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百花魁首

　　“璃儿……”秦雪茹担忧地说道，慕容梦婷和华天香也担忧的看着冰璃。冰璃对她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秦雪茹见她笑容并不勉强，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转念一想，璃儿的母亲是当年紫禁城第一才女，外公是天下清流之首。就算平时不动声色，该学的应该都学了吧。
　　在众人的注视下，冰璃走向依旧放着笔墨的桌案，只是沉思了片刻便提笔在上等的宣纸上动了起来。
　　高台上，风锦庭看着正低头作画的青衣少女，不经意地点了点头，坐在她身边的瑶姬瞥了他一眼，低声笑道：“风三公子很看好司徒三小姐？”
　　风锦庭笑道：“她很有趣不是吗？至少不是外传的那么平庸吧。”就这份处变不惊的态度就足以让风锦庭高看一眼，何况前些日子欧阳善还在她手里吃了个哑巴亏呢，说不定上官千夜这次真要娶一个不错的王妃呢。”
　　沐阳侯世子对两人的话题似乎也颇有兴趣，说道：“锦庭认识司徒三小姐？”
　　风锦庭摇摇头，说道：“你刚回紫禁城不知道吗？未来的玄幽王妃。”
　　“上官千夜？”沐扬皱眉，他少年时与上官千夜有些交情，不过自从上官千夜出事以后就再没见过面了。
　　风锦庭点头，说道：“没错，你看怎么样？”
　　沐阳挑眉，说道：“欧阳善的眼睛瞎了。”
　　瑶姬忍不住轻笑出声，掩唇笑道：“看来风三公子和沐公子都挺看好司徒三小姐的。”
　　两人没有答话，只是再次将目光投向正提笔疾书的青衣女子，同是出身名门望族，他们自然明白彼此的意思。无关容貌或者才华，只不过比起冰莹来，冰璃更适合做一个大家族或者一个王府的当家主母罢了，也不知道欧阳善到底是被皇上宠坏了，还是这个冰莹真的能力不凡而又不为外人所知了。
　　
　　众人的等候也不过是一炷香还不到的时间，冰璃已经停下了笔。若灵公主吩咐左右将冰璃的作品取过来，宣纸从桌面上离开，众人隐约看清楚似乎是一副牡丹图。秦雪茹三人也微微松了口气，不管能不能得到名次，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一副不算太差的牡丹图，至少冰璃不会丢脸，画作首先呈给了台上的六位嘉宾鉴赏。首先看到画的苏哲老大人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那位依旧伫立在桌案边的青衣少女，又低下头继续看了一会才转手交给旁边的礼部侍郎墨阳，墨阳同样皱着眉不时抬头看了看冰璃，好一会才转交给旁边的人。
　　他们不寻常的反应让台下的闺秀们止不住的打量着冰璃，又好奇冰璃的作品到底是怎么样的。
　　等到最后看完的风锦庭将画卷交给身边的侍女呈给若灵公主，其它几个人也讨论出了结果。由苏哲宣布道：“司徒大将军之女司徒冰璃小姐，书法第一，诗词第一，画作第四。”
　　“璃儿！”听到结果，慕容梦婷欢喜的叫道，其他人也向冰璃投去惊异的神色。冰璃向台上的人微微福身行了礼才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慕容梦婷抬手拍了她一掌，笑道：“还说自己不行，原来是深藏不漏啊。”
　　冰璃苦笑：“取巧而已。”
　　华天香笑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应该高兴才对。璃儿，恭喜了。”
　　秦雪茹抿着唇微笑着对她点点头，冰璃回以一笑。
　　
　　玉霞公主听到苏哲的话顿时变了脸色，也顾不得礼仪，走到若灵公主身边看冰璃的画，好一会才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冰璃一眼，没有说话。若灵公主身边的侍女将画卷送了下来，给在座的众人传阅。毕竟因为冰璃的作品而改变已定的比赛名次，必须让所有人心服口服。原本赢得诗词第一的少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很是通情达理看过冰璃的画之后起身笑道：“输给庆云先生的后人，虽败犹荣。”良好的教养和风度倒是更让人高看了几分。
　　慕容梦婷拿到画卷连忙展开和好友们共赏，秦雪茹惊叹一声，赞道：“好诗。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竟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华天香笑道：“诗好，字也好，璃儿，你这手字是跟谁学的？我也要拜师。”
　　冰璃浅笑，说道：“小时候遇到一位姓柳的先生给的帖子，写了这么多年，总算能看一些。”
　　秦雪茹也是痴迷书画的人，羡慕不已，说道：“运气真好，璃儿说好了，回头你可得送一份帖子给我。”
　　冰璃点头，说道：“原帖是没有了，我写的成吗？”
　　“一言为定，我等你了。”
　　“我也要。”华天香和慕容梦婷也不落人后，冰璃应承下来，一人送一份这才算完。
　　“我也认输！”其他人都承认了结果，玉霞公主便是心有不甘也只能咬牙认了，若灵公主看着玉霞公主不甘愿的模样，轻叹了一声，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安慰地拍了拍她。玉霞公主初到靖国却年少气盛不服输，这性子也不知是好是坏。
　　“既然如此，那么……今年百花盛会的魁首便是将军府的司徒三小姐。”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苏哲老大人便代表大家宣布今年比赛的最后结果。
　　风锦庭笑如春风的跟着加上一句：“当然，若是有不服输的也可以继续挑战司徒三小姐，相信三小姐也很乐于接受挑战的。不是吗？”冰璃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风锦庭冲自己眨了眨眼，虽然一副轻佻的模样，但是却可以感觉到他并没有什么恶意。
　　
　　新一年的百花魁首，冰璃在秦雪茹等人的催促下缓步登上高台，亲手从若灵公主手里接过今年的奖品，所有美丽女子梦寐以求的驻颜珠，紫玉钗，雪音琴。对于几乎可以算是作弊的方式赢得的奖品，冰璃并没有什么心虚和愧疚的心情，当人也没有什么好得意的。在丢脸和取巧之间选择，她当然要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面。
　　“司徒三小姐，没想到司徒将军还有一位这样出色的千金。”若灵公主看着眼前的青衣少女，神色有些怅然的看着冰璃，说道：“当年本宫和你母亲也有些交情，以后若是有闲暇，不妨进宫来走走。”
　　冰璃恭敬合宜地微笑道：“多谢公主，能得公主相邀是冰璃的福分。”
　　“好了，盛会已经结束，去吧。”若灵公主轻叹一声，对冰璃说道。
　　冰璃对若灵公主行了礼，又转身对几位观赏者微微一福，才捧着礼物转身而去。
　　
　　将军府。
　　“你说什么？！冰璃得了百花魁首？！”
　　冰莹回到雪阁，一向温柔优雅的声音多了几分难言的刺耳。布置典雅清幽的花厅里侍候的丫鬟跪了一地，胆战心惊地回复道：“回……回小姐的话，外面确实……有这样的传言。三小姐已经回府了，秦家、慕容家、华国公府、扬威将军府、礼部尚书府都派人送来的礼物恭贺三小姐夺魁。”冰莹娇美的容颜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一挥手将身旁桌上摆放的东西全扫到了地上，跪在最前头的丫鬟被砸了个正着也不敢叫疼，连忙说道：“小姐息怒……”
　　“息什么怒！冰璃……冰璃那个贱人怎么可能会成为百花魁首？”冰莹不信地叫道。她将冰璃推出来，就是看准了这些年娘亲并没有专门请人教导她，对上连她都没有把握能赢的玉霞公主必然会丢脸。到时候她虽然没能得到今年的百花魁首，却是未战而败，不算丢脸；更重要的是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知道，只有她司徒冰莹才是司徒家最优秀的女儿，就算冰璃是柳家的外孙女也一样比不过她。
　　虽然怒极，但是冰莹很快就冷静下来，恢复了平时的优雅温柔，站起身来，说道：“都起来吧，去娘亲那里看看。”
　　花厅里的丫鬟们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该收拾残局的收拾残局，该跟着冰莹的匆匆整理了仪容跟着冰莹去见安氏。
　　
　　将军府大堂。
　　冰璃沉静地端坐着，任凭司徒老夫人和安氏打量着自己，老夫人笑容慈爱地看着冰璃笑道：“璃儿不愧是我司徒家的嫡女，如今倒是一鸣惊人，咱们司徒家可是出了两名百花魁首。这紫禁城里谁不称赞咱们一句教女有方。”
　　冰璃抿唇，淡淡笑道：“祖母过奖了，都是父亲和母亲教导得好。”
　　老夫人看着眼前沉静端庄的孙女，神情很是复杂，这个她从未认真关注过的孙女和家里其他的孙女截然不同，看似不起眼，但是如果仔细去看，却别有一种大气端庄和世家大族的雍容优雅，这让她止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已经过世的媳妇柳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优雅淡然，美丽的让人心折，却也同样优雅的让人心生自卑，即使不是在柳家长大，即使没有最好的教养，柳家的血脉依旧能够让其他的女子望尘莫及吗？想起听到别人提起的自家孙女在百花省会上的表现，老夫人心里默默地想着，再想起被安氏宠坏了的冰莹，老夫人心中的遗憾更甚，璃儿为什么不是男儿？
　　“秦家、慕容家、还有华国公府……这些送了贺礼的人家，回礼一定要仔细。”老夫人看着垂眸端坐在一旁的安氏吩咐道。
　　安氏连忙掩去眼中的光芒，恭敬地说道：“请母亲放心，儿媳会的。”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继续说道：“至于那些贺礼，都送到西院去吧，璃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头面首饰，衣裳再置办一些，各家都下了帖子，虽然不需要全去，却也不能一家都不去。到时候不要失了将军府的颜面。”冰璃还没应话，门外的丫鬟禀告四小姐来了。
　　
　　冰莹换了一件单薄的素衣，脸色也有些苍白，显得更加娇弱无力了。扶着丫鬟的手进来向老夫人和安氏请了安，才苍白着脸说道：“莹儿给司徒家丢脸了，请祖母，母亲责罚。”
　　老夫人花白的眉毛微扬，看着安氏没有说话。冰莹素来深得安氏宠爱，安氏哪里舍得责罚她，连忙将女儿搂进怀里，轻声安慰道：“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呢？若不是出了意外，想必今年的百花魁首依然是莹儿的。”
　　老夫人点点头，也顺着安氏的话说道：“你娘说的对，事出有因也怪不得你，还不快起来，你身子弱，地上凉。”
　　看着眼前和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冰璃神色淡然无波，面上依旧一脸端凝恭敬，心里却已经开始想起今天新交的几个朋友了。特别是秦雪茹，她未来的表嫂，还要想想送她们什么回礼。再想想她未来的婚姻生活，或许她可以得到一个不太好也不太差的丈夫，可以的话，组建一个平静和乐的家庭，或许还可以拥有一两个自己的孩子……
　　老夫人一瞬也不转地打量着端坐在一旁的青衣少女，暗地里叹了口气。从前看冰莹是好的，如今才看明白，原来冰璃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就凭这份从容淡定，老夫人相信如果进宫的是冰璃，或许路能够走的更远。可惜如今，冰璃却指给了注定没有什么前途的残废王爷，真是天意弄人……
　　“祖母，姐姐夺了百花魁首乃是咱们家的大喜事，是不是应该告诉静妃娘娘也让她高兴高兴？”冰莹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娇声说道。
　　“莹儿说的正是，母亲，你看……”
　　“你们说的是，这静妃娘娘到底是璃儿的未来婆婆，玄幽王虽非静妃所生，但却视如己出，尽母亲之责，过几日就是入宫请安的日子了，到时候便将这个喜讯禀告静妃娘娘吧。”
　　冰莹看了看冰璃，美目流转，轻声说道：“三姐也有些时日没见过静妃娘娘了吧，娘亲可要替三姐准备一份好礼送给静妃娘娘才好。“
　　安氏一愣，看着冰莹皱了皱眉。倒是老夫人心中一动，将目光再次转向冰璃，迟疑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冰璃将老夫人和冰莹的神色看在眼底，心念一转，便明白了冰莹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安氏才明白冰莹话中的含义，说道：“莹儿言之有理，璃儿，就将驻颜珠送进宫去作为给静妃娘娘的礼物吧，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向娘亲要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