，你说是不是？”小宝天真地说。
　　“小屁孩，你什么都懂呀。”小玉好久没有开心地笑过了，此时她被小弟的话逗乐了。她拿出一张图片逗小弟说：“好了好了，小弟，别想曼曼的事了。来看看，这是什么？”小玉拿出一张图片在小宝面前晃了一下。
　　“这傻子都知道，大海呗。”小宝不屑地说。
　　“这海跟海可不一样，这是北戴河，党中央的避署胜地，可漂亮了。”
　　“姐姐，我们俩长这么大还没有看到过大海呢。姐，你啥时候去？去时也带上我好不好？”
　　“当然好了，等我考上海边的大学，我就带你一起去看海。听说我们将要报考的大学离大海不到300米远，真是太向往了！”小玉拿着相片神往地说。
　　“啥大学呀，离海那么近，那踢足球会不会一下踢到大海里去呀？”
　　“傻小子，学校大门离海300米远，蓝球场，足球场也不会建到海边呀。”
　　“哦，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也想去。”小宝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开心地笑了起来，一个跟头从地上翻到了床上，大头冲下倒立了起来。
　　“等我考上了海边的大学，我就带你去好不好？”小玉哄着小宝说。
　　“没有实现的愿望就叫白日梦。但愿我的白日梦会早日实现。到海边我就穿上我那条漂亮的沙滩裤。”
　　“你有沙滩裤呀？沙滩裤是啥样的裤呀？”
　　“这都不懂，沙滩裤就是大裤衩呀。”
　　“那沙滩裙呢？”
　　“沙滩裙就是连衣裙呀，连这都不懂。”
　　
　　周末又到了，小宝背着超大的书包放学回来了，进到屋里连鞋都没有顾得上脱，书包都没有来的及放下，便一头冲进他和姐姐住的房间，大喊到“姐姐，姐姐，你回来了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让狼撵了呀？这么大喊大叫的。姐姐哪天放学都比你晚，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啥好事看把你高兴的。”
　　“妈妈，你不知道吧，我今天受到周老师表扬了，周老师说我这两天作业写的有进步了，写的干净了，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的。我今天真是太开心了。”小宝的小脸笑成了一朵花的样子。
　　安娜听了小宝的话心中有点酸酸的感觉，难道世道变了，老师们真的是只有接受了家长的好处才对孩子好一点吗？难道以前我的儿子真的是一无是处只能整天挨老师的批评吗？看着儿子那高兴万分的表情，再爱说话的安娜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了。
　　她上前摸了摸了小宝的头说：“好的，妈妈知道了。快吃个水果进屋学习去吧。”
　　“妈妈，我好像受到老师表扬你也不太高兴似的。”小宝有点失落地说。
　　“没有，没有，妈妈今天特别高兴。”安娜苦笑着说。
　　
　　想起前几天，安娜被班主任周老师叫到了学校，周老师满脸不高兴地说，“就是因为班上一些孩子不听话，没办法只好总给家长打电话，一个月500话费都打没了”。几天过去了，想起周老师当时的表情和眼神，安娜还历历再目。安娜再怎么属于不谙世故的家庭妇女，但是这个话外音她还是听的出来。她点头哈腰地对老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后就离开了学校。随后便去移动往周老师的手机里充了500话费。
　　
　　晚上六点多，姐姐小玉终于回来了，小宝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一样一下子扑进了小玉的怀里，大喊着：“姐姐，我今天受到老师的表扬了。同学们都好羡慕我的。”
　　“是吗？我们家的小宝有进步了。姐姐也替你高兴。来，姐姐抱抱。”
　　“姐姐，想起在幼儿园时，我那时真是花见花开，人见人爱，小女生都喜欢我。就是上小学后，小女生都喜欢学习好的男孩子了。都怪我太笨了。”
　　“我们小宝不笨，小宝会画画，他们小男生都不会是不是。”小玉发自真诚地对小弟说。
　　“还是姐姐最了解我，知音呀！”小宝“哈哈哈”开心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