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娴昂首挺胸往前走，感到那几个小流氓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但也不以为然。时候尚早，宽敞的大街上尽管稀稀落落，总还有不少人，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她想。想到马上就要见倒孔亚，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李大千和沈玉，她心中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对这几个仅一面之缘的人物产生了这种异样的感觉，她也懒得去深思。尽管在长沙呆了近一年，她对这个城市仍感陌生。在这里，她只有姐姐黎颖这一个亲人，而黎颖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黎娴想象着即将出现的场景，脚底下步伐加快了。
　　在离芙蓉大厦大约三、四十米的时候，她看见一辆出租车从大厦门口的车道上开下来。当车从她身边开过时，她突然看见车里坐着的客人仿佛是孔亚。她一扬手想喊，最终没有喊出来。在这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己完全忘记了孔亚到底是长得什么样子。毕竟，黎娴只是昨天晚上才第一次见到他。但愿那不是孔亚，黎娴心中默默地祈祷。她怏怏不乐地进了大厅，乘电梯上倒了12楼b。借着走道里昏暗的灯光，找倒了鳖神集团驻长沙办事处的办公室。她发现办公室的门没上锁，心中一阵高兴。
　　黎娴揪住把手破门而入。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除了一位同她一样染着金黄色头发的漂亮女郎全神贯注地凑在电脑前办公之外，没有別的人。女郎金黄的头发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黎颖想，这肯定是某位名师的大作，比我的做得还好。
　　金发女郎显然也被黎娴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她吃惊地抬眼望着黎娴，站起身来。黎娴看见他起身的同时，握着鼠标的手仍没忘了紧张地操作。
　　“对不起，我找沈玉。”
　　“你是沈玉的朋友吗？她住在楼上。你等一下，我带你去。”金发女郎又用鼠标点了几下，黎娴看见电脑音箱里传出轻轻的“咚”的一声，然后金发女郎“啪”地一声关了主机，朝他走了过来。
　　“我叫娜塔莎，是沈玉的同事。”金发女郎用流利的普通话自我介绍。
　　真是一个天生的尤物！黎娴盯着一扭一摆走过来的娜塔莎，心想，这么高挑的身材，这么迷人的胸脯，这么优雅的风度，就连名字也取得这么好听！真不知道她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么性感。她甚至从混杂着香水味的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丝的狐臭。他想，假如自己是一个男人，一定也会情不自禁地拜倒在这个浑身透着洋气女人的石榴裙下。
　　娜塔莎显然感觉倒了黎娴眼光中的艳羡之情，她的动作更夸张了些。她带着得意的微笑打量着眼前这个染着金发的时髦姑娘夸赞盗道：“真是跟沈玉一样漂亮！你叫什么？”说着领着黎娴往楼上走。
　　到了沈玉门口，娜塔莎敲着门喊：“沈玉，有朋友看你来了！”
　　沈玉在里边答应着，仍让她们稍等一下。
　　
　　黎娴同娜塔莎等了一会儿，沈玉才将门打开。沈玉刚刚洗完头，头发湿漉漉地一把冲天扎在头顶上，一件土气的小白背心被氺润湿，将一对硕大的巨乳勾勒得无余。
　　娜塔莎和黎娴都没料到，身材娇小的沈玉竟然有如此丰满的胸部，不禁看呆了。
　　手忙脚乱的沈玉透过她们的眼神，发现自己春光外泄，羞得满脸通红，一低头钻进浴室去更衣。
　　黎娴面对两个丰满的同类，低头一觑自己平平的胸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悄悄地涌上心头！
　　
　　沿江大道。
　　在沙西宾馆的一套商务套房哩，青木纯二和大耳陈、菊老大以及菊老大带来的长沙马仔“威仔”正在研究最新的长沙市区图。
　　地图上，与本次行动有关的重要地点都用红笔作了醒目的记号。青木纯二根据刚从总部传过来的资料，让对市区情况了如指掌的威仔将黎颖位于解放路上的寓所布置也用红笔标注上来，并警告几个帮手：“请务必注意，目前我们尚未弄到有关这幢建筑的图纸，所以整个建筑的情况有待大家实地考察，我想请二位提醒行动的人注意，这幢楼由于楼下是电子一条街，所以夜间有保安巡逻，各店守夜人员也很多。”
　　然后，他盯着威仔和大耳陈问：“还有什么问题？”
　　菊老大打个哈欠，拍拍犯烟瘾的嘴，问正在一旁倾听的威仔：“清木先生讲的你都听清楚了？你说安排手下开始的行动吧。”
　　威仔点点头。威仔是土生土长的长沙人，负案在身，遭警方通缉而流窜至广东沿海，因行窃功夫不错，被菊老大网罗在手下听差。
　　青木纯二一看菊老大一副轻描淡写的派头，有些不放心，再次叮嘱：“请务必按照我的计划，先把情况彻底摸清，在征得我的同意之后方可执行。此计划事关重大，切不可掉以轻心，我只有在拿到需要的东西后才会付余下的报酬。拜托各位。”
　　菊老大对青木纯二的过分小心并不在意，他脸上抽畜地笑了笑，指着威仔道：“青木先生，我手下的人都是长沙通。你要他们找个东西，那不过是两个指头掏鸡巴，小菜一碟？闭着眼睛也能把你需要的东西拿回来！”说着，又打量一眼聚精会神地研究地图的大耳陈道：“我看陈先生也不用操心了，干脆我叫人给你们找几个小姐，到处玩玩看看，权当是到长沙度一回假，如何？”说着，哈欠连续不断。以他龙头大哥的身份，菊老大完全不必亲自来长沙，只须打发威仔带人接了这单小业务即可。他之所以对他在各地进行过了不少大业务，菊老大对青朩请来大耳陈这个北方佬插手长沙的这单业务也颇为不满。他觉得，青木这样做简直是对他菊老大的一种不信任。
　　
　　体格壮硕的大耳陈并不介意菊老大的挪揄，一听小姐，他马上来了劲：“都说湖南小姐又辣又靓，我正打算见识见识呢。”
　　“威仔，你马上安排一下，今晚上大哥请客。”
　　青木见他们扯着当起真来，立即起身干涉：“我奉劝诸位以业务为重。听说长沙警方最近正在清理三陪，请务必不要图一时的快活误了我的大事。”
　　菊老大已经哈欠连天，眼泪都出来了，他不耐烦地摆摆手：“青木先生，我得回屋吸几口了。威仔，你就看着办吧。”说完，摇摇晃晃出去了。
　　威仔马上跟了上去。
　　大耳陈一看威仔走了，也同青木告辞，追了出去。
　　威仔把老大送回屋，安顿好，回来对魂不守舍地守在自己房门口的大耳陈诡秘地笑道：“陈先生太紧张了。那可不好干活，我先带你去放松一下。”
　　大耳陈亦步亦趋地紧跟着威仔来到楼下的桑拿浴池。
　　走进大门时，大耳陈一不留神，撞上一位正从里面匆匆出来的身形瘦削的青年。那青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又匆匆出去了。
　　青年身后追上来一位英俊潇洒的中年男士。他一面追，一面喊：“李先生，李先生……”
　　
　　黎娴与娜塔莎同沈玉聊着女人自己的话题，李大千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他看见三个女人聚在一起，连忙进来，向黎娴问好。
　　娜塔莎怒道：“李大千，你们这些男人真不是好东西。汪天山把我扔在这里不闻不问，你和孔亚也只管你们自己快活。把我们几个娘们丢在家里，你们上哪去了？”娜塔莎接受任务，要她对孔亚和李大千进行监视。可孔亚他们这两天行动的时候，根本没有同她打招呼，把她一个人撂在了办事处。孔亚答应今后有什么事要带上她。谁知今天晚上一吃过饭，孔亚和李大千两个又一个个开了溜，把她气得不行，幸亏黎娴来了，好歹同沈玉几个凑在一块聊天解闷，心里还嘀咕着不知孔亚和李大千又去哪儿快活去了。此时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气不打一处来，便数落起李大千。
　　李大千记起答应她，今晚请她的客，便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只是去会了一个朋友。
　　娜塔莎不依不饶，用鼻子嗅了嗅李大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哼着鼻子一声冷笑道：“是会女朋友吧，怪不得躲着我们呢。”
　　黎娴和沈玉也闻到了李大千身上确实有一丝说不出来的异味。可到底是什么味道，她们说不上来。
　　
　　李大千被三个女人围在中央，感到有些局促不安，退了一步，讪讪辨解道：“娜塔莎，你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了。你们俄罗斯男人能没日没夜地去喝伏特加，凭什么不许中国男人出去喝点茅台什么的？”
　　娜塔莎见李大千样子有些尴尬，不忍心痛打落水狗，转移目标盗：“孔亚呢？你们也真是，着缘黎小姐和沈玉这么漂亮的小姐不上，偏要到外面去打野鸡。”
　　李大千一楞，忽记起孔亚下午曾用自己的手机CALL过吉莉，说话间提到过欢乐谷，便问沈玉：“你知不知道什么欢乐谷？”
　　沈玉摇头，黎娴在一边接口道：“我知道，那地方挺有名气的。”
　　李大千做了个OK的手势，吩咐几个女人：“小姐们赶快准备，我换件衣服，咱们也到欢乐谷去乐他一乐。”
　　
　　孔亚到达欢乐谷时，吉莉已经在门厅里等候他多时了。她把孔亚领到预订的桌子上，交待服务生上了茶点，也没说什么，便径自到后台化妆去了。
　　时间尚早，大厅里客人不多，孔亚独自喝着茶想心事。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那场不堪回首的失败。
　　吉莉是用钥匙开门进来的，那时候孔亚正在电脑上看书。当他突然看见离去半年之久的吉莉站在自己面前时，结结实实吓了一跳。吉莉穿一身性感的劲装，脸上的舞台妆也没卸，看样子是刚从某个歌舞厅出来。她看到孔亚呆呆的模样，冲动地扑到他怀里，将唇膏印得他满脸满脖子，嘴里喃喃地呼唤着孔亚的名字。
　　欲火猛地将孔亚这堆半年不知肉味的干柴点燃，他粗暴地将吉莉脱得精光放倒在床上，当他扑在吉莉美妙的胴体上正要攻城掠地时，吉莉微睁着迷离欲眼，娇喘道：“我要你，孔亚，你是我的。我要你跟我到长沙去。”孔亚浑身一激凌，突然悲哀地发现自己又一次在吉莉面前失去了战斗力。
　　浴火正旺的吉莉发觉不对头，便慌慌张张起身帮忙。可不管她怎样挑逗刺激，孔亚总也无能为力。黔驴技穷的吉莉不得不放弃无谓的努力，黠然将刺猬一般的头垂到了膝盖上。孔亚则心灰意冷地横着。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峙着，直至夜半。
　　当吉莉以最后通蹀的口吻要求孔亚跟他一起去长沙时，孔亚痛苦地拒绝了。他只好安安静静地呆在这个小镇上，继续做他的白日梦，继续过他与世无争的生活。他听到吉莉抖抖索索穿上衣服，收拾她的东西，当他睁眼时，吉莉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看见她眼中饱含泪水，他听见她恨恨地扔下一句恨铁不成钢的“熊包货！”摔门而去！
　　他没有起身去追她，甚至没有去想这个半夜里将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蹒跚独行的单身女人是不是应该有一个男人护送！他只是无力地阖上双眼，痛苦地告诉自己：孔亚，你又失去了一个出色的女人！
　　
　　吉莉出现在舞台上，她竟然又穿着那一套该死的令人伤心的演出服，打扮得几乎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
　　孔亚没去看她，低头品着茶，品着内心的伤痛。
　　他感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头，就像从前吉莉经常的那样。他抬头，这才发现李大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跟前。他的身边还站着三个和吉莉同样美丽同样出众的女人！
　　“孔亚，我还说你比李大千老实，原来你比他更坏！”娜塔莎一屁股坐到孔亚身边，撒娇地用身体挤了他几下，数落道：“你答应过的，今晚要陪我，你骗我！害得我和沈玉在家里等，哼，你倒好，一个人偷偷跑来夜总会泡妞来了。”
　　孔亚勉强陪笑道：“这不是都来了吗？”
　　娜塔莎佯怒道：“哼，要不是我逮住了李大千，今晚我和沈玉就要‘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了。骗骗我这个老毛子也就算了，沈玉那么纯情的姑娘你怎么也舍得欺骗她呀，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黎娴起先听沈玉介绍娜塔莎是研究汉语的硕士，还有些不太相信，觉得这么性感的女人不像做学问的，这回听她引经据典头头是道，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也不由得佩服起来。
　　沈玉在一旁听得不好意思，勾着头不做声。
　　李大千打了一个响指，招呼侍者添茶。
　　
　　这时候吉莉刚唱完一曲，客人们礼节性地鼓掌。黎娴注视着议态万方地退台的吉莉，低声问李大千：“这是不是孔亚的女朋友？”李大千不回答，又感叹道：“唱得真好！长得真漂亮！”
　　娜塔莎缠着孔亚不放，凑到孔亚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突出的胸脯紧抵着孔亚的身体，外人看着仿佛一对情侣一般。孔亚被她逼到了角上，想躲又无路可逃。
　　黎娴看着娜塔莎那风骚的样子觉得很刺眼，又不好说什么。她把一杯茶重重地搁到她的茶几上，招呼她喝茶。
　　沈玉看出了黎娴的不满。她不动声色地嗑着瓜子，羡慕地想：外国女人就是开放，要我就不敢这样放肆。
　　这时场上的灯光突然放亮，一个丑角似的男人同一个身着比基尼的娇艳女郎登台开始给观众说方言笑话。这是欢乐谷的一个传统节目，他们还没开口，熟悉的观众便给他们鼓起掌来。他们先用长沙方言表演了一个带色的笑话，大意是：一个傻小子娶了媳妇，洞房花烛夜，男人盯着女人身体的敏感部位傻乎乎地问，女人羞答答地答。传神的表演挑逗起观众的情绪，获得了不少喝彩声。
　　黎娴鄙夷地骂了一声“下流！”沈玉则听得面红耳赤。娜塔莎虽然听不懂长沙话，也从动作中明白了大致意思，会心地微笑着。
　　接下来由男人独自表演湘乡方言笑话。历史悠久的湘乡被称为湖南农村，湘乡方言别具一格，聱屈难懂，被誉为湖南的外国话。湘乡人在外口音难改，因而被人笑话。
　　这下连一直情绪不高的孔亚，也被小丑那维妙维肖的长沙口音的湘乡话逗乐了。而几位小姐则你望我我望你不知所云。
　　
　　李大千的外婆家住湘乡，他曾在湘乡生活过，懂得湘乡话。看见姑娘们目瞪口呆，便给她们解释。可怎么也不能用普通话准确地表达出来，只好自己给她们讲了一个关于湘乡方言的笑话来说明湘乡话的难懂。说一个湘乡人贩猪到广东，住进旅馆，因天气太热，想要洗个澡，可怎么也找不到冲凉房，便去服务台问小姐。调着普通话问了半天，广东小姐如坠雾里，急得湘乡人用土话骂了一句“捅你娘！”谁知广东小姐一听，马上把他带到澡堂，笑眯眯地说：“冲凉请进。”
　　这一回大家听懂了。沈玉抿着嘴，笑弯了腰。黎娴乐得将一口茶水喷在地下，大骂李大千缺德，编出这种下流笑话来污辱人。娜塔莎笑得最开心，笑歪到孔亚身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讲笑话的小丑早已退下。邻桌的人见这边乐成这样，都将莫名其妙的眼光投过来。这一通大笑，使桌上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活跃了起来。各人都开始讲自己熟悉的关于方言的趣事。娜塔莎也给大家讲了些充满俄罗斯人民智慧的政治笑话；孔亚则跟众人谈起了汉语方言的八大语系。只有沈玉一个人一直是洗耳恭听，钦慕地看着大家高谈阔论，时不时瞟一眼台上的劲装歌舞。
　　
　　一阵轻松的音乐过后，潇洒的男主持走上前台，款款言道：“下面我向各位尊敬的来宾宣布一个好消息。从明天晚上开始，本夜总会当今长沙娱乐界最受欢迎的主持人、歌舞红星莉莉小姐，将在长沙娱乐频道向大家问好。为感谢诸卫嘉宾的厚爱，莉莉小姐今晚将最后为大家献上一首《风含情水含笑》。她特别将这首歌献给8号台的孔先生和李先生，以及他们美丽动人的女朋友！”
　　8号台的五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在众目暌暌之下，李大千最先反应过来。带头鼓起了掌，众人也参差不齐地鼓起掌来。吉莉在美妙的乐曲声中，着一袭华丽的晚礼服隆重登场。她优雅地谢过在场的观众，用她清纯委婉的歌喉动情地演唱起来。
　　刚刚还在用各地方言同众人说着笑话的孔亚，呆呆地望着台上光彩照人的吉莉。
　　观众开始给吉莉献花。李大千被提醒，匆匆起身到服务台抱回一大把鲜花塞进孔亚怀里。
　　孔亚无动于衷。
　　娜塔莎拖起孔亚，穿过空荡的舞池，走向吉莉。
　　吉莉迎了上来，道了一声“谢谢”，弯腰去接孔亚献上的鲜花。娜塔莎趁机搂住她，在她的双颊轻轻一吻。这时，她看见吉利眼里饱含着晶莹的泪花。
　　台下的观众被感染，热情为这一动人的一幕鼓掌。
　　孔亚麻木地随娜塔莎回到了桌边，重重地坐下。李大千正在跟着大家一起鼓掌。黎娴和沈玉紧紧倚在一起，屏声静气地注视着这一切。
　　吉莉哽咽着唱完最后一句“喜迎人一对”，抱着满怀鲜花款步来到8台，向李大千和三位女士微微颌首，将花拢成捆，递向孔亚。
　　黎娴和沈玉都感觉对方紧紧地揪住了自己。
　　
　　孔亚脸色惨白，双唇紧闭，坐着没动。娜塔莎再一次用力将他搀起，所有的人都关注地望着这边，怀疑是不是这里在拍电视剧。
　　没有人留意一个潇洒的男子捧一枝黄色的玫瑰花站到了吉莉的身后，他轻轻唤了一声：“莉莉。”
　　吉莉像触电一般抖动了一下，缓缓地将手中的鲜花放到了茶几上，轻轻对孔亚说了一句：“祝你幸福！”转身接过了男子手中的黄玫瑰。
　　然后她挎住男人的臂弯，向惊愕的众人介绍：“这是我的男朋友，高文伟。”
　　高文伟以胜利者的姿态向大家骄傲地点点头，如新郎领着他的新娘走进教堂一般牵着吉莉向出口走去，将满堂呆若木鸡的观众留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