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梦儿飞孤旅记 （三）古老是红家族11

　　红天在桥上走来走去地看那美丽的桃花，也看那沿河两岸的垂柳。一阵清风吹来，桃花的花瓣随风而舞，它们飘进了水里，随着流动的水开始了梦碎的旅行。红天看着那飘逝的桃花，忍不住地怜惜起来，随口吟道：“枝头那一抹灿烂//却经不住/风的轻轻一划/就那么带走了你的笑颜/无情的水/卷碎了你的梦幻/我还在桥头/目送你/好远/好远…”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一个女子娇柔的声音传进红天的耳朵。
　　红天顺着声音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从桥头那边走过来一个女子，她身材婀娜，两个辫子垂在胸前，浅笑盈盈地看着他。红天一时陶醉了，这女子好美！他才学这里的语言不久，不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她才算合适。良久，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姑娘，好诗！
　　“嘻嘻！那不是我的诗，是别人的！”女子觉得这人真有趣，他站在桥上，是那么的高，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用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红天。
　　红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又问了一句：“姑娘也看花吗？”
　　“是啊，春天是这么美！我听见你朗诵诗了，你可以再朗诵一遍吗？”
　　红天才来几天，也学到了谦虚：“姑娘，我那个是随口念的，怕影响了姑娘的雅兴！”
　　“我以为你跟别人不一样呢！哪知还是那么墨守成规，不念算了！”女子觉得这男子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他还是这么迂腐和呆板。她说完就向前面走去。
　　“姑娘，等一等！”红天几步追上去，“我就跟姑娘念一念吧，只要姑娘不嫌弃！”
　　女子停下脚步，用研判的眼光看着他，说：“念吧！”
　　“枝头那一抹灿烂/却经不住/风的轻轻一划/就那么带走了你的笑颜/无情的水/卷碎了你的梦幻/我还在桥头/目送你/好远/好远…”
　　“你在怜惜桃花还是像桃花一样的人？”
　　红天一时没明白女子的话，他是在怜惜桃花，怎么她说桃花人呢？桃花跟人有什么关系？
　　“你觉得我跟桃花可有相似之处？”
　　“美！”
　　“对了，你的诗是借花喻人吧？”
　　红天还是那迷茫的眼神。
　　女子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会作诗的男子是个白痴吗？可天下有会作诗的白痴吗？难道他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吗？女子不好多问，带着太多疑问离开了桥头。
　　红天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再看桃花，已没了那份心情。他又茫然地走入人群。他觉得很奇怪，他越来越像这里的人了，只是身高比他们高了些，而他当初来时的红脸、大鼻子都已不见了，渐渐地跟这里的人差不多了！所以他现在走在人群里，没有人把他当妖怪了！他走在人群里，眼前总闪现那个女子晶亮的眼睛和美丽的脸。突然，前面一个女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心里一阵高兴，正要追上去，人潮却一阵拥挤，待他再回头找那女子，哪里还有她的影子！他看见的真是她吗？是的，红天可以肯定，因为那女子的眼睛是那么好看，那么的清澈。他好希望再看一看那眼睛，那眼睛里似乎装着好多东西，让红天忍不住地向往，忍不住地念想！
　　红天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他似乎已不记得回旅社的路。他远离了人群，向城外走去。红天信步走着，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他走出旅社的目的是想出来欣赏风景的，可此刻，他却没了欣赏风景的心情，他的脑里，他的心中被那浅笑的女子缠绕着，仿佛有千个打不开的结，让他心心念念全是那女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在红家族那么多年，可从没有对谁有过这种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来到地球会有这种感觉？志摩告诉他这里是地球，而他此刻的感觉是不是地球人都有的呢？那么，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融入地球了呢？他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接近地球人，他不知道自己已不再像红家族的人了！因为他没照过镜子，也不知道镜子是什么东东。现在的他只是比一般的地球人高许多而已，其他的都没多大差别，虽然他看上去已经是一个英俊的地球男人，可英俊的地球男人多得很啊！或许，他的改变是地球带给他的，似乎地球只能容纳这样的人一样。或许，这是地球让他入乡随俗吧。要不，他又会被当作妖怪被四处穷追猛打吧！这一切，或许得感谢志摩，若没有志摩那样的精灵跟他握手做朋友，他依然没有今天的改变，他就只有做了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的妖怪，他的境遇又该是另一种吧！（当我们在路口遇到不同的人和事，我们就有了不同的选择，而这不同的选择，就导致了不同的结局！即使我们后悔了某个结局，可我们已经回不到曾经的路口！）但此刻的红天不明白这些，他不知道志摩是当时的诗魂，他不知道志摩是地球当时的精灵！
　　红天走着，无聊地走着。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当他抬眼的时候，他看见了几株开得正艳的桃花，在桃花的后面有一所房子。他盯着那些桃花，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些桃花比在桥头看见的要大要艳呢？还有一股好闻的味道直侵袭他的鼻子，让他根本拒绝不了那味道的诱人，让他自然地沉醉在那浓郁的香气中。在那弥漫的香气里，他仿佛看见了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正款款向他走来。然后，他看见女子在桃花下翩翩起舞，投给他一个又一个温柔的眼波。他觉得自己心旌摇醉了，他追逐着那女子，可那女子却如缥缈的云一般，怎么也捕捉不到，怎么也抓不住。可他就是不甘心，他就是想抓住女子，然后把她抱在怀里。他不知道他这种感觉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他此刻最想做的。
　　红天追了好久，他就是什么也没抓住，可眼前就是那女子美丽的脸和美丽的桃花在摇晃，他仿佛一个喝醉酒的醉汉。或许，他不是醉酒了，而是醉在那一抹无法捕捉的温柔里。红天此刻的情态用“酒不醉人人自醉”比较合适吧。
　　红天生在一个绝对直爽的星球，他没有太多的心思，脑子也不是很会拐弯。他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在走，跟着自己的需要在做。他不懂得以静制动，因为他太没有地球人的经验。
　　红天追得累了，坐在地上，闭上眼背靠着桃树喘着粗气。他若是有点儿经验，何至于把自己累得半死还一无所获。在这世界生存，或许经验和智商都很重要。红天的智商是没问题的，可他的经验宛若地球上一两岁的幼儿。若有人指点，那另当别论，比如他写诗。
　　红天背靠着桃树歇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却不见了那女子的身影。他无比失望，责怪着自己的无用。这时，却从桃树上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红天站起来，看见了女子站在树梢，依然浅笑盈盈地望着他。红天第一次笑了，他只觉得，那女子站在树梢，风吹着她的衣襟，一切都美极了。他一步跨上了树，含笑望着那女子。
　　女子觉得奇怪了，这个高大的男子真是跟其他人不一样啊！若是其他男子，不被吓跑才怪，一定认为她是桃花精，因为举目地球，几个女子敢于站在树梢？几个女子的舞蹈跳得会如行云一样？他那一步上树的本事也让她吃惊。
　　女子那一身的本事除了红天，其他地球人见了，都会认为她非妖即怪，站在树梢的是小鸟，而她却像小鸟般地站在了树梢；她的舞姿轻若流云却风情万种，她不是妖精，却有妖精的舞技！
　　红天没有地球人的经验，他也不知道害怕和恐惧是什么，他只知道跟着感觉走。
　　女子看了一眼红天，然后以美妙的姿势伴着花瓣雨飘飞到了地上。红天在树上看得痴了，被落花和美女迷住了。良久，他才一步蹭了下来。
　　“累了吗？”女子轻轻地问。
　　红天觉得女子的声音万般柔情，他痴痴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进屋喝杯茶吧！”女子说完走在了前面。
　　红天有些呆滞地跟着女子进了屋子，看见屋子里有许多东西，比他们的树居漂亮多了。他忍不住想，这里的人都这么爱漂亮吗？他想起了旅社的屋子，摆设也是那么漂亮。红天若是到故宫去参观旧日皇上的居所，不知他又会有怎样的感慨，因为现在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啊！
　　女子的屋子其实摆设相当简单，一桌两椅，桌子上放着茶壶和茶杯以及泡茶的茶具，在与门相对着的壁上贴了一幅高山流水的画，在门的左边有一幅竹子窗帘，让人感觉虽然简单却不失雅致。
　　女子利索地泡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红天。说：“尝尝这是什么茶？”
　　红天喝了一大口，说：“好喝！”
　　女子笑了，说：“好像没有什么茶叫‘好喝’，不过，很多茶都好喝！”
　　“我不懂！”红天笑了，他不知道这些地球玩意儿，他在红家族哪里喝过这些，他们吸食的是树汁，如大树吸食自然一样。
　　“茶得慢慢品！”女子说完，优雅地呷了一口茶。
　　红天觉得女子喝茶的姿势美极了，他学着女子的样子呷了一口，还是没有喝出这茶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他可是第一次喝这种茶。在旅社，老板也给了他茶，他没喝。只是跟志摩一起喝了一种叫酒的东西。他觉得那酒没啥味道，他不明白，这些地球人干嘛喝这些，因为他知道没有多少营养。他们只是吸收树汁里的营养。
　　“你还是没喝出这是什么茶？”女子觉得这人不会这么没品味吧？
　　“不知道！”
　　“你很奇怪！”女子说，“可以告诉我你的一些东西吗？”
　　“你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叫什么？你来自哪个地方？”
　　“好吧，我告诉你，你听了不会害怕吗？”红天的眼前出现了初到地球时的那一幕，他有些担心吓跑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