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苏现利神箭逞淫威 李二憨柞棍助莹灯
作品名称:震雷山传奇 作者:暮山秋寒 发布时间:2015-10-22 07:32:03 字数:8370
上篇
黎金花背起赵莹灯,冲出山寨,跃下山峦,来到山溪傍。这里无人,她把赵莹灯放在溪边。掬了几捧山溪水,灌进她嘴里。不多时,赵莹灯清醒过来,睁眼看时,见金花在她身边,忙问:“金花妹子,你怎么在这里?是你把我背出来的吗?”
黎金花点点头,赵莹灯又问:“小秋儿呢?”
黎金花说:“我才刚把你背到这里,小秋儿的情况怎么样,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去找小秋儿。”
赵莹灯自觉头还有点晕,浑身软绵绵的打不起精神,知道自己无法和她一路去找小秋儿,就点点头。
黎金花重返山寨时,寨内一片寂静,空空如也。李牛和他的三位太太,还有千把人的喽啰兵,竟然一个也没剩,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黎金花在寨内跑前跑后,四处寻找也没见小秋儿的影子。她急得大声喊叫,也没人应。只好从原路返回。赵莹灯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头已不晕了,只是身体没力气。她见金花回来,忙挣扎着站起来问:“见着秋儿了吗?”
黎金花摇摇头,搓搓手说:“算我没用,山寨被我找了个遍,也没见着小秋儿,没办法。”
赵莹灯叹了一口气:“却是我害了她,她两次提醒我,我都没听她的。上次我把她害了,这次我又害了她。我这人怎么这么没用!天也,命也,智短也!”赵莹灯自叹了一回,一时也没了主意。这时黎金花又说:“赵姐姐,咱再去找找吧。”她二人二回头又去山寨上细找了一遍,依然没见小秋儿。同时也没见山寨上的任何人。这就奇了,这山寨上的贼众究竟哪去了呢?
原来,这山寨下面的山腹是空的,是一个天然的大溶洞。里面足可容纳两三千人。出口在山寨南边四五里处的一个断崖下。那断崖有两三丈高,断崖下边凹进去,洞口上边长满了荆棘藤萝,把个山洞遮得严严实实。
这些土匪扰乱地方,早年官府也曾派官兵来剿捕过几次。官军一来,他们都躲进山洞里。待官军一走,他们又出来祸害地方。官府实在拿他们没办法。前半晌他们没捉住小秋儿,不知又从哪里来了个红衣女子背走了赵莹灯。一个赵莹灯他们就怕得要命,背走赵莹灯的那个女子的武功看来要比那个赵莹灯的武功高得多,一个人背一个人能破空飞行,那不是神话,他们从来没见个这样的高人,恐惧极了。李牛就带着他的太太和众匪兵,除掉留下几个精明伶俐的人隐在暗处探望风声外,都一古脑儿钻进山洞,躲避赵莹灯来寻仇。李牛清楚地知道,这招没制住赵莹灯,他如果再落在赵莹灯手里,就是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赵莹灯砍的。
赵莹灯和黎金花找不着小秋儿,意外地在一个山崖前发现了土匪的仓库。打开库门走进去一看,里面堆满了粮食、布匹、还有油盐。如果把这些粮食运回去,吃它个三年五载没什么问题,同时还能接济一下没粮食的村民。她二人合计了一下,决定立即赶回震雷山,带人来搬运粮食。怕夜长梦多,一旦土匪发现了她们的意图,再把粮食转移到他处就难找了。
她二人骑上土匪遗在山寨里的马儿,沿着土匪开辟的山道,打马奔驰而去。不到三个时辰,就赶回了震雷山。
到了圣泉寺,众人围过来问长问短。赵莹灯把这两天的经历细说了一遍。在众人的一片嘘唏声中,黎金花又说山寨中土匪屯了许多粮食。叫大家回去跟村民讲,明天来山前集合,都去黑狼山挑粮食。挑回的粮食对半分。打土匪的事由她负责,并绝对保证他们的人生安全。
第二天天明,赵莹灯留下黎金花组织众人。她和桂从厚骑上马,直奔黑狼山。他二人刚到黑狼山山前,山上就响起口哨声。待他二人上得山时,山上依然没有一人。赵莹灯知道,这些土匪刚才用口哨传令,众土匪都又藏起来了。
赵莹灯和桂从厚待得担粮的人到了,就开仓放粮。这震雷山附近的村民听说有粮食,第一天就来了好几百人。第二天就多了一半。第三天这附近十里八乡的村民都来了。把土匪屯集存放的粮食物品担了个罄尽。
却说李牧归的大太太原是枢密院副使花木帖帖儿的表外孙女,她就靠这一点亲戚关系,在李牧归的面前说一不二。尽管她不曾为李牧归生得延续香火的男丁,可她在李府的地位任是哪一个姨太太也不能替代的。李牧归虽然贪财,可也舍得大把花银子。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他在任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有一半通过大太太的手指缝流进了枢密院副使花木帖帖儿的银库。为此,他和大太太的关系,是撕咬,又依赖。那真是说不清,道不明,有时恨上来果真想照屁股一脚,你东我西。有时因事用着她,恨不得跪在她面前叫她三声“亲娘。”
这天,李牧归正在府衙后院藏娇金屋和新近才从旅馆门前扯来的心肝宝贝王桂花叫“娘亲”,却见师爷赵雨生走来,就丢下小宝贝站起身走出门去。那赵雨生见李牧归出来了,也没屌他,撂下一句话,“听探子回报,震雷山最近有股山民聚众造反,”话后扭头走了。李牧归和心肝小宝贝正在兴头上,见赵雨生来了,怕他唠叨,才走出来堵他。至于他要说什么,是什么事,他根本不感兴趣。只想快点把他推走了事。不料那赵雨生却扔了一句“山民聚众造反”,扭头走了,他沉不住气了,急忙跟上去追问:“你说什么?”
赵雨生没回头,说:“山民聚众造反。”
“山民聚众造反”这句话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上次刘福通带着造反的民众打这信阳州路过,把他的家财洗劫一空,七个姨太太和女儿至今下落不明。他一想起这事就胆颤心寒,彻夜难眠。现在听赵雨生一句“山民聚众造反”,犹如五雷击顶。忙跟着赵雨生走进议事厅。信武将军苏现利和书记员及一干人等都在。
本来信武将军这个差事同他的州尹是同步,但他却通过后门关系弄了个监军的兼职,牢牢地抓着这个保命的军权,把它置于自已的掌控之中。苏现利虽说是掌握军队的信武将军,却事事都得听他的调遣。
这时苏现利冷眼睃睃李牧归,他那昔日的寒酸样子蜕去了,现在俨然依主子的身价打起官腔。他说:“现在国难当头,盗贼遍地,狼烟四起。在坐的各位一定要精诚团结,携手共赴国难。”他停下话语哼了一声,又说:“我们一定不可终日里声色犬马,只图安逸享受。身在任上,却不勤政,荒废公务。”他这话有所指,内中几个小吏低下头。李牧归的脸面可就扛不住了,立马突噜下来。狠狠盯了一眼苏现利,心中骂道:“龟儿子,你才穿几天煞裆裤子。可就教训起老子来,可恶!要不是为了保住自已的前程,我立马撸了你。”他想归他想,他能不能真正撸了苏现利,则是另外一回事。
苏现利见李牧归的脸皮黑下来,知道现时不可惹翻了他,就适可而止地把话扳回来,“近日探子回报,说是震雷山有一伙强盗聚众闹事,他们仗着山高林密,官军无法剿捕,竟也想学黑狼山的李牛,扯旗造反。我们切切不可等闲视之。”苏现利话到此打住,扫了众人一眼,看看有何反应。见众人交头接耳,语声嘈杂。就“吭”了一声,提高话声说:“大家莫讲话,静一下。”他打了一下手势,又说:“现在请州尹大人李牧归讲一下好不好?”
“好,”众人瞪眼看着李牧归。
李牧归人在坐,心早已飞到心肝宝贝王桂花那儿去了,思想没准备。此时听到苏现利指名道姓叫他讲几句,好像是故意刁难他,心里就有了气。恶恨恨地瞪了苏现利一眼,忿忿地说:“拿贼平叛,这本是你们兵家的事,关我屌毛。生杀大权在你手里,明天带人去把他们灭了,再回来报告我,我给你们请功就是。”
李牧归扔下话儿,拍拍屁股走人。
这时众人嚷成一团,赵雨生摇头晃脑。苏现利双眼冒火,铁青着脸,半晌鼻气没吭。
这时,众人都拍拍屁股走了。站起身的赵雨生拍拍苏现利的户头说:“老弟,太嫩了点,这是官场,以后说话办事注意点,拿捏准了再说话。不然的话,吃亏的是自已。”话后讪笑着也走了。
厅里就剩下苏现利,怪清冷的。他走到窗子边,向窗外看去,见天气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了。他叹息了一阵子,心里波动着:自己寒窗苦读,闻鸡起舞,为的就是博个功名。国势日下,身逢乱世,本以为正是英雄用武之时,合该自己中流砥柱,做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哪曾想这官场竟是这个屌样子,不是你算计我,就是我算计你。小爪子们无所事事,整天麻将桌上数日子,烟花巷里寻乐趣。当权者牧色渔利,风月场中比身手。长此以往,国如何?民如何?他悔恨自己投错了家门。后悔没去追随朱无璋、陈友谅、刘福通之流。这倒好,说不定功名未博成,一失足倒留下千古恨,成了人们闲话家常时的笑柄!
想归想,做归做,既端了人家的饭碗,就得为人家做事。成也罢,败也罢,世事雨复风翻,不是寻常人能够料到的。他打马跑回军营,一夜未曾合眼。第二天早早起来,就带官兵出发了,朝震雷山赶去。到了震雷山前,令大军原地休息,抽调一部分兵士就地砍下藤萝野草清场子,再砍下树木檩条扎起栅栏,然后安营扎寨。
震雷山中,圣泉寺前,群情激扬。打石建寨的,练兵习武的,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各有各的活路。前段时间,运粮事罢,又有许多村民留下来住进了山寨。此时寨中已有一千多人。山寨就建在金花山上,寨因山名,就叫金花寨。山寨是草创的,砌石为墙,苫草为屋。寨分前寨后寨,前寨住男丁,后寨歇女娃。赵莹灯、黎金花、桂从厚三人按武功高低排了座次。黎金花轻功登峰造极做了老大,总领全面;赵莹灯轻功次之做了二寨主,专管女兵兼女红;桂从厚轻功最次做了老三,管男丁兼营粮草器械。
桂从厚派出村民从三五十里内征来了许多铁匠,又令人从四乡里收集了许多破铜烂铁铸造兵器。一时间震雷山中热闹非凡,炉火日夜通红,映红四山。这一千多人,经过赵莹灯和桂从厚的严格训练,已成为一支训练有素,战斗力非常强悍的力量。俗话说“兵贵精而不在多”。在强将的带领下,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
这天,黎金花、赵莹灯、桂从厚三人正在寨中议事,忽见派出的探子回报,说是信阳州发出大队人马,直奔震雷山而来。这三位头领立即号令寨兵各就各位,严阵以待,不可擅自行动。
苏现利带领五千人马直抵震雷山前。这里七沟八岭,山势促狭,无法布阵。就令人马原地不动。他带着两个骑都尉和几个亲兵,顺着震雷山西南的一条山脊直奔山上而来。这条上山之路原是义军新近才开出来的。苏现利带人马上到半山,再往上行走因山势陡峭,马不能走,只好下马步行。走了一截,山势更陡,只好停下来。抬头往上看去,只见山寨墙上立着几个人,他忽然害怕起来。因为他想如果山上的人突然放下擂木滚石,他这几十个人恐怕难以逃命。就忙和众人退了下来。退了一段路,立定看时,却又笑了,“我刚才怕个啥?如果他们放擂木滚石,只要往这路两边的树丛中一钻,管保一个人也伤不住。”他用手拍着自己的大腿口中念道:“苏现利呀苏现利,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他想带人再往上走,又怕被人识破刚才的窘态被人耻笑。心想干脆叫传令兵上去传话好了。
传令兵拿了苏现利的话,累得气喘吁吁的送到山寨前向墙上的人说:“你们听着,俺家大老爷说了,你们要么马上开门投降,要么马上领兵出战。不然的话,俺家老爷带人马打破寨门之时,鸡犬孩娃不留。”那传令兵急急地说完,急急地回头向山下走去。由于去势特急,一步滑脚,一头倒下去“咕噜噜”滚下山来。直到众人驻马的地方才止住滚动。头上脸上身上都挂破了。苏现利和众人都哈哈大笑。那传令兵心中可就骂开了,“日你祖奶奶,你们这帮王八蛋,有朝一日犯到老子手里时,剥你的筒皮,叫你哭都哭不出来。”
下篇
前寨头领桂从厚听了那传令兵的话,怒不可遏,并未征得赵、黎二位寨主的话,就令人打开寨门,带着他的三百男兵,向山下走去。这三百男兵,分成两队:一队清一色的长枪,一队清一色的大刀。每人身上都背着大号硬弓,气势如虎,令人望而生畏。
却说这新开的山路只有两丈宽,根本无法厮杀。苏现利见山寨上下来了义军,就和众人裹着马匹向岭下退去。桂从厚带着他的三百义士,慢慢下了那截最陡的山路后,便旋风般直扑过去。
由于山路促狭,苏现利带着亲兵退避不及,被手持长枪的义兵一排齐朝前直戳。那些元兵丢了马匹,抱头乱窜,紧忙逃命,沿途丢了几十具尸体。苏现利和两个骑都尉及剩下的十几个亲兵逃到了大部队前刚要停下,扭头看时,桂从厚带人手举大刀排头砍来。寒光闪处,十几个元兵都倒在地上。苏现利只好又向前逃去。众人见主帅逃命,军心动摇,随即“哗”的一声扭回头也逃。
这些人不是久经征战之兵,不晓进退之法,一时人挤马踏,自相践踏起来。后边的义军喊杀声又起,手持大砍刀的义军都是经桂从厚精心挑选的等尖人物,手快眼快脚快,在桂从厚的带领下,奋勇砍杀。一时官兵喊爹叫娘,惨不忍睹。
众官兵逃了四五里地,苏现利才止住溃退的人马。重新布阵。
桂从厚正要带人冲阵时,黎金花飞身而来,喝令桂从厚收兵回寨。黎金花来追桂从厚,是赵莹灯的命令。黎金花名为大寨主,其实事事听赵莹灯的铺排。赵莹灯幼从寒山秋蝉学艺,在老尼的精心指点下,熟谙兵书,深知行兵布阵之法。她知晓桂从厚带义军凭一时之勇,得之地利,能小胜官兵。一旦官兵到了开阔之地,扎住阵脚,布阵成形,那时义军再逞一时之勇去冲杀,可就捡不到便宜了。因此急叫黎金花飞身前去喝住桂从厚退兵。
桂从厚检点众人,并无一人重伤。就带着众人迅速返回山寨。赵莹灯、黎金花和一部分女娃儿忙为轻伤人员包扎。桂从厚带着几个义军仔细巡查山寨及山路各个隘口。吩咐守兵要认真负责,严防元兵夜晚偷袭。其实他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这震雷山山前山后荆棘藤萝密布,崖陡林密。白天登山尚且十分困难,夜晚如何行人?
第二天,早早山下就有人骂阵,桂从厚正要带领义军出寨迎战,赵莹灯和黎金花来了,向明了情况,赵莹灯就说:“今天打仗不同昨天,务必小心,切莫轻敌。那苏现利是有备而来,你带人先下山,临阵以待,莫轻敌。待我带女兵赶到时再开战。”桂从厚应了一声,就带着义军下山了。
却说苏现利令官军在震雷山南三里处布下大阵,然后令新任骑都尉朱干武带人上山骂阵。那朱干武见山门开时,涌出一队义兵,急忙打马跑回阵前勒住马,
桂从厚随后赶到,那朱干武挺手中枪来战桂从厚。未及三五个回合,手中枪就被桂从厚的长剑削断。他扔了手中的半截枪杆,跳下马来,拔出腰中剑,直奔桂从厚的下三路。他意欲削断桂从厚的双腿,以雪断枪之耻。
桂从厚见朱干武奔自己的下三路,心中就火了,骂道:“龟孙子,你真想找死。”出手中剑轻轻拨过朱干武袭来的剑,身子跃起,右足轻弹出去。那脚尖正踢在朱干武的面门上,朱干武仰面倒在地上。桂从厚抬脚踏住朱干武,正要复手挥剑结果了他。这时苏现利飞马赶来,飞镖直打桂从厚的左太阳穴。那飞镖来势劲急,挟着风声。桂从厚本能地侧身躲过,飞镖却射在一个义兵身上。那义兵应声倒地,双腿弹了弹,不动了。桂从厚见此大惊,心中想道:“这小子使的什么镖,这么霸道?”就在这时,苏现利手中的长枪已刺向他的前胸。他侧身躲闪时,就挥手中剑去削苏现利的枪杆。苏现利可不是朱干武,他的枪杆可没有那么好削。就在桂从厚的长剑快要挨着他的枪杆时,却见他右手朝外一推,左手内扣,那枪尖却与桂从厚的长剑成了平行。枪尖直刺他的右腕。桂从厚急忙收剑。苏现利哪给他抽手的机会,带马前进,手中枪就直刺桂从厚的右胁。桂从厚左跨步侧身躲闪时,伸左手抓住苏现利的枪头,使劲一拽,意欲把他扯下马来。谁知苏现利却趁势丢掉长枪,跳下马来,抽出腰中剑,挺剑直刺。短兵相接,棋逢对手,此时谁也不敢大意。双方互攻对手的空档死角。反复往来斗了十几个回合。苏现利见一时难以取胜,就虚晃一剑,虎跃一步,跳到长枪傍,用脚尖挑起长枪,左手接着。复翻身跃上马背。这些动作只在刹那间完成。众人都看得呆了。苏现利上马后,立时就打马回逃。桂从厚跳起就追。一傍观战的赵莹灯忙大声叫道:“桂寨主莫追。”可已经晚了,桂从厚已经追上去。却见苏现利回头右手一甩,三枝毒镖同时发出,流星般飞来。直射他的印堂、膻中、关元三处大穴。桂从厚翻转身跃起躲那三镖,终有一镖射中他的臀部,他身体落地时,浑身就已发麻。“扑嗵”一声倒地。苏现利勒转马头挺枪直刺桂从厚。赵莹灯飘身过来挥剑去搁那枪头,谁知右臂震得发麻。她使出浑身的力量,虽然拨过了苏现利的枪头,但浑身已是酸软无力。此时苏现利却抬枪朝她前胸刺来。她心中已有了几分惧意。忙翻身躲枪,谁知那枪头如同毒蛇一般缠着她。就在她力不从心左支右绌时,却听平空里响了一个炸雷,一声吼叫,“他奶奶的,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女娃算球本事。”
话到人到,一个黑大汉,半截铁塔似的,手中拿着一根六尺长一把粗的柞树棍,照着苏现利的头颅斜砸下去。苏现利头一偏躲过去,可那马儿却不会偏头躲棍,忽的一声砸在马头上,马头碎了,马倒了。这次苏现利可没有那么机灵那么幸运了。也就是在他惊愕那带着风声的柞棍袭来的同时马倒地的。倒地的马压着了他的腿,一时间他站不起来。可惜那大汉没有搂头再给他一棍。不然的话,他的头和那马头相比,好不到哪儿去。那黑大汉只是站在一傍哈哈大笑,笑罢说:“你知道是啥滋味了吧!”
这时跑过来几个亲兵,掀翻死马,那苏现利方才抽出被压的右腿,站起身。他脸发青,自觉受了莫大的侮辱。随拔剑在手,平空跃起,挥剑直劈那黑大汉的头颅。
黑大汉见他来势凶猛,并未躲闪。挥起手中的柞棍,使足了劲,横抡过去,大声骂道:“真不要脸,袜子鞋都有脸,偏偏人就没有脸。你也是七尺男子汉!”黑大汉的话声未落地,苏现利手中的剑就已“噹”的一声被打落在地。
苏现利此时方知对手的强悍,忙转身退回。从亲兵手中接过长枪,翻身跳上一个亲兵的战马,向众亲兵招招手。几十个亲兵随着苏现利一齐围上来,把那黑大汉困在核心。几十杆长枪同时并举,直刺黑大汉的前后心。那黑大汉“嘿嘿”冷笑一声,却见他脚一跺,“咚”的一声,手中柞棍随着身体旋转起来,挟着风声,足有千钧之力。走在前边的几支枪头被全部打落地上。就连苏现利也是手臂一麻,手中枪差点儿没掉落。人越是受挫,心中越恼恨,报复的心理也就越强。此时苏现利见手中枪很难取胜,就拨转马头向西方跑去。瞅空摘下背上的硬弓,取下三支箭,拿一支箭扣在弦上,扭回头暗觑。
“他妈的,往哪跑,没有脸的傢伙。”那黑大汉倒拖柞棍,跑步去追苏现利。他也是欠思考,你两条腿咋能赶上人家的四条腿?中间自然拉开了距离。一个娇声叫道:“那壮士,快停步,不要追。”谁知不喊则罢,越喊那黑大汉跑得越快。两条腿“咚咚咚……”一路追下去。
黑大汉正在最有效的射程内飞跑,苏现利觑得真切,“嗖”的一声,硬弓绷弦促箭,箭如流星,直射黑大汉的心窝。黑大汉正全力追赶,冷不防那箭已到面前。要反棍搕打已来不及了,就本能地侧身伸手去捉那箭。谁知第二支箭带着风响又直奔面门来了。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临危不乱,伸手用一箭去拨打二箭时,第三箭又来了,直射他的小腹,他就身体一纵。这三箭原是苏现利的得意之作——追魂箭。硬弓劲急,瞬息三至,实难防犯。就在黑大汉搕飞第二箭时,第三箭已射中他的大胯。这时苏现利已拨转马头,挺枪直刺黑大汉。
黑脸大汉姓李字二憨。原是确山卧牛店人。自小家境贫寒,为了讨口饭吃,给人家放猪。十五六岁时步行北上少林寺拜师学艺。老和尚见他姿质愚钝,打量着他也不是块学武的材料,就把他发配在菜园子里种菜,这李二憨一干就是三年。他为人虽然愚钝,却也有点心眼。闲暇时偷看同门弟子练功习武,却也猜摸了一招半式,三年业满,向业师老衲辞行。徒弟辞行,老师总得给徒弟送点什么吧!那老衲顺手抄起一根枣木棍,脚一跺,手中木棍忽的一声风响,棍随身体旋转一周后,那老衲把棍往地上一戳说:“去吧。”
李二憨带着业师的“去吧”一棍返家后,昼夜琢磨那一句一招的内涵,三更半夜往往也爬起来。三九严寒,盛夏酷暑的磨练,三年磨练下来,却把“去吧”那一招旋体转棍的招式练得炉火纯青,直达上乘。附近十里八村的好事后生,听说李二憨的武功不凡,都来找他比试。其结果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这事就这样传扬出去。
却说这确山县城里有一官家子弟,父亲为他请了多名武师教头在家教他武功。三五年下来,自以为尽得师父真传。把许多习武之人都不放在眼里。每闻某处有习武之人,都要带上一帮子纨绔子弟去寻衅斗殴。这天他听说卧牛店有个武功不凡的李二憨,就带着一帮子纨绔子弟来寻隙滋事。定要和李二憨比武过招。那些人把李二憨围在当心,个个手中掂着傢伙,朝他身上乱戳。那李二憨拗不过,只好叫一声“去吧,”旋体转棍,忽的一声后,可怜那些哥儿们的脑袋个个都像熟烂的特大号的西红柿,挺在地上弹弹腿不动了。这下事情玩过头了。县里来人抓他,幸得村人送信,他逃跑了。
他一路逃到这震雷山南的陈家冲,给一家大地主放牛、打柴、挑水。他为人勤劳、朴实、本分。东家待他也好,他一干就是十年。今天又来打柴,适逢苏现利带兵兴战,他撞上了,技痒,抱打不平,就和那苏现利干上了。
却说李二憨中箭后,正弯腰欲拔那箭,却见苏现利挺枪直刺,心中恨极,骂道:“王八龟孙子,真没一点人味。”挥手中棍去打苏现利刺来的枪。可那柞棍已没力度,轻飘飘的落在苏现利刺来的长枪上,反被那长枪反弹过去。李二憨头上豆粒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痛得他呲牙咧嘴,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