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让人感动的一件事，是王钢为桂花还上演过一场现代真实版的英雄救美女。
　　那是在一个秋后的集日，一大早，桂花将她那台26凤凰坤车擦了又擦。根据多日的观察，王钢知道：每逢集日，桂花一擦车，一定要去赶集。他这个私人保镖又有了用武之地。这天他也早早吃过早饭，骑上他那台28永久加重车，来到去集市的公路上，在公路上练起了车技：将自行车骑的几乎是一动不动，多名邻居从他身边过，他视而不见，继续教育练他的车技。有邻居问他为啥不走，他说：最近乡里要举办趣味运动会，其中就有自行车慢车赛，他在练习，准备参赛。其实那是“和尚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他是在等桂花。他的心事乡亲们都知道，就是没人说破。练车就练车。与俺何妨。
　　秋后的天，一点儿风丝都没有，蓝天下挂着几块洁白的云，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的纯。宽阔的乡村公路上，来往的车辆寥寥无几，大山深处原始的自然景观显得是那样朴实的美。
　　山里的空气没一点污染，那可真是一个清新，吸上一口沁人肺腑。王钢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心情一激动就唱起了他最喜欢唱的歌“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粗犷而原生态的男高音浑厚深沉，有着莫大的穿透力。惊起了路旁白杨树上鸟巢里的两只花喜鹊，喜鹊“你干啥、你干啥”的几声清脆的叫声使王钢的心情进一步提升。大喊了起来：“我等她、我等她！你能咋的”！心情好这自行车也听话，在原地几乎是停着不动。
　　一回头，远远望见桂花那熟悉的身影，王钢加快了车速。用眼睛的余光瞧着桂花，桂花骑的快，王钢就加速，桂花骑的慢，王钢就慢行，两人始终保持着在可见的范围之内。
　　农闲季节集市上人真多。丰收的年份，从人们的衣着打扮上就能看出人们的生活状态。
　　到了集市，王钢与桂花近了。还是不停的为桂花买这样买那样小吃，弄得桂花哭笑不得。
　　集市中人来人往，但当你停下脚来细观察会发现，这桂花可真是少有的美人，周围没有人像她这样漂亮的，真是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
　　快到中午，在一个服装摊前，3个穿着怪异的长发小伙将桂花围了起来。嘴里不三不四的说着下流话。“妹子，给个面子，陪哥儿几个吃顿饭，我们掏钱，吃了饭还有更好玩的！嘿嘿……”王钢一看情况不好,立即冲了过去。大喊一声:“你们干什么?”三个家伙一看王钢油黑的身材，膀大腰圆，如果单打独斗一定不是王钢的对手，但今日是三对一，也都来了精神。“我们干什么与你有啥关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她是我妹子，今天这闲事我是管定了！”“你妹子，是你妹子也是干妹子！哈哈…三个人一阵狂笑。兄弟，给个面，让我们开开荤”。王钢一听这三个家伙是越说越不像话，大喊一声：“快滚开！”三个家伙不但没走，反而从三个方向向王钢围了上来。王钢问了一声：“怎么？想打架？”“打架又能怎么的？就想教训一下你这样多管闲事的傻帽能怎么的？”“好吧！来吧！”三个小伙从三个方向王钢扑来。这时候的桂花快吓瘫了！只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王钢，小心”！
　　三个家伙拳脚相加朝着王钢就是一顿暴风骤雨，王钢没练过武，从来也没打过架，这回是被逼无奈，他不顾疼痛，使出全身的劲，抓住了其中一个家伙的胳膊，使劲一轮，那个家伙被他抡了起来，刹时间，一个大活人变成了王钢手中的武器，打在那两个家伙的身上、脸上，真不知道王钢有多大劲，两个家伙被打得东一个，西一个。叫喊不迭。王钢一看三个家伙都失去了战斗力，这才将手中这个一仍，正砸在一个家伙的身上，只听得“咔嚓！妈呀！”连连叫喊。
　　三个家伙是面如土色，其中一个受伤较轻的家伙爬了起来来到王钢面前连连鞠躬：“大哥手下留情，我们服了！行不？我这给你赔礼了”！王钢本来就没有打架的意思，他这样一说，借坡下驴：“好吧！快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能在这街上胡作非为，如果再胡作非为，我看着一回打你们一回，听明白了没有？”“听明白了！我们再也不敢了！”“好吧！滚吧！”
　　三个家伙相互扶着站了起来，其中被王钢当棒子抡起来那个家伙最惨，一只胳膊已经完全骨折变形了！
　　这时候派出所的警察赶了过来，将王钢、摊主、及那三个家伙请到了所里，周围许多群众也都跟着去了。详细一了解，有好事的人为王钢作证。王钢属见义勇为，值得表扬。那三个家伙是罪有应得，后果自负。三个家伙这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摔断了胳膊还挨了一顿批评。
　　三个家伙“哼哼呀呀”搀扶着去了医院。王钢一脸自豪的走出了派出所。在旁边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的桂花脸上也有了笑容。
　　这山里人就是有股山里人的味……
　　8、
　　当夕阳渐渐隐入地平线时，天空中呈现蔚为叹止的奇观，满天的白云被阳光的余晖染成了金黄色，云气翻沉，霞披金光，天地间被罩上了柔和而又绚烂的光芒，带着夜幕即来临时的肃穆，让人暗起敬畏之心。
　　十月，立冬。
　　阳光依然很温暖，正是小阳春的季节。却有一些冬的信息落入眼帘，告诉人们下一个季节的接近，或许，已经历过很多次冬，眼里心里的冬，是那些历尽沧桑后的萧瑟和悲凉，于是，定格了的画面就一如既往的描绘下一个冬的颜色，灰色的，单调的，雪白的，冷清的，但是，当冬天的夕阳又一次落下的时候，却会看见比春天还要斑斓的色彩会出现在我们的眼前，金色的天空，磨厉掉了晨曦那缕稚嫩的浮云，抛掉了浮云的胆怯和不经世事的肤浅，变得色彩绚丽，有了生命的厚重感，却更加轻盈美丽。
　　十月，泡上一壶珍藏的旧茶，随着水花的翻腾，眼看着从杯底里冉冉浮上的碧花，然后打开音乐盒，挑上你喜爱的老歌，在流金岁月的歌声里听上一段关于苍桑久远的故事，那时，你的心就在浮燥里渐渐跟随着碧花的下沉而得到宁静。那时，接下来的日子，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一定会被故事所感动。
　　王钢陪着桂花从集市上回来。这一路上桂花的心一直在激烈的跳动。今天如果不是身高马大的王钢在自己的周围，关键时候挺身而出，自己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王钢真的够意思，面对三个混混，面无惧色，真有一股男子汉的精神。将来如果跟这样的人过日子，一定不会受邻居们的窝囊气。想着，桂花的眼睛时不时的描上王钢几眼。
　　回到家，桂花将王钢“英雄救美”的事与父母讲了一遍，老实巴交的父母都为王钢的行动所感动。在桂花的父母眼里，王钢除了没读那么多书，在农村的小伙子，真的是百里挑一。一点毛病也没有。他们很想让王钢给他们做姑爷，为此也没少与桂花讲，但桂花总是不答应。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俩人一核计，晚上请王钢一家三人过来吃饭，不说别的，就是感谢王钢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救桂花。与桂花一说，她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点头同意了。
　　一家人分头准备。
　　桂花出去买菜；桂花娘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剁馅包饺子；桂花爹去了西院请客。
　　桂花爹去了王钢家，王钢爹娘都觉得奇怪。桂花爹是出了名的劳动能手，不是早晨，不是晚上一般情况是不串门的。“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来一定有事。赶紧与其说话：“哟！这今天是刮的什么风，能将大哥刮过来”？桂花爹也是个急性子：“没有别的事，就想请你们一家人去我家吃饭，感谢王钢上午救桂花，两家人家好好唠唠”。“王钢怎么救桂花，我们怎么不知道”？桂花爹就将上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王钢的父母。俩人一听脸都吓的变了色：“怎么？还有这事？这孩子是不是缺心眼？也太冒险了，一个人与三个混混干，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办”？“看把你们吓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们不知道，邪不压正，虽说他们是三人，但他们是干坏事，心虚。三个人也不是一条心。更何况受欺负的是桂花，就是别人，你们看着能不管？是不”？王钢父母听王钢说的有理，也没有更多的话可说，只是随便说着：“这以后可不能再干这冒险的事。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可以先报警，由警察来解决。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是他们的责任。”“这俺也知道，但那时候来不及报警，要是等警察来了，还不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半个月。黄瓜菜都得凉了！要是桂花被人欺负了，我在场没管，我要是回来你们知道了，还不得扒我的皮。你们这关我都过不去。是不？”王钢父母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做父母总都为孩子操心，心想是这个理，但嘴上还是说着：“这以后可得加小心。这打杀的事可不是我们这庄户人家干的”。“我知道！请你们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王钢父母看桂花爹是诚心诚意请他们过去，也没回绝，愉快的答应了。嘴里却说“简单点，别弄复杂了。都是老邻居，有啥吃啥！”“你们还不知道你嫂那水平，别说没啥，就是有啥也做不出来啥。”“看你说的，我嫂子可是我们屯有名的巧手，这谁不知道。再说还有桂花呢！这年头孩子们见识广，做出来的东西可比我们强多了！我家王钢是一般不动手，一旦他做，准好吃。”“我家桂花可没有王钢那两下子，都让她妈贯坏了！她才不通手呢！”“你家嫂子那样能干，要我是桂花也不通手。你说对不。”“这话是带把的，怎么说怎么有理。”“好吧，就随你的便，一会我们就过去。今天还真没啥活。咱们就好好乐呵乐呵！”
　　也就是下午五点，桂花娘在桂花的帮助下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两家6口人坐在一起开心的享用着。
　　桂花娘过日子确实有两下子。是真正的上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多面手。也就是2小时，做出了4凉4热4大炖12个菜。桂花爹拿出来多年也没舍得喝的陈年老窖。老哥俩儿喝白酒，桂花与王钢喝啤酒，桂花娘与王钢娘俩人喝饮料。这是菜香、饭好、对心情，俩老头喝的是说话舌头都短了，俩位大嫂想劝说少喝点又觉得场合不对。俩年轻人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脸上更加荡漾着青春的气息。这真是一场和谐的家庭盛宴。两位大哥喝多了，嘴就没有把门的，在谈天说地中，谈着谈着，又扯到桂花和王钢身上了，桂花父亲看着俩人喝的开心说的有意思，越看越开心，说了一句话，一桌人谁也没话了！
　　生活中有一句歇后语说的实在：“吃冰棒拉冰棒——没化（话）。”桂花父亲酒喝多了，说话嘴上没有把门的，看着王钢与桂花吃的开心，喝的爽快、谈的起来，就说出了谁都心知肚明，谁都在嘴边上，就是谁也没话的话：“我看你们俩搞对象吧！”桂花父亲这话一出口，整个室内鸦雀无声，这时候如果谁掉地上一根针，准都听得见。过了好一会，憋得脸通红的桂花说话了：“爸：看你说啥呢？喝多了吧！”放下手中的碗筷开开门走了！
　　桂花这一走，剩下这5个人是“张飞看豆鼠子——大眼瞪小眼了。”谁也没话了。都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这时候桂花爹才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头。前些天王家已派媒婆来说亲，女儿已明确表示先不搞，怎么在这种场合又说出了这样的话。而且还是当着王家人的面。这得让女儿的脸往哪放。为了缓解一下屋内的紧张空气，桂花爹急忙说：“来，来！她不吃我们吃，看来我是有点喝多了”。还是男士有肚量，王钢爹接过话茬：“真的吃好了，也喝好了！年轻人，谁都可能有个心不顺，出去溜达一会就好了！要不，王钢你去看看桂花，干什么去了？”其实王钢早就想去看看桂花干什么去了，在桂花父母面前，桂花生气走的，自己过于主动反而还有点不好意思。父亲这么一说，王钢是借坡下驴。“好吧！你们等着，桂花走不了多远，一会我们就回来。”说着王钢出屋去找桂花去了。
　　王钢一走，屋里的4个大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着你，都没啥说的。都是多年的老邻居，相互间都十分了解，其实王钢与桂花处对象是谁都同意，都认为挺合适，就是桂花不同意，也不知姑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真如歌曲所唱的那样：“女孩子的心思男人你别猜……”
　　两个女人在静静的收拾着碗筷，两个男人抽起了老旱烟。不一会这满屋就弥漫着呛人的烟味。两个抽烟人也不时发出几声低沉的咳嗽声。
　　
　　8
　　山村的深秋傍晚是一条靓丽的风景线。太阳落山了，它那份强光从树梢头喷射出来，将白云染成血色，将青山染成血色。在红光中，周围的物体都被染上了腥红色。走在路上视物犹如戴着血色的眼镜。桂花从家中走了出来，在家被羞红的脸在晚霞的衬托下，越发的浓重。心跳的速度快了许多。心想：父亲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当着王家人这样说，这可真给自己出难题吗，怎么办好？父亲平时对自己的话是言听计从，今天这是怎么的了？都是酒惹的祸，也愿自己，知道父亲喝酒一多就爱说，怎么就没事先想到这一点。嗨！生活怎么这么多的事。也是，女大当嫁，自己已经20了，作为父亲为自己操办婚事也在情理之中。老人也是一片好心。这事愿谁？谁也不愿，愿自己，愿自己怎么这么没有主张，自己的将来是交给李铁好还是王钢好，这事得自己拿主意。什么是心乱如麻，这回桂花是体验到了！
　　越心乱这事还越多。漫步在小河边上的桂花听到头上有喜鹊在鸣叫，抬头一看，一群归巢的喜鹊正从头上飞过。在民间喜鹊的鸣叫可是有喜事的意思，难道自己也会有什么喜事？不然怎么叫的这么响。你说怎么这么巧。正当桂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啪”！不偏不依，一团热乎乎的东西正中桂花的额头。吓了桂花跳了起来。“哎呀妈呀”的叫了起来！用手一摸，粘粘糊糊，还有点热。难道是出血了！在血色的余辉中，心跳加快的桂花没看的太清楚，还真有点像。不是吧？出血会痛的，这怎么一点出不痛。不是！细一看，看出来了，是鸟粪。这才松了一口气。嘴里却在念叨着：“这该死的喜鹊，可吓死我了！”“怎么啦？桂花。”王钢问到。“是王钢？没什么，只是这该死的喜鹊拉了我一额头的鸟粪”。“什么鸟的粪”？“喜鹊的。”“喜鹊的？好哎！喜鹊是民间报喜的使者，看来桂花要有喜事哟！”“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喜事？”“这可说不定。你知道吗？喜鹊粪便能落在额头可是天大的喜事的信号。鸟粪来自天上，又有人说鸟粪是天粪，天粪是有天份的同音。说不定老天在为你安排着什么好事。没准，说不定，一会儿跌个跟头，兴许能捡到一大块狗头金”。“看你说的，你还不知道俺，哪能有那样的命。”“这可没准。”“但愿如此。如果真那样，见面分一半，我一定分给你一半。”“好，好！”“哎！王钢，你干什么来了？”“我没干什么，只是看天要黑了，怕你一个人太晚了害怕，就暗中给你当一会保镖。听到你哎呀妈呀的喊着这才不得不现身。没想到是喜鹊来给你报喜来了！给你道喜了！”王钢说着做了一个鬼脸。在夜幕要降临的时候，配上晚霞的余辉更显得很滑稽。桂花心里的不快也被这滑稽的动作冲淡了！“桂花！方才你家大叔说什么我们谁也没当回事，你别往心里去。那事就是你一个人说着算，我们谁的岁数都不大，谁都不着急。是不？”“还是同年龄理解同龄人的心情。谢谢你能理解我。”“现在不是流行说理解万岁吗？哈……”“好！理解万岁好！王钢，你看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走吧！”说着两人慢步向村头的公路走去。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满天的彩霞淡了，仅有的一点也逃到了大山的后面藏了起来。沸腾的山村静了下来，一阵阵关门窗的声音不时的传来，村里不时的亮起来了五颜六色的灯。一个安逸的夜晚来了！桂花与王钢走上了新通车的柏油路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快到家了，公路由远而近传来汽车的马达声。末班车到站了。一年前，由于党的惠民政策，山村通了柏油路，每天都有几次班车通过。近日还有末班车住宿在这里，这可方便了山里人，山村的土特产都成了城里人的抢手货，农民朋友的日子那可真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客车就借宿在王钢家西院。
　　车停了，从车上下来了好多进城卖山货的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个学生模样的人有礼貌的走在最后。他就是从学校回村搞社会调查的李铁。
　　李铁看见了桂花和王钢，大声的喊了起来：“王钢，桂花，我回来了！”在静静的夜幕里，清脆的喊声传出很远。王钢一回头。一见是李铁，这心里就不太痛快。想起了方才桂花有喜鹊报喜的事。顺嘴就与桂花说了起来：“看！你的喜事是不是来了？”桂花小声的回了一句：“你又乱说啥！怎么是我的喜事？”
　　不论心情怎样，两个人还是大步的向李铁走去。怎么说也是多年的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