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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欢声笑语

作品名称:村官上任      作者:王春海      发布时间:2015-10-16 18:57:50      字数:9172

  停止烧砖的决议通过后,王天龙带着村委会一班人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向砖厂蹬去。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保护耕地、减少损失的命令。
  出村向南远远望去,砖厂的高大烟筒仍在冒着浓浓的黑烟,拉土的三马车、四轮车、自造翻斗车,在肥沃的田野里来来往往地奔跑着,碾轧着土地的脊梁。挖掘机在平坦的良田里“嗡、嗡、嗡”地响着,一铲一铲地啃着人民和万物赖以生存的大地,把平平展展的良田耕地啃的坑坑洼洼,沟豁林立。
  肥沃的土地在默默地哭泣。几年来,父老乡亲们眼巴巴地看着肥沃的土地被破坏、被糟蹋而心痛如焚,但只能是重足而立、侧目而视,敢怒而不敢言。以牺牲土地资源为代价的砖厂,早已成为压在父老乡亲们身上的沉重包袱、心腹大患。当父老乡亲们听到村支两委会停止烧砖的决定后,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传递着这一激动人心的胜利消息。
  程远征更是积极,见人就说,逢人便讲。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是砖厂差点儿要了他儿子连臣的命,落下了终生残疾,因而,对砖厂有着刻骨铭心的恨。一听到关闭砖厂的消息,抑制不住满心的喜悦,推着自行车大步向砖厂走去。他要亲眼看一看,吃了他儿子半截胳膊的制砖机是咋着被制伏的。他来到大街上,看见一伙年轻人说:“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干部们决定停砖厂了,你们知道不?”
  “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个月了。这会儿村干部们早到了砖厂了。”
  “那么快?你们咋不跟着去看看?”
  “我们办完了事就去。”
  “办啥事?”
  “还用问吗?响两下呗!”
  “应该、应该、完全应该。”
  程远征刚说完,买鞭炮的青年们就回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忙呼着。“咚——嘎,咚——嘎……”有人开始放起来。两响也叫二起角,在地上响一下,然后腾空而起,在空中再响第二下。爆炸后的碎纸片纷纷向下落着,而爆炸后的白色烟雾却在高空中,随着风飘去。
  “乒啪、乒啪……”的鞭炮声也跟着响起来。看热闹的妇女、孩子们都捂住了耳朵。整个沙湾村像过大年一样沉浸在欢乐的海洋里。
  有人翘着大拇指说:“咱们没有看走眼,没有选错人,一句话,新班子行。”
  有人接着比比划划地说:“那是不假。咱村有王天龙这样的好带头人,今后的日子肯定是芝麻开花——节节高。”
  有人拍着胸脯说:“那是自然。新班子一心为大伙办事,心里装着乡亲们,不贪不沾,光明磊落俺服气。”
  ……
  鞭炮声声,既给关停砖厂的事增添了喜庆气氛,表达了人们拥护停砖厂的高兴心情,也给那些妄图阻挠停砖厂的人敲响了警钟。
  同广大群众欢天喜地的心情相反,胡希能在自己的家中听到鞭炮声,眉头紧锁,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好像一口吞下二十五只小老鼠——百爪挠心。他恶狠狠地说:“王天龙你等着瞧,有你难受,跪头求饶的那一天。”
  再说那个二狗子胡占胜骂咧咧地离开会议室后,并没有回家去,而是匆匆忙忙地骑着大摩托车来到砖厂里。关掉砖厂不仅断了他的财路,也毁了另一个人——苟二柱的发财梦。
  苟二柱是党支部书记胡希能二姑家的大儿子,他的亲表弟。他仗着胡希能的权势,当上了砖厂拉土的包工头。凡是来沙湾村砖厂拉土的,无论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除个别有硬靠山的以外,都得走他的门路,每月向他交“操心费”。雁过拔毛,多的四、五十元,少的二、三十元,关系硬的一分钱不交,他也不敢要。其中就有一个是田翠花的娘家人,是胡希能亲自安排的,他一分钱也不敢收。
  二狗子胡占胜走进砖厂办公室,屁股没来得及粘椅子,就派砖厂的保管员胡洪超迅速找来了苟二柱。他一进门看见坐在椅子上的眉头紧锁的胡占胜,心中敲着小鼓说:“夜猫子上宅——准没好事。”但嘴上还是甜蜜蜜地溜须拍马说:“主任二哥,你叫我有啥事?小弟一定尽力效劳,绝不会叫你失望。”
  心烦意乱的胡占胜没有心法听他说废话,不耐烦地说:“少XX罗嗦,你先坐下再说。”
  “是。”苟二柱一听他的火气不小,没敢再罗嗦,答应着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胡占胜挑了挑眼皮说:“二柱,我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好让你思想上有个充分的准备。”
  苟二柱急忙问:“啥不幸的消息?二哥你快说!”
  他故意卖着关子添油加醋的说:“二柱,我问你,你能在沙湾村砖厂揽上这种便宜活,靠的是谁?”
  苟二柱毫不含糊地说:“二哥,这还用问吗?一是俺的希能舅舅,二是哥哥你呗!”
  “知道就好。”二狗子胡占胜气呼呼地说,“可是,有的人想逼着你舅舅和我同意停砖厂,你答应不答应?”
  “那还用说吗?坚决不答应。”
  二狗子胡占胜故意煽风点火地说:“二柱,如果有一天,有人来硬关砖厂的门,你敢不敢和他们较量较量?比试比试?”
  “有啥不敢的。”苟二柱毫不胆怯地说,“只要有哥哥你和俺舅舅作后盾支持我,给我保台,就没有我二柱不敢干的事。”
  “那是、那是,我完全相信兄弟你。谁敢欺负咱哥们,谁敢骑着咱的脖子拉屎?那就是太岁头上动土,我第一个不答应。不过,”
  “不过啥?”
  “你舅舅和我直接出面不太好,因此,你舅舅特意叫我来通知你,由你亲自组织几个人给他们干。你觉着咋样?有那个胆量吗?”
  苟二柱直到这时才彻底明白过来,打着“唏嘘”作难地说:“二哥,你看我是那块料吗?能行吗?万一要是……。”
  “要是个啥?”他抢过话茬说,“胆小如鼠,还没有上战场来就吓得尿裤子了,真没有出息。”
  “二哥,我不是怕别的,是担心误了你和舅舅的大事。”苟二柱编着瞎话说。
  二狗子胡占胜不耐烦地说:“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蹶啥尾巴拉啥屎一看就明白。你怕这怕那,可是你背着我和你舅舅收这费那费的就不怕?你当着我俩都是三生儿两岁的小孩子,好糊弄不知道?兄弟你错了,我们了解得清清楚楚,你明白吗?”
  “小得明白。”被揭穿老底的他怯生生的回答说。
  “明白就好。”然后话锋一转说,“我今儿个先把丑话撂在这里,要是给我办砸了?我、我轻饶不了你,到时候别怪我六亲不认。都记住了吗?”
  苟二柱急忙回答说:“小得记下了,你老放心吧!哥,还有其他事吗?”
  “你慌啥?”他急咧咧的说,“光你自己还不行,要多组织几个人联起手来给他们干。”他还是不放心,又鼓劲说,“到时候我也带人来,给你保驾护航当后盾,你可以放心了吧!”
  “二哥,有你带人来助威,我的心踏实多了,你就请好吧!”
  二狗子催着说:“还愣着干啥?快去办吧!”
  “是。”苟二柱答应着往外跑去。他还没有来得及召集全人就听到村里的鞭炮声,他顺着鞭炮声望去,看到有不少人骑着车子向砖厂这边蹬来。他心里犯疑,问着自己:“难道是他们?”
  苟二柱猜得一点儿也不错,正是村干部们。骑在前面的王天龙向村委们布置着任务,下达着命令:“胡占礼。”
  “到!”他用部队的标准用语回答后,紧蹬了几下,赶上了前面的王天龙。
  “你和明轩去通知挖掘机的驾驶员,命令他立即停止挖掘。”
  “是。”胡占礼答应着和崔明轩向挖掘机的方向飞快地蹬去。
  王天龙坚定地说:“一山哥,你和秀荣去通知制砖机的机手,叫他马上停止制砖。”
  “行。”冯一山答应着和闫秀荣向制砖机的方向骑去。
  “金玉。”
  他“哎”了一声说:“天龙叔,有啥任务?你只管说吧!”
  “咱俩的任务就是把住砖厂的大门,不让一车土再拉过去。清楚吗?”王天龙问。
  “清楚。”
  他俩来到砖厂的大门口,放下自行车向拉土的车辆打着停的手势。走在前面的三马车停下来,紧跟在后面的翻斗车也停下来,不大一会儿停了七八辆。
  司机们灭了火走过来,有三个主动向他俩打着招呼说:“天龙叔(爷)来了,杨大哥(大叔)来了。”并为他俩捏着一把汗,担心他俩吃了苟二柱得亏。
  为了便于开展工作,王天龙主动地做了自我介绍后认真地说:“驾驶员同志们,我代表沙湾村村民委员会正式宣布,从现在起沙湾村砖厂正式停业,希望你们给予配合和支持。现在我要求你们把车上的土拉回原处去。”
  苟二柱故意挑衅地说:“你是干啥吃的?我们为啥听你的?我们只认识胡书记,只听胡书记的,他没有说叫我们停,我们就继续拉。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天龙一听火腾的一下上来了,向前一大步,照着他的脸上“啪”一个巴掌同时说:“我叫你的嘴不干净,找挨揍。”
  苟二柱被打得眼冒金星,趔趄了趔趄才重新站稳。自以为五大三粗、身强力壮,又有靠山的苟二柱哪吃过这种亏,再加上有三、四个人站在他的身后,根本没有把王天龙放在眼里,瞪着眼,攥着拳,恶狠狠地冲过来,照着王天龙的前胸打去。
  在部队练过擒拿格斗的王天龙既不闪也不躲,只见他身子一扭,手一抬就抓住了苟二柱的手脖子,顺势稍微使了点儿劲不要紧,苟二柱的腿脚没跟上,“扑通”一声,实扑扑地摔在了地面上,嘴和鼻子不由自主地和地面亲吻了一下,沾了满鼻子、满嘴的沙土。
  恼羞成怒的苟二柱根本不认输,随即爬起来,“嗷、嗷”地叫着向王天龙冲过来。杨金玉担心王天龙吃大亏,才说向前去制止,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王天龙面对张牙舞爪冲过来的苟二柱,不慌不忙地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的同时,右腿往前一抻,苟二柱“啪唧”一声,又和大地亲吻在了一起。随后就听到他“哎吆、哎吆”的哭叫声。这回他亲过了劲,闹了个满脸花,眉头上长出了青疙瘩,鼻子眼也经不住紧折腾,一滴一滴的往外淌着血,可两只眼搜索着胡占胜的身影。
  坐在砖厂办公室里的二狗子胡占胜听到苟二柱的“嗷、嗷”声,连跑、带颠儿地蹿出来,看到鼻青脸肿,不敢大声“哼、哼”的苟二柱,连他这个愣头青也傻了眼,没敢吱一声又悄悄地溜回了办公室。
  几个驾驶员都看傻了眼,有的在心里为王天龙喝彩叫好,有想帮苟二柱忙得也吓得往后退缩着。
  杨金玉走过去说:“他是我们村村民委员会的王主任,是代表村支两委来封砖厂的,希望你们积极配合,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苟二柱看到杨金玉走过来,自找台阶说:“看在杨委员的面子上,我今天不给你计较,不过这个事咱没有完,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王天龙看着他狗仗人势的样子,毫不客气地说:“把土拉回去的,以前的工钱照给,不拉回去的,以前的工钱一分钱也甭想拿回去。想在我管辖的地面上狗较、尥蹶子,没门。”
  听了王天龙的话,其他人都去开车了,可苟二柱蹲在那里没动窝,像个赖皮狗。
  三、五成群结伴而来看关闭砖厂的年轻人,听说苟二柱不仅骂人还想尥蹶子,纷纷围上来对他戏耍怒骂着。有人认识他,叫着他的名子说:“苟二柱你是哪个架子上的鸡?我们沙湾村根本就没有你这一户。外住户子在我们这里撑啥二劲?谁还不知道你?狗仗人势,小人一个。”
  有人紧接着说:“苟二柱,你撒泡尿照一照,看看是个啥东西?嘛玩意?就你那个熊样的想狗较,根本不是个儿,沙湾村的人不是好惹的。”
  “对,再敢咋咋呼呼,给他挠挠痒痒,叫他头上不起疙瘩也脱层皮。”
  “对,再敢狗较,给他挠挠。”几个人说着,攥着拳头凑上去。
  王天龙、杨金玉赶紧走过去拦住大伙说:“我理解大伙的心情,可打伤了谁也不好,相信他能痛改前非。苟二柱还不赶快招呼着人把土拉回去。”
  吓傻了的苟二柱没听明白王天龙的话,仍然抱着头不敢动窝。杨金玉知道他吓蒙了,踹了他一脚说:“还不快滚起来开车去。”
  你说苟二柱挨喍不挨喍,挨了一巴掌,摔了两个嘴啃泥还不过瘾,又挨了一脚才醒过神来,慌慌张张地站起来说:“我滚,我滚。”趁机溜出了包围圈,发动着车,乖乖地把土拉了回去。
  大伙望着远去的苟二柱,“哈、哈、哈”地笑起来。
  从村中到砖厂的道路上,许许多多的父老乡亲们有步行的,有骑自行车的,有驾摩托车的,有说有笑的向砖厂走来。这中间当然少不了喜欢热闹的孩子们,穿着五颜六色款式新颖的各式童装,蹦蹦跳跳地在大人们中间穿来跑去,相互追逐着、戏闹着。
  有人指着地里的挖掘机说:“你们看,挖掘机不挖了。”
  另一个人指着拉土的车逗趣说:“你们瞧,拉土的车不动了,屁股后边没烟了。”
  还有一个人开玩笑地说:“你们听,制砖机不响了,再想缠人甭想了。”
  砖厂内外,窑坑之间人越来越多,熙熙攘攘的人流谈笑风声,喜笑怒骂着。一位年近六十岁的杨老汉蹲在一个大窑坑的旁边,瞅着捧在双手里的土思绪万千。前几年自己承包的这块肥沃的土地,转眼之间变成了窑坑,他怎能不心痛,眼中含着泪水喃喃地说:“乡亲们,这片地是咱们村的眼珠子,叫金地。土改时,一亩顶三亩,它养活了咱村不知多少代人?现如今你们看,坑连着坑成了啥样子?祖宗埋怨后人骂,这是造的啥孽呀?”说着说着眼泪从眼眶中流下来。
  另一位老汉骂咧咧地说:“这都是那个王八羔子办的‘好事’,挖祖宗根,抢子孙饭,祸国殃民害百姓,没爹的杂种一个。”
  那位杨老汉擦了擦眼泪满意地说:“现在总算停了,堵在心窝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痛快多了。这得谢谢咱们选的好领导,给咱们老百姓出了一口恶气。”
  走在挖掘机附近的人觉着大骂还不能解气,也像王天龙那样,干脆捡起地上的土坷拉向挖掘机砸去。嘴里还骂着:“咂死你这个没爹的狗杂种。”在他们的启发下,凡路过此处的人都如法炮制,照此办理。他们把对砖厂的不满,把憋在心中的恨,一股脑地向没有人性的挖掘机发泄着。
  刚去县城金鑫加工厂当保安的程连臣,听到停砖厂的喜讯后,给领导请了半天假,坐着公交车向沙湾村砖厂赶来。下车后就直奔挤掉他半只胳膊,使他终生残废的制砖机的场地。有人看到他,向他打招呼说:“连臣,你刚去咋又回来了?”
  “我大哥打电话给我说,今儿个停砖厂,我就请了半天假赶回来,我要亲自砸坏缠我的这个坏家伙。”说着来到制砖机缠他胳膊的那个轮子旁边,两眼冒着愤怒的烈火,右脚抬起来狠狠地向那个轮子踹去,嘴里还骂着:“你这个吃人肉,喝人血的坏东西,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皮,也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
  程连臣的堂叔程远志看到劝着说:“臣,别发憨了,把你的脚踹扁了它也不知道疼,你给它摽啥劲?”
  “大叔,我也知道踹它没啥用,可是不踹两脚心里堵的慌,算是赚个痛快吧!”
  王天龙根据许多群众的建议,在砖厂的办公室里召开了临时村委会会议,党支部委员杨金玉列席了会议。会议的主要议题是研究现存的砖坯和土山咋处理?
  胡占礼首先说:“我的意见是,现存的砖坯烧完后立即封窑。我问了问烧窑的大师傅,烧完现存的砖坯大约需要二十天,麦收前停烧基本上没问题。现存的烧砖土暂且不动,等到三夏大忙过后,再组织人力、物力,把土有计划地运回窑坑中。我的意见就这么多,谁还有啥高招谁说,完了。”
  老会计冯一山说:“我同意占礼对砖坯、砖土的处理意见和打算,没有啥高招,只是对财务这一块我补充一点。砖厂停止烧砖的消息一传开,上门要帐的人就会蜂拥而至,我们必须马上做好财务的清理工作,夜长梦多,先把帐封起来。随即组织人员逐笔清查,弄清几年来的收入、支出,尤其是债权债务的基本情况,防止有人浑水摸鱼,造成一摊糊涂帐。债权不清,该收的收不回来,债务不清,还债成了无底洞,那样集体的损失就大极了。”
  “对,冯会计说的这个事是大事,不能拖,得抓紧办。防止有人把水搅混,从中谋利。”
  “对。常言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在院子里的群众七嘴八舌的插话提醒着。
  王天龙拉开门说:“杨大哥、孙二哥、乡亲们都进屋坐下说吧,有啥好办法?好点子?尽管说个透、谈个够,我们一定洗耳恭听,虚心接受,积极采纳。”
  王天龙说完呼拉进了一屋子。他把村委们讨论的初步意见介绍说:“为了把停砖厂以后的善后工作办好,我们应有计划、有安排、有组织地按序进行。第一步,停止耕地起土和制砖机制砖坯,我们已经做了。第二步,对砖厂现存的砖坯和土定出处理方案,刚才占礼已经说了,大家都听到了,不再重复。第三步,马上封查砖厂的帐目,组织专人一笔一笔地落实,尤其是里欠外欠,必须核实准确,防止漏洞,杜绝集体财产流进私人的腰包。”
  坐在椅子上的杨老汉气呼呼地说:“光查里欠外欠还不行,也要查一查几年来砖厂到底赚了多少钱?赚的钱花到哪里去了?都应该查个明明白白。花的不合理的要追回来,进了个人腰包的要掏出来,吃了的要吐出来。”
  有人接过话茬说:“这几年,那小子捞钱捞大发了,听说好多银行都有他的存款,那都是父老乡亲们的血汗钱,不能叫他狗二的一个人给偷吞了。这个事也得抓紧办,要是出了漏子?乡亲们可不答应。”
  王天龙对他俩说的意见心知肚明,但眼下还不可能办到。解释说:“你俩说的这个事,我们眼下还真不好办,钱人家掖在哪里?咱不清楚,哪个银行?哪个储蓄所?有他的存款咱们不了解。退一步讲,就是知道,银行有银行的规矩——为储户保密,也不会告诉咱。查这种事没有上级有关执法部门插手是办不成的,牤年掉进井同里——咱们有劲使不上。”
  他讲到这里话锋一转解释说:“我不是推卸责任,是实事求是。不过,我们也在认真考虑这些问题,总会想出办法来,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话再说回来,眼下马上到了三夏大忙季节,查那些问题也不是十天半月的事,人手和时间都不允许。俗话说打铁看火口,火口到了,我们会抡开膀子狠劲打。”
  “王主任说得在理,不过,往后的事再出了差子,你们可脱不了干系,吃不了兜着走。”
  王天龙坚定地说:“那是一定,我们决不会耍赖。我王天龙当一天和尚,就会清清白白地,认认真真地,好么好地撞一天钟,管好一天的事,谁想从乡亲们兜里白掏钱也不行。你们大家伙儿也要瞪大眼睛监督我,如果我伸手就大胆地捉。”
  杨老汉不客气地说:“你要是跟那个小子一样学坏了,你这个小芝麻官就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
  “你瞎咧咧个啥?”有人反驳说。
  王天龙忙解劝说:“让他说吧,不碍事,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能理解。”
  等群众走了以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王天龙拿出二十元钱,叫崔明轩去村里买了些烧饼夹肉,几个人喝着白开水,边吃边继续讨论着。王天龙说:“一山哥,你是多年的老会计,对帐务清理是内行,你先谈谈你的意见吧!”
  “行,我先说说。首先组织三、四个人成立财务清理小组。我看应由占礼挂帅,我具体负责,吸收砖厂会计胡占英,保管员胡洪超参加。二、按照程序封查帐册,在最短的时间内,先查清债权债务,登记造册,其他收支暂不清理。三、清查砖厂现有资产数量,登记造册后,暂时封存入库,防止流失。四、经村委会审查,你和占礼签字后,安排专人收回债权,归还债务,争取在半个月内把债权债务处理完毕。大伙儿看怎么样?”
  “我同意。”王天龙用商量的口气说,“占礼你看怎么样?”
  胡占礼想了想说:“我没意见,就是有些担心。隔行如隔山,我是外行,对帐目是擀面仗吹火——一窍不通,怕干不好。”
  王天龙鼓励说:“没关系,我也是一窍不通,有一山哥保驾护航,咱们再虚心学,没有学不会的事。”
  胡占礼问:“冯大叔,查账的事咋办?你拿个主意吧!”
  冯一山提醒说:“还缺两个人嘞!”
  “对,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两个东西哪里去了?半天没打个照面。明轩再麻烦你跑一趟,把他俩给我弄到这里来。”胡占礼说。
  “是。”他答应着,吃着烧饼走出去。
  砖厂会计胡占英,保管员胡洪超究竟到哪里去了呢?答案还得从今天早晨说起。天一亮,胡希能就派专人通知他俩十点钟前到他家来一趟。他俩不敢怠慢,提前来到了胡希能的家。
  散会后,胡希能急急忙忙地走进自己的家,推门看见他俩开门见山地说:“你俩可能还不知道,砖厂从今天起开始停工,王天龙他们不让再烧了。我把你们叫来,一是让你们思想上有个准备,二是给你们安排安排以后的事。”
  “叔叔(爷爷),啥事?你说吧!”
  自从昨天夜里他和田翠花在床上商定同意停砖厂后,就一直为此事担着心。如果让王天龙他们抓住了小辫子,顺藤摸瓜,那就皇上出殡——事大了,这一点连田翠花他也没有说。“其实也没啥大事,主要是帐本的事,你俩现在抓紧回砖厂,把帐本子啥的赶快拿过来,咱们再一笔一笔地看一遍,应去的去,该添的添,能改的改,把帐先鼓捣平了,防止他们查出漏洞来。”
  “行,行。”他俩答应着走出去,推着自行车出了大门。大约一顿饭的功夫,他俩和苟二柱慌慌张张地推门又走回来。胡希能迫不及待地问:“咋回来的这么快?”
  苟二柱说:“大哥,你安排的事晚了,他们已经把砖厂给围住了。”
  “胡说,不可能。”
  胡占英垂头丧气地说:“大叔,是真的。我们没走到就看见砖厂附近,人嗨了气了,挖掘机、制砖机、拉土的车辆都停了。听表叔说,村委们在办公室里正开着会嘞,帐本子没有法子拿出来,我和洪超就直接回来了。”
  “啊!”胡希能血液上涌,头也大了,身子不由自主晃动了一下。三个人急忙走过去扶住他问:“你咋了?”
  他稳了稳说:“我没事,你们都坐下吧!”
  王天龙的动作之快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他怎能不吃惊、不后悔。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两眼发直,不知咋办好。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他终于开了口:“二柱,你慢慢地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苟二柱就把停砖厂的经过和自己挨打、挨骂的事,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遍。胡希能气的眼冒金星,在心里恶狠狠地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你王天龙谁的面子也不看,存心给我过不去,咱们走着瞧,有你小子后悔倒霉的那一天。”可在嘴上却叮嘱说:“占英、洪超你俩瞅准机会,想法把帐本子给我抓紧弄回来,让他们提前拿走了就坏了。你俩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我俩瞅准机会一定把帐本子给你偷出来。”二人答应着站起来说,“你要是没啥事的话,我俩回去了。”
  胡希能生气地说:“慌啥?我还没有把事说完呢。”
  胡占英说:“叔叔,你老别生气,慢慢地说,我们认真听就是了。”
  胡希能瞅着他俩严肃地说:“你俩给我听好了,砖厂财务上的事要守口如瓶,啥人问也不许说,打死也不准讲,只能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你俩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胡希能仍然不放心,吓唬说:“要是在你俩这里透了风、撒了气,我轻饶不了你们。”
  胡占英急忙保证说:“叔叔,你放心吧,我们决不会往外透露半点消息。再说,你给我们一百个胆儿,我俩也不敢哪!”
  “知道就好。你俩先回去吧!有事再随时叫你们。”
  他俩如释重负快步向外走去。胡占英年轻没有经过事,自然把他的话当圣旨,而胡洪超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一个耳朵听进去,另一个耳朵冒出来,心里说:“你吓唬谁呀?我才不听你那一套嘞!”他的信条是有奶便是娘,谁给他好处多他听谁的,连老婆也不放过,谁给钱谁用,他才不在乎呢。
  大约下午三点钟,胡占英、胡洪超又被叫到了砖厂的办公室里。按照村委会的安排,他俩只好乖乖地把帐本子交出来,并协助查帐小组不情愿地工作着。
  当天晚上胡占英好像个偷面吃的老鼠那样,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地溜进了胡希能的家,把村委会让他和胡洪超交帐本的事,如实地向胡希能作了汇报。
  胡希能又一次打错了算盘,瘸子出操——总是差半步,后悔懊恼自不必说,而另一个不顺心的事却偏偏又找上了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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