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旭日升

　　一
　　见风雪没有要停的迹象，吴伯坐不住了。因为山洞里的人由于逃得急，根本没有带什么御寒的衣物，撤出郭家寨堡时也没有考虑到三月天里气候还会这么反常，那里御寒的衣物倒是不少，只是没有人想起带，再说当时也是情况紧急，没有容人多想。眼见一天天过去，许多人，特别是不少老年人和孩子冻病了，甚至冻死了，吴伯愈发认识到皮衣对于人们的重要性了。一连几天派人下山打探，驻扎郭家寨堡的魏军并没有要撤走的样子。他们的裨将虽然被杀了，但是上边又委派了一个瘦高个的裨将来接任，刚来时宣称要查出凶手，为死去的前任报仇雪恨。可是几天后，大雪封门，他早已忘了仇恨为何物了，天天只是吃喝玩乐，有时还牵几条狗出去打猎，只是走不远就返回。
　　这一天，又有几个老人和孩子冻死了，吴伯将黄成功、刘羽、大虎、二虎招来会议，商量一下应对办法。黄成功主张下山去郭家寨堡偷出大批的皮衣，以解燃眉之急。刘羽则极力反对，因为刚杀了个裨将，魏军一定会加强戒备，或许早就布下天罗地网，正等着他们进去呢。
　　吴伯看看二虎：你说呢？
　　二虎说：二位叔叔说的都在理。不下山去吧，山上天天都在死人；下去吧，魏军肯定早有防备，弄不好会正入他们设下的圈套，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我们一直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更别奢求老天爷一下子放晴，或者魏军顷刻间走人。我们不能求天，也不能求地。依我看，还是派人先混进去探个究竟，再做定夺，以确保万无一失。
　　吴伯点点头。
　　大虎说：谁去啊？那么危险，反正我是不会那么傻去送死的。
　　大家听此都笑了。
　　二虎说：我去。
　　刘羽说：让我家豆子与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吴伯说：如此甚好。要处处谨慎，不可逞强斗气，更不可冒死穷究。适可而止，见好就收。
　　“好！”二虎站了起来，出去寻找豆子去了。
　　玉兰听说后，告诉了廉夫人。她们忙找到吴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先同我们说一声呢？
　　“这是锻炼二虎的一个绝佳机会，就是不说，我想你们也不会反对的，对吧？”
　　“不！我反对！”玉兰喊起来，“要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吴伯见此笑了：可真是一个好媳妇啊！
　　“你——”玉兰的脸一下子红了，忙转身奔出去了。
　　吴伯问：夫人是否有些担心？
　　廉夫人点点头。
　　吴伯说：依我看，大虎最多当个小将，因为他一无胆识，二无远见，三无耐心，四无知人之智，五无自知之明，六无进取之心，七无忧患情怀。想让他继承县尉大人的遗志，怕是希望不多。而他缺少的这几样，二虎都有，不过是缺少机会历练而已。眼下这个机会，不利用岂不可惜？县尉大人九岁就上战场了，二虎已经十五岁了，是时候历练历练了。
　　廉夫人原本是要来劝阻的，一听这话，不由得更加崇敬起吴伯来：一切都劳烦大哥了！我代廉家列祖列宗先谢过大哥。
　　见她要行礼，吴伯赶紧上前拦住：夫人切勿如此！当年县尉大人对老奴有再造之恩，老奴所做的一切只为报恩，只求问心无愧，只望大人在泉下能够安息，夫人能够安心，廉家能够再出一位保家卫国的大将。
　　廉夫人听此，深为感动：大哥也是名门之后，能如此委曲，令人感佩！
　　“夫人快别这样说！”吴伯劝阻道，“我老了，还能再活几日。倘若能培养出一个利国利民的将帅，也算对得起天地、祖宗了。”
　　二
　　等玉兰追出来，早已不见了二虎与豆子。她又急又气又担心：这该死的东西，有能耐就永远别再见我了。一边骂着，一边又担心地哭了。
　　正在此时，上次被吴伯救回来的秀姑过来了：哟！小姑娘，你哭个啥？是不是你的他不要你了？别哭了，来喊我一声阿姨，我再给你介绍一个。
　　“一个浑身不干不净的人，谁稀罕你介绍的？还是想想怎么把自己嫁出去吧。”玉兰骂骂咧咧的扭头走了。
　　恨得秀姑直咬牙，但是知道她与二虎的关系好，又不好发作，看她走远了，才唾一口：你个贱人！
　　二虎与豆子趁夜色翻进了郭家寨堡，见里面灯火辉煌，歌舞升平，那个瘦高个裨将正左拥右抱着女人心不在焉的看歌舞呢！他俩到其他地方探视一番，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便直扑仓库，见里面的皮衣少了许多。豆子说：看来魏军也穿了这里的皮衣。
　　二虎点点头：是啊！另外，还有一点异常，就是这里的守卫比之前少了许多。不知是故意设下的陷阱，还是真的少了。
　　“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先把这些皮衣收拾了，这回也算没有白来。吴伯不是交待我们要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吗？”豆子说。
　　“好！”俩人说干就干，收拾了两大包，一人背一包，才出门就累得出汗了。他们忙奔到墙角处，抬着包袱往外扔。不料，由于力气不够，没扔过去，“啪”的一声包袱从墙头上又落了下来。忽然听有人大喊“抓刺客”，便见有两队人举着火把围了过来。二人赶忙丢下包袱翻墙走，却被人从下面抓住了脚，猛一拉，双双落在了地上。见此，豆子大喊一声：我们完蛋了！
　　“快，押进来！”裨将大叫道，一见他俩，直咧嘴：什么狗屁刺客！不过是俩小毛贼而已。至于如此大惊小怪吗？净是他奶奶的打扰老子喝酒！说，尔等来此意欲何为？
　　二虎往地上一跪：报告将军，我们是本地的俩孤儿，爹娘死得早，从小就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天冷了，听说郭里正家皮衣多，想来拿几件出去卖钱，混口饭吃。我们都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要不是饿得不行，也断不敢来这里啊！求大将军您行行好，大人不计小人过，全当我们是个屁，把我们给放了吧。我们一定终生铭记大将军的大恩大德……
　　“哈——”裨将听了大笑起来，“这话听着真他娘的舒坦！老子好人做到底，以后你们就留下吧。等我做了大将军，一定重赏你们！”
　　豆子笑道：您明天就能做大将军，天下第一的大将军！
　　“放狗屁！”不料裨将生气了，“这中间还隔着好几层呢！这小子不是明摆着奉承老子吗？老子是正人君子，最烦别人奉承了，都给我打入死牢，听候发落。”
　　“诺。”守卫们一听，忙上前将他们押走了。
　　进了牢房，二虎开始埋怨：都怪你个乌鸦嘴！要不然，说不定他还送给我们几件皮衣呢。甚至可以留下来好吃好住，刺探情报呢！
　　“我不是想学学你，也拍拍他马屁么，谁知道竟然拍到马蛋上去了。”豆子委屈地说。
　　“现在，咱们危险了。等明天他酒醒来，万一多个心眼，想起来什么，我们肯定会吃点苦头，甚至会丢了小命。”
　　“那我们而今该如何是好？”豆子大惊失色。
　　“打你个龟孙！”二虎一跃而起，给了豆子一拳，用眼神暗示他来打自己。豆子明白了，也踹了二虎一脚，还大喊：你小子到底背着我藏了多少钱？叫老子搜搜！
　　二虎上前用手按住了豆子的肩膀：我有多少钱与你何干？那是老子辛辛苦苦弄来的。告诉你，金子就在我身上，不让你搜又如何？你还能吃了老子不成？
　　外边的守卫一听，赶紧冲了进来：把钱都给老子掏出来！迟疑一点，要了尔等的狗命！
　　见牢门开了，进来了三个守卫，豆子迅速地从身上摸出三枚飞镖投过去，三个守卫应声倒下。二人赶紧换了衣服，逃了出去。
　　三
　　二虎、豆子连夜返回桃花山，把探知到的情报报告给了吴伯。吴伯听说郭家寨堡里守卫少了，很高兴。连夜率领三百多人包围了郭家寨堡，派人进去杀掉巡逻的士卒，将仓库里的皮衣、皮帽装包后全部偷了出来。临走时，豆子带几个人搬来了几坛酒，从正在酣睡的魏军士卒衣服上一直浇到寨门口。
　　“你这是干什么？”刘羽问儿子。
　　豆子笑了：烤猪肉。
　　刘羽也笑了：你个混小子！
　　豆子引火点燃了面前的酒，顷刻间一条火龙向寨门里扑飞了进去。不一会儿，郭家寨堡里鬼哭狼嚎起来，火光冲天，把个黑夜照的如同白昼。只听那个裨将在心疼得大叫：是谁偷喝了老子的好酒，弄的四处都是酒火！老子要宰了你个龟孙！
　　门外的这些人一听，都大笑起来。然后赶紧向山里撤。这次，他们不但弄到了皮衣，还弄到了不少粮食，解了燃眉之急。
　　吴伯见魏军没有要撤走的迹象，便带领大家伐木垒石，在山上建造营寨，以作长久之计。好在天晴了，妇女、小孩、老人也能在建立营寨的过程中助一臂之力。
　　经过近三个月的艰辛劳作，营寨基本上大功告成。这座营寨分为两大块：一大块在山坡，依靠山洞而建，大部分是居住区和练兵场；另一部分在山顶，储藏着粮食等物资，有重兵把守。除此之外，山下还构筑防御工事，山顶、山坡均设有简型瞭望台，有专人负责。
　　一切建设完毕后，专门开了个大会，将现有的四百多兵丁划分为四大戎，一大戎由刘羽担任大戎长，二大戎由黄成功担任大戎长，三大戎由大虎担任大戎长，四大戎由二虎担任大戎长。另外组成三十人的应急戎，由豆子担任戎长，组成二十人的卫队，由吴伯亲自指挥。各大戎需服从寨主吴伯统一指挥，违者军法处置。吴伯还把这支四百多人的小队伍取名为“义民军”。
　　义民军的名号打出去以后，魏军立刻增派五百人支援桃花镇，而驻防桃花镇的魏军主将正是范青山。范青山立刻率军进入香山，进了郭家寨堡，见到了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的裨将后大怒，命令士兵将那裨将绑在了门外的大树上抽打了五十军鞭。这五十军鞭彻底打醒了那个裨将，他红着脸睁开眼，一见是范青山，立刻大骂起来：竖子！你敢对老子动刑，我要宰了你！
　　范青山本就气他把个香山弄的乌烟瘴气，只是考虑到他是将门之后没敢深究。听他骂自己，不由得大怒：拉下去斩！
　　身边的部将纷纷下跪求情：
　　——将军手下留情，此人杀不得啊！
　　——他表姐是相国大人宠妾，杀了他，将军如何自保？
　　——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够了！”范青山一跃而起，“就是因为这些败类充斥在行伍中，我们的战斗力难以完全正常发挥，以至于被秦国、楚国任意欺凌，长此下去，如何是好？这些败类只管自己私利，不顾国家公利，自己富有了，国家贫弱了。今天，我范青山要为国家除害！”
　　“将军——”部将们大呼，“三思而后行啊！”
　　“哈哈哈——”那裨将又笑了起来，“范青山，老子明天就给我姐夫去信，免了你的官职，老子来做平北将军，将来还要做上将军、大司马！”
　　“就你也他娘的配！”范青山大骂一声，挥刀砍开了裨将的肚子，血溅了一丈多高才落下。
　　众人惊呆了。
　　范青山站稳，对众人下令：从今以后，违抗军令者，李丕江就是榜样！
　　“诺。”
　　第二天，范青山派人去信，约吴伯下山一见。吴伯答应了，独自一人下山，走进了郭家寨堡。范青山忙施礼迎接：范青山拜见恩人！
　　吴伯忙回礼：将军客气！
　　二人进屋，分宾主之礼坐下。范青山先开口了：说实话，青山并不想到这里来。因为这里曾是恩人的地盘，现在我鸠占鹊巢，确实是情非得已，愧对恩人。
　　吴伯摇摇头：你我而今是两国之人，此时当先谈公事。
　　“也好。说实话，我十分厌恶战争，因为战争是残害生灵的元凶。”
　　“那你为何还要从军入伍？是继承父志吗？”
　　“有一点是；不过，更多的是想通过战争这一途径换来和平，让天下人都能安居乐业。”
　　吴伯一听，马上起来，恭敬地说：将军此志着实令人钦佩！以战止战，想法很好，只是而今七雄争霸，纷纷扰扰，不知何日是尽头，你的宏愿不知何时才得达成。
　　“青山以为，要想结束掉现在这种局面，只有一个方法可行。”
　　“愿闻其详。”
　　“那就是七国统一。”
　　“七国统一，确实很好。可惜，看而今的形势，不知道到何时才能天下一统。”
　　“今日请您来此，只为一件事，那就是休战。”
　　“怎么个休法？”
　　“今后，互不侵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很好！老夫代桃花山的百姓谢过将军！”
　　“但是又不能缔约，因为一旦被人告发，我私自背主而约，其罪不轻。所以，此事你知我知便可。”
　　“我明白了。”
　　回去以后，吴伯就下令收了旗号，把在山下操练的人马拉上来，只在山上休养，而魏军那边，也只在桃花镇一带活动，不往桃花山深处来。
　　四
　　桃花山上的寨堡，只有老人、孩子、妇女以及大戎长可以入住，丁壮们只能住在山洞里。最初，山上的人少，一切还都好凑合，但是后来四方的难民不断涌入，无形间给山上的生活加大了压力。七十岁的吴伯因为操劳过度，心力交瘁，大病了一场，之后深感力不从心，就想把寨主的位子让出来，但是在继承人上犯了难：他想让二虎继位，可是二虎人小资历浅，难以服众；让给刘羽或黄成功的话，一是经过观察，这二人确实没这个能力，二是心有不甘。由此，也只好苦苦支撑，偏偏身体又不争气，经常生病，山上虽然有药材，可是缺乏懂医术的人，自己身体不好又无法亲自去采摘。
　　一个晴朗的冬日，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吴伯将寨里的大戎长请到了正堂，宣布了一项人事调整命令：以刘羽代理寨主，二虎兼任第一戎大戎长，黄成功为副寨主，豆子所带领的应急戎并入第三戎，大虎为大戎长，豆子为副戎长，第二戎仍旧由黄成功带领。事实上，此时每一戎的人数都已经超过了三百人，二虎统帅的第一戎、第四戎实际人数为七百多人，是义民军的主力。刘羽虽然名义上是代理寨主，但是实际上指挥动的只有自己的卫队和儿子豆子的部下。好在刘羽实诚，并不在意这些，当上了名义上的寨主，十分开心。而黄成功一介武夫，在郭家时与刘羽是齐肩的小队长，本就看不起刘羽，这回没当上寨主，而新的寨主偏又是刘羽，难免心存芥蒂。
　　十六岁的二虎总想下山看看，屡被吴伯训斥。这天，吴伯把大虎、二虎叫到床前，语重心长的说：孩子儿，大伯的日子不多了，临死前，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们俩。大虎你遇事不够冷静，容易做出傻事；二虎你虽然机智，但是性子急，坐不住冷板凳。这些需要你们自己认识到，扬长避短，一步步长大。我死之后，刘羽肯定驾驭不住黄成功，你们要想办法除掉他，在山上立威。这样一来，刘羽父子会敬重你们，山寨上下也会敬佩你们。黄成功作乱时不可滥杀无辜，杀他一人足矣。因为他并不体恤下属，部下对他真正忠心的不多。刘羽没有什么野心和权谋，桃花山早晚是你们兄弟的。但是，注意与豆子搞好关系，这孩子有武艺，身手不凡，而且机灵，关键时候有大用。我担心的是，你们兄弟不和，乱了方寸，坏了大事。大虎，你是大哥，可是你的智谋不如二虎——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以后，你要好好听你娘的话，听二虎的话，遇事三思而后行。兄弟一心，其利断金，手足相残，共同玩完。切记！切记！
　　“学生一定谨记教诲！”兄弟俩跪在了地上。
　　吴伯对着他们挥挥手：我的话，你们记着就行，就行！
　　三天后，吴伯走完了他艰辛而又极富传奇色彩的一生，享年七十一岁。
　　灵堂设在正堂，人们想起吴伯为了大家和山寨所做出的贡献，无不失声痛哭。刘羽见此，怕惊动了魏军，忙说：收住哭声，以免魏军听到！
　　黄成功听此一跃而起，指着刘羽大叫：刘二！寨主死了，大家哭几声有何不妥？魏军听到又如何？范青山把寨主当恩人，本就该去报丧，你偏不让。这回，他可有借口来讨伐咱桃花山了！你作为代理寨主，不为山寨前途着想，置两千多军民生死于不顾，一心要夺权，狼子野心，众所周知。还不快把寨主的位子让出来，让老子当，你滚下山去！
　　“灵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刘羽大怒，“我是一寨之主，哪里轮到你这厮莽汉说三道四？”
　　“都住口！”正在此时，廉夫人走到堂前，“吴大哥尸骨未寒，你们就这样叫嚣，到底眼里还有没有他？”
　　“夫人教训的是。”二人见此忙退下了。
　　此后，黄成功加快了夺权的步伐。他把自己实际控制的四百人马分守两个山洞和一个寨堡，散发银钱收买人心。他的一个忠实部下高地对他的女人秀姑十分迷恋。他知道后十分生气，要在以往早一刀砍了高地，但是考虑到眼下是非常时期，就把高地请到自己的寨堡里，热情款待，并让秀姑出来陪酒。
　　秀姑被吴伯救出来以后，因为被魏军裨将睡过，所以被人嘲笑和轻视，她产生了逆反心理，每天刻意打扮，吸引男人注意。后来被黄成功相中，向吴伯要她，吴伯答应并为他们举办一场婚礼。虽然说秀姑压根看不上五大三粗的黄成功，但是因为自己已经失身于人，加上贪慕虚荣——黄成功在山寨里好歹也是个人物，嫁了他自己的地位马上就会提高，更何况是恩人吴伯做媒，所以也就嫁了。婚后，黄成功并不满足于只有她一个女人，仍旧四处猎艳，对她不再热乎，令她很后悔，却又无可奈何。这次陪酒，也是黄成功硬拉她来的，她本不会喝酒，三杯下肚，头脑就晕乎了。黄成功又劝她喝几杯，她就倒在了桌子上。
　　见此，黄成功拍了拍高地的肩膀：兄弟，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哥哥还有事情要忙，先走了。
　　“小的……”高地跪在了地上，忙求饶。
　　“朋友妻，不客气，女人是衣服，兄弟是手足，衣服可以换，手足不可断。以后，跟着哥哥成了大事，女人多的是。”黄成功笑了笑，出去关了门。
　　事后，高地秘密联络了许多亡命之徒，组成了近百人的敢死队，誓死效忠黄成功。而秀姑则彻底对黄成功死了心，恨透了。
　　五
　　范青山得知恩人去世后，亲自到坟前祭奠，对桃花山那边不向自己报丧十分生气。
　　不久后的一个上午，春光明媚，鸟语花香。范青山率军来到了桃花山下向山上喊话：大魏平北将军范青山——令尔等立刻下山投降，违者杀无赦！
　　刘羽见此慌了：大军压境，如何是好？
　　“哈——”黄成功大笑了起来，“就这点儿敌人还不够老子塞牙缝呢！让我下去吃了它，怎么样？”
　　“你别自大！”刘羽怒道，“这可不能儿戏！人家可是正规军，正儿八经的魏国武卒。别看他们只来了一二百人，我们两千人全下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逞能只会害人害己。”
　　“我要是灭了他，你把寨主的位子让给我，如何？”
　　“要是灭不了呢？”
　　“我抹脖子去见吴伯。”
　　“当真？”
　　“当真。”
　　“好！众人在此为证，你如果打败了魏军，我马上让贤，你失败了，自己好自为之。”
　　“好！”黄成功大叫一声，带领所部人马下山迎敌去了。
　　“来人是谁？”范青山问。
　　有人告诉他：是桃花山副寨主黄成功，一介武夫，有勇无谋。
　　“范青山！”黄成功大叫，“快给老子滚蛋！迟疑了，小心你的狗头！”
　　魏军见他如此嚣张，均十分恼怒，不知道是谁暗地里向他射一箭。他挥手去接，反而射中了他的左臂，大笑起来：奶奶的！还会放暗箭，你以为这就吓住老子了？说着忍痛一使劲拔出了箭头，举过头顶让众人看。
　　“果然英勇啊！”范青山赞叹道。左右欲再放箭，被范青山制止了：休要如此下作！
　　“天下人都说魏国武卒如何厉害，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卑鄙无耻下作之行，尔等还有脸号称仁义之师。还不快挖个洞钻进去，省得给你们的魏王丢脸！”黄成功捂着受伤的手臂，嘲笑起对方来。
　　魏军听此，均咬牙切齿，纷纷主动请战：让末将去取这厮狗头，以解我心头之恨！
　　“还是老子来杀了尔等这些无耻下作之徒吧。”黄成功听此，大喝一声，当真挺身跃马而出。
　　魏军中早有一人迎战，双方士卒齐声呐喊。但是，未及两个回合，黄成功就已经被砍了几刀，见不是人家的对手，只好仓皇而逃。
　　魏军正要一鼓作气杀上桃花山，却听背后有人高呼：军令到——
　　范青山忙下马迎接使者。使者近前行礼：军令到，请将军速回桃花镇一趟。
　　“诺。”范青山领命，便大喊一声：撤退！
　　魏军就迅速撤走了。
　　见魏军走远了，黄成功忙命令高地：快追！高地率部在前，黄成功在后，追了二三里路，怕中了埋伏，便前军作后军，后军作前军，大张旗鼓，耀武扬威返回桃花山。
　　还未进入寨堡，黄成功就叫了起来：刘羽，快滚出来！老子打跑了魏军，你还不赶快让贤，怎么着想耍赖不成？
　　“黄成功！”刘羽怒吼道，“此战谁胜谁负，大家看得清楚，瞧得明白，明明是魏军主动退却，你才慢慢腾腾追了一程。想掩人耳目，岂不闻天日昭昭！”
　　“奶奶的！”黄成功大怒，“你他娘的想耍赖！快把寨主的位子让给我，咱一切好说；否则，老子要了你的狗命。”
　　“你敢造反？”刘羽抽出了刀。
　　“就反了！”黄成功抽刀率众上前，“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凭什么你是寨主，老子是个副的。老子功比天高，能力超群，你算个什么鸟玩意！”
　　“还不护驾？”刘羽大叫一声，埋伏四周的刀斧手跃出，包围了黄成功的人。刘羽高声道：造反者黄成功，为非作歹已久，人神共愤。诸位兄弟谁能取下他的头颅，我奖他黄金五十两。
　　听此，众人议论纷纷，黄成功又急又怕，大叫：谁杀了刘羽，老子把寨主的位子让给谁！
　　“众兄弟休要听他胡说！吴寨主创立山寨是为了救国护民，不是为了藏污纳垢，容许这类奸人胡作非为，残害无辜。杀了他是替天行道！”刘羽慷慨陈词。
　　黄成功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却被身后的高地一刀结果了性命。其他敢死队队员见此，纷纷弃刀投降。高地上前将黄成功的头颅砍下高高举起，而后往地上一跪：高地拜见寨主，乱贼黄成功已除！
　　见此，刘羽有点怕了：这高地可是黄成功最亲信的人了，甚至把女人都让给了他。他却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杀了黄成功，此人见风使舵，断不可留；但是，此时又不能不兑现诺言，便说：高地功不可没，即日起升任第二戎大戎长，另奖赏黄金五十两！
　　“多谢寨主隆恩！高地愿为寨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高地跪在地上高呼，其部下忙也高呼。
　　“好！不愧是我桃花山的大戎长，忠勇可嘉！”刘羽上前拍了拍高地的肩膀。
　　高地住进了黄成功的寨堡，十分得意，随即令人让秀姑过来。来人却说找了半天也没见到秀姑的人影。高地大怒：臭娘们！
　　找了半天，在山后的桃花河畔发现了她，一个人正对着清澈见底的河流发呆呢。高地轻轻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她，笑道：宝贝乖！你可让我好找啊！快，让我亲亲你！
　　“滚开！”秀姑见是他，先是一惊，又是一怒，边挣扎边大叫：救命啊——
　　“叫什么叫！”高地一边咬她的脸，一边笑，“快跟我回去吧，我的小宝宝……贝！”
　　“啪”一声，秀姑使劲给了高地一巴掌，高地用手一摸嘴，竟流出了血，登时怒火中烧，抽出大刀便砍过去：我宰了你个贱人！
　　正在此时，闻讯而来的大虎一跃而起，双脚并用，将高地踹向了空中，呈弧线落下，摔在了地上。大虎扶起秀姑，问：你没事吧，秀姑？
　　秀姑很感动，摇摇头说：我没事，谢谢你！
　　高地从地上爬起来，怒问：廉大虎！你我同为大戎长，地位一般，你凭什么打我？我教训一下自己的婆娘，与你何干？你少他奶奶的多管闲事！
　　“放你奶奶的狗屁！”大虎怒道，“你算个球大戎长！卖主求荣的无耻之徒，人人得而诛之。秀姑是黄成功的妻子，是你的主母，你敢侮辱她，天理不容！不忠不义之猪狗，你真是死有余辜！”
　　听大虎揭露自己的老底，高地羞恼成怒，挥刀向大虎砍来。大虎一闪，高地砍了个空，因为用力过猛，脚下站不稳了。大虎趁机从他背后下一拳，他摔落在了滩涂上。大虎提刀向他走去，他却抓起滩涂上的细沙转身跃起，撒向了大虎。大虎躲闪不及，被迷害了双眼，高地趁机踹一脚，大虎掉进了河里。秀姑见此，忙下水去救大虎，高地咬咬牙上前一刀捅进了秀姑的腰。秀姑惨叫一声，倒在了水里。大虎“啊”一声跃起，跳上岸，挥刀向高地砍去。高地忙迎战，却哪里是大虎的对手，顷刻间被砍了几刀，倒在了滩涂上。
　　大虎大叫一声：“秀姑！”便下水去救秀姑，抱她上岸。只见她气息若游丝，微微睁开眼：大虎，你能……抱抱我吗？
　　大虎忙抱紧了她。她吃力地笑了：能死在一个真正的男人怀里，我死也瞑目了。求你……将我……在此埋葬了——我已经无颜再回桃花镇祖坟里见双亲了。大虎，你……你是……个……男人……
　　“秀姑——”大虎狂叫起来，将宿于山林中的鸟儿都惊飞了出来。
　　六
　　范青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果然刚回到桃花镇，他便被免除了职务，关进了牢狱。
　　次日一早，狱吏送来了断头酒。见此，他笑了：我堂堂一个平北将军，没能死在沙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手里。这真是太可笑了！大王啊！臣对魏国一向忠心耿耿啊！从戎三十多年来，大小数百战，臣无不冲锋在前，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再创开，创开了再愈合，愈合了再创开……反反复复；尽管如此，臣岂敢惜此贱躯！不想今日，为了一个军中的蛀虫，臣竟然搭上了命。大王，臣不服！臣不服啊——
　　狱吏见此，叹息道：将军为何还不明白呢？相国大人的小舅子，他奶奶的就是一泡臭狗屎，谁也不敢招惹。大家都巴结着他，尽管他在这一带为非作歹，可是大家还把功劳记在他头上，为的是讨好相国，以后好升迁啊！而你呢？一心要整顿军纪，公正执法，偏又拿他开刀，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所以，我傻啊！”范青山站了起来，“可是我不后悔！因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利益，我不后悔——”
　　狱吏摇摇头走了。
　　“我没有错，我不后悔——”范青山仍在大叫。
　　次日，狱吏开门来看，发现范青山已经吊死了，双眼瞪得圆圆的，便跪下哭起来了：将军啊——
　　不久，林胡人杀了过来，魏军被击溃，退出了太原城。而林胡人只是为了抢掠财物和牲口，并非为了占领城池，遂将太原一带二十多城洗劫一遍，然后弃城而走。随后，赵军来收复了太原一带，派来的太原郡守仍是之前的那个赵图。回到太原城的赵图，见太原城空空如也，满目疮痍，曾经的繁华景象只留存于记忆深处了，十分伤感：这都是我赵图无能，殃及百姓啊！说着，不禁泪如雨下，遂上书，将太原城现状如实上报，并恳求赵王治罪。
　　赵王见此，十分着急，因为谁都知道太原城在赵国的特殊地位，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为了经营好太原这个西北重镇，赵王把国事托付于相国肥义，亲自来到了太原城。
　　赵图早跪在了城外三十里处迎驾。见赵王驾到，他竟然大哭起来：大王啊！臣对不起大王的期望与栽培啊！也对不住几十万的太原百姓啊！大王，你杀了臣吧！臣不想活了，也没有脸再活下去了，大王——
　　“够了！”赵王不耐烦了，“你这是哭什么？为你自己哭，还是为太原遭难的百姓哭啊？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大没小，成何体统？我哥哥一生英勇，怎么生出来你这个竖子！”
　　“臣……”赵图忙收住了眼泪。
　　赵王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进了太原城，见曾经的繁荣热闹一下子全荡然无存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也不禁伤感起来：魏国人和林胡人把我太原城蹂躏成这样，不谷岂能饶了尔等？不谷发誓，一定要振兴祖宗基业，奋发图强，励精图治，招贤纳士，共治宏图大业。看吧，不出五年，一个崭新的大赵国将重新屹立于华夏的大地上，成为华夏列国中的强国。赵固——
　　“臣在！”随行中出来一个青年官吏。
　　“从现在起，你就是这太原的郡守，无论如何也要把百姓们召回来，让他们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十年之内的赋税减半，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安顿好流民，首先要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加强城防。缺什么少什么，尽管说，举国上下一定倾尽全力经营好这个国家的旧都。”赵王对赵固说，“不谷对你寄予厚望，你万不可学你的这个哥哥，让不谷失望啊！”
　　赵固忙跪下行礼：“臣一定将一个富庶安定的太原还给大王！”
　　“大王，那……臣呢？”赵图不解地问。
　　“回家去吧。”赵王长叹一口气，说。
　　“报！”一个信使前来报信，跪在了赵王脚下：大王，太原城北八十里外的桃花镇附近发现了林胡人……
　　“有多少人？”赵王问。
　　“密密麻麻的全是人，至少也有几万人吧。”
　　“赵固！”赵王转身对赵固说，“随不谷前去看看。”
　　“可是，大王，危险啊！”
　　“少废话，走！”赵王说着便一马当先奔了出去，众人忙也跟着冲了过去。
　　当赵王率军赶到桃花镇时，早已没有了林胡人的影子，只有他们留下的一片惨状：浓烟滚滚，尸横遍野，残留下的火还在微微张口，不时将周围的房屋啃噬着。到处是丢弃的行李，尸体被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人禁不住想吐。赵王问：林胡人何在？出来——与不谷独斗一百回合！
　　“报——大王！”又一信使来报，“刚刚得到消息，林胡人向桃花山一带去了。那里有一个山寨，收留了不少的难民，前几日俘获了几个林胡人，他们肯定是去解救自己人了。”
　　“跟不谷走！”赵王猛踹一下马肚子，向前冲了过去。
　　七
　　桃花山山寨早已被林胡人里三圈外三圈包围了。
　　自从清除了黄成功、高地的反动势力以后，刘羽就请大虎做副寨主，但是大虎坚持让二虎来当。二虎十分感动，知道了哥哥的好心来自于吴伯的苦心，便应承下来。他首先加强了戒备，把山寨两千多丁壮重新整合，编为三个戎，豆子为第一戎大戎长，大虎为第二戎大戎长，自己任第三戎大戎长。之后带领大家构筑工事，依仗地理优势，引河水到寨前，形成了天然的护寨河。又在山上重建瞭望台，打造兵器，储存粮草，派人与林胡人做买卖，买来了良马二百匹，每天抓紧操练骑兵。山寨整体上有较大改观。刘羽对军事几乎一窍不通，什么也不再过问，倒落了个清闲，做个名义上的寨主。
　　得知林胡人赶走了魏军后，山寨上下沸腾了。大家看到了新生活的曙光，本以为可以重新过上好日子，可不久，从逃难至此的人嘴里得知林胡人比魏军还要残暴后，又都失望了。不过，好在有这样一个所在，可以让他们过上暂时安定的生活，他们反而又庆幸起自己来。前两天，豆子率军下山抢收庄稼，遇上了林胡人，打了一仗，失利后便逃回了山寨。林胡人追了过来，二虎率军下去，以优势兵力打败了林胡人，还俘获了几个，押上了山寨。这次，林胡人的大部队是来复仇了。
　　见山寨被围困了，大家又急又怕，刘羽哪里见过这阵势，便问二虎：你看这该怎么办才好啊？敌人大军压境，兵临山下，投降有可能死，抵抗，我们行吗？不投降的话，等敌人杀上来了，可就玉石俱焚了。
　　二虎站起来，对大家说：大家倘若听我的，或有奇迹发生；否则，只好听天由命了。
　　“好！只要能保住性命，我们都愿意听你指挥。”豆子带头说。
　　“坚守待援，不时出击。这一带我们生活多年了，地利占了；林胡人在西北生活惯了，到这里肯定会水土不服，加上近日天旱人躁，天时我们又占了；我们山寨上下团结一致，同仇敌忾，又是保家卫国的正义之举，人和又占了。当世孟轲先生所讲的战争取胜三要素：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均已具备，何愁敌国不破？敌人不败？再者说，太原乃是我赵国旧都，赵王一定会派兵支援的。到时候，太原一开战，林胡人必败无疑，我们乘胜出击，岂非杀敌报国，报仇雪恨？”二虎滔滔不绝地讲开了。
　　“说的有道理！”玉兰情不自禁的喊起来。本来说好的，魏军一走，他们就结婚，不想一等就是两年多，好不容易魏军走了，可是谁料想又杀出个林胡人。她又急又气，希望赶紧太平了，好与二虎双宿双飞，毕竟她已经二十岁了，而二虎也已经十八岁了，到了成亲的年龄了。
　　众人中真正懂得军事的也没有几人，听他这么一说，都颇感振奋，加上也确实没有了其他的办法，只好听他的。此时，十八岁的二虎已经成了山寨上下五千多人实际上的最高统帅。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夜以继日地筹划布阵，下山巡视，固定防守，鼓舞斗志，还趁夜色时常派出小分队下去骚扰敌人一通，使其不能安眠。
　　赵王率军赶到香山脚下时，山上已经被围了四天四夜。他派人打探到林胡人的兵力部署后，立刻向敌人发起了进攻。林胡人见赵军杀来了，忙收拢兵力迎战。因为有赵王亲临一线，所以赵军将士们斗志昂扬，拼死力战。尽管如此，赵军也几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向以凶猛著称的林胡人早已习惯了恶战，也是竭力死战，毫不退让。
　　刚开始，二虎见山下打了起来，怕是敌人使诈，不敢贸然下山，只是派人盯着。后来，见双方果真是拼死力战，方才确信是赵国的援兵来了。二虎忙召集三戎丁壮，振臂高呼：兄弟们！我们赵国的王师到了，快随我下山，消灭掉这些林胡人！
　　“好！”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丁壮们大呼。
　　“开山门——”
　　二虎留下大虎和五百人守山寨，与豆子一起率军杀了下去。正渐感力有不支的林胡人此时成了腹背受敌。二虎率领的这两千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操练，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斗力，此时正好一试身手，与赵军合力将林胡人的范围往中间越缩越小。
　　正在此时，山上的人大声呐喊起来：
　　——赵国必胜！
　　——林胡必败！
　　赵人听此倍感振奋，愈战愈勇，而林胡人仿佛听到了漫山遍野都是赵国人的呐喊声，以为是敌人大部队援军来了，心里早惧了三分，只想赶紧逃命，无奈前后夹击，进退维谷。
　　战斗整整进行了两个时辰，正在林胡人悲观失望的时候，赵国的一支援军又杀到了，迅速投入到了战斗中去。林胡人的首领见此，怒叫一声：“是天要亡我！”便自刎了。其余人见此，也都抹了脖子，倒在了堆得很高的尸体上。
　　赵王见到了在战斗中英勇杀敌的二虎，十分惊喜。他对赵固说：“生儿当如此也。”战斗结束后，二虎率领剩下的几百人来到了赵王面前，正要发问，却被赵王抢了先：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桃花山廉二虎是也，敢问足下是……”二虎行礼，回答。
　　“大胆！”赵军中有人喝道，“大王在此，还不跪下！”
　　“大王？”二虎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去看目前的这位大王：三四十岁的样子，脸上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鼻大额宽，络腮胡子像一个鸭蛋把嘴巴包围了，双眼中迸射出威严无比的力量来……
　　赵王笑呵呵的拍了拍二虎的肩膀：年轻人，你很优秀，也很大胆啊！他说的对，不谷就是赵国的王，不谷的大儿子赵章差不多也有你这么大，虽也能上阵杀敌，但是论起英勇来，却比你差远了。不谷很欣赏你，我赵国也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与不谷一道为天下苍生打出一个安定祥和的天下，如何？
　　听此，二虎忙率众跪下高呼：叩见大王！
　　“免了，免了！”赵王扶起二虎，对大家说：尔等坚守于此，保家卫国，护国安民，捍卫了国家的尊严，足以作为我大赵军民的楷模！不谷该代表全民感谢你们啊！走，到山上看看！
　　早有人将此事报告给了山上的大虎，山上的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王亲自率军解救自己来了！一见赵王上来，众人纷纷跪下迎接，高呼：恭迎大王御驾——
　　赵王见此，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样艰苦的环境里，生活着一群自己的臣民。他们不靠天不靠地，只靠自己的那点力量在此苦苦挣扎，并创造着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他向大家许诺：今后，无论是林胡人，还是魏军，都不会再打扰大家的安定生活了。
　　在玉兰娘坟前，赵王主持了他一生中主持的唯一一次婚礼：玉兰与二虎的婚礼。那天，炎热多日的太阳沉入到了乌云堆里，雨点敲打着竹叶，奏起一曲优美动听的爱的赞歌，将祝福融化到一对新人甜美的心里滋润着。
　　此时的豆子却长叹一声，悄悄地离开了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