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集（5）

　　何卫东、古玉兰走进屋。
　　何永久回头，两眼瞪着何卫东冒火。
　　何永久：我活下来了。卫东，我先问你，如实回答我：李光福到天堂村投资开发，真是唐书记委托的吗？
　　何卫东：当然是真的！
　　何永久：养生天堂项目用地，真批准了？
　　何卫东：批文一大本，红印100多个！
　　何永久：有批文，为什么带着棍子、拳头开工？还用枪！
　　何卫东：老爸，他们拿的是玩具手枪！都怪施工的人不执行政策，李总立即把那个叫白田豪的工头，就是那个玩枪的人，开除了！
　　何永久：强盗、土匪、恶霸！搞得村里乌烟瘴气，破坏了和谐，我们宁可不开发了，赚一个亿也不要！你快给我去办出院手续，我马上回村里去，收拾烂摊子！
　　古玉兰：爸爸，不能出院的。你回村里工作，病情复发很危险的！
　　何永久：我在这里保命了，天堂村山河败坏了。我活着听人骂？子孙后代都骂！
　　何卫东：爸爸，不会这么严重。你还是多养几天吧。病房条件不错。
　　何永久：问题还不严重？枪都拿出来了，丢了曹篾匠一条人命，曾新也被抓进班房了，还不知以后会出什么大事！天堂村有史以来，没这么乱，还怎么搞建设？
　　何永久自己收拾衣物。古玉兰阻挡，何永久不听。
　　何卫东：爸爸，你回去一急，脑血管爆裂，不得了！
　　何永久：卫东，我还要问你：抓曾新，你插手没有？
　　何卫东：没有，没有！抓他那一天，我不是在这里陪你吗？他活该！
　　何永久：卫东，我再警告你！做事做人起码要讲良心。养生天堂项目，我越来越觉得不好。大量占用山林田土，首先要经过村民多数同意。我讲了，一定要得到上级批准，我们村里才能正式签合同，不能违规违法！
　　何卫东：照你那样想，别招商引资了，吃屎都赶不上热的。李总办事，总是抢时间。哪里都一样，边申报边建设。在建了，不批也得批。
　　古玉兰：卫东，你少讲的，爸爸讲话多了的，危险的。
　　何永久：行，我上床躺一会子，你们走吧，我也不出院了。卫东，照顾好玉兰。
　　何卫东：你好好养着，等着抱孙子吧。
　　
　　21-39：温泉日、内
　　某天然温泉。小别墅里的温泉浴池。
　　王东生、曾祺在同池沐浴。
　　曾祺：这水真好！泡两次，全身皮肤都滑溜溜的！
　　王东生：我可真不想走了！
　　曾祺：不走，住得起吗？一天2000多！
　　王东生：一辈子就这么一回！放在过去，我们没条件……
　　曾褀：是，是！我生活在过去，生活在历史里！你们父子、父女都现代，都理想超前！
　　王东生：说着说着就来气了！不说不说，我自己充分享受。
　　王东生身体直条条浮在水面上。曾祺出水休息，看照片。
　　曾祺：天安门、长城，都照上了，可惜颜色又黄又灰，你看我们的脸都模糊。
　　王东生：照快相就像历史老照片。
　　曾祺打手机。拨号，不通；又拨一个号，还不通。
　　曾祺：老王，有情况！小丽那边还没开机，曾新这边也关机了！昨天关，今天还关！我就怕乐极生悲。
　　王东生：我怕打击你的好心情，有句话一直压在舌头下。曾新急急忙忙给我们办结婚证，又急急火火送我们出来旅游，怕是要背着我们大冒险？
　　曾祺：我也觉得他反常。
　　王东生：情况不明！反正我们游了天安门、故宫、毛主席纪念堂、长城、十三陵，奥运村建设，都去看了。到这里又泡温泉，老鸳鸯浴，够浪漫了。买票回去吧！
　　曾祺：是的，快回家吧，我怕他们两个出大事！
　　
　　21-40：曾新家日、外
　　王东生、曾祺在新屋前拾掇。曹云秀、李大发跑来。
　　李大发：曾老师，老王，何支书回来了，打电话叫我们两个来你家等着，商量救曾新的事情。他马上到。
　　王东生：屋里还没收拾好。
　　曹云秀：王局长，曾老师。我和李会计真的不知道派出所要抓曾新。
　　王东生：不怪你们！他们怕来村里抓不着，就用点小手段，常见，常见！
　　张强开着小车回村了。车里下来何永久、林里生。
　　王东生、曾祺、曹云秀、李大发都迎上前。
　　何永久：曾老师，老王，都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不瞒你们，我是偷跑回来的，就怕医院还要我回去。
　　曾祺：那还得了？还不能出院！
　　王东生：何支书，不会有大事，沉住气。我去派出所问了，李所长解释，不是关曾新，是留他在镇上学习几天。
　　何永久：先救曾新吧！王局长，先听您出主意。
　　王东生：您这病，千万不要着急。
　　何永久：曾老师，我实在对不住你。怎么要他回来呀？让他在大城市工作，多好！我没有护住你们的儿子。
　　王东生：何支书，你还是先休息，我想想办法。
　　何永久：全拜托王局长了！
　　何永久手机响了，接听（何卫东来电话）。
　　何永久：我不要你们管，我不回医院了！瘫也好，死也好，我都要瘫在天堂村、死在天堂村！
　　
　　21-41：“开发区”日、外
　　何永久和曹云秀、李大发站在开发区入口处。充气拱门的楠竹叉已被拆掉，告示和标语都被撕了，拱门也泄了气。
　　养生天堂四个字歪歪扭扭。
　　何永久：这样挖个大坑，围上铁丝网，就叫大开发？
　　曹云秀：征地款，一分也没下来，他们就这么开膛破肚，还打死了人！搞成这个烂摊子，村里怎么收拾？
　　何永久：这样带着棍子、枪来开发，我确实没想到。我们宁可不开！
　　李大发：我们算盘打错了！就这点条件、能力，做几百万上千万的梦，跟贪污腐败比，结果没两样。
　　曹云秀：何支书，快商量补救办法吧！
　　何永久：先把曾新救出来！
　　
　　21-42：曾新家日、内
　　曾祺躺在床上呻吟。王东生端一碗热米汤来到床边。
　　王东生：老曾，你水米不进，坚持不了几天的。喝口热米汤吧，稠稠的，养人。
　　曾祺：我胃口堵了个石头一样。
　　王东生：米汤米汤，好比人参汤，提神！
　　曾祺：曾新这回要吃皮肉苦了。你快想法救他出来！
　　王东生：我想个办法，你別生气。
　　曾祺：你讲！
　　王东生：还得把江朝阳抬出来。
　　曾祺：你能找到他？
　　王东生：肯定找不到。我也会编，去县里炒作，说曾新是个大富二代，是江朝阳的儿子，说江朝阳是美籍华人大富商，正要叫儿子去美国接班哩。吵到书记、县长耳朶里去，就会有人乖乖地把儿子放回来。
　　曾祺又胸口痛，王东生给她揉揉胸口，顺顺气。
　　外边有人喊干娘。林月亮进屋了。王东生忙缩回手。
　　王东生：月亮，快劝你干娘喝热米汤。
　　林月亮：干娘，有王叔在你身边，我们都放心了。
　　王东生：老曾，快喝米汤，要学会保存自己。
　　王东生扶曾祺坐起，月亮喂曾祺米汤。
　　
　　21-43：状元坳日、外
　　华文站在她的小汽车边，欣赏林月亮送给她的画。
　　李胜田、林月亮往车里装青菜、鸡蛋、活母鸡。
　　华文：好了，好了！我带这么多回去，吃不了。
　　林月亮：华总，这都是我们自己种的、养的，没有污染，吃着放心。
　　李胜田恋恋难舍，一直不说话。
　　华文：小李，有心事？过两天，我还来嘛，要在这里安个家。
　　李胜田：华总，我无家可归，才来天堂村，没想到这里也不安稳。
　　华文：你的忧虑，可以理解。曾新搅乱了暴富人的美梦，也给自己惹了麻烦。有可能影响到我们的事业！年轻人，多一点忧患意识，很好！
　　华文发动了车，林月亮又回屋里去提了一篮子鸡蛋来。
　　林月亮：华总，这都是柴鸡蛋，多带一些回去，给公司的人吃吧。
　　李胜田：华总，你的话还没讲完哩。
　　华文：（熄了火）不管怎样不安稳，我们都要掌握一个原则，是做人的原则，也是搞事业的原则，三个字：不要贪！我讲的是贪污腐败以外的另一种贪！都想一夜暴富，都想高额利润，都想三五个月收回投资，都想最大、最高、最美、最先进、最豪华，最出人头地！能都最吗？
　　李胜田：是呀，县城也搞大城市，乱拆！还要建步行商业街，北京的王府井，上海的南京路，刚盖起两三年的新房，也拆！
　　华文：有的人嘴里说的是强国，振兴经济。其实，背后隐藏着自己最奢侈、最高的工资、享受、消费！为了这些最最最，他们不惜牺牲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不惜榨取老百姓的血汗，尤其不惜掠夺最贫困最可怜的农民，不惜杀鸡取卵、竭泽而渔，饮鸩止渴！
　　华文再次发动车，缓慢驶出了“停车场”，快上路了。
　　李胜田追着喊着，华文的车停在路口。
　　李胜田：华总，救救曾新吧！
　　林月亮：华总，你回屋里再说说。
　　华文：县里，我真没有路子，使不上力气。你们要有思想准备。看过拳击比赛吗？曾新和对手就像拳击，这个回合，曾新又被暗拳击倒了，正在读秒！
　　
　　21-44：苗圃日、外
　　幼苗长势旺盛。李胜田小弟躺在草上睡着了。
　　李胜田、林月亮双双走近苖圃。
　　李胜田：（喊）小弟，小弟！
　　没有人应声。
　　李胜田隔老远挖一锄红土，向小弟身上甩过去，小弟还没有醒。李胜田大步来到小弟身边，踢了小弟一下。
　　李胜田：我们送一下华总，你就挺尸了！怕苦怕累，你回家去。
　　小弟委屈地哭起来，喊腰痛！
　　李胜田：十七八岁，有什么腰？快去，不把那片苗浇足水，莫吃饭！
　　小弟：累死人！我不跟你苦了，我走！
　　李胜田：你走，走！看你住哪里？
　　林月亮走过去，扶起小弟，手搂着小弟肩膀。
　　林月亮：你有气撒错了地方！小弟骨头架子还没长好，不能太累。
　　李胜田：你莫护他，看他能去哪里！华总买下了这片山，又返给我们白种。到哪里找这种好事？不吃点苦，去讨饭呀？
　　小弟扔过一把土，却落在林月亮头上。
　　林月亮：你们兄弟出气，让我倒霉。
　　李胜田：你不跟我结婚，活该倒霉！
　　林月亮：结，结！新哥出来就结！
　　李胜田：结个鬼！他哪天能出来？
　　李胜田：好，他不出来也结，今晚就入洞房！
　　两人高高兴兴地弯腰除草，互相碰撞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