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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品名称:百乐园梦      作者:富察得生      发布时间:2015-10-24 10:54:11      字数:6173

  话说汪木匠酒宴上忽然落泪,众人正自惊疑不知所措,宾馆总经理文章俊走进餐厅见状,便说:“呀,汪大哥喝多啦,小张小李,你俩扶汪师付上210房间去休息。”
  汪青山哽咽着说:“我……没多,只是一时心酸,各位朋友,对……不起了,改日我再摆酒谢罪……”“笛,笛笛!”正此时宾馆门外汽车喇叭响。柳金香说:“我姑爷来接我了,咱们撤吧,各位哥哥姐妹,你们都坐我的车一起走吧。”
  汪青山说:“慢,桌上这些菜都是好菜还没吃上一半儿扔掉了太可惜,你们都打包带回去,秀英嫂子把这只圆鱼带回去,这东西大补。仁君兄留下来陪我住一夜,我有要事向你请教!”说罢向餐厅外走去。两名服务员赶紧过来搀扶,郑仁君也只得跟了出去。走出餐厅没几步,汪青山就摆脱两名女服务员的搀扶,说:“我没醉,用不着扶,你们去把房间门开了,我跟仁君兄先到后面花园里坐一会儿。”两名服务员只好放手上楼去开门。汪青山和郑仁君走出宾馆后角门便是花园,今天正好是农历七月十五日,初升的晓月照的花园一片朦胧。汪青山拉郑仁君在一丛玫瑰花边石凳上坐下,望着东山口一竿子高的月亮说:“仁君兄,你看今晚儿的月亮多圆多美?可惜是月圆人不圆呵,我养父去世了30年,我岳父去世了24年,我生父去世了15年,我母亲去世了8年。这四位老人都是我给养老送终把他们发送到土底的,今天早晨我又都给他们上了坟烧了纸,我死后能不能有人在我坟前烧一张纸呢?你知道,我刚刚5岁的时候,我生父就抛下我和母亲去给别人养活老婆孩子,逼得我母亲在老岭沟给我找了个养父。我养父家那叫过的什么日子?缺吃少穿不说住那么一小间破窝棚,巴掌大的一铺小炕睡不下三个人,逼得我天天晚上到别人家找宿儿,我上学后遇见了你在你们家吃住了三、四年。我结婚时养父没掏1分钱,但是到他老了不能动弹了,我几乎每天都去看看他,给他买药买好吃的,死的时候我给他买的寿衣做的棺材。我的生父呢,到60多岁时后老婆死了,他的养子女一脚把他踹到了门外,我只好把他接到我身边养活他。他到这边又活了17年,后7年因脑血栓瘫痪在床,擦屎刮尿都我一个人干,死时的寿衣棺材也是我一个人掏的钱,我的同父同母的两个姐姐生活都困难,我没让她俩掏1分钱。临到我岳父呢,他有女无子,三个女婿我是老大,老人家生前最心疼我。人家敬咱一尺咱就得敬人一丈啊,他有病了我掏钱给他治病,病治不好死了我掏钱发送我没用二姑爷三姑爷掏一分钱。在老头子去世前二年我就跟汪龙他妈产生了矛盾,但是为了不让老人伤心我没跟她离婚,直到老爷子病故后我们俩才离的婚。”
  “哦,你们离婚了。”
  “离了,老爷子是那年春天死的,我们夏天就离了。”
  “你们结婚20来年应该说婚姻基础已经稳定了,为啥要离婚呢?”
  “她说我有外遇。”
  “那么你到底有没有外遇呢?”
  “有是有,但我认为外遇和婚姻家庭是两码事,外遇是一时痛快过后就拉倒,谁也不认识谁。婚姻家庭是你要对它负责,不仅要负责每个家庭成员的衣食住行,还要呵护爱护他们。这些我都做到了,而且要比一般人做的好!”
  “这一点我倒相信,因为你头脑灵活,在同样的社会环境下,你善于抓钱,日子过得肯定比别人强。但是女人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扯淡,这点事儿你还不清楚么?”
  “唉!”汪青山叹了一口气,掏出香烟盒抽出两支,递给郑仁君一支,郑仁君也不推辞,接了烟就叼在嘴上,汪青山又掏打火机把烟给点燃了。郑仁君深深地吸了一口,“咦,啥烟这么香?”汪青山掏出香烟盒递给郑仁君。郑仁君拿着烟盒在月光下辨认良久,“大中华,你天天抽大中华烟么?”郑仁君问。
  “天天抽这种烟谁抽的起呀,这种软包装的大中华烟75元一盒,我自己从来没买过一盒,就是我的修理部干的最红火一天纯利润几千元的时候我也没买过这么贵的烟。这盒大中华是今儿头午我给五贤宾馆修电脑,文经理送给我的,这是他们宾馆招待贵宾的烟。”汪青山说,“你知道我到五贤宾馆为啥这么随便,文经理为啥对我这么好么?”
  郑仁君说:“不知道。”
  汪青山说:“这五贤宾馆刚建成那几年,谁承包谁赔账,干一年二年就赔的干不下去了。后来文章俊来承包也是赔。怎么回事呢?就是宾馆电器设备总爱坏,有的时候头午刚修完下午就坏了。一个月光修电器就得好几千甚至上万元,而电费呢,一个月就得两、三万。那天上午电器又坏了,文章俊就把我请来了。我修完电器刚坐下来一支烟没抽完,电器又不转了,而且全楼都停了电,我就怀疑他这宾馆的总配电室可能有问题。这回我没先修电器而是先进他的配电室查线路,发现一条线路接反了。我把线路拆开重接了一下又把那件电器给修好了。这回你猜怎么样?各种电器一两个月也不坏一回,月电费还从几万元一下子降到八、九千元,光电费这一项,宾馆一年就省下20多万,你说他能不挣钱么,他能不感谢我么?”
  郑仁君说:“科学技术是生产力呀,技术高就能多赚钱!”
  按下汪青山和郑仁君在花园谈话不表,且说一号餐厅内众人见宴会东道主怅然离席,一个个面面相觑。还是柳金香打开僵局喊服务员拿来塑料方便袋把剩菜都打了包。说,“咱们一人拎一包,秀英姐你拎那个圆鱼包也跟我们一起坐车走吧,你的京剧唱的真好,要搁40年前,说不定还能成为大明星呢!”说着话领头先走出宾馆,众人鱼贯而出都登上了柳金香家的大面包车。
  江春水被让到前面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江春水回过头来说:“汪师付今晚儿是咋回事儿?听他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子女不孝,柳老板和刘老板,你们俩都跟汪师付共同生活了几年,你们能了解汪师傅子女的情况吧?”
  柳金香哼了一声说:“别提他那几个败家子啦,我跟老汪共同生活了7年,那个旺百业修理部干的红红火火。他的儿女活活把我们搅散了。他的儿子儿媳又把那个当时就价值五、六十万的修理部要了去,那修理部要搁现在也得值五、六百万。修理部到了他们手里没到年底二十几名工人走的一个不剩,第二、三年就卖设备卖零件穷吃胀囊,第四年把修理部大院和房子换成一个中档饭店,汪龙又跟服务员乱搞跟老婆离了婚,中档饭店又变成了小吃部,后来听说开小吃部还欠了一屁股饥荒,过年还回家跟他爸要钱!”
  刘丽英说:“老汪把县城里的大修理部给了他儿子之后又回江北这边开了个小修理部,单修家电和摩托车,哪一天也能赚个百儿八十块钱。我那时候当家的死了二年孩子小没法出去打工生活无依无靠就嫁给了老汪,我给他做做饭洗洗涮涮倒出他的功夫多修一件家电就够我们娘儿俩的生活费了。可没想到他的两个姑娘天天回去作,要钱,不给我好脸子看,还偷打了我儿子好几次,我儿子那时才6岁呀!我跟老汪过了三年实在扛不了他姑娘回去作分开了。”
  说话间大面包车就到了五贤城中街,冯秀英跟江春水打了声招呼:“江大哥有时间带嫂子到我们家串门,这回离得近了。”就跟王申先大夫一起下了车,走向通往20号楼的横道。江春水隔着车窗说:“明天我就带你嫂子过来。”王申先说:“真没想到呵,这汪木匠和郑老师还是童年好友,同住一个辽东县却又40年未见!”两人边走边聊,刚走过18号楼头,就见20号楼下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加快脚步赶了过去。就听人群中有人喊:“让开让开,王大夫回来了,请他看看这老太太死没死!”王申先几步走近4单元楼下围人的地方,分开人群往前一看,在昏暗的灯光下好像有一堆灰棉布一类的物资堆在地面上,再仔细一看,是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三伏天穿了件大棉袍,头戴一顶黑绒帽躺在地下,老太太眼窝深陷颧骨高耸,嘴唇内瘪,一时竟没认出这老太太是谁。
  “这是谁呀?”王申先问。
  “阁楼上的老张太太,可能是跳楼自杀,你们看,她家那楼窗开着。”一个中年妇女说,“王大夫,快看看她死没死吧。”
  王申先拽过老太太的手腕摸了摸脉,说:“快打120找救护车,这老太太的脉走的还挺冲呢!”有人就掏手机拨打120找救护车。又有人说:“光打120还不行,还得打110找民警,要不然光把老太太送医院了谁拿钱抢救,谁侍候这老太太呀,得公安局派出所把她儿子找回来呀!”
  刚才那中年妇女就骂:“这个丧尽天良的张忠孝,动迁的时候他妈腿脚不济说要个二楼,他为了省一半的钱好出去做买卖就要了七楼阁楼,把他妈送上楼他就领老婆滚蛋了,这一去无影无踪。老太太手里没钱,上、下楼还困难,她吃啥喝啥,你们瞅瞅这老太太瘦的都皮包骨了,严重的营养不良呵!可惜他爹给他起那个名子了,还张忠孝,他地地道道是个张不孝!”
  110俩民警来了,做了笔录又拍了几张照片,120救护车也来了。俩民警帮医生护士把老太太抬上救护车,医生喊病人家属跟着上车去医院,围观的人都大眼瞪小眼,说我们都是邻居跟老太太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老太太没有家属在家。医生说:“这不好办了,老太太没有家属在家我们拉她去医院怎么办,谁交医疗费谁护理呀?没有人负责交医疗费我们只好把老太太卸下来,救护车跑一趟还80块钱呢,刚才是谁打的电话叫救护车谁得掏救护车钱,是谁,谁打的电话?”没人应声。王申先说:“是我叫打的电话,但救护车费我不交,我退休才不到十年的功夫,这县医院怎么就变得光认钱不认人了呢?难道患者暂时不交钱你们就见死不救么?”
  那个跟救护车来的大夫带个口罩,人们也看不清他的面部表情。只听他冷冷地对两名女护士说:“算咱们倒霉,把老太太卸下来咱们走人!”
  两名警察说:“别卸人,老太太的医疗费先记我们五贤派出所名头上,我们负责查找老太太家属,你们医院要尽职尽责把老太太治好,医院暂时派个人帮着护理护理,过一两天把老太太家属找到了医疗费和护理费一起还给你们!”有警察发话了,那医生才“咣当”一声关了车门把老太太拉走了。
  冯秀英心情沉重地回到家,把拎着的那只炖熟的乌龟放进冰箱的冷冻室。她想,那张老太太严重的营养不良,如果她被救活了,就把这只乌龟送给她补补身子,我听说市场上卖一只二斤来重的乌龟就要200块钱,这老太太的儿子不孝,老太太很可能一辈子也没吃过乌龟肉。其实冯秀英也在世上活了60多年还是今晚儿头一次尝到乌龟肉。在五贤宾馆的餐厅里,当服务员把盛圆鱼的一个一尺二寸口面的大圆盘端上来放在桌子中央的时候,冯秀英着实吓了一跳!妈呀,这不是一只活王八么?只见那乌龟身体丝毫无损地卧在盘子里,因为个体大把整个圆盘都占满了,乌龟头扬着伸出盘外,这东西咋吃?只见汪青山先把龟头挟下来放在自己碟里,说这个玩意得我吃,原来龟头与龟身是用竹芊接在一起的,然后用两双筷子叉在乌龟后背的两侧向上一挑,乌龟背骨就整个儿被挑了出来,盘子里剩下的都是龟肉,汪青山用筷子抄起一大块放在冯秀英的食碟里。冯秀英尝了一口,呀,真鲜!那盘子是深底的,里面除了乌龟肉还有一半汤,汪青山又舀了几匙汤倒在冯秀英的汤碗,冯秀英喝了一口,汤比肉还鲜。满桌子菜,众人都青睐这盘圆鱼,别的菜刚下去没一半儿,端上桌的第一只圆鱼就所剩无几了。当服务员刚送上第二只圆鱼时,就发生了汪青山唱歌落泪的事,所以,一整只圆鱼谁也没动筷!
  冯秀英回到卧室打开电视想看看晚间新闻联播,可时间已过晚七点半,新闻联播结束了正播广告,冯秀英扬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恨恨地自言自语道:“电视广告专门骗人,我不看叫你骗不着!”因为丈夫为了治风湿骨病和前列腺增生,买了数次电视广告上的产品结果都吃亏上当了,冯秀英恨死了电视广告!
  冯秀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身穿寿衣的张老太太跳楼卧地的情景就浮现在眼前,她吓的马上睁开眼。睡不着,她开了灯,想织一会儿毛衣,等睏了再睡。织了没几圈眼皮就打架了。冯秀英又关了灯躺下,合眼不久,跳楼的张老太太又出现了,仔细一看,不是张老太太,而是汪青山,汪青山则口鼻流血眼睛流泪。冯秀英叫了一声:青山老弟你这是怎么啦?只听身后有人说:“我在这里!”再一看地下躺着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郑仁君。“啊,仁君!”一声大叫把自己吓醒了,原来是半睡半醒中的一个梦,冯秀英只觉得心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冯秀英开了灯喝口水,平息一下情绪,自己安慰自己说:没事儿没事儿,作梦都是反的!
  实在无法入睡了,冯秀英只好又拿过毛衣来织,脑子里浮现出她与丈夫从相识到婚后这大半辈子的酸甜苦辣。
  郑仁君与冯秀英的结合可以说是缘分也可以说是天意!早在冯秀英七、八岁时,就与郑仁君相识了。郑仁君的姨妈家姓刘与冯秀英家住隔壁,刘家的长女桂兰与冯秀英同龄,是冯秀英的童年好友,她俩一起上小学,一起写作业,一起挖野菜,一起跳房一起藏猫猫,形影不离。郑仁君比她们大三岁,童年和少年时代的郑仁君每到寒暑假的时候就到姨妈家串门,一住就是十天半月。郑仁君来了不愿意玩她们的跳房和藏猫猫,而是带她们下河捞鱼,上树掏鸟,还能帮她们把假期作业里面的难题一下子都做完了。所以她俩很喜欢这位表哥,桂兰喊郑仁君大哥秀英也随着叫大哥。郑仁君上大学了,桂兰高兴自豪,秀英也高兴自豪,好像是她们的亲大哥或她们自己上大学了一样。冯刘两家的老人也相处得很好,谁家做点什么新鲜饭菜都要互相送一碗。郑仁君的母亲到妹家来串门,与秀英的母亲也顺理成章的成了姐妹。郑仁君经过两年自修考上大学父母不高兴也不支持,因为当时郑仁君已经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他们并不考虑儿子的前途。1963年春,17周岁的郑仁君经过半年生产队集体劳动便当上了队里不脱产的小队会计。那一年供销总社要在老岭沟大队建立供销分社,总社的党支部书记老孙到老岭沟物色分店职员人选看中了郑仁君,就对当时任老岭沟大队党支部书记兼大队长的郑仁君父亲说:“郑书记,我考察了你们大队的几个年轻人,只有你儿子最适合作商店职员人选,这小伙子为人正派头脑精灵,将来肯定是商业战线的一把硬手。”
  老郑说:“你找别人吧,郑仁君不行,得叫他在农业上先锻炼几年再说!”
  已经孙书记考核谈话的郑仁君以为自己到供销社当店员的事儿是十拿九稳了,没想到只高兴了半天,吃晚饭时老郑告诉儿子:“今天供销社孙书记找我要你去供销社当营业员的事儿我没答应!”“你为什么没答应?”“没答应就是没答应,没有为什么!”郑仁君气的一碗粥没喝完就扔下了筷子。郑仁君有两名同学在去年春天初中还差三个月才毕业的时候就被他们的父亲托人安排到供销社当职员去了,同样是父亲,为什么别人的父亲能托门挖窗为子女找出路,而自己的父亲却是用人方主动找上门来为他的儿子安排工作他却不答应!郑仁君从此更加刻苦攻读。当时农村没有电灯,劳动一天的郑仁君晚饭后就点上用墨水瓶改制的煤油灯读书。但是父母怕费灯油还经常制止他点灯看书。没办法,郑仁君每晚只好等父母睡着了,再用被单子把灯光遮起来趴在被窝里读书做习题,早晨起来,两个鼻孔都熏的漆黑。
  郑仁君考上大学了,录取他的辽宁省财经学院校址在辽南。当时交通不方便。郑仁君要上学必须从老岭沟坐长途客车到通化,再由通化乘火车经沈阳到达学校。从老岭沟到通化的汽车费是1.50元,从通化到辽南的火车半票价是8.50元,两者加在一起正好10元。学院是春季招生。1965年2月28日郑仁君打好自己的行李准备上路时,本来当时家里有些积蓄的郑父只拿出10元钱交给儿子:“你到学校读书不是享受助学金,学校供吃供住一切费用全免么?给你带个车票钱就行了,从家里带点干粮路上吃就不用掏饭钱了!”郑仁君真后悔自己平时挣到钱从来都是一分不留地交给父母,到自己真正用钱的时候,他们一毛不拔!但是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置之死地而后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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