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入冬了，日子开始冬眠。
　　凉意侵袭，生活的步子变得沉重。
　　就像是要冻住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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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封举报信，信封的右下角的署名是吴春明，苏茉补课的一个学生家长。
　　举报信关系到南城大建校以来，通过一步一步的努力积攒起来的声誉，因此引起学校领导的高度重视，并临时开会进行专门讨论，会议上，院长督促教务处严厉彻查此事，对于涉及这件事的主要成员给予严厉的处分，决不姑息。
　　教务处在对此事进行调查的时候，苏茉被通知为了不影响学校的正常秩序，让她在事情没有调差清楚之前先暂时休课，待教务处对这件事情做出处理结果之后根据情节的轻重，再对她进行处分。
　　李天海的办公室。
　　吴春明坐在椅子上悠闲的喝着茶，站在窗边的李天海手中夹着一支香烟，口中不停地吞云吐雾，他来回走着，显得烦躁不安。在香烟快要燃尽，走过来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一屁股坐在靠椅上。
　　“我说老吴，你为什么就那么冲动？你难道不知道你将这事捅到学校对我的影响很大啊？”
　　吴春明放下茶杯，嘿嘿一笑。
　　“当时我可没想那么多，都被气糊涂了，你给我说那个丫头不愿意给我道歉的时候，我肺都快气炸了，我老吴什么时候受过这样损我名誉的威胁？何况还是个初出茅庐的臭丫头，想着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一生气我就…嘿嘿。”
　　李天海憾恨，出言不逊。
　　“想你也是南城大附属高中的名师，怎么就那么不懂得顾全大局？又不是热血青年，年纪都已经不惑了，做事怎么像个孩子。这事被学校领导知道了，就算是整件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可对我接下来竞选数学系主任有很大的影响，甚至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落空。”
　　“不会吧，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就算是因为那丫头是你的学生，也不可能就把你平白无故一棒子就打死啊。”
　　吴春明惊讶，有些不相信李天海说的话。
　　“哼，你知道什么！我在这个学校这么多年，难道还没有你清楚？很多人都在对这个主任虎视眈眈，竞争激烈，在这期间谁敢出点差错让你抓住把柄？我看这次我是没啥机会了。”
　　吴春明站起来，狠狠道，“那丫头怎么就软硬不吃，让她道个歉还装的像贞节烈女似的，就一卖身的还装啥清高？不行，我找她去，损害我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吴春明作势要走，李天海叫住他。
　　“你别去了，再去就更说不清楚，现在教务处已经对这件事进行调查，可能要不了多长的时间就会找你配合调查。”
　　“关我什么事！”
　　“事情因你而起。”
　　“那我儿子的事……”
　　李天海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镇定其声。
　　“咱们是多年的老交情了，我不会因为这事对我有影响就会不管，放心吧，等你儿子高考的时候，我会向领导推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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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上课的日子变得无所事事，苏茉睡了个饱才起，驻足在床前，静静地凝视着骨灰盒，良久，轻语。
　　“妈，我是不是该让你入土为安？”
　　隔壁传来厉声的叫骂，好似混沌的洗礼，头脑瞬间清醒。
　　木门被敲响，开门，齐瑞霖立在门口。
　　“苏茉，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说点事。”
　　突然间感觉就像成志军叫她茉茉的时候一样让她不适应，怎么感觉俩人之间的关系一下子陌生了太多，他没有叫她茉茉，而是叫她苏茉，也许别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只不过俩人的关系已经突破连名带姓，听上去就感觉怪怪的。
　　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
　　苏茉抱以微笑。
　　“什么事？”
　　齐瑞霖双手交互在面前缠着，脸上表情不定，犹豫，挣扎。终于在苏茉平静的注视下开了口。
　　“因为你…那件事，整个南城大都乱成了一锅粥，不仅贴吧里闹的天翻地覆，就连学校的领导也在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昨天云哥去找凌思影，差点就打起来，我劝她也不听。她虽总说自己是男子汉，可终究是个女人，凌思影的追求者很多，在这样下去我怕她会吃亏。”
　　“忻云找凌思影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给你讨回那什么公道，一个人提起拖把就去堵宿舍门，我就搞不懂了，她为什么就那么执迷不悟。”
　　齐瑞霖抱怨，声音提高了八度，似乎对冉忻云有很大的怨气。
　　“执迷不悟？你是觉得她多管闲事，……是么？”
　　苏茉盯着他，就像是要把他的心看穿一样，想知道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齐瑞霖避开她的目光，把头转向外面，阴沉的天空飘着细雨，淅淅沥沥。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相信…无风不起浪。”
　　无风不起浪？果然。苏茉看见浪潮从四面八方朝她扑来，波涛汹涌。
　　没有那块砖就砌不了那堵墙，这就是你的价值观？
　　“不管是真的还是别人冤枉的，都已经发生了，没必要把人都搭进去，我只是希望你给她说，叫她不要那样做了，你也是她的朋友，我想你也不希望看见她有什么事吧。”
　　长长的一句话，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的是开头的那句‘不管是真的还是别人冤枉的’。什么真的还是别人冤枉的？不是都已经相信了吗？
　　苏茉冷笑。
　　“你也相信我是那样的人吗？”
　　“在你眼里，我已经是那样的人了吧？”
　　……
　　“你说的对，我不希望看见云哥出什么事，因为…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一直以为有两个，到头来才发现，只有冉忻云。
　　齐瑞霖想说什么，最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烂尾楼。
　　雨偏进阳台，像一串串透明的珍珠。
　　刘巧珍凄厉，苏明娟，烂货，我饿了，我要吃饭，我要吃饭。
　　苏茉轻语，你以前骂我是鸡，我说我不是，可现在…连我都快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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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天崩地裂，一下子风平浪静，一会儿风起云涌，一会儿晴空万里。
　　光阴交错，生活成了幻影。
　　却又彻体切骨。
　　冉忻云拿起水杯走向饮水机接水喝，水咕咚咕咚往水杯里灌，抬起正要喝的时候，看见水面上漂浮着一泡口痰。转身扫视一圈宿舍，发现一舍友在观察她，看到自己转过身，心虚的转过头，装作什么事都不知道。
　　冉忻云走过去，将手中的水杯狠狠地掷在桌子上，水溅在女生的手上，虽说是冷水，却引来女生的一声尖叫，蹭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谁做的？”
　　“我不知道。”女生猛烈地摇头。
　　“金小咯？”冉忻云提高声音。
　　……
　　“她人呢？”
　　女生不语，站在冉忻云的面前抠着手指，低着头，一副委屈的样子。
　　“你们就那么恨我？”
　　“没…没有，我不恨你。”
　　轻言嗫嚅，底气不足。
　　“那就是讨厌咯？”
　　冉忻云笑了，笑的就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咧嘴哈哈，转瞬笑声嘎然而止，眯着眼说。
　　“你们以为我在乎？”
　　“不入眼的几个逼货，就会使些小动作，有本事光明正大的来找老子的麻烦，一群臭娘们儿。”
　　冉忻云欺身上前，手搭在女生的肩上，狠狠说道。
　　“要是再让我听到你们在说苏茉的坏话，我撕烂你们的臭嘴。”
　　女生没有说话，身体却猛地抖了一下，如听到鬼故事一般让她害怕。
　　冉忻云的霸气和狠劲在南城大是出了名的，任谁都不想摊上她这个麻烦。
　　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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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思影气喘吁吁爬上五楼，推开音乐室的门，里面杂乱的乐器声嘎然而止。
　　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额头上浸出几粒汗珠。
　　一双双赤裸裸的眼睛盯着她，荷尔蒙在颤抖。男生们不奢望能够得到女神的亲睐，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安静的看着女神意淫的机会。
　　萧逸轩在架子鼓上踹了一脚，狠狠地瞪了瞪乐队里这几个很不安分的男生。
　　走到凌思影的面前，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怎么突然想到到这里来？”
　　他也惊讶，如同众人一样，他也是平凡的，心里窃喜凌思影的突然光临。
　　“我听王泽洋说，你们打算去看望博文？我也想和你们去，我打电话给你没人接，听人说你在这里，就过来了。”
　　凌思影擦着脸上的汗，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着撩人的魅惑，男生们的眼睛都直了，咕噜咕噜地咽口水。
　　萧逸轩轻笑，“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
　　从来没有见过她为了哪一个男人这样香汗淋漓。
　　他认识她比谢博文早，早到在大一开学的时候就和她陌路相逢一起报到，只不过专业不同，往后至此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一个她的电话号码，除了她之外，任谁也不知道的是，大一他追她的时候被她以喜欢谢博文为理由拒绝了他。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萧逸轩说他是开玩笑的，凌思影笃定的回答，她知道，自此之后俩人交换了秘密，她当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他也当不知道她倾心谢博文。
　　有时候遇到时，他也调侃说，我知道你也是开玩笑的。
　　逃避，不过是彼此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凌思影认真的看着他。
　　“我就是来找你的啊，听说你们这个元旦就去，我想问问你需要买些什么东西，我好去准备。”
　　突兀地，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能让她去。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自己也不知道。
　　于是很为难的皱眉，“本来说好要去的，不过刚接到我们系领导的通知，说让我们乐队抓紧排练，元旦晚会上上台表演节目，可能去不了。”
　　计算机专业李主任确实找过他，让他带领刚组建不久的乐队抓紧时间排练，在晚会上登台表演节目。不过那时他以乐队刚组建、时间太仓促为由回绝了李主任。
　　凌思影暗眸，显得有些失望。
　　萧逸轩抱歉，她说没关系，她和王泽洋去就好了。
　　萧逸轩心颤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说不去了却没有改变什么，那么，她刚才表现出来的失望和自己不去有关吗？
　　心里想着不问，但嘴不由心。
　　“我不去，你是不是…失望？”
　　凌思影想也没想就回答说，“你和博文是好朋友，你去了他肯定很高兴。”随即黯然，“我不相信他会杀人，肯定是被冤枉的，又或者是他主动承担了所有的罪责，不知道他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相信他肯定有他的苦衷。”
　　苦衷么？他也相信他有他的苦衷。
　　只不过她为什么就这么肯定？
　　是不是爱情总会让人盲目的相信？萧逸轩在心里苦笑，我还当不知道你喜欢谢博文好了。
　　于是他说，“算了，我还和你们一起去吧，反正这乐队才刚组建，还没有到适合登台表演的时候，到时我给李主任说说就行了。”
　　凌思影明眉亮齿，“那太好了，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看着高兴的脚步都变得轻盈的俏影，萧逸轩心叹，看来自己真的只能当绿叶，陪寸她这只花朵。
　　爱情用对了方式也总能体现它的价值。
　　比如，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