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年味别样浓（1）

　　李铁召开的第二次会议在乡亲们中间引起了不小的风波。桂花家这些天可真是人流不断，来看暖棚的是一波没走，一波又来。乡亲们都在为桂花家能在如此寒冷的季节，生产出如此好的鲜细菜而惊呀！给少数还有传统习俗“猫冬”的乡亲们是一个很大的打击。打麻将、喝小酒自我感觉良好，但就是不来钱。这桂花家这一个冬天得挣多少钱哟！
　　在我国北方广大的农村，农民朋友身上有一最大的特点就是攀比性。一个屯的人，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谁也不能超过我。有福大家一快享，谁也不能比谁好。桂花家暖棚出钱了，多家就要干，这可正中了李铁的下怀。李铁是想让乡亲们都尽快富起来。李铁又趁机走访了几个条件比较好的户，仔细的给他们讲暖棚生产的前景和存在的问题，使他们都增添了尽早建暖棚的积极性。
　　李铁这几天可真够忙了，每天都是早出晚归，两头不见太阳。李铁的娘是个开明人，知道儿子这是干事业，为乡亲们好，当妈的坚决支持。每天早早就为儿子做早饭，中午和晚上难为了老太太，李铁是赶到谁家，谁家就留他吃了。她不知道，她那边是饭菜凉了就热，热了凉，也不知道多少遍，就是不见儿子的面。为这老太太是上了不少的火。
　　这说着话就到了年跟底了，三家的三个小青年都是标准的靓男俊女，都忙着暖棚的事，谁也没来得及去城里添置新衣服。也是人们生活水平提高的缘故，改革开放给山村的老百姓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实惠，人们的生活已有了明显的改善，谁也不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只有过年才能买身新衣服，杀口小猪，吃几顿饺子，而今的人们生活已有了明显的改善。平时都已经备置的差不多了，再说三个人都越发的成熟，谁也不把过年穿不穿新衣服当回事了，事业比衣服重要。
　　要说还是女人心细，对要过年谁也没买点啥桂花总觉得不对劲，腊月28，她趁进城卖菜的机会，给三家9口人一人卖了一身内外两套衣服，一人一双鞋。在买啥质地上，桂花可动了脑筋：三老头除尺码不一样外都一样，三老太太的也是，对谁都一样，她自己与两小伙的都是一身名牌。这有钱人就是大方。回到家给大家一分，老头、老太太都不敢试，这质地也太好了，样子也超前，6个人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互间看起了西洋景。都说：这么好的衣服可上哪儿穿去？也是真的，这些年来又有谁一次舍得买两身衣服，说实话，结婚那天也没穿这样漂亮哟！
　　三个青年人的衣服都是名牌。两男生的一个牌子，两人个儿差不多，一样的衣服穿在身上，犹如一对亲兄弟，漂亮威武，一身的阳刚之气。桂花给自己选的是一身淡紫色的职业装，内穿乳白色高级羊绒袄，黑色半高跟皮鞋，配一只白色坤包，十分青春靓丽。一屋的人看过后都傻了眼，真有点不敢认了。这也太漂亮了！都说大姑娘如花似玉，这个时候的桂花赛过鲜花，超过美玉，鲜花没有桂花的神韵，更没有桂花的灵气。美玉有人工雕琢的痕迹，桂花天生的秀气。
　　两个小伙看后也都为之一震，双双树起了大拇指。20多岁的大小伙子在众人面前，为大姑娘树大拇指还是不多见的，但面对桂花，两个人都情不自主。不树自己都过不去。心理都不平衡。常言道：男人有情不轻露，只是没到动情时。
　　三家人经桂花的一番包装，都焕然一新，都有些不好意思。特别是王钢的母亲总感觉自己年龄较大，里外全新的衣服穿在身上总说觉得不得劲。桂花耐心做工作。大妈：经李铁设计，在你们的帮助下，我们的暖棚获得了这样好的收成，这过年买身衣服实在是太应该了。这是对你们这个冬天，没黑没夜辛勤劳动的奖赏，是你们的劳动所得，你们谁也不要想什么。我们这样拼命的干，该享受也得享受一下。过年了，一点心情，请你们接受。6个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话了。
　　桂花一转身，对两位小伙说到：一身衣服与你们的付出相比是微不足道，只是一点意思。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这还有许多余钱，不能实现“三光政策”，还要扩大再生产，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为了这个年过的有意义，我决定：“从今天起你们两家谁家也不用做饭，都在我们家吃，咱们好好乐和一下。随便两位男士也帮助我管理一下暖棚，让几位老人休息两天，大家说好不好？”桂花这么一说，让老人休息，年轻人在干活，谁也没啥说的。
　　好吧，听你的。众人一口同声。
　　三家人在一起过春节，在这个村是头一份。真的很热闹。三家把最好的年贷放在一起，各家都拿出自己的厨艺，这年过的真快乐。不过有一件事有些不随人愿：为了防止暖棚发生火灾，没放几个爆竹，两个大小伙子觉得差点劲。
　　春节，是我国人民传统的节日，大山深处的人们，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生活一天比一天好，节日的气味是越来越浓。家家张灯结彩，人人笑逐颜开。扭秧歌，踩高挠；电影队放露天电影天天到天亮。山村到处都是过年的样。春节期间出现了几多：走亲访友的多：宽畅的乡村公路上，各式车辆络绎不绝，大姑娘小媳妇穿的是如花似玉，小孩子打扮的锦上添花，人人的脸上写满了幸福和快乐！
　　春节最幸福的当属年青人。每天大家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过去一年的收获，讲述着各自的幸福，展望着新的一年宏伟目标。唱歌、跳舞尽情的享受着。
　　春节期间再一多就是办喜事的。最忙的是媒婆。桂花这个屯这几天就有三对在媒婆的撮合下，举办了传统的订婚仪式——换盅。全屯人热热闹闹地喝了三天酒。那场景更是火爆、热烈、喜庆、祥和。
　　换盅：是我国北方大部分地区，一个古老并与时俱进的民俗。两个小青年不论是自由恋爱进展的多么好，还是经媒婆的撮合，已经完全接受了对方，要举行一个正式的仪式——换盅。换盅，简单点说就是两人订婚的新闻发布会。换盅，不同于新闻发布会。有许多传统的讲究。还要与现代的许多讲究溶于一体。为山村的换盅仪式添加了许多秘密色彩。
　　简单说，就是选一个所谓的好日子，多数的农历的双日子的周末某一天。那一天男方要置备盛大的酒席招待双方的亲朋好友。还要给女方彩礼钱及必须的礼物。彩礼虽然有很强的买卖婚姻的嫌疑，但在山区，不给一定的彩礼是行不通的。不是男女双方不同意，是双方的亲朋好友，是传统的习俗说不过去。
　　彩礼的数目由于年代的不同而不同。改革开放前夕，几百元就可以了。改革开放以后，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的提高，彩礼的数量是水涨船高。4000、8000、10000元，呈直线上升。但不同的数额有不同的含义：4000或8000象征着今后俩人的日子四平八稳；6600是六六大顺；10001元，则象征着女孩子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虽然有些牵强，但在民间就是这样说的，谁也不愿去改动。
　　换盅时候给礼物说道更多：早期是四大件：手表、缝纫机、自行车、挂钟。随之是三金（金项链、耳环、戒指）一踹（摩托车）。如今已经更实在：（三金）被三斤百元的人民币代替（据说6万6千元左右）；（三金）给人民币的理由是男方家不知道女方喜欢什么样式，给钱自己买实在。一踹改为了家用轿车。换盅没有20万是办不成的。
　　这一天所有男方的客人要随一份礼。意思是给女方的见面礼。暗示两人早成正果。随礼的份额随着社会发展由几元到今天的几百元甚至更多不等。
　　这一天男女双方要交换一份定情信物。信物也随着社会的进步价值越来越高。30年前一本日记、一支钢笔；十年政治运动刚刚结束，青年人相互鼓励支持对方学习。20年前由衣服转化到今天的白金宝石钻戒，价值越来越高。
　　这一天由女方开始，按辈份双方要将家人、亲属、同事、朋友依次介绍给对方，双方都要由一位嫂子陪伴，依次为其敬烟，嫂子给点火。这次敬烟可是平日文明礼貌的检阅。一是要心平气和，面带微笑，敬烟、点火都得用双手，来不得半点傲慢。这期间女士的同学、同事等平辈的妹妹还可能要出一些难题，不论多么难的问题，也不能有半点不高兴，不然以下节目没办法进行。
　　在酒席宴上，双方父母、叔、婶、姑姨等直系亲属要双双互相敬酒，是换盅仪式的真正主题。双方父母只有喝了这杯酒，才好像是正式答应：两人从此是“准夫妻”。其他亲属都在作证。这个时候是十分正统的，任何人也不能含糊。即使是从来没喝过酒的人，这杯酒也要喝下去，那场景真犹如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出席新闻发布会。不会喝酒的人这时候喝醉了会博得对方的表扬：过了很长时间有人都会讲：我那亲属真够意思，从来不喝酒的人，换盅那天喝醉了！真实惠。够意思。在北方，够意思是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在很多的时候比大红的证书有用。
　　换盅后的男女双方真正进入了热恋阶段。两人除了不公开同床外，可以成双入对出入正式场合。在正式场合可以将对方介绍给朋友：这是我对象，或者是我家那口子。那时候的感觉比结婚的两口子还幸福。
　　从这以后，双方不论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必须要请对方参加。逢年过节都要拜访双方直系亲属。为对方的亲属拿双份的四样礼物，俗称“双四合礼”。而被看的老人是不能让两人空着手回来的，要给见面礼——人民币。人民币的金额是两人礼物价值的2倍以上。北方当年曾流传着一段顺口溜，是形容干什么挣钱快，刚订婚的新媳妇排第一：“木匠干一天，不如铁匠冒股烟；铁匠冒股烟，不如焊匠粘一粘；焊匠粘一粘，不如刚订婚的新媳妇装袋烟。新媳妇、一袋烟，足够有名的粘匠干三天。”
　　桂花她们屯里，这一股比一股浓烈的换盅风，吹得桂花父母心烦意乱。两人暗地里叨咕：人家孩子到了该订婚的年龄都定了，也不知道这桂花是怎么想的？这一年比一年大，姑娘大了不可留，不行，抽空咱俩得同她说说……
　　正月初五，在北方是春节中一个重要的日子“破五”。“破五”在民间有许多讲究：一说，破五前诸多禁忌过此日皆可破。这一天家人之间一定不能发生口角，不能打破东西，一年内会平安顺利。
　　按习俗，从初一到初五每天早上要吃饺子，连吃五天。如今人们由于生活水平的提高，饺子已经成为方便食品，太平常不过了，根本没人把吃饺子当回事，想哪天吃就哪天吃，但这事要是放在30年前，真有不少的人家一年吃不起几顿饺子，那可真的把吃饺子当回事。从初一到初五吃得起饺子的人家，真的会感觉很荣耀。一般的人家五天也就吃三、二天，但初五这天没有不吃的。不论是皇家贵族还是平民百姓。这一天妇女开始不忌门，开始互相走访拜年、道贺。新结婚的姑娘这一天必须回婆家。不然会影响娘家一年的财路。破五这一天一定不能做针钱活，不然一年内会被琐事缠绕，本年内遇事破败。
　　初五是民间传说的财神诞辰，为讨吉利，民间还有祭财神的说法。财神即五路神。所谓五路，指东西南北中，意为出门五路，皆可得财。人们在正月初五零时零分，打开门和窗户，燃香放爆竹，点烟花，表示欢迎财神。接过财神，同时还要喝酒庆贺，往往要喝到天亮。人们满怀发财的希望，但愿财神爷能把金银财宝带来家里，在新的一年里大发大富。
　　祭五路神即户神、灶神、土神、门神、行神。接财神的供品主要是羊头、鲤鱼。供羊头有“带头、吉祥”之意，供鲤鱼是图“鱼”与“余”谐音，讨个吉利、年年有余。人们深信只有财神显灵，可发财致富。
　　桂花家这天早晨也吃饺子，现在吃饺子方便，现成的馅，和一点面，三口人都会包，一人最多20个，一会就包完。这天桂花父亲没包，在旁边剥蒜，看着桂花娘俩包。头夜里老俩口子已经商量好了，要找个机会说一下桂花找对象、处男朋友的事。这天桂花父亲看当时的气氛挺好，就想了这码事。笑着说道：“桂花，这几天这喜酒可把我喝坏了，连着喝三天，都是订婚，我和你妈看着别人家的孩子订婚都有点着急了，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喝你的订婚酒？”桂花那多聪明，父亲这边一说，马上就搭上了腔：爸：“是不是你们养不起我了？我可没白吃饭哟！我这一天也很忙，你们都看得到。你们放心，我不是不想搞对象的人，只是太忙，没有时间，你们也别上火，等我的事业成功的时候，怕到咱家说媒的人推不开门。我不着急，你们为什么着急？谢谢你们的好意。”“你是我们的女儿，关心你的婚事是我们的责任，这要说谢得谢老天爷，是老天爷给我们送来了这样一个好女儿，女儿是我们的最成功的事业。为女儿说婚事是我们应该做的。”父亲这样一说，桂花也会心的笑了！这一家人多幸福哟！
　　其实桂花的心里也是很为难。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自己真的老大不小了，春心早已萌动，向自己求爱的男孩真不少，也早就有了目标，只是该嫁给谁一直下不了决心。常言说的好：不怕干错行，就怕嫁错郎。自己真的想嫁一个出类拔萃的。自己身边不是没有，而是不止一个，都很优秀，真的很难选择。
　　父母也真的知道女儿确实是很忙，但也知道农村这习俗：好小伙年纪不大，早早订婚，也就是把意中人占下了。向周围的人宣布：这个小伙（姑娘）是我的未来的那位，谁也不要再打他（她）的算盘。这样下去，怕与桂花一样年纪的好小伙都被别人占下，自己女儿可选择的范围会越来越小。但在婚姻大事上，父母的话只是参考意见，只有女儿自己有最后的决定权。桂花的父母也只有说说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