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悬疑武幻>震雷山传奇>第十四回 赵雨生赌桌逼主子 桂从厚吃醋哭夫人

第十四回 赵雨生赌桌逼主子 桂从厚吃醋哭夫人

作品名称:震雷山传奇      作者:暮山秋寒      发布时间:2015-10-22 12:58:46      字数:14408

  赵莹灯令人打开寨门,带领义军正要下山,这时桂从厚在两个义兵的掺扶下走过来,拦住她说道:“赵姑娘,不可义气用事,你带人下山,正好中了苏现利的圈套,那苏现利心狠手辣,连我几乎就不是他的对手,你怎么能敌得过他,不如忍一时之辱,折磨他的锐气,我看这天说不定要有一场大雪,那苏现利必不能受这风雪之苦,定要收兵回城。不然的话,待我伤好之后再同他开战也不为迟。”赵莹灯听他如此说,想想,也有道理,就收下心来,命令众人,不可随便出战,任那敌兵叫骂。只管守住要道隘口,以逸待劳。
  苏现利令士兵叫骂了半天,嗓子都嚎哑了,也没人理他,气得双脚跺地,心中恨道,我今天非同你见个高低不可!就令步兵往上冲,几十个步兵刚爬到山半腰,见上边滚下大石头,就忙转身回逃,人哪有石头快,躲又躲不及,只好听天由命。却说那滚下来的第一块大石头足有石滚那么大,一直向下冲去。一拉溜十几个步兵被它撞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后,它又带着风响风驰电掣般向下扑去。一直滚至苏现利的面前,才缓和下来,慢慢地停住势。苏现利忙和众人向两边分开,给那大石头让道。后边几十块小一点的石头或前或后都在苏现利的前边停下来。那几十个兵士只有几个乖巧的急忙躲进两边的树林中捡了条命,其余的都是头破血流地夹在石头中滚下来,血肉模糊的挺在路上不动了,好惨!苏现利见此,心头一凉,浑身激凌打个寒颤,身体缩紧起来,站在那里发怵!众人都拿眼看着他,一时他心中也没了主义。如果令士兵继续往上攻,结果一样,白白丢了性命。不攻,就这样草草收场,也太窝囊,令人憋气。此时的苏现利毫无办法。攻又不敢攻,退又不想退,真真是束手无策。西北风起,越刮越大,呜呜山响。那些士兵,来时都没穿棉衣,这时都冻得抱着膀子抖瑟起来。老天又突然飘起雪花,士兵们恨天怨地,哪还有打战的心情,都盼着早点收兵回城。尤其是那几个捡了条性命的士兵,都忿忿地看着他,眼角中还噙着丧魂落魄的泪水。苏现利见此,心知兵无斗志,再拖下去也是无益,就令兵士转身开拔,丢下几十具尸体,收兵回城了
  这时山上的黎金花见敌兵退了,忙笑对赵莹灯说:“赵姐,咱们是不是带人送送他们?”赵莹灯打量一眼还带有孩子气的黎金花,也笑笑道:“不必了,何必劳师动众的,咱们也回去省省心吧!”赵莹灯话后,身上好像卸下千斤重担,耸耸肩膀,头前走了。
  
  天气聚冷下来,这已是农历十月末旬的时候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飘了一夜。赵莹灯清早起来推开大门一看,却见院子里的落雪足有半尺深。一股寒风裹着雪粒子迎面扑来,她打了一个寒颤,刚才初起时的困意没有了,精神振奋起来。
  昨天下午待苏现利的人马去后,她带领百十个义兵把那些被砸死的尸体拖到山沟里掩埋后,天已黑了,顶着寒风,踏雪归来。
  归来后,便和众人共进晚餐。饭后,她就带着黎金花和刘栓妮来到后房。后房里点着一支大蜡烛,火苗被风吹得忽闪忽闪的。她同桂从厚和那伤兵打过招呼,就来到李二憨的床前,低下头看时,见李二憨昏昏沉沉地睡着,面色红通通的,她忙伸出右手去摸他的眉头,眉头却烧得烫手,忙摇醒李二憨,问他怎么了,李二憨用手指着自己的心窝说:“渴、渴得很;心里发烧;水、我喝水。”赵莹灯急令刘栓妮去倒了一杯开水端过来,谁知那李二憨却又不喝了,摇遥手说:“冷,我冷。”说着话,忙叫人把他的被子掖紧,身体紧缩着颤抖起来。这时赵莹灯心中一怔,急忙用右手抓过李二憨的左手,用左手扣住李二憨的脉搏,颦起眉头,细细地审起他的脉来。过了一时,口中默念道:“脉博沉紧而缓,唉,怕神就有鬼,你怎么偏偏就感染了这个病,天哪,这可怎么办哪?我可还指望着你克苏现利呀!”她心中一急,不觉眼角就噙着泪珠。她心里再明白不过,这寨中人桂从厚只能同苏现利持平,其余的人皆不是苏现利的对手,只有他才能克住苏现利,如果没有他……”她眉头皱起,苦笑了一下,站起身,向黎金花使了一个眼色,走出门去。向黎金花小声说:“快去请你师父来,看她有没有什么办法。”黎金花见赵莹灯表情十分严峻,便知李二憨的病情一定不轻,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叫自己在这黑魆魆的夜晚去请师父,所以也就没再问什么,怕担搁时间,也就不再走那小路下山,而是施展轻功,纵身飞下山去。
  黎金花飞落圣泉寺院,迳直走进师父的禅堂,禅堂里亮着灯光,见师父正在打坐,就轻轻跪在师父的面前,小声道:“师父好,徒儿给你老请安来啦!”空谷静音老尼闻话,闭目微睁,说:“小妮子不在寨中做事,平白无故跑来给我请什么安?要是被人家赶出来的话,没事做,那就也去打坐吧。”金花苦笑了一下说:“师父就别打趣徒儿了,徒儿心里急得火烧火燎似的。”那老尼突然睁大双眼说:“徒儿有什么事快说,别把心烧坏了,老尼晚年还指望你养老送终呢!”那黎金花就把李二憨中箭发烧病重,赵莹灯叫她来请她上山看病的事儿说了。老尼听后,也叹了一声说:“只怕是感染了破伤风,这可是难缠的病!”老尼站起身,扑扑身上的尘土,就和徒儿一前一后走出寺院,打起灯笼,沿小路向山上攀登而去。
  约有半个时辰,她师徒二人登上山头,进大寨跨大门来至后房,赵莹灯见老尼来了,忙跪下给老尼叩头请安。老尼只是点点头,也没理她,就给李二憨把起脉来。诊后,也没说话,对金花说:“走,随我下山取药去。”
  金花取药回来,对赵莹灯说:“师父说了,把药煎了,红糖冲服;服后盖被发汗,汗出病解。如不痊,再用他方。”赵莹灯接过药包,打开看时,却是:益母草、委陵菜,矍麦、酸不留、金牛草。赵莹灯鼻子“吭”了一下,心中半信半疑,也没言语。然后令随来的女兵半月去煎药。半个时辰过后,半月端来药汁,加上红糖,赵莹灯服侍着李二憨喝下药后,观察了一阵子,见李二憨果然就出了一通汗,烧慢慢退了,平和下来,睡安稳了,众人方才离去。赵莹灯心中却就奇了怪了,想道:“多少名家大家都不能治的不治之症,却被这老尼用这几样不经意的小草给治住了,怪、真怪!”赵莹灯走回后寨回房睡下时,天已交五更,几乎是一个不眠之夜。刚打个盹,天就亮了。
  她见院里雪有半尺多厚,就去拿了一把木铣,铲起雪来。这时众人都起来了,见寨主在铲雪,都忙铲起雪来。半月走过来抢过她手中的木铣,她就向前寨走去。进了李二憨的房间,见李二憨仰面躺着,双眼微闭,问道:“你感觉好些吗?”说着话,坐在他的床沿上,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我不烧了,感觉身上精神多了,只是伤口还有点疼。不过,那也不是一会半会就能好的。我就是心里有点急,怕东家这几天不见我的面,着急!”赵莹灯笑了,她看着李二憨的脸说:“我已打发人去告诉你家主人了,你家主人说,叫你安心养伤,伤好后再回去不迟。”李二憨也笑了,说:“你的心真细,为人真好,”他伸手抓着赵莹灯的右手,又说:“谢谢你救了我,要不是你,我只有喂野狗了。”赵莹灯心中“咯噔”一下,自觉脸上有点发烧,她想把手抽回去,又觉得有点那个,就没有抽。只是把脸偏过去,用左手把发烧的脸蛋抹了一把,她忽然感觉自己瘦了。是的,她是瘦了,连日里熬夜操劳,焉得不瘦?“你安心养伤,待伤养好后再起来走动。什么事都不要想。我去那边看看。”他轻轻松开她的手,赵莹灯站起身,走了出去。这时李二憨的眼眶溢满泪水,呆呆地看着房顶出神!
  赵莹灯一路走来,那个浓眉大眼高鼻梁白里浸染着高粱红色的四方牌子面膛的高大汉子的身影,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晃动着,驱之不去。是一个领导者对属下的关怀之情,还是其他的什么因素,她搞不清楚。她心中有点矛盾,思绪有点乱。尤其是李二憨抓着她的手的那一刻,她心中好似有个小白兔在跳。这种情素以往是没有体会过的。就连几年前和那个不成器的书生搅和时,也没有这种情素的出现。她自己在心中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他了,不是。那又是什么呢,他的事情为什么我那么上心,为什么对别人就没有那么关心?比如桂从厚。要说爱,我应该爱上桂从厚啊,他年轻漂亮,英俊潇洒,聪明机智,连一个州尹的太太都愿意为他亡命。我这是咋啦,难道是鬼迷心窍,这人真是个怪物。唉,算啦,不去想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烂事情。”她长出一口气,甩甩手,走进前寨大厅。
  黎金花和桂从厚不知在聊什么,见他来了,忙站起来打呼。赵莹灯坐下后,黎金花说:“我刚才正在同三寨主说,咱们义军中有几十个兄妹还没有棉衣,咱们先前从李牛那弄回来很多布匹,可是没有棉絮,我们正在商议这个问题,是不是想办法去搞一些棉絮?”赵莹灯叹了一口气,说:“你看我怎么就把这事情给忘了,真该死!”这时桂从厚说话了,“我看不如这样,选派几个精明能干的人到乡下小集上去购买。如果真买不到,咱们再往信阳州里打主意,你们看中不中?”赵莹灯点点头,算是同意了。黎金花就说:“桂大哥不知伤口恢复的怎么样,不知能否代劳啵?”桂从厚淡淡地笑了道:“那个小伤口,不碍事的,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吧。”
  当天,桂从厚就挑选了五六个精明干练的义兵,骑上从李牛那山寨里牵回来的马匹,就往四乡里询问购买棉絮去了。
  
  却说李牧归、赵雨生和两个书吏正在后院大厅里打麻将,老杂毛韩延吉在大厅门前闲蹓跶。李牧归两边肩膀上各趴着一个美女,四只娇眼盯着桌上的麻将,那二人笑容满面,两张小嘴对着两只耳朵吹风。李牧归一脸春风,面前摞了一堆银子。两个书吏两个侍女,两个侍女说不上高兴,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因为那书吏的面前都还散乱着几疙瘩银子。唯有坐在赵秋雨身边的那个小寡妇,嘟着嘴,苦着脸,而赵雨生更是满面晦气,鼻孔呼哧着粗气,老大的不高兴。因为事前曾经说过,今天打麻将改改往日的俗道,凡是赢的钱都归侍女,输钱者请客吃桌。那小寡妇今天算是白陪了老色鬼,捞不到什么好处,心中岂能痛快?而赵雨生输了钱还得赔酒席,心中倍加难受。往日那种藐视人的冷笑今日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再也爬不上脸面,再也听不到“嘿嘿”的笑声。
  一局又开,赵雨生下了大注。牌走几圈后,那赵雨生本是狠着大嘴,想一把翻本,留着清一色七对赢,牌是早已报停。此时上家也打牌报停,甩出的牌是八万,而他却赢六万。他伸手去摸老堆上的麻将,待手触着那张牌后,双眼瞅土狗蛇似的紧紧盯着那牌,深怕那牌会咬着他似的。他把那张牌搦在手中后,猛一用劲,拿起,“啪”的一声又把牌按趴在桌子上。他浑身痉挛颤抖着,斜楞着膀子歪着头,双眼直勾勾地瞠视着被他按趴在桌子上的那张牌,牙根咬得“咯吱吱”响,屏着呼吸,右手哆嗦着,拇指狠劲地极慢慢极慢慢地掀开那张麻将牌的一头,双眼狠狠地瞪着它,拖长声音道:“是——它——啵——?”话随气出,睁大惊愕的双眼,“和――了――”输了一上午,终于赢了一局,由于过分激动,又加年纪大了,一口气上不过来,老脸憋得煞白,停了老长一阵子,他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过神来。这时那三家都用白眼翻他,磨磨蹭蹭的不想拿货。那赵雨生哪能依他,立逼那三人拿银子。赌输了还有啥话可说,只得把货。李牧归倒是爽快,用手一推面前的银子说:“赢你的都给你,妥了。”赵雨生啾了一眼那银子说:“那不中,我得过过数。”说着话,就一五一十地数起来,数到临尾他说:“那不中,还少五两银子,你得给我补出来。”那李牧归狠命地瞪了他一眼,“你――真――啬,没出息的家伙,苍蝇也别打点衔你的半截米。给,老不死的。”话后,掏出五两银子撂给他,拂袖而起,向门外走去。那两个书吏见主子都没少了银子,也只得乖乖地掏腰包。
  
  下篇
  那小寡妇大喜过望,伸出双手慌忙去抓银子,赵雨生却道:“别忙,我得把我的老本扣下来,再留下晌午的饭钱,然后才是你的。那小寡妇瞪了他一眼,红着脸说道:“你们就说话不算数?”那赵雨生振振有词,“说话要都算数了,还能做得成大人物?大丈夫行不必果,言不必信!”话后,兜起银子。那小寡妇就捡起落在桌子上的二三两散碎银子,忿忿地走了。走了老远的小寡妇扔给赵雨生一句话:“老啬(色)鬼,再叫老娘可没那么容易了。你就是喊三声亲妈也不中。”
  出了后院到前院,李牧归解缰正要牵马回家,这时一个把守城门的小军跑来报告,说是苏将军带着军队回城了。“回来就回来呗,难道还叫我去接他不成。”李牧归不耐烦地摆摆手,正要上马而去,却听有人嗲声嗲气地喊道:“李大人,我姐妹二人陪你一天,不给钱,也得管顿饭哪,赵师爷啬,你可不能比赵师爷还啬呀!”李牧归听话头皮子一麻,忙回头摇手道:“你两个小姑奶奶,别叫了好不好?我头皮子发麻。我管饭,我管饭,随我来,咱吃馆子去。”
  李牧归和老杂毛牵着马带着两个烟花女子来到一家餐馆门前,小跑堂的接过两匹马去拴了。李牧归四人走进餐馆,老板拿来菜谱,老杂毛点了六菜两汤,要了两瓶杜康酒,吃喝起来。酒足饭饱后,老杂毛伸伸懒腰,拍拍屁股,一抹嘴说道:“老板,拿纸笔来。”那店老板走过来道:“韩大人,小店是小本生意。实在经不起拖欠,况且你已欠小店一千多两银子了,请你老发发善心,这次就别欠了!”谁知那老杂毛双眼一嚇楞,冒出凶光来,恶狠狠地小声道:“你敢再多嘴试试。”那老板立马陪上笑脸说:“好说、好说,李大人、韩大人,你二老走好,走好。”
  老杂毛和李牧归出了门,丢下两个妓女,翻身上马跑回家去,自有家奴接过马匹去了。李牧归猴急地三步并着两步走,急忙忙赶到东院,一天没见着外女,心头就急得发慌,恨不得一步跨进田紫鹃的小院。由于桂月华把持的严,他一直未曾尝到那串翠绿色的马奶子葡萄,心头急渴渴的。在外边同她人快乐时,心中欲火会暂时平息。一旦进入家门,那种莫可名状的心情就难以扼制。他走到那个小院的门前,门是半掩的。他推开门,急切切地走进去,却见外女正在低头用钩针钩枕套。她也是闲极无聊,自找活儿干。她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时,见是舅舅,忙站起打招呼,然后掂茶倒水,口中娇声叫着“舅舅喝茶”。此时李牧归面对循规蹈矩正气凛然的外女,却又感到有点心虚胆怯。未见到她时,他心中急想见到她,想一下子把她搂入怀中亲个够,一旦站在她面前了,却又、、、、、、怎么说呢,没有准确的词语能表达他此时的心情。说他没有廉耻吧,他必竟是个人哪!说他有廉耻吧,外女他也想染指。唉,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要脸!不过这时偏有人说,古代帝王尚且能做这种乱伦的事,他一个州尹怎么就不能干这缺德的事呢?唉,我只能长叹一口气,一个朝代要到了更张改弦的末年,他的政治就变得嗜赌乱淫齷龊起来,当权者贪淫无耻,残暴百姓,劳苦大众为了谋生存,只得揭竿而起!唉,话又扯远了,咱还说咱的正事。却说李牧归这时站在外女的身后,两个眼珠滴溜溜乱转,咋能想个妙咒让外女投怀就抱呢?他搅尽脑汁想不出来,直接粗暴,总感觉有点不那个。那外女此时可没有这种邪恶的念头,她可不知道老舅正在打她的馊主意。却说李牧归想不出妙招,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还是生吞活剥来得痛快,正要伸出手去搂抱,谁知田紫鹃猛一转身,问道:“舅舅有事吗?”田紫鹃的忽然问话,使他身子一掣,矮了一截,似乎是一个被人捉住手的偷儿。弄得面红耳赤,十分尴尬,嗦嗦地放下手去。就在这时,桂月华走进来展眼看见李牧归,就像只斗红了眼的鸡公,伸长脖子红着眼,张嘴就骂,“老狗日的,你跑来这里干啥?这也是你来的地方吗?还不滚蛋。”李牧归无奈,只有咽了口吐沫,瞪了一眼大太太,乖乖地走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雪过后,天气又变得和暖起来。桂从厚带着那几个人到四乡里转了一周遭儿,出高价倒也买了百十来斤棉絮回来,那几十个人的过冬棉衣问题解决了,这倒省去了赵莹灯的一块心病。赵莹灯、黎金花带着几十个姐妹们挑灯夜缝,把棉衣缝制完毕后,这事就告一段落。
  却说这几年年景太差,再加兵匪的祸害,饿殍遍野。附近十里八乡的穷苦人家得赵莹灯、黎金花等人的帮助,有了黑狼头匪库粮食的支撑,熬过寒冬接着新麦问题不大,可远一点的穷苦人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食不果腹,靠挖野菜充饥。有人风闻震雷山有支义军敢同官军对抗,又有饭吃,就带头赶来参加义军。谁知这一来,就有很多人络绎不绝地跟着来了。三天里头就来了一千多人。这给赵莹灯增加了很大的负担。首先要解决的是住宿问题。晚饭后,赵莹灯找来桂从厚、黎金花商议此事。他们议定,此事还是桂从厚负责,因为这打石盖房子的事本来就是大老爷们的活路。另外又把那些年纪大的不宜上阵的妇女组织起来,编成一个大组,专伺缝补浆洗,开荒种菜园。
  赵莹灯出了大厅,本想沿山岭走走,忽然心中转念一想,这几天因为忙,也没顾得去看李二憨,也不知他这两天怎么样了,就折转身往李二憨的住房走去。进了门,却见李二憨半侧着身子靠在床头上,就走过去,坐在床沿上,说道:“这几天事多活忙也没空来看你,不知你的伤口怎么样了。”那李二憨憨憨地笑道:“多谢寨主的关心,我的伤口好多了,再过两天就能下地了,唉,真得谢谢寨主的救命之恩。”赵莹灯注视了李二憨一眼说:“你怎么又说客气话?咱们谁跟谁?都是一家人,兄弟姐妹,一个锅里耍勺子,以后再也不要说客气话了,那话听起来让人多别扭?”李二憨用手拍拍后脑勺,嘿嘿地笑了,笑得很天真,又很率直,脸上似乎还溢出孩子似的笑容。他的眼光似春水漫滩,慢慢地慢慢地从她的下颏漫过小嘴,鼻梁,黑黑的双眸,直上她的闪亮的乌发。他看得好仔细,他觉得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美人儿。他陶醉了,心中感到能和这么漂亮的美人儿相聚,尤其是这样面对面的相视一笑,也算是几世修来的福,他打心眼里感谢他这次负了伤,要不是负伤,他哪有机会同她相聚?面对面地看着。他痴痴地看着她出神。她也没有把她的脸扭过去,她只是感到她的双颊有点发烧,是不是绯红,她自己看不到。她心中“突突”跳个不停。好长一阵子,他二人就这样互相对视着,谁也没说话。“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养伤,李大哥。”赵莹灯站起身,拖长声音,嫣然一笑,撂下一句话,走了,走了!走出门时,却见桂从厚站那痴痴地出神。
  “桂大哥,有事吗?”赵莹灯问话了,桂从厚似乎吃了一惊,忙敛神整气答话:“我来看看李大哥,没想到赵家妹子在这里,打挠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桂从厚的话说得阴阴的,话中带着木怜怜的四分不得意的味儿,脸上泛起三分尴尬,三分醋意的神色。“桂大哥这是怎么啦,话怎么说得听起来有点别扭啊?”女孩儿家心细,桂从厚的话一出口,她就品出了别一种味道,因故就这么追问起来。“没什么,没什么,你别多心,”桂从厚这回是真尴尬了,忙摇手扭头走去。“在多心人面前我怎么能不多心呢?”赵莹灯看着桂从厚那副窘相,忍不住“吞”地一声笑了,心中想道这老三心眼儿怎么就这么窄,人家同别人说句话他心里可就受不起了,说话醋味浓浓的,还是个男子汉哩。赵莹灯猜摸人家的心意也是猜摸错了,她和李二憨那样对着看老长时间,恁是哪个对她心怀爱慕之情的老爷们见了能不生妒意那才怪哩!
  赵莹灯在那怔了一会儿,见桂从厚一时去远了,就朝另一条路走过去,到了厨房门前,见几个大嫂子正忙着淘米做饭,走过去,和她们一一打过招呼后,就朝山寨大门走过去。下了山坡,一个山窝中,一大片老少爷们正在忙着打石头,搬的搬,抬的抬,大冷的天,人人头上脸上都渗着汗水。负责工地指挥的刘太老汉见赵莹灯来了,向她点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继续低头打起石头来。
  赵莹灯来到一个小青年的身后,立定身子看他凿石头。他左手中的錾子随意转动着,右手中的锤子有节奏地敲打着,眯细着双眼看那带着火星子四下里飞溅的石屑,额头上的汗水从惬意的笑容中流出来,他不像是在干粗活,倒像是在雕刻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不大一会儿,他的面前就飞溅了一大片石屑。一大块整整齐齐的石礅子就被他凿了出来。他站起身,挥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弯腰去翻那石礅子时,却见赵莹灯站在他身后,忙转身朝赵莹灯弯腰掬了一大躬,脸上现出憨厚的多少带有一点傻乎乎的笑意,“寨主好!”话后,眨巴眨巴深邃的双眼,撇撇嘴,低下头,右手捻着衣服下角,站那不动了。赵莹灯被他逗乐了,想笑,却又不敢笑,深怕把那大孩子笑羞了,故竭力克制住自己,抿着嘴,不使自己笑出声来。“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哪里人,能告诉我吗?”赵莹灯问他。哪孩子抬起头,看了一眼赵莹灯,小声道:“我叫刘加林,今年十六岁了,谭家河人。”赵莹灯又问:“你家里还有什么人?”那孩子一呶嘴,脸一扭,向赵莹灯使了个眼色,“那是我爸,家里没有啥人了。因家里穷,没得日子过,我和我爸都来了。”赵莹灯顺他的眼光看时,他眼光指示的那人却是刘太。“你在家也是打石头?”赵莹灯又问。“我家祖辈都是石匠,靠给人打石头挣碗饭吃。”那孩子话后,左手拇指抠着右手拇指,低下头不做声了。赵莹灯叹了一声,她怕再问下去会勾起那孩子的什么伤心事,就没再问,朝那孩子笑笑,扭头走去。那孩子又勾下头打石头。
  赵莹灯慢步翻过一个山脊,抬头看时,见前边一棵青杠树下,黎金花正站那出神,她快步走过去。用手拍拍她的肩膀,她猛一惊楞,回头见是赵莹灯,惊诧道:“赵姐姐来了,吓我一跳,也不打个招呼。”赵莹灯笑谑道:“妹子在看啥哩,楞着出神,是不是害相思呀?”她朝她刚才看的方向看去,透过树隙隐隐约约望见山坳处,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左手支颐,可能也是出神,因看的是那人的背影,不知是谁。黎金花羞红了双颊,用手拍了一下赵莹灯,“看赵姐姐说的羞死人,谁存那个心啦?”“小妮子别嘴硬,想敷弄姐姐,没门,快说说,姐姐给你牵线搭桥,可不要把自己愁坏了。”这时赵莹灯一本正经地说。“谁要你牵线搭桥啦?”黎金花自知说漏了嘴,赶忙把话打住。“看看,自己成认了吧,你脸皮薄,怕羞,姐姐说去,他要敢不从,我打扁他的嘴。快说说,那人是谁?”赵莹灯打趣地说道,话后,抬头望远,深有感触地又说道:“我说呢,咱们都是江湖儿女,切莫忌讳那些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谓三从四德的伦理纲常。只要为人正直,不像当官的那样,昧着良心做那坑蒙拐骗贪得无厌的事情就好了!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坦坦荡荡,正大光明,也不枉来世上走一遭做一回人。”话到此,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生前死后也没有人为我们树碑立传,把我们写入史册。不像那些王侯将相的妇人小姐,既要偷汉子,又要立牌坊,活不知怎么活,死不知怎么死,一生委曲求全,恶恶囔囊的活了一辈子,枉来世上做一回人!”赵莹灯话后,又看了一眼黎金花,说道:“妹子,只要看准了,只管去追求。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成,我们做了,轰轰烈烈一回,死后也没什么怨言!”她二人这里正说着话时,却见那山坳石墩上坐着的那人站起身来,扑扑身上的灰尘,向这边走过来,却是桂从厚。
  却说先前桂从厚见赵莹灯和李二憨那种亲密无间的样子,心中不觉酸痛起来。这酸痛勾起了他的心事。他想起了七姨太,不知不觉眼中就湿润了,他去马厩牵了一匹大白马,上马后,打马向七姨太的坟地跑去。到了坟地,他一下子扑在七姨太的坟上,失声痛哭起来。哭着数落着:“老婆呀,你怎么一恨心就走了,撇下为夫一人,没人痛没人怜,好不孤单。衣服脏了没人洗,衣服破了无人缝,饱饿无人问,寒热没人管。我现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你过来吧,咱还是热乎乎的一家人!”他哭了一阵子,老婆喊了一千遍,七姨太也不应一声,这时西北风刮得溜紧,穿衣透骨,冻得他浑身哆嗦着。无可奈何的他,只有自己爬起来,扑打扑打身上的灰土,同七姨太道了一声别,骑马跑回去。把马送回马厩后,自己一人来到这僻静的地方出相。这段时间同赵莹灯相处的多了,就渐渐萌生了一种爱慕之情。谁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赵莹灯根本没察觉到他的感情,她的心思只在李二憨的心上。桂从厚见她和李二憨亲密,他的心中可就有了醋意。他在这里出神,那边可就站着一个痴痴发呆的人!
  
  
  下篇
  “究竟是什么高招哇?”那苏现利又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这时吴冷研却又神秘兮兮地说:“老兄听说过‘八阵图’吗?”那苏现利听吴冷研说出“八阵图”,眼睛一亮,连忙追问:“老兄连‘八阵图’也研究过,能布阵实战为用吗?”“我不但能布阵,还能让它千变万化,神鬼莫测。他就是有千军万马,只要进入我这阵来,就休想出得阵去。你出兵之时,知会我一声,我随军同行,到那震雷山下,布上神鬼莫测的八阵图,管叫他有来无回,千军万马尽收掌中。”他二人说着话,吴冷研叫家人到附近餐馆里定下包桌。
  却说这“八阵图”原是诸葛孔明据鱼腹浦之地势布下的八阵图,即黄帝之八卦阵。八阵之格局,本一阵也。分开为八阵,合起就是一阵。那阵成形后使用起来,十分厉害,凡读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
  不多时,传厨之人来了,说是酒席已备好,令他二人赴宴。他二人来到餐馆入座之后,吴冷研又令餐馆老板去叫四个陪侍女子,只要年轻漂亮的。一时餐馆老板去邻近浴池门前拽来四个花枝招展的烟花女子。这俩臭味相投一心建功立业的难兄难弟和四个没有廉耻的破烂货,吆五喝六,猜起枚来。一席下来,个个都醉得大秃子认不到二秃子,他抱着她叫“娘亲”,她抱着他唤“小乖乖”。
  
  田紫鹃在舅家住了几个月,她已看透看厌这官宦之家所作的龌龊之事,由其对老舅表哥的所作所为,十分厌恶。她时时刻刻都在提防着黑暗中对她射来的冷箭,心中的哪根弦绷得紧紧的。她几次向舅妈桂月华提出要回乡下,都被桂月华拒绝了。没办法,只得还同老舅表弟周旋下去。
  表弟李成龙那天在她房中重重地跌了一跤,好长时间才爬起来,傻吊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青梅见他回来了,忙赶过来讨乖:“少爷回来了,那葡萄是酸还是甜?可口对味吗?”李成龙恨恨瞪了她一眼,没理她。“扑嗵”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茶来。”李成龙窝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想不到青梅又来打趣,肺都快要气炸了。“快过来,让我痛痛,心肝宝贝儿。”青梅见唤,忙放下手中的茶具,乖乖地走过来,身子一矮,就向李成龙的怀中坐去。李成龙一把把青梅揽在怀里,伸右手捏着青梅的左腮,使劲一拧,青梅脸上立时起了一快血红的印子。那青梅“啊”的嚎了一声,挺身就要挣脱李成龙的搂抱,谁知李成龙左手把她搂得严严实实的,怎容她挣脱出去。伸右手又照她左腮拧了一把。青梅又一声嚎叫,双眼流出疼痛的泪水,失声哭叫起来。李成龙却恶恨恨地说道:“你敢再哭,我剥了你的皮,给我闭上臭嘴。一个小破烂货,竟也敢来打趣爷爷,也想投怀就抱,还抡不到你,也没撒泡尿照照你的人样子,我高兴时,陪你浪浪,不高兴时,就这样陪你玩玩,知道吗,傻鸡?你以后一定要学会看爷的脸色办事,不然的话,吃亏的还是你。”李成龙话后,把青梅往前一搡,那青梅未曾防着,被他这样一搡,往前踉跄几步,一下子趴在地上,眉头上磕起一个大疙瘩。青梅也不敢吭声,抬起左臂,遮着脸面,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痛哭起来。
  过了两天,那李成龙心中的恶气渐渐平息了,又恢复了往常老样子。在外边打野回来,有事没事就想往表妹那跑,但是心中总搁着一点忌讳,没有先前那样放肆。往往走了半截路就又折转回来。他反复琢磨表妹这个人,究竟不知道她有多深多浅,总也琢磨不透这个看似文弱实是绵里藏针的表妹子。这天他再也忍耐不住那朵玫瑰的诱惑,硬撑着胆子走进表妹的小院。却见表妹坐在院里看书,就没话找话的向表妹问道:“表妹在看什么书?”说着话,走到表妹的身边,就想挨着表妹的身子坐在表妹坐的椅子上。田紫鹃见他要挨着自己坐下来,心中就像被谁突然塞进一只癞蛤蟆,赶忙欠起屁股给他让坐,用手弹弹衣服,睃了他一眼,说道:“表哥近来身子可好?走路可得小心点哟,别再摔着了。”李成龙讨了个没趣,脸上现出了尴尬的神色,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又想同表妹打打俏皮,就伸手去牵表妹的手。谁知这时田紫鹃脸一红,现出羞答答的表情,娇声说:“你看表哥哟,怎么还是哪么不规矩,人家有点怕、怕、、、、、、”怕什么,田紫鹃没有说出来。李成龙一见有门,胆子就大起来,伸手就去扳田紫鹃的双肩。这回田紫鹃也没躲闪,就势靠近李成龙,只见她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朝李成龙左肩窝一点,那李成龙立时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急忙掣身,可是已经晚了,随之左肩、左半拉身子、及至全身,都发麻发痒。一开始是小麻小痒,过一会儿后,变成大麻大痒。这时他已知道着了表妹的左道旁门。浑身奇痒难禁,呲牙咧嘴。“嗨呀嗨呀”的拖着长腔急忙往自己的房间跑去。进了门,忙拽掉衣服,“忽喇喇”挠起来。但是煞不住痒,就急忙喊太太、丫环都过来给他抓痒。谁知那身上越抓越痒,浑身白晰的皮肤变成了屠夫汤过褪毛后的病猪皮,红虾虾的。他痛苦的呻呤着,双眼泪流不止。一开始大太太问他是怎么搞的,羞于启齿不敢说,到后来实在憋得没办法了,才说出隐情。大太太听他如此说,对他脸上“啪啪”就是两个耳光,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表妹你也想搞,要是你亲妹子你搞不搞?——你也搞是不是?咋不死你个孬孙。”大太太骂过,头一别,掉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不鸟他那一套了。李成龙身上痒得实在难过,这时“扑嗵”一声跪在大太太的面前,哭声求道:“好老婆,我错了,你骂我打我都行,可千万别不管我,不然的话,我实在不能活呀。你快去求求表妹,叫她行行好,给我解了吧,我实在难活呀!”他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的,大太太看着看着“吞”的一声笑起来。她忍着笑声,又看了一眼老公的那副嘴脸,那个德性,又想笑,急忙扭过头去,欠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大太太苏玉秀来到田紫鹃的住室,未语先笑,“好妹子,都是你表哥不好,招惹妹子,惹妹子生气。”你听听,她的小嘴抹了蜜糖似的,甜甜的,“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撑舟船。气你也出了,罪他也受了,你就给他解了吧,我的好妹子。亲不亲,姑表情。你快点给他解了吧,他都快难受死了。”伸手不打笑脸人,你听听,那苏玉秀多会说求情话。田紫鹃这时却抹下脸来,说道:“既然你来求情,事情就着落在你身上,以后你一定要管好你老公,如果你老公再来招惹我,犯在我手里,就没那么便宜了。”话后,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药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金丹,递给苏玉秀说:“拿回去服下,一会就没事了。”
  却说这田紫鹃原是新县天台山无形观道长东方冥的弟子。
  田紫鹃六岁那年,那个冬天特别寒冷。冬月末时,一连刮了三天大风后,老天爷又变了脸,飘起鹅毛大雪来。日暮黄昏之时,一个满面红光的老道踏雪而来。到了田家大门前,向田家借宿。田家大湾北邻淮河古渡,很多来往行人都从田家大湾路过。田紫鹃的父亲田文濂本是行善布施好朋好友之人。一见道人借宿,就忙把那老道让进客厅。然后令家人端来炭火,又叫厨子炒了四个小菜,呼丫环温上自家酿造的米溜酒,要和老道对酌。那老道也不谦让,也不忌讳,端起那香甜可口的米酒,,一饮三大碗,然后放下酒碗,用手捋着白中渗红的长髯呵呵笑道:“好酒、好酒、真乃好酒也。!”“既然好酒,那就请大师再满饮一大碗。”田文濂又举碗邀饮。那老道也不推辞,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晚饭过后,田文濂把他安排在一间洁静的小屋里睡觉。那老道倒头就睡,不多时就打起呼噜,那呼噜就像打雷似的,远近都能听见。
  一夜北风,一夜雪飘,天明起来,地上的积雪已有一尺多厚,门外雪不停,风不住。这就应了那句“人不留客天留客”的俗言。那老道也不提走路的话。天天田文濂好酒好肉的陪吃陪喝,那道人吃了睡,睡了吃。这雪下了半月,那道人就在田家吃睡半月。待天放晴那天,那道人登途时,张口就向田文濂要他的女儿做徒弟,那田文濂却为难了,想说不给,这半月的交往,田文濂心中已明了这道人是得道的高人,只是不显山不显水罢了。就是他在这里吃住,保不定也是目的使然。若不给他,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说不定是自己的终身遗憾事。要说给他,女儿太小,心中着实不忍。就在他左右为难时,却见太太向他频频招手,他赶忙走过去,就听太太附耳向他吩咐道:“你不会把他留下来在咱家传授女儿功夫吗?傻鸡!”田文濂听了太太的话,用手一拍后脑勺,“看我这材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田文濂转身走到那老道的身边,伸手拿下那老道肩上的搭裢,拿过他手中着的竹篮,说道:“老师父,你就别走了,就住在我家教我家小女吧。”那老道在田家一住就是六年,传给田紫鹃的都是什么功夫,谁也不知道,田紫鹃从来也不在人前显露!
  苏玉秀接过金丹,拿过去给李成龙服下,果然没有一盏茶的功夫,那李成龙身上不痒也不麻了,至此,李家父子方知田家女儿是身怀绝技的奇女子,谁也不敢再幻想那口天鹅肉了,田紫鹃也就安心地住下来。
  
  却说赵莹灯一行三人别过空谷静音师太,返回山寨大厅,这时天已黑了,众人吃过晚饭,自去休息,不在话下。单说黎金花走回自己的寝室,点亮油灯,坐在灯下,拿起自己的活路。她五六天前就看到桂从厚的鞋子破了,暗中用双眼把牢了桂从厚脚板的长短大小,抽空给他垫了一双鞋底,裁了鞋面,挤空做几针。黎金花拿出鞋底,端详了一阵子,看看哪儿还有毛糙的地方没有,她仔细看了一遍,觉得没有疏露不足的地方了,就从针线包中抽出一根大针,纫上线头。拿出纳鞋底的粗线绳子,分开线头,用牙齿逐次咬掉一些合成粗线的细线,重新把那线头搓合在一起,然后把线绳细端同那大针上的线头搓合连接起来。就飞针走线缉起鞋边来,鞋边缉完,就开始纳鞋底。她的针线走得太别细腻,针线花纹走成筛子底。纳了一个时辰,觉着灯光暗淡下来,抬头看灯时,却见灯花结了,拿针去挑灯花结时,不防却把左手掌心刺破出血了。忙放下鞋底用右手去按那左手掌心,谁知那血却已滴在鞋底上。她慌忙去擦揉那血迹,谁知一点血迹却变成一片血迹。她叹了一口气,口中默念道:“管它呢。”复拿针挑亮灯花,又纳起来。困了,她打来一盆清水,擦了一把脸,寒水驱去她的困意,她又纳起来。子夜过后,她纳完一只鞋底,方才睡觉。
  早饭后,桂从厚察看了一遍新住房的施工进度,觉着还可以,就信步来到霞客石前,蹲下身子,坐在大白石上。据村人传说,当年徐霞客遍游名山大川,一天来到信阳州,途中听人传说,这信阳州南震雷山中风景旖旎,轶事趣问很多,因此慕名来这山中踏看,寻访胜迹。累了坐在这大石上小憩。走后人们就把这石头唤作霞客石。桂从厚坐在大石上放眼望去,却见山环水绕,紫气萦谷,苍松翠柏,竹林逶迤,心中不觉感慨顿生,就喃喃自语,口中随意念起唐人的诗来:“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就在这时,他耳中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桂大哥、桂大哥。”他抬头四顾,却不见人影,便又举目远眺。谁知耳中又起叫声。他忙又扭头四顾,依然不见人影,口中也就自语道:“真鬼气了,哪有人哪?”却听一个憨憨的声音从面前脚下响起,忙勾下头看去,却是黎金花攀登上来。刚才没见到人,是因为山势徒峭,长在徒崖上的树棵子遮住了她。桂从厚看见黎金花时,黎金花已经来到他的脚下。他忙伸过手去,抓着金花递上来的手,把她拽上来。
  黎金花此时已是汗流满面,她傍着桂从厚坐在大石上,从提兜中掏出一双新鞋,口中喃喃地说道:“桂大哥,我见你的鞋破了,就花了几个晚上的功夫,给你做了一双鞋,也不知可脚不可脚,给,穿上试试。”话后,低下头,心中慌乱地跳着。两靥胭红!近段时间,黎金花细心地观察了赵莹灯的一举一动,发觉赵莹灯的心思不在桂从厚的身上,却时时看见桂从厚独自一人来这无人僻静处长吁短叹。就知桂从厚心中孤单,她就存了心,把全部感情凝聚在一针一线上,小针细线地给他做了一双鞋,以表衷肠!桂从厚接过黎金花递来的新鞋,他用心的翻来覆去的看个够,慢慢的慢慢的他的心中温暖起来,双眼湿润了,他用噙着泪水的双眼深情地看了一眼黎金花,侧过身来,抓着她的手,“妹子你真好,”黎金花却趁势嗔怪道:“桂大哥,我真好吗?如果真好,那你这长时间为什么不给我笑脸,却把心眼歪向别人?”这时桂从厚却凄苦地笑笑,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万般感慨地说:“妹子,你冤曲哥了。你想想,你又漂亮又年轻,武功又那么高,哥哥敢打你的主意吗?”桂从厚说着话,就把黎金花往怀里揽,那黎金花半推半就,趁势歪倒在哥哥的怀里,瞪着两个娇眼嗔怪道:“哥哥你真坏、坏透了,妹子不理你了。”黎金花闭上双眼,抿着小嘴,双腮现出甜甜的两个小酒窝。
  就在这时,却听远处有人大声叫道:“桂寨主、桂寨主,二寨主叫你赶快回去,说是有紧急情况。”他二人正在这里耳鬓厮磨,各诉情肠,忽听有人叫喊,急忙站起身,快步往回赶去。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