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父亲的一席话让桂花为之一振：“姑娘，我们也都知道事业重要，但婚姻一样重要。你忙十分必要，但你得忙到什么时候是头？”一句话真的让桂花没法回答。桂花在想：这人生真有意思。好比是一次没有目的的旅行，只有起点，没有终点。只要走，就永远没有终止。没有旱路有水路，没有水路还有高山、大川。山水田林路永远也没有穷期。这事业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什么人也不能说。事业就是人生的目标，小的目标实现了，还有大的、更大的目标在等着去完成。人生的目标是无穷的。永远也没有终结。谁都得永远做下去。人的一生就是奋斗的一生。我也要努力奋斗下去。直到生命的终止。但没有婚姻，没有爱情，再好的事业也会无味无色不精彩，人们都说爱情是生活中最有味道的调节调，只有爱情甜蜜的人，才能更好地享受生活，我也是应当享受爱情的滋味，但我的爱情到底在哪儿？到底能与谁一起享受爱情，真的是很难哟！桂花又一次陷入到沉思之中。
　　父母的话原本是为了提醒桂花：已经老大不小了，应该把婚姻这个问题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没想到让桂花陷入到更深层的深思之中。都说'响鼓不能用重捶，"但鼓不打，是不会自己响的。这也是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讲：引起女儿的重视这个目的达到了！
　　这初五的饺子桂花吃的是一点滋味也没有。
　　初五一大早，桂花就让父母给上了一课，打心里不高兴，但父母是出于好心，出发点是好的，也不能说什么。不高兴也不能说。脸上还得装着高兴。这就是人的特殊性，在很多的时候，仅从脸上是不能真正看出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在我国北方农村有一个传统习俗：过春节期间是人们要尽情地休息。有“闲正月、闹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的民谚。也是因为这几个月的农民没有什么紧活。这些天外面是冰天雪地，滴水成冰，也就是铡草、送粪、买买种子、购购肥。搞搞春耕生产的准备，一家几十亩地，那点活用不了几天。多数人是以休息为主。再说当时多数人冬季取暖条件也没有现在这样好，数九寒天绝大多数人是在热乎乎的火炕上，守着火盆打扑克、下象棋、喝喝茶水、嗑瓜子，扯扯闲淡。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王家的小猫会倒上树，李家的花狗能爬炕沿。一点实际意义也没有。是真正的“猫冬”。今年的靠山屯，与往年可不一样了，让桂花、李铁、王钢这几个年青人给闹腾的谁都没法静下心来再沉浸在节日的“猫冬”气氛中。这不，初六的一大早三个人就按着他们的分工行动起来了。
　　按照三人的分工：王钢要率几个年青小伙，对全屯哪些山地应该治理，怎样治理，在短期内拿出一个规划。
　　桂花走访有能力进行农业结构整的农户，征求乡亲们的意见，靠山屯到底应怎样发展。存在哪些问题，应怎样解决。如果乡亲们拿不出好的意见，请乡亲们去她家参观学习，让乡亲们感受学科学、用科学、靠辛勤劳动大山深处冬天也能挣到钱的滋味。
　　李铁的任务最具体：他要先测量一下村南河滩地上能建多少暖棚，由于桂花家为乡亲们带了一个好头，冬季暖棚在靠山屯，也能正常生长，由于季节差价，能挣到钱，已有十几户乡亲们主动要搞暖棚生产，只是苦于没有场所。李铁等人看中了村南的河滩地。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李铁要好好测量一下这片地到底能建多少棚。
　　正月初六，正是雨水的节气。河边阵阵微风，吹在人的脸上，已有了暖意，好像在告诉人们：靠山屯的冬天就要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河边的柳树露出了毛茸茸的花蕾，小东西十分像小的桑儿，只是色儿没有桑儿的深，淡红色、粉红色、淡黄色，也十分喜人。河边的冰开始融化，沿流水已漫过了河堤的低洼处流进了河边的林地里，远远望去，已分不清哪儿是河，哪儿是林地，哪儿是河堤。水面上，数不清的白鹅、花鸭在上演着水暖鸭先知的神奇画面。正是这奇妙的自然景观让这片河滩地因桃花水的浇灌，呈现出勃勃生机，林间杂草丛生，是牛羊放牧的好场所，数不清的牛羊在林下自由地踩食。枝头上，无数个大大小小的乌鸦、喜鹊及许多叫出名叫不出名的鸟巢，犹如一个个奇形怪状的工艺术品，于树的不同部位。树林的上空不时地传来阵阵的鸟鸣，好一幅天然立体水墨丹青。李铁是一个爱家的人，对这美丽的风景是十分喜欢，但假期快要到了，他没有更多的时间欣赏家乡这美景，他要尽他的所能，为家乡人们真真在在的做出点事来。
　　在乡亲们的帮助下，李铁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对那块河滩地进行了详细的测量。土壤的质地适应暖棚生产的要求；土层厚度足够建暖棚的要求，最可心的是距公路近，方便运输；距小河近，水源条件好。是一块难得的建暖棚的地块。李铁心里是十分高兴。
　　在当前的广大农村，由于当年实行联产承包制的时候，人们的思想观念等原因，土地分的过细，哪一家也没有一块连片的地，要想搞点基本建设可真难上难，本来那个时候上级明显指示要留出一定数量的基本建设用地，但多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是留了，都不连片，南山一条，北洼一块，哪儿也不挨边。早已失去了基本建设用地的意义，早就被村民们以机动地的形式分包到户。而今天，在靠山屯还能找出一块可以连片建近百个暖棚的地块，真是可喜可贺。
　　青年人干啥都有一股麻利劲。只用一天的时候三个人分别将自己份内的工作干的差不多了。
　　三个人这一天就属王钢最累。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一天少说也得跑100里路，要是好路100里也不算什么，那可是上山下梁、爬沟过岭，一点好路也没有。经他们测量，仅北山就有几百亩山地可以改造成果园，东山的200多亩山枣、山核桃树要是经过嫁接经济效益也会提高。
　　李铁将河滩地非常适合建暖棚的情况与他们俩一说，三人是拍手赞快。
　　就属桂花的工作最有实效，通过她各户一发动，她们家就立即成了乡亲们免费的参观场，这一天，桂花娘的嘴都要说干了，送走了一伙，又来了一伙，一伙接一伙，没断头。都是乡里乡亲，谁来了都要好招好待。桂花她娘本来就是个大好人，谁来是问啥答啥，不问她还要主动讲给乡亲们听。
　　桂花家的一个暖棚成功，给靠山屯的乡亲们带来了一场农业生产上的革命。靠山屯的春风吹的很响、很暖、很足。
　　伴着村南小河上的寒冰逐渐溶化，靠山屯的春天向人们一步步走来了。更为可喜的是李铁、桂花、王钢三个青年人心中的科学春天的梦想在一步步实现着。
　　村南河滩地适合建暖棚，北山、东山都有很大的发展潜力，让李铁等人别提有多高兴了。常言说的好：有屁股不愁打。靠山屯大面积的土地等待着三个小青年，带领乡亲们去开发，使得三人的心里都热乎乎的。
　　这几天最忙的人是李铁。他了解掌握了家乡基本情况后，回了一次学校，将家乡的情况如实的向导师介绍，请求导师的帮助指导。
　　李铁的导师是我国著名的农业专家，多年来，为东北广大农村，农业生产的快速发展做出了卓有成效的贡献，享受着国务院特别津贴。对李铁用假期的时间，竭尽全力探索家乡的产业结构发展的作法十分欣赏。听过李铁的汇报，立即决定率领相关人员去靠山屯，进行实地考察，进一步掌握第一手材料，再做下一步打算。导师要亲自带队去靠山屯，真的出乎李铁的预料。他马上将这一喜讯打电话告诉给了桂花和王钢，让他们抓紧时间作相关的准备工作，并让桂花告诉他妈，把他家的大屋好好收拾一下，做导师及大家的工作及休息的地方；并要多准备一些家乡的土特产，在生活上让大家吃好吃饱。桂花都一一记下。并告诉李铁请放心，这事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山里人的纯朴善良好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定会让导师及朋友们满意。
　　老教授办事那是相当的痛快，当天就挑选出了多学科20人组成的教学实践小分队，第二天一大早，率队开赴靠山屯。宽畅明亮的国产黄海大客车行进在东北丘陵地带的山路上，窗外的雪景，让久居城市的一车人诗兴大发，一首首古人的赞美雪景的名句被人们情不自尽的诵了起来：“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不知庭霰今朝落，疑是林花昨夜开。”“战退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江山不夜月千里，天地无私玉万家。”“燕山雪花大如席，纷纷吹落轩辕台。”同事们的诗兴勾起了导师的诗意，好久没有这样热闹的场面，窗外的美景甚是感人，他也溶于大家的欢乐之中。在掌声中，导师模仿李默然，用他那磁性的男中音，将毛泽东的一首沁园春《雪》演绎得如神入画。“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馀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又一次博得一车人的热烈掌声。在靠山屯的村头，乡亲们早早就聚在了一起。王钢爹找出了多年也来不及敲的大鼓；快腿王嫂拿出了她家藏了几代的锣、镲，还拿来了许多鞭炮；老孙家哥几个吹起了唢呐。人们像是在接送新媳妇的车一样，在等候着李铁等人的到来。大巴车驶了过来，远远就看见李铁在车窗上招手。敲锣打鼓的使上了劲；吹唢呐的腮帮子鼓的老高；老少爷们是一片欢呼，5-6个小青年点起了王嫂拿来的爆竹。哇！靠山屯犹如过年一样。
　　在乡亲们的欢呼声中，大巴车缓缓地驶进了村，停在了李铁家的门口。桂花迎了上来，示意车继续前行，指向了她家。原来桂花来了个先斩后奏，她把她家的东屋及自己的小闺房全倒了出来，她同父母三人暂住她家的西屋。这样作真的比李铁家方便，还利于导师等人的工作。李铁一听已经是生米做成熟饭，也没啥说了，只好按桂花的安排办。乡亲们走上前来，帮助卸车。从车上搬下来一件件大大小小百余件实验器材，好像是一个实验室在搬家。这时候这山里人的手都显得特别笨拙，乡亲们搬实验器材都显得十分小心，都怕弄出不点闪失对不起这些从大城市来的专家学者们。简单安顿一下，将带来的器材等摆放好，导师就要看桂花家的暖棚及靠山屯地里的情况。一直也没来得及说话的桂花爹不让了：他们的工作就是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哟？你们看看，这都下午的点多了，我想你们中午饭都没吃，这时候不吃饭啥时候吃？我说着算，啥也先别干，先吃饭。桂花爹一说，这大伙才想起来，真的是一天没吃饭了，还是早晨简单吃点早点，由于起的早，谁也没吃好。桂花爹一说，还真都感觉饿了。好吧！那就先吃饭。导师说。桂花娘及众乡亲们早就等着这句话，话音一落，众人是七手八脚放起了桌子。也就几分钟，一桌子好吃的摆了上来。导师一看来了火，把李铁叫了过来：我同你怎么说的，我们下乡一切从简，一饭一菜，吃饱就行，你看这是怎么搞的？这得多浪费？李铁爹一听导师要发火，马上走了过来：导师，您别发火，这事谁也不愿，都是我的工作没做到家，李铁也说了，一饭一菜，我们也是这样安排的，我们只给你们做了一个炖菜，我们这儿的特产：“手把羊肉”。其它的菜都是乡亲们听说你们要来，都抡着要给你们接风，知道你们谁家也不能去，这才一家做了一道菜送了过来，表示一下各家的心情。这大过年的，谁家还差一个菜？我看你们谁也别上火，恭敬不如从命，有啥你们就吃啥。这也是乡亲们的一片心。如果你们不吃，那乡亲们得多伤心。导师一听，这还来了政治问题。这菜要是不吃有不尊重人民群众之嫌。会伤多人的心，也找不出什么理由说不吃。只好说了一句：那就吃吧！吃过后我们得用百倍的干劲回报乡亲们的厚意。
　　大家都在等着导师下吃的令，这时候的人们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导师一说吃，就听着筷子、碗、勺的碰击声及人们的咀嚼声……
　　山村的接风宴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