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做不到
作品名称:半缘尘世半敛殇 作者:半圆 发布时间:2015-11-01 15:18:16 字数:3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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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是什么样的心情呢?就像吃了慢性毒药,等到毒发的这一刻,浑身难受,呼吸不顺,死神正一步一步逼近。
找遍南城大每一个冉忻云或许会去的地方,嘶吼,喊叫,周围一片静悄悄,安静的能够听见自己微弱的回声。拨通苏茉的电话,希望冉忻云只是去找她,然而电话那头却紧张地说,“没有啊,她怎么了?”希望在一丝一丝的破灭,愤怒油然而生。齐瑞霖冲着电话里吼,“要是忻云出了什么事,我让你给她陪葬,间接的杀人凶手!”
挂断苏茉的电话,又拨通金小咯的手机,希望从她的口中能够得知一点信息。电话里金小咯声音颤抖不已,底气不足。
“她离开宿舍的时候说了句‘这世界所有的脏东西都不应该存在’,其他的什…什么都没说。”
金小咯不敢说促使冉忻云离开宿舍的诱因,是因为她那张管不住的嘴,她怕要是冉忻云出了什么事会牵连到她身上。
镇痛,心绞的连跳动都变的极其紊乱,痛的每一次呼吸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鼻涕眼泪一起决堤,在脸上肆意流淌,终于站不住了,一下子跪在地上。
“你不是脏东西,你真的不是,脏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忻云,你可不能有事啊。”
缘地所起,就当该自此而亡。
脏?齐瑞霖猛然想起,她一定是去了东源废弃工厂,那个噩梦开始的地方。
……
每天晚上梦里都会出现这个地方,还有她被剥露的身体,男人的淫笑和无耻的呻吟。冉忻云看了看四周,同样的破败,还是一个人都没有。一成不变,但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上了锁的铁门不知何时又被打开,那把针对她成帮凶的锁也不知去向。推开门,用手机照了照,不远处地上那一小摊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变成了暗红色的血污。用手试着打开墙壁上的开关,幸运的是昏暗的灯光从屋顶照下来,老化的电线因漏电发出呲呲的声音。
这要想伪装造成一场因电线老化,意外失火的事故简直是易如反掌!
一切都像是天意,突然觉得想悄无声息地死去是多么简单的事情。
还有什么需要逗留的呢?
没有什么需要逗留的了。冉忻云扯下墙壁上的两根电线,将它们分开放在面前的地上,就像是从地狱上来的牛头马面,面目狰狞地看着她,只等着她点头应允,就将她带走。没有犹豫,冉忻云从兜里拿出安眠药,将数十片药片尽数倒进自己的口中,喝下一口水将它们冲进胃里。顿时觉得一身青松,就像是顺其自然就该到这一步了。
就快要解脱了。
一分钟,两分钟……
在觉得昏昏欲睡的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两根电线接触在一起,刺眼的火花在眼中闪烁,咻咻地发着像皮肤被灼烧的声音。
好困。
破皮的电线出现了火苗,接着顺着电线燃烧了起来,就像是浇了汽油,火势燎原。
冉忻云闭上眼睛,笑了,笑的释然,笑的生无可恋。
……
急救室门上方的灯终于熄灭,还没等医生开门,浑身脏兮兮的齐瑞霖已经焦急的站在门外。当他到废弃工厂的时候,火已经在厂房里四处蔓延,房顶上的石棉瓦被灼烧得咔咔作响,给人感觉像是筋肉被撕裂的声音,黑色的浓烟呛得人头晕目眩。门被冉忻云从里面杠上了,打不开,她想带走这一切。齐瑞霖从后面的洞里进去,爬进去抱起昏迷的她往外面跑。
“医生,她怎么样了?”
生死见得太多,便觉得不足为奇。缓慢的摘下口罩,习惯性的用医生的口吻说,“没什么大碍,幸好来的及时,明早应该就醒了。”
齐瑞霖握住医生的手,点头哈腰一个劲的表示感谢。有洁癖的医生厌恶地抽离自己的手,无情地在高兴的齐瑞霖的头上泼了一瓢冷水。
“不过因为她吃的安眠药太多,刺激了她的神经,而她的心里似乎极力想忘记什么东西,所以可能会出现暂时的选择性失忆。”
医生走了,齐瑞霖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护士将昏迷中的冉忻云从急救室里推出来,点滴瓶在空中摇来晃去,他看着她,泪流满面,极像一个泪点低的多情人痴情种。
“你知不知道,你好傻。”
……
“忘记吧,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忘记。”
齐瑞霖在心里暗暗地发誓,相信我,从今以后,我再不会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
当情感覆盖在可怜之上时,总是会像火山爆发一样势不可挡。
悲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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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你做过些什么?
来到异域陌生的城市,农村出来的姑娘不适应南城的生活,娇弱的一度水土不服。帮组我融入集体、适应节奏快的城市生活的是你;每次来例假痛不欲生的时候,往我的杯子里倒红糖水的是你;遇到拖堂不能按时下课,胃不好的我却总能在第一时间,吃到你买回来的饭盒里热乎乎的饭;考试成绩不好的时候,你会拿起自己比我考的更不好的试卷,在我的面前懊恼和鄙视,说我比你都考的不好,你有什么理由难过?
女生间的攀比和嫉妒,就像无时不在刮的龙卷风,我说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你总瞒着我用自己的零花钱买来礼物送给我,你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说是别人送给你的,看不上才给我;我妈死的那段时间,你陪着我一个多月没有笑过,你说愿意陪着我难过,正好也让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收敛收敛、磨练磨练;范春莲去教室里打过我两巴掌,而你却比我难过、愤怒,我不想把事情闹大适可而止的表现让你很不满意,你整整郁闷了一个星期;照顾刘巧珍不是我的责任,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杀害我母亲的那个人照顾她,你说我憨包,却忍着恶臭帮我打扫她的房间,每一次你都不期而至;我没有收入来源,想找份兼职的工作,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让我去你家的店里打工,而是不想看见我受苦。而每一次结算工资的时候,我的总是比其他服务员的工资多好几百。
我无缘无故被人陷害,当连齐瑞霖这个高中一起走过来的同学、朋友都不相信我的时候,你不说不问的就站在我的这边。有时候想起连我都很惊讶,你哪来的自信让你如此“盲目”的相信我?你完全可以像其他的人一样,认为我是一个为了钱什么都做的出来的女生。但你没有,我敢肯定你心里连怀疑我的想法都不曾有过。
因为我,你被别人糟蹋,却怕我愧疚、难过,不当一回事的笑着说,正好借此机会让我承认自己是个女人,心里的痛都不敢说出口。
我又为你做过些什么?当你选择悄悄的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背你去医院的都不是我。
本该让我承受的痛和苦却让你来背负,你说我是你老婆,照顾我没有应不应该,而是责无旁贷。
其实,我好害怕和你做朋友。
……
这一次就让我为你做点什么吧。那个在别人眼中烂的不能再烂的人不应是你,是我。
学校来了通知,让我准备准备,写好道歉信和检讨,在元旦晚会上当着众师生的面,宣布对我的处分。以前我总相信会有真相大白的那天,现在看来是多么的可笑,我认了,认命了。
因我而起,就该由我结束,只要我承认我就是他们眼中所说的鸡,让所有的唾弃和谩骂都指向我,这件事一揭过,你就不会再受伤害了。
对不起,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
连我都嫌弃自己,不配做你的朋友。
……
苏茉买了点水果提着来医院,却被齐瑞霖堵在病房外,讥笑,嘲讽。
“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怎么还有脸来?我当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都没有看出来。”
“你的无耻真的不得不让我佩服。”
苏茉没有理会齐瑞霖的言语攻击,若是骂她可以分担、减轻一点冉忻云的痛苦,那么骂她是婊子、贱人又有何妨!而她自认,也活该被骂,至少她的心里好受一点。
她看着他,求他,“就看一眼,成吗?只要看到她没事,我就走。”
猝不及防,齐瑞霖一把封住她的衣领,就像是对待一个男生一般残暴和粗旷。牙齿磨的嘎嘎作响,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被你害成这样能没事吗?我告诉你,要是忻云出了什么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苏茉在心里说,真的,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别说你不原谅我,我连我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通知叔叔阿姨了吗?”
齐瑞霖一把推开她,斜着眼像是看一个陌生的物体。
“你觉得让两个长辈知道自己的女儿发生了什么事是好事?”
苏茉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她需要人照顾。”
“用不着你在那儿假惺惺,我警告你,以后你给我离她远点,灾星!”
灾星?苏明娟因她而死,现在最好的朋友又因为她差点死掉,不是灾星又是什么?!
苏茉觉得,自己还真的当之无愧。然而言不由心,不知不觉眼泪浸满双眼,笃定。
“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