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秋风中（37、38）

第三十七章惊喜

***

盛夏的阳光，如火燃烧地面。
我拖着厌烦的脚步，一步一步，没劲地走。
手机铃响，我没有立即接听。在吵杂声中，Glenn.Frey的歌声依然清晰。
“Are.you.gonna.stay.with.the.one.who.loves.you，Or.are.you.going.back.to.the.one.you.love，Someone's.gonna.cry.when.they.learn.they've.lost.you，Someone's.gonna.thank.the.stars.above……（你会跟爱你的人在一起，还是回到你爱的人身边，有人意识到失去你而将会哭泣，有人将欣喜而感谢苍天……）”
我意识到这首铃声已经用了很久，该换另一首。
电话是妹妹岳珊打来，说她另有了喜欢男生，原来的那个，还有点舍不得，又问我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对于这些你我他的关系，有谁知道怎么办才好？就像爱我的人我不爱，我爱的人不爱我这种难题，谁会有圆满的解决方案？
我只能告诉她，“我不知道，你觉得哪个合适你就要哪个，但不要同时两个都要。以后，这些事情，你自己该想想怎么做。”
“姐，你怎么拉？”妹妹疑惑地问，也许我的语气显得厌烦，躲不过妹妹敏感的神经。
“没事，太阳太大，我现在在外边。”我说。
“哦。”妹妹又是这样哦一声。
妹妹的烦恼，我帮不上忙。
接完电话，我换了一首铃声，把Glenn.Frey的“The.One.You.Love”，换成最近下载听不懂的法语歌曲“Je.Sais.Pas”（无法知道）“Ia.isla.bonita.pour.que.tu.m’aimes.encore,moi.loli,je.te.rends.on.amour,l’autere……”
回到住处，高远不在，我一个人，窝在沙发里里发呆。
快六点，我打电话，问高远什么时候会回来，他说晚点。
“回家吃晚饭吗？”我再问。
“你自己先吃，我尽量十点前回去。”高远回答。
“十点？”赶在十点前回来，确实是晚点，“那么晚饭我先吃了，等你回来吃宵夜。”
“好，不会让你等很晚的。”
我忽然有了一个主意，希望高远晚上回到不会太累。
我开始准备，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

我拉下窗帘，把夜晚城市的灯光隔在外边，把夜色关在屋子里。
静静地，我又窝在沙发里，等高远回来。
八点，九点，十点了，他没有回到。
十点五分，十点十分，十点十五分，十点二十分……我终于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
“回来了？”我在黑暗中问。
“还没睡？怎么不开灯？”高远说着问着，顺手开了灯。
光亮刹那间充满整个屋子。
灯光中，我看见高远吃惊的表情。
他望着我的方向，看向我，吃惊得难以言喻，尔后，慢慢无声地笑起来，先是嘴角，接着是脸，接着是眼睛，整张脸都笑起来，那笑容，像阳光把夜晚照亮。
我微笑着，在他的目光中，等待他的下一个反应。
高远把手里的东西扔在地上，一步一步，像个王子般向我走来，口里说着：“鲜花，美酒，盛装的公主……”说着一把我搂进怀里，令我差点喘不过气。
“还有呢？”我咬在他的耳朵说。
“Will.you.marry.me?”高远在我耳边，柔声说完灯亮之后他所见到的。
“呵呵。”我开心地笑起来。这就是我要今晚要给高远的惊喜。“鲜花，美酒，盛装的公主--还有will.you.marry.me？”
当高远开灯之后，看到那挂在我身后闪烁的彩灯，拼成一行字：Will.you.marry.me，他那吃惊得难以言喻的表情，那像阳光把夜晚照亮的笑容，是深受感动的。我信心满满，我这种并不新颖也不算很浪漫的求婚方式，却足够令高远无法拒绝。
“Will.you.marry.me，my.princess?(我的公主，请嫁给我！)”闪烁的灯光中，高远的目光彩虹般看着我，用最浪漫的语气，说出最浪漫的字句。
高远像是真正的王子，而我，是个真正的公主，这就是童话中的王子与公主，而这样的童话的结句，一般都是“从此，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Yes，my.prince!(好，我的王子！)”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呵！”高远笑出声来，再次把我紧搂入怀。
这时的感觉，幸福得晕眩！

***

鲜花被抛散在地面，美酒在杯中残留，公主不雅地踢掉鞋子。
“呵呵，我本来打算，等你进门之后，说‘请你跟我结婚’的。可惜看到你的时候，一时忘了说。”高远窝在沙发上，我窝在高远怀里，掰着他的手指说。
“呵，跟你说结婚的事，你说感觉婚姻还很遥远，原来是有预谋的，我是被你打败了！我早该想到的，你总会有平常人预想不到的惊人之举，原来你不想让我求婚，是要自己向我求婚！还好把最后的机会让给了我。”高远宠溺地说。
“哈，求婚，百年一遇的事情，我怎么能就此错过！想想就感觉刺激，令人兴奋！人们都觉得求婚是男人的专利，很多女人因为傻傻地等男人求婚不得而错失良缘，我才没那么傻！这回错失良机，让你先说了，下次我一定先说，看看是什么感觉。”我说得夸张。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高远说得比我还夸张。
“没有下次，好可惜哦。”我把高远的手掌摊开，用指甲尖刺他的手心。
“求婚已实现，一次已圆满。”高远戏谑。
“好像哪个广告词变来的？”我说。
“什么广告？”高远笑。
“钻石恒久远，一颗就破产。”我想了想说，应该是这个钻石广告，不过那“一颗永流传”，说出口的时候自动变身成了“一颗就破产”。
“聪明！”高远笑着揉我脑袋。
“当然，我是谁呀！”我得意。
“岳琳？”高远不笑了，柔声问。
“嗯？”高远用这种声音叫我，一定会说出心里的话，我翻过身，趴在他的胸口看着他的脸。
“很抱歉，没有钻石戒指作为求婚礼物，今天什么也没有带给你。”高远一只手抚在我的后脑勺上说。
我摇摇头说：“你知道的，我不在乎那些。对于现在的一切，我已经满足。如果说礼物，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这个礼物，比钻石更珍贵，比钻石更恒久。”
“你令我感觉自己深受上天厚爱，能拥有你，是我的幸运。”高远非常认真地说。
虽然高远在人前可以侃侃而谈，但在表述心中情意之时，却显得有点笨拙，不过显得更为真诚。
我拉下他抚在我脑袋上的手，向前，亲吻他的唇。
没有说出口的话语，还有无法言语的情意，统统融化在我们的热吻当中，我们用感觉来感受彼此。


第三十八章初秋

***

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很快就能够“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想，首先是因为他们不用为准备结婚而劳心劳神，一切由别人去为他们准备。
一开始，我们就得费心考虑，是要举行一个尽人皆知的盛大婚礼，还是简简单单去登记拿回一个证就完事。高远因为第一次结婚办得很简单，这次想举行个隆重的；而我却怕麻烦，想越简单越好。
我们没有马上透露准备结婚的消息，因为第一个问题还没拟定方案，日期也没定下来。
现实的世界里，有人说：“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结婚之后，说不定因为鸡毛蒜皮小事吵架，或者见异思迁，最终导致离婚。”可很少人说，王子向公主求婚之后，或许因为些鸡毛蒜皮小事，压根没结成婚。
剪不断理还乱，不理它，它一直在那的感情线，永远令人捉摸不定。
罗克又开始频繁给我打电话，往我公司送花送礼物，有事没事在公司门口等我下班，我说我已经准备结婚了，他却说，即使你结了婚，我还是不会放弃。
看着他，我感觉毛骨悚然。
高远也一次又一次警告他，不要再来骚扰我，罗克却不当回事，有次两人差点打起来。
阴差阳错，我又接到杨芮打给高远的电话。
那柔美动人的声音，听起来似乎虚弱无力。问她有什么事，她含糊着说：“没什么，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吧。”
我问高远：“最近杨芮是不是常打电话过来？”高远回答得自然：“偶尔有一两个。”
“都说些什么呢？”我继续问。
“没说过什么。”高远随口回答。
看到我不相信的眼神，高远继续说：“一两个电话来往，没有不正常吧？你以前跟罗克不也是这样？即使是现在，我也没问你都跟罗克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我没有怀疑你什么，不要这么敏感。”我说，“我跟罗克的事情，前前后后你不也是知道，谁知道他现在这么无赖。”
“你以前怎么看上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看现在，缠得没完没了。”高远说，似乎是怪我以前眼光实在太差，看上罗克这样的无赖，导致现在的结果。
“什么我以前怎么看上这样一个无耻之徒？”说起罗克现在对我的纠缠我就烦，控制不住，来劲了，“以前的罗克根本不是现在这样子！以前我会爱上他，不仅因为他有一张好看讨女孩子喜欢的脸，会说话会哄人开心，有聪明灵活的脑袋，还因为他很会体贴照顾人，他有不甘平庸的心态，敢于追求远大的梦想，为梦想打拼的斗志，有把一切梦想变为现实的自信！”
“何必这么激动！”高远说，“以前他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我现在看到的，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是无赖就无赖吧，他要变成无赖，我管得着吗？”我说。
“只不过这无赖，对你痴情得很。”高远讽刺地说。
这是我跟高远第一次如此争吵。一吵起来，什么平时想不到的话都蹦出来。那些长着刺的话，很不得把对方刺得哑口无言。
以前认为，人们之所以做无意义的争吵，指责，甚至谩骂，是素质有限，修养不够。现在，我感觉，只要有争吵的理由，争吵似乎不限于一个素质的高低，可以冲破修养的界限。
“有话好好说”，在某些时候某些人之间，会被忘得一干二净。争吵，有一就有二，接二连三。
争吵,虽然不温不火，不是泼妇骂街，不是大声对峙，但争吵之后，我们心里都结了个疙瘩，渐渐有了些许无形的隔阂，两个人之间相处，不像以前那样自然而轻松。

***

在一个星期之内，我知道杨芮第四次、第五次给高远打电话之后，我决定给杨芮打个电话，好好谈谈。
我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坦然面对杨芮与高远之间的联系。我成了一个彻底的小气鬼。以爱之名，我越来越自私。也终于理解，为什么结了婚的女人，都越来越神经质。我还没结婚，就已经开始变得很神经质。
在高远又不知所踪的一个周末，我给杨芮打电话，先是一个男人接的，一会转给杨芮。
我说也许我们该好好谈谈。
杨芮问我想谈什么。
我说你最近常给高远打电话。
杨芮顿了一下，说：“抱歉，我本来决定不再联系他的，的却情不自禁，打给他电话，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你们离婚已经过了大半年，而且，我跟高远就要结婚了。”我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
“是呀，时间过得真快。”杨芮很的无力地感慨，之后说：“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来，我也想再见你一次。”
在这句话里，是听出了杨芮语气间的坦诚，我决定去找了杨芮。
伴随一路的秋景，有个男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告诉我怎么走。我心里满是疑团，却不好问出口。
杨芮并不在原来那个城市，而是回到离我们这里不远城市，她的老家。
每一次看见杨芮，我心底就有一次不同的感慨，这次也不例外。
杨芮完全失去先前留存在我脑海的那般模样，这令我非常震惊。
看见她的时候，是在医院门口。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搀扶着消瘦的她，一步一步小心地走。
“如果我说我患了绝症，活不了多长时间呢？”突然想起之前杨芮说过的这句话，还有那天看见的交通事故，我心里不禁发凉。
如果这是事实，难道高远不知道？！怎么可能？！
一阵风吹过，掀起杨芮头上的帽子，我看见了她光滑的脑袋。
我的心生出刺痛的感觉，似乎看到一个生命在眼前消损，就像风中飘落的枯叶。
杨芮看见了我，无力地笑了笑，那笑容，像惨白的月光。
等走近了，她还是那样笑着，说：“对不起，造成了你的困扰。不过你能来，我很开心。”
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几许努力之后，才发出来：“高远知道？”
“不，我不希望他知道，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杨芮摇摇头说。
“那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让我知道了，却希望高远永远不知道，不是要我永远比高远更难受更痛苦？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我想看见你，就相当于见了高远吧，说不清楚。”杨芮再次摇头，表情是困惑的。
“妹，先回家再说吧，外边风大。”男人开口，是电话里给我说怎么走的声音。
“噢，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岳琳小姐，是……我的朋友。”杨芮介绍我时候犹豫了一下。
我的朋友。我想不到，她会这么说。即使她不介绍，她哥哥也会知道，我就是现在跟高远在一起的女人。
“岳琳，这是我哥，杨龙。”杨芮接着介绍，“从小就最宠我的人。”
杨龙没有因为妹妹的事情去找高远，是杨芮意愿和要求吧，是够宠杨芮的。
初秋的风，吹落路边早枯的树叶。
离枝的枯叶，在风中旋转，似乎恋恋不舍，还是落到地面，在地面翻转，最后被风吹到某个角落。